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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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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已思谋了一路,这时开口便道:“齐别驾不用客气,本部堂是专为王正夫一案而来。——那王正夫真真气煞本部堂了!”    
    齐砖岩一听,马上便道:“曾大人哪,王正夫是把下官的小女害苦了!——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下官非先斩后奏不可!”    
    曾国藩道:“这已经是一桩铁案了,他还百般抵赖!”    
    齐砖岩咬牙切齿道:“大人何不给他用大刑!——王正夫是天生的贱骨头,不用大刑,他是断难认罪的!——下官只是不明白,大人已经认定是铁案一桩了,为什么还重审呢?”    
    曾国藩道:“齐别驾,你哪里知道刑部的苦衷!想那王正夫毕竟是两榜出身的人,又做过国子监祭酒,是有过圣恩的。更有一点,别驾既是受害原告又是本案的断案官员,真传扬出去,恐碍别驾的清名。——按我大清律例,王正夫一案别驾是理应规避的,一旦圣上追问起来,恐怕别驾也回答不出——本部堂实在是为别驾考虑。”    
    齐砖岩点头答道:“大人果然虑得仔细!不是大人提醒,险些误了大事!——下官万没想到大人这么护着下官!”说毕,又离座深施一礼。    
    曾国藩道:“现在就差证人的证供。如果麻九不到堂,你要本部堂如何定案?——王老三一上堂就矢口否认是自己领王正夫进府的。现在整个刑部都知道,是齐别驾的随差麻九领着王正夫进的书房。——这件案子结得越快越方便,谁敢保证那王老三还会说出别的什么呢?”    
    齐砖岩霍地站起身道:“大人的一番话,无疑拨云见日。——好!就依大人所言;下官这就让麻九随大人去。——只要这件案子他王正夫翻不过来,下官一定亲去府上拜谢!”    
    曾国藩极其顺利地便将麻九带回刑部。    
    一到刑部,曾国藩立即让洪祥安排升堂。    
    升堂之后,曾国藩也不看麻九的面目,一拍惊堂木,当堂喝问:“麻九,本部堂三番五次传你到堂,你却百般推托,你难道做贼心虚不成?”    
    麻九没想到曾国藩的脸翻得这样快,一时不得主意,只顾磕头如捣蒜,口里连连道:“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曾国藩冷冷地道:“麻九,你要说出实情,本部堂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讲了。”    
    麻九道:“回大人话,我家老爷要请王正夫赏菊,着小的到衙门去请王正夫到府上,是王老三开的门。奴才领王正夫进了书房,然后便去请我家老爷。也就在这时,奴才听我家小姐大呼救命,奴才就又回来,见我家小姐全身精光,显然已被王正夫糟蹋过了!奴才就把那王正夫打倒送了官。大人,奴才说的句句是实。”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麻九,你家小姐是怎样呼喊救命的?——你再说一遍。”    
    麻九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连道:“奴才说错了,是小姐的丫环大喊救命的,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随口说一句:“麻九啊,你家小姐那日在老爷的书房里干什么呀?”    
    “书房?”麻九一愣,忙道,“小姐在书房干什么呢?——小姐是在自己的房里呀!”    
    曾国藩紧问一句:“你把王正夫领进小姐的房间干什么呀?——你莫不是和王正夫合伙糟蹋你家小姐不成?!——嗯?”    
    麻九忙道:“大人快不要冤枉奴才,是王正夫要糟蹋我家小姐,是奴才捉住的。”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麻九,你家老爷请王正夫进府赏菊,你不把王正夫领进书房却领进小姐的绣房!你这不是畜意谋害你家小姐又是什么!——来人,大刑侍候,这等陷害主子的奴才留之何用!”    
    两旁答应一声,便将大刑抬过来。    
    麻九在堂下大叫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何曾敢陷害主子呀!”    
    曾国藩大喝一声:“那你为何单单把王正夫领进小姐的绣房?——你讲!”    
    麻九道:“我家老爷让奴才干什么,奴才便干什么——?”    
    “胡说!”曾国藩一拍惊堂木,“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还敢诬陷自己的主子,这还了得!——来人啊,拉下去,就地乱棒打死!”    
    “快不要这样呀!”麻九吓得连连磕头,“真是我家老爷预先把小姐藏在了房里,又让奴才把王正夫领进去,反过来又让奴才去捉的呀!”    
    曾国藩道:“是绣房还是书房?”    
    麻九答:“既不是书房也不是绣房,就是个闲房子。”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道:“麻九,你不得胡说!——你家老爷明明要邀请王正夫赏菊,却如何又做出此等勾当!你不得栽赃陷害!——如此坑害自家的女儿,你家老爷莫不是疯了不成?”    
    麻九道:“大人听禀,我家的小姐并不是真的小姐,只是我家老爷花银子买的一个哑巴丫环。”    
    曾国藩道:“买时可是疯的?”


第五部分 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第125节 曾国藩眼睛一亮

    麻九道:“买时好好的,不疯。后来不知为着何事,被我家老爷连打了两次便疯了,就被人给关进了房子,成天不穿衣服。奴才说的可是实情,请大人明察。”    
    曾国藩点点头道:“麻九,你只要说的是实情,本部堂自然饶你不死!”    
    麻九道:“回大人话,奴才说的句句是真。”    
    曾国藩问文案:“可记录清楚?”    
    文案躬身答道:“一句不落。”    
    曾国藩便道:“麻九,你画押吧。”    
    麻九急忙画押。    
    曾国藩大喝一声:“将麻九押进刑部大牢,候旨发落。——退堂!”    
    说毕,便袖上麻九的供词及王正夫的探状,乘轿进宫。    
    到了宫门,曾国藩向守门的太监道:“烦公公通报一声,礼部侍郎曾国藩求见。”    
    太监转身进去,一会儿出来道:“曾大人,您老请吧。”    
    曾国藩进到大殿一看,恭亲王奕、郑亲王端华、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及各殿阁大学士、协办大学士、六部尚书、理藩院尚书都在。    
    曾国藩跪倒请安,便将王正夫的控状与麻九的供词递上去。    
    咸丰帝看了看,又沉思了一下,道:“曾国藩,你先下去吧。”    
    曾国藩只得告退。    
    午后,谕旨下到各部、院。    
    旨曰:大兴县王正夫侵吞库银、行奸属官哑女一案,经刑部重新审明,系诬陷所致;着先行将顺天府通判齐砖岩革职收监,哑女准予原家领回;着开脱王正夫所有处分,赏四品顶戴,升授顺天府府丞。齐砖岩诬陷朝廷命官一案的一干人等,已着宗人府简员审理。曾国藩着加一级,由吏部叙优。钦此。    
    曾国藩一身轻松地回到府邸。    
    饭后不久,刘横也由宛平县赶回,除哑女是齐府的假小姐这一点外,其他的事情却没有访问到。曾国藩仍对刘横夸奖几句。    
    坐进书房,曾国藩提笔写了“请恩准回乡省亲”折,他准备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便递上去。    
    当晚,他悠悠忽忽地回了湘乡荷叶塘。    
    他的轿子一进村口,便望见母亲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向官道这边张望。微风拂动母亲那满头的白发,根根牵动着曾国藩的心。    
    他急忙下轿,不忍再看,一直爬到母亲的脚下,爬得一路血迹斑斑。    
    他抱着母亲的双腿呼喊:“不孝的儿男子城回来了!”    
    母亲用发热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说:“子城我儿,你是有官身的人。母亲身边尽孝事小,皇帝驾前尽忠事大。——子城啊,你能心里想着母亲,就是尽孝了!”    
    曾国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痛哭起来。    
    已经好多年他不能这样地大哭了,他想母亲只能想在心里,他有时想母亲想得早就想大哭一场,可他不敢,他不能因为想母亲而置官场的体面不顾。    
    他就这样直哭到天亮,挣扎着坐起身,见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他擦了擦肿痛的眼睛,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咳!六年了,过得真快呀!”    
    早朝的时候,咸丰帝当先讲了今年的木兰秋狝及随行大员事宜,随后便由当值太监宣读木兰秋狝时的随行护驾大员名单。    
    曾国藩留心听了听,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下不由大喜,暗道:“省亲一事定能成行了!”    
    当值太监念完名单,曾国藩正要出班把省亲折子呈上,却忽然听当值太监宣道:“礼部侍郎曾国藩听旨——”    
    曾国藩一愣,急忙出班跪倒,听太监宣道:“照江西巡抚衙门所请,江西因闹会匪,该省本该去岁乡试,竟致延挨今年,请朝廷派大员充是科主考等语,着礼部侍郎曾国藩充今年江西典试正主考。该员定能公允办事,不负江西之望。钦此。”    
    退朝后,曾国藩怏怏回到府邸。    
    晚饭他也只吃了两口,便回到书房,两眼望着母亲亲手腌制的那坛咸菜,只是愣愣地发呆。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昨晚写就的折子,只读了一句便泪流满面。终于,他把那道折子揉成一团。忽然,周升进来禀告,倭仁来访。    
    曾国藩猛然清醒过来,一边擦泪一边道:“有请倭大人。”    
    倭仁笑呵呵地走进来,一见曾国藩面有泪痕,不禁一愣,未及坐下便问:“涤生,你如何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哭?——可真是稀罕!”    
    曾国藩勉强笑道:“倭大人快不要开玩笑。——倭大人怎么有闲?”    
    倭仁道:“下官这几日一直气闷,只好来你这里说说话。”    
    李保这时正捧了两杯茶进来,曾国藩说了个请字,又问道:“倭大人圣恩正好,还要气哪桩?”    
    倭仁道:“宣宗在日,日子尚可度得,如果秋狝,倒也可去。——可宣宗从节俭处着眼,竟一次也没得成行。——现如今倒好,国库干涸,匪乱多事,俸禄只是勉强发得,哪有闲钱干这营生!——宗人府召下官去议这秋狝之事,下官也只是劝阻了几句,便遭文庆和肃顺好顿申饬,竟说下官不顾皇家体面!花沙纳等人也给下官脸子看。——涤生你说,大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清,我这不成了吃饱了撑的!”    
    曾国藩道:“怪不得今日早朝没有听见大人的名字。”    
    倭仁道:“让下官在京师当值,他们却随皇上到承德逍遥去!——你老弟敢则也是没有去成在一个人生气?”    
    曾国藩道:“我哪敢生气。——在下的老母多病,在下今日本打算早朝的时候向皇上递折子告假省亲的,哪知道却被派充到江西主持乡试。我难过的是,从江西归来,怕不得见老母一面啊!”用手指了指案头摆放的腌菜坛子道:“这是老母亲手腌制的咸菜!”    
    倭仁道:“你明日就向皇上辞去江西之差又如何?——礼部又不是没有人,皇上不能不答应!”    
    曾国藩道:“我也这样想过。可一想到江西路遥,盗匪严重,历来被百官视为险途。尤其是今年,又要木兰秋狝,许多大臣都伴驾承德,我就算有心想辞也不能辞了!”    
    倭仁低头喝了口茶,忽然道:“有了!你何不学吕贤基、何彤方之例,岂不是官差省亲两不误吗?”    
    曾国藩眼睛一亮。    
    吕贤基是工部左侍郎,是去年江苏典试的主考官。    
    吕贤基籍隶安徽,是李鸿章的同乡,也是个出身两榜的人。吕贤基考虑到此次赴江苏,必由安徽经过,就给皇上上了一折,请求典试完毕回籍省亲,果然蒙皇上允准,赏假两月。做到了办差省亲两不误。    
    倭仁走后,曾国藩思索了许久,先写了“谢放江西正考官恩”折,然后,又写了请假回籍省亲片。谢恩折无需细说,是依老例成文;回乡省亲片是这样写的:再,臣自道光十九年,来京供职,迄今十有四年;虽道光二十六年,得先皇赏假,回籍省亲一次,再未告假省亲,又未能迎养。顷因粤匪窜入湖南,臣家邻近衡阳,办理团练,各乡惊惧。臣念切桑梓,乌乌私情,日夜悬悬。兹幸仰沐天恩,奉使江西。伏查由江西袁州一路至臣家,程途不过八日。谨援上年吕贤基、何彤云之例,仰恳皇上天恩赏假二十日,俾臣于九月发榜之后,回籍省亲,合家沾戴皇恩,实无既极。如蒙俞允,臣即由长沙取道湖北还京。不胜悚惕待命之至,谨附片请旨。    
    第二天早朝,他便将谢恩折及省亲片递上去。咸丰帝当廷恩准,许江西典试后转道湖南省亲,并赏假两个月。    
    下朝时,曾国藩先到户部领了程仪,又赶到礼部,把正办的事与人交割了一番,顺便领了公文,这才坐下来喝茶,却又忽然想起,还没有给湘乡写信通报。    
    曾国藩想到此,忙把茶碗放下,就在公案上铺上八行纸,刷刷点点写起来。    
    他在信中欣喜地告诉父、母亲及家中大小,自己典试江西,又得蒙天恩,待典试完毕后,可以回籍省亲!    
    信写完后,马上让李保交由信差当日发走。    
    回到府邸的当晚,曾国藩在饭后让唐轩把家中所有下人全部召集在堂屋,由唐轩依着名次把工钱全部算还清楚。    
    曾国藩这才道:“本部堂受命赴江西主持乡试,九月发榜,皇上又赏本部堂两个月省亲假。这样算来,本部堂当在六个月后才能回京。各位可利用这六个月的时间,都回籍看视一番,咱这府中只留一人看门就行。”    
    周升道:“大人,奴才原籍无亲无友,就留在府中看家吧。”    
    曾国藩道:“那就有劳你了。——十二月初,不管本部堂能不能赶回,各位可要赶回来。——李保、刘横是公差,自可与本部堂走一趟。本部堂明日一早就动身,一会儿,唐轩和周升帮着李保、刘横把本部堂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洪祥给本部堂已雇了辆马拉轿子车,明日一早来接我。李保啊,你一会儿再去雇两辆马车,要大一点儿的那种。本部堂在京师这几年,没有大出息,书倒是积攒了十几箱子,《过隙影》也弄到了十大本。除了拉东西,你们也可以坐上。这样一来,坐骑也省下了,可不是好!”    
    李保走出去后,刘横道:“大人哪,衙门不再拨兵护送了吗?——咱这可是皇差呀!”    
    曾国藩道:“如今的路途不太安静,太招摇了反倒不好。本部堂已奏明圣上,圣上已恩准,本部堂这次走江西,除了你们两个,就是三名戈什哈,人是越少越好。”    
    一家人忙到半夜才安歇。


第五部分 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第126节 宿在知府衙门

    第二天一早,曾国藩刚用过早饭,李鸿章便带着二十几名老少翰林来给曾国藩送行。    
    曾国藩一边埋怨李鸿章不该如此张扬,一边连连说道:“本部堂只是到江西主持乡试,几个月就能回来。——各位如此劳动,传扬开去必好说不好听。——各位都请回吧。”    
    老少翰林们却只站着不动。    
    这时,雇来的马拉轿子和马车都到了,礼部的属官也跟着赶到。众人就都帮着搬东搬西    
    ,倒也干净利落。    
    曾国藩见时候不早,怕晚了出不了城关,就拱拱手道:“本部堂这就上路了。”    
    便坐进轿子里,说一声“起轿”。    
    老少翰林及礼部属员也都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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