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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倾国记 作者:华玫(晋江2014-01-01完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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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倾国记
作者:华玫

备注:
皇权路上,自古鲜血盈途;
九重宫阙,从来波诡云谲;
江山美人,始终千古难题;
她是记忆一片空白的宫妃,不得帝心,战兢度日。
他是年轻俊美的君王,冷口冷面。
“臣妾是谁?”
“朕捡来的。”
捡来的,果真如此吗?
当跋扈的皇后、心怀鬼胎的宫妃、玩世不恭的异族王子,战功赫赫的皇弟,在她疑云密布的人生中粉墨登场,真相也在有意无意间慢慢靠近。
一次刺杀,让她想起所有的前尘往事。
我和你,究竟,谁是谁的劫?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报仇雪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葭,慕容麟 ┃ 配角:慕容超,慕容德,郁律,陆太妃,窟咄铃,陈贵嫔,萧贵嫔等 ┃ 其它:宫廷、虐心、权谋、悬疑

☆、第一回 噩梦

  慕容麟是燕国的国主,二十多岁,容貌俊美,肤若凝脂。
  姚葭比慕容麟小两岁,是慕容麟后宫妾媵中的一员,妃位美人。
  燕宫的妃位共分三级:最高一级的是贵人、贵嫔;第二级的是淑媛、淑仪、淑容、昭华、昭仪、昭容、充华、修华等;第三级的是美人、才人、中才人。
  别看姚葭才是个三等的美人,不过,却是一人独居一宫。而且,她所居住的庆春宫,论规模,论气派程度,在这燕宫里,仅次于慕容麟的乾元宫、陆太妃的崇训宫。皇后的凤仪宫与之相比,也不过尔尔。
  按照居住标准来看,慕容麟待姚葭是相当不错,宫里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不过,姚葭本人却不认同。
  在她的认知里,慕容麟是一块冰,一块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寒意的冰。哪怕是在二人燕好之时,哪怕彼时,他的身体滚烫如火,却依然会让身下的她,不寒而栗。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慕容麟从未对她笑过,甚至,连句玩笑,也不曾开过。
  庆春宫的寝室里,一场燕婉之欢,在深紫色的锦帐后,进行得如火如荼,隐隐约约地,有喘息之声和一两声低吟,从帐内逸出……不知过了多久,火灭荼谢,激情消散。
  紧靠睡榻的一张乌木描金如意几上,摆着一盏绛纱宫灯。宫灯透过纱罩,散发出朦胧柔和的光。
  这盏灯终夜常明,以防室内之人夜间起来,看不清室内状况,再跌了跟头,崴了脚。
  室内很静,窗外,偶尔有风刮过,呜呜地,愈发显出夜静更深。
  锦帐之中,姚葭还在微微地喘着,慕容麟躺在她身旁,也是呼吸粗重。
  又过了一会儿,二人平静下来。
  “转过去。”黑暗中,慕容麟简短地下达指令,声音平淡。
  黑暗之中,姚葭眨了下眼,顺从地翻过身去,由仰卧变成了个背对慕容麟的姿势。
  一条胳膊从身后伸来,环在了姚葭的胸前,紧接着,胳膊往回一收,她的后背,旋即贴上了一副滚烫的胸膛。
  严丝合缝地将姚葭搂在怀里,慕容麟想起了四个字:软玉温香。怀中之人又软又滑,暗香袭人,用软玉温香来形容,当真再恰切不过。
  慕容麟很喜欢这个姿势,这个姿势可以让他和姚葭,作最紧密地贴合。
  不错,他还是恨她,怨她,还是不能原谅她。
  不过,在恨她,怨她,不能原谅她的同时,他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这样搂着她。
  这是个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那时他还不是国主,她也不叫姚葭。
  他的心,随着头脑中冒出的画面为之一沉。
  竭力把脑中的画面挥开散去,低低地说了声“睡吧”,慕容麟带着复杂的心绪,沉沉睡去。
  慕容麟的怀里,姚葭闭着眼,心里有些难过。每次欢好,慕容麟总像和她结了八辈子的仇,丝毫也不怜香惜玉,不把她折腾到肉痛筋酸,绝不罢休。
  睡意渐起,不多时,她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
  一声尖叫刺破了室内的沉寂,慕容麟在姚葭的尖叫声中惊醒过来。
  帐外,很快有脚步声响起,帐外的光线,也随之亮了起来。
  值夜的两名宫人听到姚葭的尖叫,又掌了一盏灯,然后,齐齐地跪在帐外,随时等待听候帐内调遣。
  燕国的宫规,帐内哪怕天崩地裂,若无主上调遣,帐外之人,也绝不可擅入。
  这是规矩,坏了规矩,要受惩罚。
  短暂的迷糊后,慕容麟下意识地一皱眉,半阖半闭着双眼,驾轻就熟地,把怀里的身子翻转过来。
  借着帐外传来的光亮,慕容麟看到姚葭的脸上,泪痕交错,正是个惊惶无助的模样。
  不用问,肯定又作噩梦了。
  姚葭有作噩梦的毛病,隔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不过不要紧,他有祖传秘方,专治各型噩梦。
  “来人。”慕容麟一声低喝,睡音浓重。
  “陛下有何吩咐?”马上,帐外,响起宫人细声细气的应答之声。
  “犬忘尘’。”慕容麟放开姚葭,一掀锦被,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从榻尾取过白缎亵衣、亵裤套好,又扭头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姚葭,他从鼻间呼出了一团沉重的气。
  不大功夫,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到帐外停下,随即有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药,放在如意几上了。”
  慕容麟抬起双手,搓了搓脸,“知道了,退下吧。”
  “是。”脚步声再次响起,这回是由近及远,及至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慕容麟赤着脚,抬手一分帐帘,下了榻。
  帐外的如意几上,除了两盏绛纱宫灯外,此时,又多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漆盘。
  漆盘锃光瓦亮,光可鉴人,盘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三个物件:一只金杯,一只磁盏,一条白色绢巾。
  金杯是波斯金杯,外壁上遍錾繁复的花纹,杯里盛了大半杯温水。磁盏是皮青胎白的细瓷,内放一粒殷红色的药丸,药丸能有姆指指甲盖大小。绢巾放在磁盏旁,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
  淡然地扫了眼盘中之物,慕容麟一语不发地将姚葭从榻上捞起来,扯进怀中。带着姚葭一探身,他从磁盏里拈出药丸,顶在姚葭唇外,“吃了它。”
  姚葭知道这药不是好东西,吃了,生不如死。故而,把两片嘴唇抿得紧紧的,左躲右闪地,不肯吃。
  她不肯吃,慕容麟追着撵着,非让她吃。
  如此过了片刻,慕容麟失去了耐性,抬起一手,强行捏开了姚葭的嘴,另一只手,随即,毫不犹豫地,把药丸丢进姚葭嘴里。
  怕姚葭把药丸吐出来,慕容麟把药丸丢进姚葭嘴后,马上捂住了姚葭的嘴,然后,返身拿过金杯,撤开手,把杯中的水,一骨脑儿地灌进姚葭嘴里。
  姚葭摇头摆尾地挣扎着。
  挣扎中,水呛进了气管,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容麟松开了手,再捂,姚葭倒不过气,就要出人命了。他只是想让她忘记他不想记她记起的事,没想要她的命。
  曲起双膝,上半身委顿地伏在膝上,姚葭咳了个撕心裂肺。
  慕容麟坐在一旁,借着帐外朦胧的灯光,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呛到不要紧,不死就行;咳嗽也不要紧,不死就行。“忘尘”却是不能不吃。
  “忘尘”就是慕容麟的“祖传秘方”。不过,这秘方不是他慕容家祖传的,而是太医院一位老太医家的。问世至今,该秘方少说也传了四代。对慕容麟来说,传了几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好用。
  “忘尘”这名字,听上去,颇有几分仙家气质。服用“忘尘”之人,也确实会在一段时期内,有如那得道真仙一般,忘却了俗世烦恼——从前的记忆,不管好的坏的,全被“忘尘”统统抹去。即使想烦恼,也无从恼起。
  “忘尘”最奇妙之处,是能让服用之人,暂时忘却过去之事,近期的,却是一丝不忘。
  忘了好,忘了,对他和姚葭,都好。
  慕容麟是这么认为,而且,他也是替姚葭这么认为的。
  “忘尘”奇妙是奇妙,就是副作用有些大。服药后六个时辰内,服药者一身骨肉剧痛不已,苦痛程度不次于剥皮剐肉。
  作神仙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也是姚葭死活不肯服用“忘尘”的原因之一。
  服药后不久,姚葭在慕容麟的怀里,扭成了一尾离岸的活鱼。
  慕容麟不慌不忙地从漆盘中扯过绢巾,三两下塞进姚葭口中,然后,一把她按在榻上,合身压了上去。
  姚葭不住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真疼啊!四肢百骸,像被大车反复辗过般,她恨不能立时昏死过去,然而,偏不能如愿。口中呜呜地叫着,她把颗尚能自由活动的脑袋,摆去摇来,泪流满面。
  一左一右地按着姚葭的手,肚子压着姚葭的小腹,双腿压着姚葭的双腿,慕容麟微微撑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下苦苦挣扎的人,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声音不大,却是足够持久。
  如果,不是身上的帝王责任,他也很想和身下之人一起服用“忘尘”,忘了前尘,抛却旧怨,还是一对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多好,多好!
  慕容麟呵呵地笑着,笑得肩膀乱抖,泪光闪烁。
  你以为,痛的只有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以十六国为架空背景。
  十六国时期四个以“燕”为号的政权中,三家国主复姓“慕容”。
  


☆、第二回 问疾

  宫里要选新的秀女了。
  倒不是慕容麟想选,按着他的本意,宫里现有嫔妃完全够用,选多了,也是闲置不用,浪费。
  可是,陆太妃不答应。陆太妃是慕容麟的亲姨,当年与姐姐——慕容麟的生母,也就是后来的陆皇后,一同应选入宫,侍奉先帝慕容攸。
  陆皇后育有两男,长男便是慕容麟,次男名华,同慕容麟一般,也是个粉雕玉琢,俊美可爱的孩子,可惜十岁那年,随先帝去皇家猎苑行猎时,不慎从马上跌下,摔死了。不出一年,陆皇后也因伤心过度,追随小儿子去了。
  陆太妃当年亦曾育有一子,三岁时,得病夭殇,从此再无所出。陆皇后在世时,陆太妃就很喜欢慕容麟,陆皇后薨后,陆太妃对慕容麟的怜爱更胜从前。
  亲姐姐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不爱他爱谁?
  慕容麟也将陆太妃视若亲生母亲般尽心侍奉,甥姨关系,处得有如亲生母子一般,甚或比亲生母子,还要亲上几分。
  慕容麟今年二十四岁,从十六岁大婚至今,只得一男二女。陆太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数次催促慕容麟下诏采选秀女。
  “先帝像你这般年纪,已有四位皇子了。”每次,慕容麟去陆太妃的崇训宫请安,陆太妃必要把这话说上几遍。次数多了,慕容麟的耳朵简直要起茧子。
  心中虽然有些厌烦,然而,慕容麟深知,自家亲姨是为他好,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
  评心而论,他是喜欢小孩子的,小孩子多么可爱呀,白嫩嫩,肉嘟嘟,浑身散发着奶香,抱起来正是块沉甸甸,软颤颤的香肉。
  内心里,他也想多生几个孩子,一大群的闺女、儿子围在脚边,肥肥白白的,东拉西扯地跟他撒娇,要他抱,要他领着玩儿,问他要好吃的,想想,都觉得怪有趣的。
  可是,曾经海誓山盟,许诺,要给他生一大堆孩子的女人不见了,即便躯体还在,还能生儿育女,他却不能给予。
  是的,不能。
  至于别的女人,他懒得去动,偶尔作为泄火工具动用一次,也必在事后,让内侍妥为处置。
  故此,二十四岁的他,依旧子息不蕃。
  他不急,陆太妃却急得火上房,在数次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劝说无果后,不知是真的,还是经过高人指点,总之,陆太妃因为慕容麟不肯听自己的话选秀,病倒了。
  躺在锦被之下的陆太妃,对坐在榻边问疾的慕容麟,哀哀地开了口,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当真病得不轻。
  “陛下也用不着来瞧本宫,本宫死了,也就没人在陛下耳边唠叨了。”说完,陆太妃闭上眼,很快,两行热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漫了出来。
  慕容麟心中暗叹,知道陆太妃这是在和自己置气,只有在对他表达不满时,陆太妃才会生份地称他为“陛下”,而非平时的“麟儿”。
  “姨母不要这样说,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姨母只是小疾,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几日,便可大安。
  “大安?”陆太妃依旧闭着眼,声音比之先前更加凄凉,“大安了,也不过是碍人眼的老厌物,早死早利索,免得招人讨厌。”说着,眼泪流淌得愈发欢畅了。
  闻听此言,慕容麟鼻子发酸,几欲泪下。
  亲生母亲不在了,陆太妃就是他的母亲。他知道,陆太妃没病,只是因为他不肯选秀,在跟他赌气,他也知道,对方是真心为自己好。
  现在,陆太妃也许只是在赌气,并未真的生病,但他若是一味推脱,只怕哪天真会把陆太妃气个好歹来。到时,悔之晚矣。
  先前,他带姚葭回宫,陆太妃为此曾大病一场,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盯着陆太妃酷似生母的脸,慕容麟无奈妥协。
  “在麟儿心中,姨母与母后是一样的,麟儿有多爱母后,就有多爱姨母,姨母生病,麟儿恨不能以身相代,若是能让姨母高兴,麟儿答应选秀也就是了。还望姨母保重玉体,不要让麟儿担心。”
  此言一出,陆太妃登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一闪之后,却是又恢复了先前病歪歪的半睁半闭,“麟儿此话当真?”声音也还是刚才的少气寡力。
  慕容麟握住陆太妃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君无戏言。”
  在慕容麟答应选秀的第四天,陆太妃的病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了,本来,她打算第二天就霍然而愈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得太快了,似乎不大好,于是坚持着又病了两天,终于在第四天,毅然决然地大安了。
  稳稳当当地坐在立式青铜菱花镜前,陆太妃由着身后的宫女,给自己梳头作造型。望着镜中依然堪称美丽的容颜,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去,镜中人立即也作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为自己取得的阶段性胜利,感到高兴。
  一边认真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陆太妃一边想,接下来,她一定要督促外甥多选几个名门闺秀,多生几个儿女,这才是最后的胜利。
  她深信,最后的胜利必是属于她的。因为这样的想法,镜中人的笑容,又深化了几分。
  宫人给陆太妃弄好了发型,插好了发饰,又捧着面青铜镜,置于陆太妃的脑后,利用前面立镜的反射,让她看看脑后的效果。
  陆太妃对着立镜左右扭了扭头,心情愉悦地表示嘉许,“嗯,不错。”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看顾着麟儿。
  慕容麟果不食言,在陆太妃宣布大安的第二天,颁下诏旨,采选名门淑质,要求公卿以下子女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者,以不敬论。
  陆太妃坐在七宝琉璃榻上,慕容麟和她共坐一榻。
  听说慕容麟已然颁下选秀诏旨,陆太妃高兴地扯过慕容麟的手,握在手中,又在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
  在崇训宫坐了一会儿,陪陆太妃闲聊了一会儿,慕容麟离开了崇训宫,前往姚葭的庆春宫。
  据姚葭上次服用“忘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又该服药了。
  他知道,“忘尘”的副作用大,提供秘方的太医跟他说过,姚葭服药后的反应,他也亲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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