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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鸣镝风云录-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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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玉帆道:“什么消息?”  
  谷啸风道:“听杜四叔说,她似乎是到江南去了。”  
  谷啸风不愿说出奚玉瑾和辛龙生的事情,免得刺激奚玉帆。心想在他病好之后,那时杜复想必也回到金鸡岭了,他可以自己去问杜复。  
  奚玉帆诧道:“舍妹曾和我说过是要回家的,她何以会去江南?我们兄妹在江南并无亲戚,亦无朋友。”  
  谷啸风喟然道:“世事往往有许多猜想不到的,令妹前往江南,想必也有她的原因。”  
  谷啸风的感喟乃是由衷而发,但他却不知奚玉帆也正是有同样的感慨。  
  此时已是东方大白的时候,谷啸风道:“奚大哥,你可以动身了吗?咱们大伙儿到金鸡岭去。”在他的想法,奚玉帆本来就是要去金鸡岭的,如今伤还未愈,到金鸡岭治伤,正是最好不过。  
  哪知奚玉帆却道:“不,我还是想先回家一趟好些。请恕我不能和你们结伴了。”  
  谷啸风诧道:“从这里到金鸡岭路途较近,奚大哥纵然思家心切,但在金鸡岭养好了伤再回去,不更好吗?”  
  奚玉帆道:“舍妹若是当真前往江南,想来她也会顺道回家一转的。我先回去,说不定还可以碰上她,好在我的伤如今已好了六七分,并不紧要了。”  
  韩佩瑛隐隐猜到奚玉帆的心意,当下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勉强奚大哥了。奚大哥回家之后,再来金鸡岭也是一样。”  
  奚玉帆道:“我一定会来的。不过世事难料,什么时候能来,我却是不敢预定了。”  
  原来奚玉帆是不愿和谷、韩二人同在—起,因而想避开他们的。韩佩瑛也知道奚玉帆在暗恋着她,不知道的只是谷啸风一人而已。  
  奚玉帆站起身来,试试活动手足,果然已是能够走路,大伙儿便一同出去。此时乔松年陪那楚大鹏吃早餐,也已经吃过了。  
  谷啸风道:“乔老前辈,这次我们连累了你,此地你是不能安身的了。黑风岛主是宫锦云姑娘的父亲,这位宫姑娘不仅和我相识,和佩瑛更是情如姐妹,她现在已经到金鸡岭去了。乔老前辈,你不如也和我们一同到金鸡岭去暂且安身,好吗?你与黑风岛主的过节,可以求那位宫姑娘代为化解。”  
  乔松年笑道:“柳盟主和她的丈夫笑傲乾坤华大侠的英名,老朽是久仰的了,只恨无缘相识。如今有这个好机会,老朽自是求之不得了!莫说可以请宫姑娘代为化解过节,即使那位宫姑娘不在金鸡岭上,金鸡岭也是可以让老朽避难的一个最好不过的地方!”  
  谷啸风笑道:“不错,有笑傲乾坤华大侠夫妻在金鸡岭上,再多两个黑风岛主,也是不敢去惹他们。至于那位宫姑娘,她是和公孙璞在一起的,他们先我动身,此时一定已经到了金鸡岭了,你也一定可以见着他们。”  
  当下,众人分道扬镳,孟霆护送奚玉帆回他的百花谷老家,其余的人,便都一同往金鸡蛉了。  
  正是世事往往难测,谷啸风以为公孙璞和宫锦云一定是已经到了金鸡岭,哪知结果却是大谬不然。就在奚玉帆出事那天,他们二人也都各遭意外,此刻宫锦云正在找寻公孙璞呢。  
  宫锦云和公孙璞相识之初,本来是不大喜欢他的,相处久了,觉得他虽然看来有点呆头呆脑,不解情趣,但他的朴实木讷,却也自有令她感到可喜之处。而且公孙璞在武功上天资过人,一点也不笨。宫锦云和他相处日久。渐渐也为他的这种大智若愚的厚重性格所吸引了。  
  正如奚玉帆所猜测的那样,宫锦云请公孙璞陪她去买东西,是想找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和他说话的。  
  宫锦云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又在一家成衣店里,恰好找到了两套合身的新衣裳,便在店里换了新衣,店主人是个老婆婆,她借店主人的卧室换了新衣走出来的时候,老婆婆笑道:“好漂亮的小姐,换了这套新衣,真是像个新娘子了。”她是特地奉承宫锦云,希望讨个好价钱的,宫锦云听了,却是不禁心中—动,粉面通红,暗自想道:“我和公孙大哥本来是有婚姻之约的,但他直至如今还未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子,要不要想个法子告诉他呢?”  
  宫锦云佯嗔道:“老婆婆说话好没正经!”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是不禁欢喜,她在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是带了一把金豆准备在路上换钱用的,此时就随手给了老婆婆一颗金豆当作衣价,这颗金豆足可购买十套这样的新衣,老婆婆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的道谢。  
  小镇上有一间临江的酒楼,规模不大,建筑倒颇雅致。二人从楼下经过,酒香阵阵飘来,宫锦云笑道:“这半个月来,嘴里嚼的都是粗糙的干粮,今儿可以解解馋了,咱们上去喝两杯如何?”  
  公孙璞笑道:“不好吧,留下奚大哥一人在客店里。”  
  宫锦云道:“把好吃的带一盒子回去,也对得住他了。店里总得有个人看守,若是回去再请他来,把你那把宝伞和大小包袱带下来,这可不好看相。”  
  公孙璞拗不过宫锦云,笑道:“好,依你,依你,但你可不要喝醉才好。”  
  两人要了一个靠窗的座头,叫了几样小菜,一壶绍酒,喝了几杯,宫锦云道:“这家酒楼的酒菜,好像比仪醪楼还要好呢!”公孙璞笑道:“饿了这许多天,什么东西,当然也都是好的了。”宫锦云哈哈笑道:“对,这叫做饥不择食。”  
  宋代最重礼法,大户人家的女子,足迹不出闺门。北方的男女之防,虽然远不及南方的注重,但一个年轻的姑娘,在酒楼上如此放肆,毕竟也还是罕见的。其他客人,不免都向宫锦云投目注视,宫锦云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公孙璞颇感尴尬了。  
  宫锦云喝了几杯,微有酒意,颊晕轻红,便把话题挑了起来,说道:“公孙大哥,听说你爹爹早逝,令堂则还健在。是么?”  
  公孙璞道:“不错,家母和几位前辈女侠寄寓在光明寺里。”宫锦云道:“不知令堂可曾和你说过你幼年之事?”  
  公孙璞因为父亲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童年的事情,对他只是痛苦的回忆。听了宫锦云的话,不觉皱起眉头,说道:“家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也不忍问她。”  
  宫锦云道:“为什么?”  
  公孙璞把酒杯一顿,说道:“往日伤心之事,何必重提?”  
  宫锦云怔了一怔,说道:“伤心之事。哦,对了,你是不愿再想起、想起你的——”她毕竟是个七窍玲珑的女子,一懂得了公孙璞的心思之后,这“爹爹”二字也就避免出口了。  
  公孙璞道:“你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必提了。”  
  宫锦云笑道:“但我说的可是另—件事情。”  
  公孙璞道:“哪一类的事情?”  
  宫锦云道:“这个、这个,嘿,比如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公孙璞不觉有点诧异,心里想道:“宫姑娘一向爽快,为什么她现在和我说话,却是这般吞吞吐吐?”  
  公孙璞把盏沉吟,宫锦云说笑道:“想不起来么?”  
  公孙璞道:“不知你的意思,哪一些事情才算有趣?”  
  宫锦云道:“比如、比如说,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表姐表妹表兄表弟,或者比表姐表妹和你更亲的亲人,你都忘记了他们了,你的母亲没和你提起来?”  
  宫锦云煞费苦心,兜了一个大圈子说话,无非是想探问他知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子,这个未婚妻子是他的父母从小就给他定下来的。未婚妻子当然是比什么表姐表妹都亲的了。  
  可惜公孙璞却是莫名其妙,心想:“宫姑娘一定是喝酒多了,简直不知所云。”当下笑道;“什么表姐表妹我都没有。从我懂得人事的时候起,我们就是两母子相依为命,再也别无亲人了。”说此至处,不觉伤心起来,笑得极是凄凉。  
  宫锦云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想道:“看来他是当真不知了。”  
  公孙璞道:“奚大哥在酒店里一定等得心焦了,咱们走吧。”  
  宫锦云道:“我还没有喝够呢,你怕我就喝醉了么?”  
  说到这里,忽听有人叫道:“抓小偷,抓小偷!”原来是酒楼上的一个客人给小偷扒去了他的荷包,这小偷的手法太不高明,给他当场就发觉了,此时那小偷正在逃跑。  
  登时有几个客人追了上上,那小偷把荷包一摔,叫道:“还给你就是,请你们别为难我啦!”  
  宫锦云忽地把一颗金豆放在桌上,说道:“公孙大哥,请你结帐,先回客店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个失窃的客人拾回荷包,打开一看,一个钱也没有缺少,说道:“饶了他吧。”可是宫锦云却已追下楼去。  
  酒楼上的客人看见一个少女跑去追贼,而且跑得那么快,都是大为诧异。  
  公孙璞当然是更为诧异,不解宫锦云何必如此爱管闲事,心里颇有一点担忧她酒醉闹事,但他又不能马上追去,结了帐再去找宫锦云,已经找不见了。  
  公孙璞想道:“想来她不至于醉得不知回客店吧?且回去见了奚大哥再说。”只好独自回到那间客店,不料进房一看,奚玉帆也不见了,客店的老板满面紧张的神色跟着进来。  
  公孙璞道:“掌柜先生,我正要找你,我那位朋友哪里去了,你知道么?”  
  店主人道:“我也正想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公孙凄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是逃难的人,从洛阳出来到南边投亲的。”  
  店主人道:“但你那位姓奚的朋友可是会飞檐走壁的啊!他有这样大的本领,也要逃难吗?”  
  公孙璞大感诧异,心里想道:“奚大哥为何要在客店里炫露轻功?”心中惊异,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当下笑道;“我那位朋友是在虎威镖局当伙计的,是会一点登高的功夫。蒙古鞑子的大军来了,莫说镖局的伙计,总镖头也要逃难的。他是从屋顶出去的么?”  
  洛阳的虎威镖局远近知名,店主人说道:“原来你们是虎威镡局的,失散了。贵友刚才追赶一个人,好像两只飞鸟似的,从屋顶‘飞’过,可是也看不清楚那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我、找还以为——嘿嘿,现在已经知道贵友的身份,那也不必说了。”原来店主人以为奚玉帆是“飞贼”,黑风岛主是来招呼他出去做案的同党。  
  公孙璞从来不说谎话。这次为了不想给店主人起疑,替奚玉帆捏造了一个镖局伙计的身份,果然骗得店主人的相信,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说道:“我这位朋友也真是的,他不知碰到了什么人,要这么赶忙的追出去,也不留下一句话?”  
  店主人倒是替他解释道:“或许那个人是小偷,给贵友发觉,是以追贼去了。”公孙璞点了点头,说道:“反正他总要回来的,待他回来,就可以明白了。”  
  店主人走后,公孙璞关上房门,一看玄铁宝伞还在房中,但伞面却有一道白痕,地上有许多白色的粉末,一看就知道是一颗石子给玄铁宝伞打碎的。  
  公孙璞惊疑不定,暗自想道:“看来奚大哥是和那人交过手了,这人当然绝不会是寻常的小偷!今天的两件事情都很奇怪,锦云无端端的去追一个小偷,如今奚大哥又不知给什么人引了出去?我只好在客店内等他们回来了。”  
  且说宫锦云追赶那个小偷,追到了江边,四顾无人,宫锦云喝道:“张弓,你还不给我站住?”  
  那小偷回过头,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恕罪。”  
  宫锦云道:“张弓,你怎的如此没出息,干起小偷来了?”原来这个张弓乃是她父亲的一个得力仆人。  
  张弓笑道:“不是如此,怎能引得小姐出来?”  
  宫锦云道:“你引我出来做什么?可是我的爹爹来了?”  
  张弓说道:“正是岛主来了。”  
  宫锦云又惊又喜,说道:“爹爹现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  
  张弓道:“小姐,和你喝酒的那个少年是谁?”  
  宫锦云道:“你管他是谁?”  
  张弓道:“他是公孙璞姑爷吧!小姐,你不知道,岛主正是要找他的。”  
  宫锦云粉面通红,说道:“他还未知我是谁呢。你别姑爷姑爷的乱叫乱嚷。但爹爹已经知道我是和他在一起的么,他又为什么不和你一同到酒楼来呢?”  
  张弓笑道:“岛主怎知你们是在酒楼喝酒,他叫我到处大街小巷去找你们,他自己则到镇上的几间客店寻找。”  
  宫锦云道:“好,我回客店等他。”  
  张弓道:“小姐,且慢!”  
  宫锦云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弓道:“岛主是在黄河五霸那儿,知道你们已经遇上了的。但他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听来的消息,听说姑爷和小姐要去金鸡岭投奔蓬莱魔女,他一路上面色很不好看,和我说过,倘若真是如此,只怕、只怕——”  
  宫锦云道:“只怕爹爹要对公孙璞有所不利,是么?”  
  张弓点了点头,说道:“只怕小姐也不免要受一顿责骂。所以我特来告诉小姐,可别和姑爷一同回去。或者看他怎样处置姑爷之后,再去见他不迟。”  
  宫锦云吃了—惊,说道:“好,多谢你了,但我还是要回去的。”说罢,不理张弓的劝阻,赶忙便回那间客店。因为她怕公孙璞回去,刚好遇上她的父亲。  
  公孙璞正自等得心焦,看见宫锦云回来,大为欢喜,笑道:“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姑娘,可捉到了那个小偷么?”  
  宫锦云道:“你暂且不必管那个小偷的事情,你回来可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公孙璞道:“没有呀。只是奚大哥却碰上了一个不知什么人,追那个人去了。你看看这把玄铁宝伞。看来是给那个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呢。”  
  宫锦云心中明白,想道:“这个人一定是爹爹了,他没有见过璞哥,却把奚大哥认错了。”  
  宫锦云不便和公孙璞说明个中原委,便道:“好,你继续在客店看守,我出去找奚大哥回来。”  
  公孙璞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宫锦云连忙摇手道:“不,不!我一个人去找就行,你,你千万不可和我出去!”  
  公孙璞莫名其妙,但宫锦云既然坚决不让他跟着同去,他也只好在客店等候了。  
  从小镇出去只有一条大路,宫锦云并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躺在路边的奚玉帆。  
  宫锦云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奚大哥,你怎么啦?是谁伤了你的?”  
  奚玉帆受了七煞掌之伤,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有人说话,张开了眼睛,依稀认得是宫锦云。可是他的知觉虽未全失,却还未能开门说话。  
  宫锦云其实无须动问,亦已知道他是受了七煞掌之伤的了。受了七煞掌之伤,眉心必有一股黑气,一看就知。宫锦云所以问他,不过是希望他伤得不重,能够回答而已。  
  宫锦云看出奚玉帆伤得极重,不由得心中卜卜的跳,想道:“果然不错,爹爹是把奚大哥错当了璞哥了,怎么办呢?”她虽然也练过七煞掌,但功力与她父亲差得太远,可不能替奚玉帆解毒疗伤。  
  宫锦云不但为奚玉帆着急,更要为公孙璞担忧了。她一直在忧虑着一个问题:“爹爹将怎样对待璞哥?”如今这个谜底已经揭开了,果然是如张弓所说,她的爹爹要杀公孙璞!  
  怎么办呢?她要赶回上告诉公孙璞,叫他赶快离开客店避开她的爹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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