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玉京伴无尘(十二生肖系列之蛇)-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见一个大男人模样在跟前哭得跟娘们似的,红蛟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只杵在一旁不吭声。
没动没静,甚至连个安慰之语都没有,白玉京立马收起眼泪,拿手抹去脸上的泪渍,抬眼又是一脸嬉笑。
“你呀,真个是没良心,瞧我哭得厉害一句话也不说。”悄悄挨近身旁,在他颈项闻了一下。“不过,这也就是我的红蛟啊……!”
吃过一次亏,还不至于笨到让他再次得逞。红蛟一个旋身,硬是教他扑了个空,得意地扬起唇角,仰高下颚。
“白玉京你要闲得发慌,天大地大的哪处不好玩,做啥跑来瞎搅和?我可警告你,别阻碍我找人!”
“你不是找着了么?”白玉京把嘴一撇,开口便透着酸气:“犹在耳呢!是谁说那臭和尚是他的有缘人来着?”
他几时说过这样的话?眉心揪了个结,红蛟歪着头想了又想,依旧满脸疑惑。
“你忘了?”白玉京斜睨了他一眼,好心给点提示。“湖畔边、镜花庵……”
一听“镜花庵”三个字,红蛟恍然大悟,啊了好大一声,激动跳了起来,上前便揪住他的衣襟吼道:“原来那臭蛇妖就是你!”
白玉京摆出一副“就是我”的表情,翻翻白眼,好似在说“不然你以为谁会对你这不过才两百年道行的幼蛇有兴趣?”
“你、你……”气到说不出话来,早该猜到的,那镜花庵布置精美雅致得无一丝生气,花香浓到足以遮去身上的腥膻臭味,也只有像白玉京这般嗜好华美之物的蛇妖,才会想尽办法将自个儿弄得比花一般香,再来那蛇妖对自己百般骚扰,纵观种种迹象,是再明白不过了,可他为何偏偏识不破?
“好了好了。”白玉京一连叠声地说,扳下他的手。“所谓镜花水月,皆是虚幻,镜花庵也好,水月寺也罢,何况是里头的淫情艳迹,此般简单的道理若是你猜不及便罢了,怎么你身旁那和尚也参不透?反倒怪我呢!”
“白玉京,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笔账我是牢牢地记下了! ”
“哎呀呀,不过说说,怎么就撒泼起来了?我使得这招叫‘姜太公钓鱼’,哪里知道你这么好骗,我随意变个戏法,你就急扑扑地上勾了。你这贪嘴的毛病可得改改,保不定哪日我一个心血来潮……”说到此,白玉京抿唇一笑,看到红蛟又气又愤,鼓起两个腮帮子。模样煞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往他脸上一掐,戏谑地说:
“我晓得你见着我很是高兴,可也不用老揪着我不放。”哨悄格开他的手,顺势一把握在掌心里,忽然一正颜色,难得肃日。“红蛟,我实是想你想得紧。”
“你……你瞎说什么?”俊容窘红,声音硬得像块铁:“白玉京,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答他话,白玉京反拉着他问道:“红蛟,你正正经经的回答我一件事,好么?”
“有啥话你爽爽快快的说啦!”怎么回覆便是随他高兴了。
“那臭和尚真是你的有缘人?”
闻言,红蛟的脸色煞时显出不自然,可只一瞬,立刻装作一副无谓的样子,拿眼瞟东瞟西,就是不和他直视。
虽心有所疑,白玉京却不动声色,打算一步步逼问出来。“你不老想精进功力么?既然寻着有缘人了,何不一口吃了他。净瞎摸着,你究竟是打什么主意?别不应我。红蛟,我确确实实是为你着想,你别忘了,现是什么时候?”
“半夜。”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谁和你说这个!?”白玉京啪地一掌巴下去。“已是春末,再过几日即入夏,你身上难道不紧?”他没好气地横眼瞪视。“仔细瞧瞧手上,出现白斑没有?”
揭袖一看,手臂上果真浮现出一块块不甚明显的白色斑状,红蛟倏然惊觉,掐指一算,神情开始显得仓皇失措。
“你实在太大意了!”白玉京终于忍不住山言呵斥:“也不惦惦自个儿的斤两,两百年的道行能有个屁用!幸亏我来了,否则谁帮你?”
被逼问急了,红蚊怒而抬头,随口落下一句:“自然有人帮我。”
“凭那臭和尚?”白玉京斜睨着他,冷冷一笑:“只怕他亲眼见了,逃命都来不及了,还巴望呢。”,
“不会的,我唬着要吃他,他逃也不逃哩。”
“人心善变狡诈,最会做违心之论。再说了,纵使他肯,他如何帮你?”双手抱胸,白玉京往后半倚在树上,眯眼瞧着,语气净是嘲讽:“你身上的丹珠是我给的,除去我谁有这等能耐?”
一句话堵得红蛟哑口无言。修行最忌急躁,当初在山中修炼时,不过少少二百余年,自己已耐不住性子,镇日想一步登天,好尽快逃离山林,无奈火候不够,实不足修身成人,甚至险些走火入魔。差点将自己的命送掉。
那程子真把白玉京吓坏了,一面骂,一面吐出一颗经由三百年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蛇珠给他吞下,才勉强保住得来不易的道行。
虽一颗蛇珠代表三百年道行,合人其身,亦有五百多年的功力,可麻烦在于,此丹珠到底非他所有,只要身子稍有弱态,那蛇珠便像活的似,在体内蠢蠢欲动,巴不得夺门而山。
一旦失去,轻则道行尽没,重则势必魂归离恨天,以往他总不相信,乱来的结果,便是在某一年溶雪初春之际,教他彻彻底底地领会了。
忆及过去种种,万般嘱咐言犹在耳,红蛟脸色登时又白了几分,那种全身像是要被撕裂的锥心之痛是比死还难受千百倍,受过一次足矣。要是再来一回……光是想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瞥见那苍白如许的神色,白玉京知晓自己的一番恶言恐吓起了效用,内心暗自欢喜。欲再逼上一逼。
“你仔仔细细地想,那样生不如死的苦,你想再尝一回么?甭说我讹你,这些话全是实实在在的呀!”他眨着一双载满关切的美目,打算动之以情。“红蛟,非我有意激你,你晓得的,我是真替你操心,这百年来我待你如何,你自个儿好好扪心自问,要有良心,莫道我一句不是。”
说了这么一大堆,全是废话。红蛟不耐烦了,憋着气挥手道:“你直说好了,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只是想问个清楚。”白玉京知他性子躁急,也不再兜圈子,展颜娇媚地一笑,爽利的说:“若那臭和尚真是你的有缘人,一口吃了他,莫要拖磨;倘或不是,待我助你渡过这遭,你要寻有缘人,我陪你去。”他紧接着加上一句:“当然,就咱们两个。”
红蚊立刻抬起头,下意识地问:“无尘呢?他怎么办?”
不打自招,问到此他几可断定那臭和尚绝非是有缘人。把眉一桃,白玉京一副理所当然:“能怎么办?臭和尚是人,咱们是妖,妖与人本不同处,自由他去。”何祝人有什么好的,假情假意,一心千百转,如何相信?
“你瞧,我知你不爱娇滴滴的姑娘,特意变作毕生最厌的男人,又为的是什么?”
白玉京在他跟前旋身,一袭月白长衫,发髻系着缎作丝带,余发披后,眉目清朗,笑靥如花,真可谓是翩翩佳公子。只举手投足仍不改已成习惯的风流媚态,纵然化作男子,性情骨子犹是与女子无二异。
他悠悠地挨了过去,一双手按在红蛟肩上,软语讨好。“我的心思,你是最清楚不过了。”见红蛟眉头深锁,迟迟不肯开口,他又催促:“应个声嘛!好歹换你拿个主意,是吃了他呢?还是同我上路?”
“我都不要。”红蛟低垂着头闷声说,似乎欲言又止,沉吟一会儿,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千盼万盼,不道却是这么一句话,虽在意料之中,可亲耳听见了仍不免叫人难受,白玉京沉下脸来,是愤且怒,忍不住就要发作,可一想都等上百余年了,实不差在这一时半刻里,况且他的性情自己最为明白,日后有的是机会,事缓则圆,何必着急?
如此转念,铁青的脸渐渐转为和煦,他眯眼望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心中仿有无数盘算。
人,多情亦无情,尤其是男人。
细看红蛟已为人世所惑,心神荡漾,强留徒是招怨,且任他自个儿体会去,待伤心透了,便在一旁好言作哄,殷殷关切,届时能不回心转意么?
人间事,他再明白不过,终究亦是一场“镜花水月”……
淡淡勾勾的唇角,笑意不断。
第五章
匆匆拔腿跑了回去,眼看洞穴在前方不过五步之遥,红蛟突然站定脚,向里头探了探,地面的一堆火映照得四周清晰可见,唯独一抹侧影教人看不真切。
倾身向前,他南踏出一脚,顶头就和无尘撞个正着,彼此皆是吃了一惊。红蛟举目相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由诧异转成浅笑的俊颜。
弯弯眉目,眸中尽是淳朴、无垢,好似一块仿佛有着天底下最为洁净,未曾琢磨的宝玉,纵使披覆着不起眼的外表,可比起其他,仍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四目交接,只一瞬。
然,也就是这一瞬间,目光已载满那纤瘦身影,抹散不去。
好半晌,红蛟犹然怔怔地,倒是无尘瞧了奇怪,带着好笑且疑惑的语气问道:“怎么了?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没事。”红蛟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像是要遮掩什么,一出口便是极冲:“我随便四处走走看看不行么?借光!”随即伸手把无尘往旁一推,趁隙从小缝钻了过去,轻悄悄地走人洞里。
他特意拣了块铺有于草的地方盘腿坐下,拿眼觑看,无尘还傻愣愣地待在洞口,翘首企足,约末半炷香的时间,伴随着一声叹息同时转身走了回来。
心慌意乱,也不知在慌什么,红蛟连忙收回目光,直直落在跟前的火堆上。
火烧得劈里啪啦响,周身静谧无声。红蛟神情从容,内心却是十分着急,手不由得覆贴胸口,更能清楚感受到紧紧包裹于皮肉下的心跳得很是厉害,噗通噗通,声音之大深怕让人听见了。
低沉却清澈的嗓音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地在耳边飘荡,一大串话,均听不真切,除了两个字——“红蛟……”
仿是大梦初醒,红蛟恍然回神,猛一抬头便见无尘那有着深邃五官的脸上挂着一抹清朗的笑。
“做啥?”心不在焉自是没听进多少,他红着脸问:“你刚说了什么?”
“阿弥陀佛。”无尘丝毫不以为意,便又说了一遍:“贫僧方才是说,不知你出外可有见着那位白衣公子?”
“没见着。”面不改色的扯谎,红蛟眉头高拧,有些不是滋味地问:“找他干嘛?”
“深山里,现下又是半夜,处处行路不便,贫僧是担心那位施主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红蛟一口打断他的话:“放心、放心,他命大的很,死不了啦!”嘴里不由得小声嘟囔:“遇上他的才倒霉咧。”
听这语气好似他俩是熟人。无尘有些意外:“红蛟,你可是识得那位施主?”
“没——我才不认识他哩!”红蛟死命摇头挥手,仿佛极不愿和此人扯上关系,接着假意咳了几声,辨白道:“我的意思是,像他这种没心没肝兼没肺不懂感恩图报的人,由得他去死,你干嘛替他瞎操心?是他自个儿跑出去的,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没死呢,算他福大命大。要我说,最好让他在山里教豺狼虎豹一口,给吞了,倒也落个干净。临死还能造福苍生,这也算功德一件,多好啊!”
纵然是玩笑,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无尘不觉有点刺耳,更感到些许愤慨,此等生死攸关的事,他却表现得毫不在乎。况且与那位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实在不该作如是想,毋论是妖是人,都是一条命,怎么他会不懂这般浅薄的道理?借此机会,他正欲好好教导一番,不想一道浑厚的嗓音自后方传来,及时打断。
“真看不出,不道你这小子生得白白净净的,嘴巴竟这么坏。我好心去替大伙儿找东西吃,你倒在这儿拿我闲嗑牙?”
无尘和红蛟同时睁眼看去,身穿华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一手抆腰,一手拎着两只毛茸茸的东西。头歪歪倒倒的,死了。
由暗处走到明处,现出一张精致无缺的俊容,灼灼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去,最后落在无尘的脸上。
笑灿如花,男子饶有深意的说:“……位师父,好好管教你的徒儿,一口伶牙俐齿,心性急躁,是该怎么礼佛!?”
“你——”红蛟霍地站起身,话一出口,随即想到无尘在旁,只得将满腔火气收拢,把牙磨得嘎吱响,跳脚嚷叫:“我才不是他的徒儿!”
“看在你是个毛没长齐的娃儿,我人好心善,不仅福大命人,更是胸如深壑,不与你一般计较。”白玉京挥挥手,随口打发,忽然转脸笑问:“在下姓白名玉京,字褰,蕲春狻猊人氏。师父,如何称呼?”同时间,眼一瞄,将人打量个透彻。
无尘合掌颔首,款款地道:“贫僧无尘。诸法空相,名亦是空,施主随意称呼便是。”
“勿执勿着,确是高僧。”没头没脑的大笑称赞,白玉京高举一对野兔,“无尘师父,这是我适才出外碰巧找到的兔子,就当成是谢礼了。”
冷不防地往红蛟身上丢去,见无尘愕然,张口欲言佛家道,他刻意话锋一转,抿嘴笑间:“师父可知道我是怎么抓来的?”
“贫僧愚昧,还望施主开示。”无尘摇头,垂首虚心请教。
一屁股就地坐下,白玉京先是心有余悸地频拍胸口,接着侃侃而谈:“说起来也是件奇事。我一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在这里了,本想寻个隐僻之所解手,大半夜的只有像只无头苍蝇瞎闯,哪里晓得拨开草丛一看,天老爷啊!真吓死我了,一条十多尺长的赤蛇,卷起尾巴紧紧把兔子死缠住,那场景实在骇人得紧。”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一旁正忙着烤兔肉的红蛟,笑笑再说:“怪就怪在,这条红蛇绞死兔子后竟不吞下肚,眨眼就溜走了,倒让我顺手拣了便宜。”
“啊,对了!”他忽而击掌,眨了眨眼,颇为困惑地问道:“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