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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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隐于市,再说热闹之地,也方便你们日后谋生。我有些头痛,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还有几日功夫么,待我明日去将白芍讨来后,咱们再细细琢磨那日府外的接应之人,出逃的路线等等诸多该小心之处。”好书尽在cmfu
正文 第二十章 漫长一天,真相大白
(起2F点2F中2F文2F网更新时间:2006…4…6 16:18:00 本章字数:6835)
白芷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见宛琬已换过衣裳坐于榻上等她,快步上前请安。宛琬挥手硬让白芷坐上榻来。宛琬告诉她都已安排妥当,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在离王府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驾着马车等候在那。只等天亮府里可开院门,便由半夏拿着牌子领白芷姐妹俩从角门出去,若遇人盘问的说辞她也已详细告之半夏了。宛琬总不放心,又拉着白芷将所有事重捋一遍。
二人正说着,只见半夏走进来,说:“格格已快三更天了,只怕巡夜老妈子们见这屋里还灯火通明的不好。”宛琬让她去取过西洋表看,果然针已指到子初二刻了,方从新盥漱,宽衣歇下。
到了次日,宛琬因心里记挂着这事,一夜没好生得睡,辗转熬到天刚蒙亮便起了身。
还睡得迷糊的天冬被那半夏一推拉也忙打着哈欠爬了起来,招呼了外间的丫鬟们入内伺候宛琬梳洗更衣。
半夏见宛琬在榻上不住向着窗外张望,忙至窗棂前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回禀宛琬今日应是个晴日。
宛琬等不及梳洗便要半夏赶紧先带了白芷姐妹出去,只需对外说她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嫌那衣裳上花色还有不对,硬要她们改了过来,怕赶不及今日穿,故一早打发了她们亲走一趟。
昨用晚膳时福晋便说了今日是宛琬生日,特许她不用一早前去请安。等那宛琬盥漱已毕,天冬说那半夏走时特意嘱咐,格格生日得装扮的喜庆些,再说回头也可搪塞那边何故姗姗来迟,宛琬听着有理,随她坐至梳妆台前。
天冬取过桌上的宣窑瓷盒揭开,从里拣拈了跟玉簪花棒,示问宛琬用这紫茉莉色可好。宛琬随抹了些在掌上,见细白粉香,润泽肌肤,极易抹匀,点头示好,她顺手又从一排白玉盒子中选了个粉玫瑰色与天冬。那原是用了最上等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另配了花露蒸叠而成的。
天冬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剩余摊开打了颊腮,铜镜中便见宛琬菱唇娇艳欲滴,甜香满颊。
一番装扮完毕换上早已备妥的浅紫罗裙,锦缎软绸质地滑腻,珍珠光泽,紫中微微泛了玫瑰娇媚的红,外罩银色三镶领袖滚白狐狸毛短袄,宛琬穿上更显清纯明媚。
这方收拾停顿,那半夏已回转前来。天冬要打发了一旁丫鬟去园子里瞧着,让她有事速来回禀,若福晋催问,便只说格格有不如意,稍等即到,半夏忙上前相拦,只说这丫头迷糊,不知说话,让另换了个机灵懂眉色的前去。待那丫鬟走后,天冬摒退下她人,独留半夏与宛琬于室内。宛琬一一问过半夏后方略放心。门外守着的天冬见福晋又打发了人来请,当下无法再拖只得入内回禀了格格,半夏说天虽晴好到底是秋日了,又替宛琬另选了件玫红羽纱面白狐狸里斗篷系上,三人这才一同起身往外头去了。
出了暖阁,宛琬上了备在院外轿子,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穿过曲折游廊。宛琬闻着一股水草气味,撩帘眺望,只见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过去,探身示意天冬让人停轿,她要下轿走走。
今年的秋菊开得分外热闹,姹紫嫣红,繁华似锦,喧闹得似乎要将所有的绚丽在一时间全部绽放开来,热闹的看起来似有些惶恐,繁华中透出些凄凉,缤纷得象是过了这一秋,再无下季似的。
宛琬瞧得有些出神,皇上告天下臣民,太子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虐众,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更可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太子废后,八阿哥胤禩受皇上指派管理内务府,全权负责审查原掌管内务府的凌普一案,皇上此举使众人皆明胤禩甚得恩宠。现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头百姓无不在传,皇上诸子中属八王最贤,民间更有传诵素有张半仙之称的张明德认定八阿哥有太子之像。
宛琬想皇上如此宠溺太子,却在这次痛下决心仓促间废了他大半是因‘帐殿夜警’,可这事竟是由十三阿哥与大阿哥一同回禀皇上的,她忐忑不安也不知十三阿哥他到底是不是从此将被圈禁了。
半夏见宛琬眉色越加烦忧,赶紧上前小心提醒,宛琬只得按下心事,一路扶石依泉,随她前行。
又走了刻把工夫,突见层楼高起,崇阁巍峨,耳际隐隐闻得歌管之声。刚至穿堂那边,已有丫鬟们迎上请安,都喜的眉开眼笑,说:“都已坐席了呢,就等着宛格格了。”一旁已有机灵的上前替宛琬解了斗篷。
宛琬步入厅里速扫一圈见爷都不在先松了口气,再定下心来打量四周。
沿湖大厅早已摆设整齐,最上首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福晋一人端坐与上首。每一榻前有两张雕漆几,上面放着炉瓶,各色攒盒。横头两排插上小炕,也铺了皮褥,年、李福晋在坐。地下两面搁着十几张雕漆椅子,搭着一色灰鼠椅搭,依次坐着耿氏、钮钴碌氏等人。大约是靠湖怕冷,每一张椅下都搁着个大铜脚炉。众人面前各式攒盒不等,另每人面前一把青花开光如意莲纹执壶,一个梅花纹宝石蓝釉金彩杯。
福晋身旁的安嬷嬷眼尖瞧见宛琬,忙俯身告诉福晋。福晋招手示意宛琬坐与她身旁。
福晋让丫鬟们去一旁桌上取了几样宛琬一向爱吃的物什放她近手,随意和她吃着说话儿。
宛琬心中烦躁,只觉得台上锣鼓喊叫声直冲云霄,更是闹得她坐立不安,福晋见她面颊苍白,唤过半夏询问,方知她夜里着了些凉,便将跟她身前的人一顿训斥,又让宛琬进去里边暖阁歇息。
宛琬入得暖阁重重舒了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姑姑才好。
她转身见天冬在门边与人拉扯,唤她进来询问。
天冬犹豫半日才递上一荷包,说府外有人托了前门的捎进府来。
宛琬取出一瞧,里面是支蔷薇样玉簪,那是以前她和画薇一起画了样子让玉器行共打两支,一人一支的。
宛琬急忙展开另卷小纸,寥寥六个字‘速与来人找我’。这是画薇的字,她总算有讯息了,宛琬心下一喜,废太子后宛琬四处打听不到画薇下落,怕她要受牵连,这下可好了,当下便要出去。
宛琬见天冬急得话都说不出了,知她是要相拦,忙唤半夏进来。
“半夏,我有急事一定要出去趟,你别担心,姑姑刚不是说今日爷有事忙要到晚膳时分才会来这园子,让我先在里面好好歇着的,你就在外边守着,只说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她们自不会进来。我去去就来,反正放跑了白芷她们也少不了一顿,就合着一块来吧。”宛琬强做笑颜。
半夏见她坚决也没法子只得赶紧另取出件银紫色白狐毛滚边的斗篷给宛琬系上,让那天冬一定要小心护着格格,她转身出去想法引开守在边门的老妈子们。
俩人出府找到那传信人,上了他备在一旁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宛琬撩帘跳下马车,面前连绵的青山,深黛色延绵在天际,近旁只得一个破庙,虽有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着,却仍显荒凉,四周的蒿草长得甚高,直能把人都没了去,耳畔风声呼呼而过。
破庙中走出二人,宛琬刚想招唤画薇,定眼再看在她身边的不是八阿哥吗?他们俩人怎么会在一起?不及她反应,八阿哥已挥手示意赶马车的人将天冬拖走。
宛琬心下一凉,恍然领悟画薇定是为了八阿哥才诓她来此,她一把拉住天冬,“八阿哥,你们把我带来这荒地,总有要事,可天冬从小进府伺候我,从来忠心不二,还望八阿哥体谅能让她待在我身边。”
八阿哥双手反剪与背后,轻描淡写的说,“宛琬既然开口,本该依了,只是今日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怪这丫头命该如此,早走也好早超生。”
“画薇,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不管你们今日要对我做什么,只求你们不要牵连无辜。”宛琬拉住那天冬不放手,苦苦哀求画薇。
八阿哥见画薇面露犹豫,斥道:“妇人之仁。”他用力扳开宛琬手臂,让人强行将天冬带入庙里。
一会里面便传出声凄历惨叫,随即恢复寂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找我来做什么?又有什么事非要杀了天冬不可!”宛琬狂喊道,“从前你们都是故意的吧,故意演给太子那伙人看的吧?画薇,八阿哥他为了自己的私欲能把你送到太子的床上去,他怎么可能对你真心,难道你会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你为什么要给这个男人两次伤害你的机会?如果太子根本就不相信你呢,你不怕白白做了牺牲,只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画薇凝视着宛琬,淡如水的眼眸里,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汹涌,还裹着缕无言的嘲讽:“宛琬你从小锦衣玉食,不经人世,整日烦心的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事,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值不值得?在你眼中我怕是一个为求富贵不顾廉耻之人吧。那我就告诉你蒋品玉他也是这样的人,我和他都是心甘情愿的!京城风传太子‘女喜画薇,男宠品玉’多好!只要有那万分之一的用处就是值得的,你懂吗?”
画薇想起往事,身子止不住的战栗,情感像要崩溃似的,又极力抑制着,“有户人家祖传三代开了家印书坊,以此为生。康熙二十八年,和往常一样印了一本诗集,哪知道过了一个月,这家里的成年男子全被抓进了衙门,罪名竟是悖逆,原来那本诗集中写有‘任凭清风拂面过,只留明月照天地’,被人向官府告发,该诗集除写者外凡作序、校阅及刻书、卖书、藏书者均要处死。那家的老太太闻讯即昏厥而亡。审了三个月,除写者凌迟处死外,其余相关人等的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其姓及伯叔兄弟之子,男年十六以上者改为流放边疆;十五岁以下的男童经过阉割,及他们的妻、妾、姐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就这样还要叩谢他皇恩浩荡,网开一面!可怜那印书一家人三代单传,祖、父、子三人还未能到流放之地,就客死他乡。那最年轻的妻子入府为奴因有几分姿色惨遭奸污,寻死无门,生下一女,长至六岁,府里的夫人终寻到机会逼死了她娘,将她卖入娼门,说是成全她们这对淫贱母女。宛琬那年我才只有六岁,夜夜无法入眠,娘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放,那里闪着歇斯底里的神色,她用手掐着我的脖子,大声的哭。她的眼泪像断掉的珠链,落在我的脸上,流进我的嘴里,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又有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难道穷人的性命就不是命吗?又有谁来明了我的痛苦?如果这世上只有高高在上才能讨回公道,那我又有什么错?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了,宛琬你到底明不明白?!”画薇嘶哑力竭,泪流满面。
宛琬嘴角微微牵动,眼中氲雾,许久,她苦涩道:“真要恭喜八阿哥了,总算皇上废了太子,你要心想事成了。”
八阿哥许是心中得意,听不出宛琬语中讥讽,扬眉道:“这么些年,我走过多少名川大山,最西到过天山,往东看过东海,每多体会到这江山的一分美,我心中的欲望便又饥渴上几分。我要这些通通匍匐在我脚下!我要他们通通跪下俯首称臣!”
八阿哥猛地收起笑容,眉宇间涌起浓浓的恨意,宛若远山如烟迷蒙,但又如闪电惊雷般震人心魄,“你知道吗,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洗衣房奴仆所生,是个辛者库的杂种!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称兄道弟?胤礽他骄纵暴戾、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只因他是皇后所出就能稳坐太子!而我出生即因母出身低微被送于惠妃教养,同是皇子却听够了冷嘲热讽。我从小洁身自好,刻苦勤勉,满、蒙、汉文皆通,骑马射箭无一不精,谦洁自矢,礼贤下士,为何不可以争一争?这江山只怕他没资格坐!”
八阿哥冷冷一笑,嘴角勾出一抹讽痕:“你不要以为老四他们便是好人,四哥是出了名的冷面,又怎么会平白无辜去帮一青楼女子脱籍入旗?太子倒台不也亏得十三弟去向皇上揭发二哥他‘夜夜逼近父皇所居的帏幄扒裂缝隙向里窥视’,才使得皇阿玛最后痛下狠心的,不然大哥一人的片面之词,皇阿玛又怎么会相信?我为什么要将你带来这里,还不是托你四爷的福,他让人从我府里取了重要东西。四哥呀四哥,不愧是老奸巨滑,我辛苦一场没想到你黄雀在后。”的812b4ba287f5ee
八阿哥让人上前将宛琬双手反剪,掐其下颚张开,倒入玉瓶中液体,“宛琬你不用担心,只要四哥交出那封信,我自会给你解药。”
画薇踌躇言道:“宛琬,我只对不起你一人,可只要四阿哥交出那信,你喝了解药就没事了。那日你带十三阿哥到我房中,我一眼认出满文,他就已知我是谁,一个寻常汉人女子识文会字倒也罢了,可又怎么会识满文?他既知你在八阿哥手中,定会让他四哥带了信来换你的。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早就对他死了心,我是为自己才不得不这么做的,我算看穿了,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远处隐约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宛琬讥诮答道:“他们既和你们是同道中人,又怎么会拿那重要东西来换我?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宛琬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十三阿哥那日写给你的是什么吗?”画薇诧异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这阙词讲的便是一名男子对心上人不知道自己爱慕之心的无可奈何。”
尘土飞扬,骏马狂蹄而至,十三阿哥一跃而下,奔向宛琬:“宛琬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让我瞧瞧。”宛琬眼中一片绝望,了无一物。她终是什么都知道了,十三阿哥紧紧抱住宛琬,他真怕她化成一阵清烟从他身边飘走,再无踪影。他从没这么恨过他的八哥,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揭开,他纯真善良,重情重义的宛琬怎么受得了他们这样丑陋?
四阿哥下马走向八阿哥:“老八,何必如此,你真要那东西我自会给你。”
“是吗?还是四哥体恤,宛琬那就没事了。”八阿哥依旧笑如春风。
他们谈笑风声,若无其事。往事一幕幕撞入宛琬脑中,欲要把她撕裂。姑姑让她去送迷迭香说笑如常;她冲入八阿哥府,大声斥责;十三阿哥小心探问;无辜的孩子;天冬妄死……统统都是假象,宛琬分不清他们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们全都不屑一顾。哀莫大于心死,锥心刺痛,宛琬只觉这一天如何这样漫长。
宛琬慢慢松开了手,直直的看着十三阿哥,形同陌路。一切都是假的,幻灭的苦痛和恶心象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