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梦侠缘-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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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挂满泪珠的脸笑容灿烂,正如带着露珠,迎着朝阳开放的月季花一般清纯,人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欧阳凡丰麻木的脸上也已泛起红光,晶莹的泪水澘然而下,爱女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回来了;任冰看到雪儿清醒,母女相认,不禁也含泪笑了,他笑得很甜,很帅,很潇洒;万俟怪脸上仍是死气沉沉,但他心里却笑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金阿貂却是难以搞清楚面前状况,但见雪儿伤心欲绝的样子,自己便也心痛不已,不禁也已泪下;宇文子美望一眼欧阳凡丰,见其发亮的双眼,不觉长一口气,笑了;树上的红旭与小不点儿对望一眼,也都笑了,眼中却是含满泪水。
江湖各派及无极帮内诸人见到雪儿清醒,武林公敌最难缠的杀人狂魔立即消失,心中的大石头便也落地,想她既是天下第一大帮中的小姐,定会还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沉重气氛便也缓和了不少。
“来,乖女儿,快来见见你爹。”冷杉笑说着,欲拉雪儿向欧阳凡丰走去。
“不,他不是我爹!”雪儿站立不动,恨道。
冷杉的笑容顿时僵住,问道,“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再望向欧阳凡丰,见其双目呆滞,全身不动,似又归于沉寂。
“他若是不爱你,为何不弃你而去,为何又生下我?他若是爱你,为何自己躲进堡中,留下我母女二人来承受这段不明不白的惩罚?我没有他这样的爹!”雪儿在冷杉与欧阳凡丰之间来回望着,大声的说,二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宇文子美在旁看了不知是该喜该悲。
“呜呜……”那种鬼哭之音重又响起,“说的好,乖徒儿,这爹嘛本来就不是随便认的。”白万仞边哭边说,显是话中有话。
雪儿转身双目如电的望着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乖徒儿也是个倔脾气,嗯,师父喜欢。”白万仞仍是带着哭音道,“看在师徒情份上,老娘就告诉你。”其实道出雪儿身世才是她最狠毒,最致命的一招。“看好了,你亲娘是她,亲爹是他,他是你的龙凤胞兄,明白了么?”说着依次指向宇文子美、金彪、金阿貂,嘴角不禁露出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什么?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儿闻言顿觉天旋地转,胃也在收缩,立时便要呕吐出来,口中喃喃自语突又缓过神来,大叫道,“胡说—八道!”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貂闻言心下更惊,他当然不愿与雪儿是兄妹关系,是以忙向金彪问道。
在场之人闻言无一不是惊惑交加,金彪与宇文子美对望一眼,又齐望向白万仞,“九妹,你我之间的恩怨切莫牵扯到不相干人身上,这种事也不可随口乱讲。”
“九妹?”阿貂又是大惊,向金彪问道,“爹,你是说她是我娘,她就是你经常向我提起的那个温柔善良,美丽绝伦的娘?”
“傻小子,娘也不是随便叫的,她才是你的亲娘!”白万仞说着又指向宇文子美。
“不,不,你胡说!”冷杉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哭叫道。
“老娘当然不是胡说,我来问你,”白万仞说着,望向宇文子美,“十八年前九月十五的子时你是不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胞胎,这个老东西当时还在旁边陪着你,”说着望了望金彪又道,“可是你当时已是神志不清,功力大损,又哭又闹,死活不愿再见他,最后却是他抱走了儿子,留下了女儿给你,还约定以后绝不相认,对也不对?”
“你怎么知道?”宇文子美惊问,下意识的望向欧阳凡丰,见他仍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内心深感愧疚。
“呜呜……岂有老娘不知的事情,当年九月十六便是她临盆之日,”说着又指了指冷杉,“老娘我一进无聊,便将两个孩子拿来换换,不想你们做亲生父母的居然还不知道哩,嘿嘿……”白万仞终于百年不遇的大笑起来,露出满口的牙齿居然漆黑如墨,好似突有一股阴风吹过,令人不禁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放你娘的狗臭屁!”雪儿骂完,突又笑道,对所有人来说这种笑容是久违的,“老兄,要吹牛皮也不看好了对手,在下认为这位叫什么玉面妖妹的武功也不是很差劲儿吧?她会轻易的让你把孩子抱走?”
“她当然不会自愿,只是无能为力而已,当日她诞下你们两个已是功力尽失,心神俱碎,神志几乎疯狂,若不是有个尼姑救她性命,恐怕你这辈子连亲娘也见不着了,你说从一个空屋子中抱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白万仞显得甚是得意,望着宇文子美已是两眼放光。
“好,”雪儿望一眼支撑在欧阳凡丰椅后的几近崩溃的宇文子美,又用不以为意之语气向白万仞道,“就算在她那儿你有幸得逞,可你不要忘了,我爹可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天下无敌,就凭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要想从爹手中偷走他的宝贝女儿,简直做梦!”
“不错,在欧阳帮主面前做这种事,老娘还真是没有十分的把握。”白万仞已很郑重道,突又哭丧着脸说,“可惜事有凑巧,孩子出生以后,天下无敌的大帮主高兴的不得了,立刻便上天命山祈福去了,好像‘一针见全尸’赵靖也去了,是吧?”问向欧阳凡丰,却已泪如雨下。
雪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已破灭,她先前曾不止一次的听爹娘提起自己的出世给家里带来多少欢笑,是以登时头昏脑胀,急奔向欧阳凡丰身前,长跪不起,“爹,不是的,她说的不是真话,爹,你快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欧阳凡丰抚着雪儿的头,为其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乖孩子,是爹的错,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不必伤心,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成了江湖中的一代侠女,你可以按照你的办事原则,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
“爹,难道你相信她说的话?!”
“信不信又能如何?”
“在下倒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白老前辈。”任冰突然拱手向白万仞道。
“哦?说来听听。”任冰的发问倒是令白万仞吃一大惊。
“前辈虽有铁人之良机,但又如何证明欧阳姑娘与金公子便是双胞兄妹?”
“任少侠果然聪明,老娘也正防着你这一招,”白万仞由衷赞道,又望向雪儿问道,“我徒儿你左手内腕间可有一块钝钱孔大小的五色清屏?”
雪儿闻任冰发问,心中又存侥幸,忙抬头凝神静听,此时见问,只默默点点头,显是承认了。“你呢?”白万仞见其点头便又问向阿貂,阿貂也点头道,“我也有。”
“呜呜……你当然会有,当日老娘要用‘大命火’将你烧死之时才看到的,它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什么?!你是说是你故意施毒于貂儿?”金彪闻言顿醒,惊问道,脸已变色。
“貂儿,呵呵,貂儿是谁?狗杂种,他本来就该死!”白万仞并不看金彪一眼,只恨道。
“你……你好狠心呐,孩子可是无辜的啊。”金彪又痛道。
“我狠?嘿嘿……”白万仞一笑,又露出那满口黑齿,突又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逼的,你对我不忠,充什么英雄救美,背地里跟这个贱人私混,还有了这么个小杂种,既然你们对我不仁,老娘也用不着对你们有义。”说着已望向宇文子美,两眼直喷怒火。
旁人闻言这才将几人之间的关系弄了个大概只不过是十八年前的一笔情债,却是难还的很呐。
“真是作孽啊,老夫为了能为儿子解大命火之毒,可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此事可与当今圣上有关?”任冰见面前之事甚是复杂难解,但自己毕竟目标明确,只管抓人,是以忙适时问道。
“正是,老夫听闻舍利子可解犬子之毒,却是唯有龙体之内才有,是以只有杀皇取利了。”
“一派胡言!你当年也可说是名震江湖,威风天下的英雄人物,不想却自私至此,轻易听信小人之言,毫不关心国家社稷安危……”任冰已是声色俱厉。
“老夫也是出于无奈啊,如若拿不到舍利子,犬子小命不保,老夫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金彪满眼含泪的说着,“唉,没想到我为了救儿子苦苦追杀,欲置其于死地的竟是我的亲生女儿。”说着望向雪儿,已是愧疚难当。
宇文子美看到此处也已软坐于地,自己又何尝不是害自己的女儿吃尽苦头哇。
“爹,是孩儿不孝,孩儿对不起您呐。”阿貂说着已双膝着地,叩下头去。
“乖孩子,快起来。”金彪说着忙扶其站起,将其搂入怀中哭道,“是爹害了你啊。”
“不是,你们骗人,你们骗人,雪儿,我的孩子,你在哪儿?……雪儿……”冷杉本已呆在那里,突然大叫着,向无人处跑去,显是疯了。
“娘,你的乖孩子在这呢……”雪儿大惊,应着忙飞身追向冷杉。
“杉妹,你不要……”欧阳凡丰也是大惊失色,也作势上前追逐冷杉。
“你给我站住!”雪儿猛回头提剑指向欧阳凡丰,大叫道,“欧阳凡丰,天下第一大帮之帮主,哼,我呸,口口声声称我们母女为无价之宝,原来骨子里竟是如此败类,人面兽心!都是你的错!”
“雪儿,你不能……”宇文子美温柔的呼唤一声“雪儿”,劝道。
“住口!”雪儿剑尖又指向宇文子美,“还有你!杀人狂魔,败坏门风,冷血动物,为满足自己私欲,不惜害死多少无辜?你去死!”
“雪儿,是我们对不起你,可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金彪也含泪说道。
“还有你!”雪儿剑尖又转向金彪,“还大言不惭的口称人父,什么爱子心切,简直是一个混蛋野心家,当年为与李浩然争名夺利,竟然不顾同门之谊,将其踢入深渊,今日又借为子治病之名,偷窥皇位,真是个无耻小人!”
“呜呜……乖徒儿,毒君子是老娘杀的,这个老东西还没……”白万仞又哭哭啼啼道。
“还有—你!”雪儿剑尖又指向白万仞,“口称人师,枉为师表,背地里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偷施暗算,嫁祸于人,偷梁换柱,存心不良,居心叵测,为解私人之怨,不惜大闹江湖,害得无数好人家破人亡,你干的好事!”
两双父母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骂得狗血淋头,简直罪无可恕,唯有以死抵罪。
“雪儿,雪儿,娘的乖女儿,你在哪儿……”无人注意,冷杉已跑向崖边。
“娘,小心!”雪儿飞身上前,却已迟了一步,冷杉一脚踏空,已坠入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亦不足奇。
“娘……”雪儿已软跪于地,眼望深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阵凉风吹过,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何时太阳已恍然隐去,天空布满乌云,又低又稠,简直便是压在人的头顶,令人呼吸困难,再加上周围潮湿的空气,人已透不过气来,唯有自尽之念。
雪儿突的起身跑回人群,剑指冲向众人,叫道,“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娘,我要你们偿命!”说着剑已出鞘,指向白万仞,“你该死!”
谁知白万仞却是不紧不慢的亮出左手,见其拇指上戴一金黄色的扳指,明亮厚重,口中厉声道,“九天派十三代弟子听命!”
“谁认你这样的狗屁师父!”雪儿说着已挺剑刺了上去。
白万仞闪身避开,又道,“片刻前你用本派的独门功夫‘摘脑神爪’毙人于双指之下,在场诸人可是有目共睹,难道你想欺师灭祖不成!”倒是颇具师风。
“住手!”欧阳凡丰与凌锋同时喝住雪儿,即便她已不是欧阳凡丰之女,但仍是无极帮中的一员,此帮以信义为先,扬名天下,怎可坏于雪儿手中。雪儿停了下来,双目冒火,却也无可奈何,她毕竟已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顽皮小孩了,而是一代侠女,江湖中的英雄人物,她也懂得那句“住手”的份量。
雪儿又跪向欧阳凡丰,哭道,“爹,那本秘笈被李师父毁了,我听你的话,我不要学那种邪门功夫,我不要当她的徒弟……”恐怕此时她早已是悔不当初了。
不想沉默已久的万俟怪突然上前拉起雪儿,道一声,“雪儿,这里没有一个好人,跟我走!”便欲下峰而去。
雪儿随其起身,脚却迈不开步,茫然望向万俟怪,有气无力的问道,“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么?”万俟怪并不回答,只反问一句。
任冰闻言心下骇然,他当然已经知晓万俟怪所指为何,是以忙瞪大双眼,紧盯二人的一举一动。
雪儿却仍是不明究里,又问,“什么话?”
“你怎么可能不讲信用?”万俟怪又反问一句,面现急色。
欧阳凡丰听二人语,觉出事有蹊跷,忙厉声道,“雪儿,江湖人以信为先,我帮更是如此,你要谨记,切不可失信于人!”
“欧阳帮主,”万俟怪听其如是说,忙转身向他拱手道,“令千金在汴京郊外已亲口许身于在下,晚辈此来便是要带她离开这里。”
“什么?我?”雪儿回手食指指向自己,一副吃惊之态,她显是忘了。
“雪儿,可有此事?”欧阳凡丰一双利目盯向雪儿,一脸郑重之态。
任冰知欧阳凡丰身为一帮之主,定是不愿背信弃义置帮中名誉于不顾,百分之三百会要雪儿履行诺言,与万俟怪拜堂成亲,是以忙跨步上前与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雪儿对望一眼,拱手道,“欧阳前辈,令爱只不过是一时玩笑之语,小孩子信口说说,怎可当真呢。”
“老夫帮内之事,还望任捕头不要插手。”欧阳凡丰话中仍有一股高傲之态,又望回雪儿,“你说!”不怒自威。
凌锋见此情景心中懊恼不已,不愿再看雪儿的痛苦之色,却是走至白万仞身前,厉声道,“九天魔女,你仅凭一身邪派功夫,到处为害武林,今日本帮便要替民除害!”
“九天魔女,你心狠至此,居然做出此等不齿之事,十八年前也害我全家人惨死水中,这笔账总该有个了断了吧?!”五行帮天字护法朱利也厉声喝道。
“战国帮主莫要转移视线,”白万仞一语正中凌锋要害,又道,“好戏看完了,再慢慢算咱们的账还不迟,嘿嘿……”又是一阵让人听后便想吐的恶心的笑。
雪儿望一眼大师哥,又与任冰对视一眼,这才对欧阳凡丰正色道,“你们男人可以始乱终弃,见一个爱一个,就不许我说句玩笑话么?”
“放肆!”欧阳凡丰轻呼一声,音不高而含怒,“江湖诚信,岂可因你一句开玩笑便置之不理?!”
雪儿望一眼宇文子美,又叫道,“你……你把娘害死了,你没有资格管我!”
欧阳凡丰闻言,脸上突的抽搐了一下,叹口气望向雪儿缓道,“正是爹当年做了错事,才不要你步我后尘,重蹈我覆辙啊。”语音已甚是哽咽,显是后悔至极。
“爹!”雪儿见欧阳凡丰如此痛苦,便知他仍爱已极深,心知自己一语定终身再难更改,悲痛不已,扑倒在其身前,眼泪如开匣之水,狂涌不止。
任冰见雪儿已有默认之意,心中更觉难过,苦不堪言,不愿再看此悲伤一幕,是以忙抬头向远处望去,眼睛又已模糊了。宇文子美脸已气得变色,对万俟怪吼道,“你不遵师命,难道要背叛我不成?!”
“徒儿不敢,”万俟怪忙拱手道,“徒儿正是遵照师父的意思,娶您的女儿,我的师妹为妻。”却是摆出一副唯命是从之态。
“晴儿呢,你要抛弃她么?”
“师父请放心,徒儿就是要她死,也不会弃她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