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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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人员将孙天俦带了,连同李云武、韦元甲等,齐往校长的宿舍解决。李云武耍横:“孙天俦把我的手指医好就无事,医不好,我找他拼命。”校长要他自己去医,他不听,对校长说:“不要以为你是校长我就怕你!我的手残废了,你的手也得残废!”校长命人报告派出所,通知双方家长。
李云武的父母、亲友共来了几十人,直叫把孙家小杂种打死。派出所的民警来维持现场。孙平玉、陈福英得知孙天俦和荞麦山街上的人打架,即想:“天也,咋惹了这么大的祸。”他们哪敢和荞麦山街上的人斗?孙江成知了,说:“孙平玉,你赶快去把小娃娃喊回来算了。荞麦山街上那些人,势力大得很!法喇就是吴家也不敢去惹,莫说我们。书读不成就算了。莫惹出更大的祸来。”孙平玉、陈福英急急忙忙朝荞麦山跑。陈明贺命陈福全、陈福达、陈福宽备好马车,准备出发,自己来找孙江成商量,说:“一起去荞麦山看看。”孙江成说:“我的荞子还在地头,忙得很。我要去割荞子。”陈明贺火了:“人重要还是你的荞子重要?孙平玉、陈福英前无杀手、后无救兵,急需要帮助。你怎么这样没一点耳性?”孙江成听了,面呈愠色。但不敢发作,拂袖而起,去割荞子去了。陈明贺大怒,道:“孙江成!我不看我几个外孙的面上,不把你稀屎抖出来、把你孙家的祖宗三代骂遍才是怪事!你枉自活了五十几岁,畜牲不如。”骂骂咧咧地下河坝来。陈福全等就骂:“这个杂种家,会是这个样子!他的人他都不管,我们还管他干什么!回家了!”陈明贺说:“不要骂得难听!不看你姐夫的面也要看你姐姐的面。这是给你姐姐争气,不是给他孙家争气!你姐姐人少势孤,还要我们去帮忙,赶快走。”爷四个就驾了马车朝荞麦山赶来。
孙平玉、陈福英到荞麦山,见李家气势汹汹,来了几十人,陈福英即说:“看来要打架!赶紧作好准备。”即将菜刀交与孙平玉藏在毡褂包里,以防不测。秦光朝说了情况,建议:“虽然事情还没解决,但估计天俦在这里无法好好学下去了。我的想法是事情解决好以后,给他转个学,离这伙人远些。”孙平玉、陈福英即表同意。
校长宿舍里,只有李家的声音。孙家人少,哪能有何声音。陈福英怕孙平玉与李家吵起来,先就说:“不要吵!吵不起作用!由李家闹!李家闹够了,我们再找学校。反正富贵是有理的。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理的一千天都有理,一千天也讲不折。”所以孙平玉夫妇一言不发。李家置学校的解释于不管,态度强硬,一口咬定:“你们说我家这个儿子错到哪一步都可以!但他是学生,不是成年人!他在家被人咬伤,我们不会来找学校。他在学校被咬伤,该学校负责还是该家长负责?”又盯住秦光朝吵,说秦与孙家是亲戚,偏袒孙家。陈福英见状,拉了孙平玉出来,说:“没有事。你不见学校在帮富贵的忙?我们不消管都可以。反正事情有利我们。”
孙天俦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叫王维敏,年纪不大,极漂亮聪明,刚进校就被封为校花。在一年级时,她也还不懂事,虽追求者众,无奈她不懂,只会苦学习,是全年级第一名。到二年级,她懂得了,一伙留级生、补习生甚至有几个老师追逐她。她离家远,无人监管,还愁上当。因是与这个谈恋爱,与那个谈恋爱,学习直线下降,男生为争她,打成一团。女生嫉妒她,吵成一片。她成了全校的祸水。孙天俦还不懂世事,有时女生唱歌,孙天俦也不自觉地跟着唱。别的男生都到了懂男女之事的年龄,不可能跟着唱,有时他们学孙天俦跟女生们唱,女生们就不唱了。刚进校时,孙天俦学习也名列前茅,与王并驾齐驱。王比孙天俦大一岁,因是将孙视为未来伴侣,对孙天俦甚好,每天孙天俦一跟着唱时,她就将她抄的歌分与孙天俦看着唱。孙天俦因是学会唱很多歌,都是她教会的。她待孙天俦如弟弟,孙天俦也视之如姐姐。但后她成天恋爱,孙天俦不务正业,二人都从原先进来时的尖子生落到了最差的学生。她对孙仍好,但孙不明白。那些与她谈恋爱的男生,见孙天俦尚不懂什么东西,也不以为意。
孙天俦与街上的打架。王维敏甚关心,天天跟着看。在操场上,王维敏见孙平玉、陈福英没吃饭。就问陈福英:“你是孙天俦家妈吧?”陈福英说:“是。姑娘是不是跟孙天俦一班?”王维敏说:“是一班。你吃饭没有?”陈福英说没吃。王维敏说:“我去打饭来给你们吃。”陈福英忙说:“不消了。我们等一阵去秦老师那儿吃。”即与王维敏谈起来。王维敏便说事情不怪孙天俦,怪李云武。陈福英就问她家在何处,姓甚名谁等。她一一说了。上课铃响,她去教室了。陈福英好不留恋,对孙平玉说:“这个姑娘又漂亮,又聪明。跟陈福九差不多!又有文化,就比陈福九厉害了!要是富贵能把她讨来做我们的儿媳妇,那就太好了。”孙平玉也认为这姑娘不错,说:“看人家那种穿的,又那么聪明,会看得起我们这种人家?”
调解到下午,因李家认为儿子学习差,上不上学已无所谓,就一点不顾学校的面子。学校认为孙天俦有理,无法责备孙天俦。既然李家不让,只有学校让步了,学校负责李云武的医药费。又叫双方家长写保证,要保证双方不再纠缠此事,如再斗殴,责任由家长来负。孙平玉同意,签了字。李家认为无法管住儿子就不签字,只把儿子叫来,口头作了保证。事情始告解决。
孙平玉、陈福英见孙天俦与街上这伙为敌,很担心,想把孙天俦带回家。秦光朝说:“在这个学校,他也难处。等我想想,为他转个学,到别的学校去读。你们先把他带回去,避开与这伙人在一起。等转好学,才送去读。”即去与校长说了。校长说:“你跟其他学校联系一下。联系不好,我以学校的名义联系。联系好了,叫孙天俦直接从家里去读,不必到学校来办手续。手续学校帮他办。免得遇上又打起来。”
但孙天俦不走。说就是要在学校里读下去,绝不屈服,看这伙人敢怎样。对手是强大、是多,他只有一人。想到世界这样黑暗,未来难以意料,天俦也不寒而颤。自己的伟大抱负就这样不能实现了不成?必须要斗下去,纵容这伙人,就是容忍这世上的不公正现象存在。他明白自己斗不过这伙人,迟早要吃亏。他想的是带把刀子在身上,情况不妙,先喂进对方胸膛,拼两个够本算了。但孙平玉、陈福英不依,非把孙天俦带走不可,说:“你书不读了都行!不要在这里惹大祸了!”陈明贺等来了,都叫孙天俦回家。于是拉了孙天俦的东西就回家。陈福全路上说:“打架本身,富贵没伤着,伤的是李家娃儿,我们连医药费都不出。这种解决下来,再好不过了。说实话我们也斗不过李家。我都听说了:李家这一族有个在县上给一个副县长开小车,有个在县公安局。我们怎么斗得过?稀来少去点过得去就算了。”
孙天俦回到家里,每天就是扯点猪草喂猪而已。其他事也做不成。日子一天天过去,没多久,这一学期就结束了。已准备下一学期让孙富民和孙富华去上学。陈福英呢,天天想着王维敏不错,时常与孙平玉说起。
渐近开学,传来了王勋杰考取大学的消息。法喇人立感地震了一般。孙平文先听说了,就跑到孙江华家,迫不及待地说:“王元景家儿子王勋杰考取大学了。”孙江华大吃一惊,说:“你莫说了吓我啊!”孙平文说:“我吓大爸起哪样作用?”孙平玉正在园里,听见孙平文如是说,就问:“是不是真的啊?”孙江华和孙平文都出屋来,孙平文说:“真的啊!”孙平玉激动不已,就朝屋内喊孙天俦:“王勋杰考取大学了!”孙天俦出来,问:“哪所大学?”孙平玉说:“大学就是大学嘛!还会是小学?”孙天俦见父亲不懂,就说:“大学有好多所。就像小学一样,有法喇小学,有大红山小学。”孙平玉才问孙平文:“富贵问考取哪所大学?”孙平文说:“就是考取大学啊!”孙平玉见对方也不懂,就跑出园来,到孙平文家屋前,说:“富贵说大学也像小学一样,有好多所。”孙江华说:“对对!有北京大学,有清华大学。有好些大学。”孙平文说:“认不得考取什么大学!”但具体什么大学已不重要了,关键是个大学就行了。众人又嫉妒,又难过。人人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孙江成听见了,急忙跑出屋问:“你们是不是在说王元景的儿子考取大学了?”孙江荣听见,也跑出来:“考取大学了啊?”孙江成的嘴张的大大的,不断感叹:“不得了!不得了!”孙江华说:“王元景这儿子多大了?”孙江成说:“这我知道!他儿子说谢家姑娘!比孙平刚小三岁。”大家一算,十七岁。孙江荣说:“王家的祖坟,是哪里的讲究啊?”孙江华说:“王元景家爹的坟,在光头坡梁子。他爷爷奶奶的坟,在安家陷塘地。当时埋他爷爷的时候,打着根四脚蛇。王元景家大爹聪明,马上说:‘不要捧着!不要捧着!但愿我王家代代考大学!’果不其然王家考上大学了!”孙平玉说:“当时就封赠得好了!”孙江成说:“对!事不过当时!就是在关键时刻要封赠得好!一句话管一万句!所以以后你们埋坟要注意,尤其不要让那种口散的人到场!他说得好就好,说得不好,多少代人都扳不转来!就像安家以前埋坟,打井的时候,打到个耗子。老到一点的人,都不说什么。有一个口散的,就喊:‘瞎眼耗儿!瞎眼耗儿!’就喊糟了!安家不是代代出瞎子?出了五代人了,还在出!就因为一句话啊!”孙江华说:“怪安家人日脓!他当时会那样喊,安家人就不会喊:‘你说了准你!’只消这么一句话,就还回去了。要出瞎子,也出在喊的那家!”众人说:“当时大打大意,谁就注意了!肯定不注意!这种事情,都是大意懵懂地就挨了。只有过多少年出了瞎子,才会想起来是因为被这人说中节了。”孙江成说:“这种事情,叫神差鬼撞!老天要安排这么干!就是要安排了有个口散的人去这么说,又安排安家明白不过来!”
一时田正芬、蒋银秀、牛兴莲、陈福英、魏太芬、田永芝、孙平元等全来了。孙家人还从没有这么齐集过。这些妇女惊叹:“小小年纪,就考取大学了。王元景家两口子这下就享福了!”孙江华说:“享福算哪样!关键是享名啊!福那号东西,享了做什么!名声啊!名声啊!无万古的人,有万古的名!人生一世,图的就是个名!人过要留名,雁过要留声啊!人来世上走一转,什么名也留不下,可悲啊!”牛兴莲说:“福也享,名也享!你以为他才享一样?又有工作,又有名声,哪样没有?起码这下王元景也不会要谢家姑娘做儿媳妇了。”众人说:“晓得呢!王元景是怪人,他媳妇也是怪人啊!”牛兴莲说:“再是哪样的怪人都淡话!儿子都当大学生了,他两口子还会让儿子讨个农村姑娘做媳妇?两口子虽不会明说不要谢家姑娘,难道就不会支儿子?儿子说不要,谁还有办法?两口子假装说还要,起什么作用?”孙江华也说:“不会要了,不会要了。王元景的儿子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了!还会讨个文盲姑娘?起码也要讨个大学生才配!”
田正芬就难过起来了,说:“他妈谢家人也是欺穷爱富的!但愿王元景家不要他那姑娘,等他也尝尝被人休妻的滋味!原来看见我家当官,姑娘就问起给我家!见我家不当官了,就不愿了。我正想问问谢吉万,要是我家还当官,他姑娘嫁不嫁?”牛兴莲说:“那还消你问?他有多少姑娘都怕送上你家的门了!”孙江成吼田正芬:“还说哪样?”田正芬说:“不说?咋不说?你当官,他就忙来舔你的屁股!你不当官了,他理你了?就是要说,就是要咒!但愿王家把他那姑娘休了,我才高兴。”
孙天俦坐在地上,又激动又难过。激动的是法喇人也能考上大学,给了他很大的启示:事在人为!难过的是他不比王勋杰差,甚至远比王勋杰强,而法喇第一个大学生的头衔,被王勋杰夺去了。即使自己日后考取,也只是第二、第三,永远步王勋杰后尘,那还有何意思?贵就贵在“第一”,除了“第一”无意思!
对面吴家也在议论。吴明义正大声问人:“听说王元景的儿子考取大学了,是不是真的啊?”吴明华说:“真的啊!听说王元景已去荞麦山给他儿子转粮去了。”孙江荣说:“到处都在议论了啊!”孙江华说:“这还愁人不议论吗?人只怕不出名,一出名了,不消你传,别人就帮你传了。比天上扯火闪还快!只消到今下午,全法喇几千人就知道了。”孙江成说:“考取大学,也当以前考取状元了。以前考取状元的,皇帝要亲自召见。然后戴大红花、骑大花马游街。才貌双全、能文能武的,要招为驸马!要点翰林!当不了驸马,也立刻封官!”蒋银秀说:“驸马是整哪样的?”孙江华说:“就是皇帝的姑爷啊!”蒋银秀大惊,说:“王元景家儿子也要当皇帝的姑爷?”孙江成说:“皇帝都没有了,还当什么皇帝的姑爷?”孙江华说:“皇帝虽没有了,还有主席、总统呢!毛主席不是皇帝?比皇帝还威风呢!”孙江荣说:“全国就只有王元景家儿子一个人是大学生?”孙江成说:“怎么可能全国才有一个!一年全国要考取几万个大学生!”孙江荣大惊:“啧啧!几万个啊?”孙江华说:“你不知道中国有多大!五千年的历史,十亿人呐!几十个省啊!一个小小的米粮坝县,走一年你也走不周,何况全中国!几万个大学生算哪样洋芋皮!像王元景的儿子,在法喇觉得不得了,在外面多的是!”牛兴莲还在关心王元景的儿子能否当皇帝的姑爷,又问:“王元景家儿子,还会不会当皇帝的姑爷?”孙江华吼道:“妇人就是少见识!刚才就说没皇帝了,哪来皇帝的姑爷?”孙平文说:“大爸,皇帝的姑爷倒注定当不成,倒是王元景家娃儿能不能讨个省长的姑娘?”孙江华说:“孙平文,你以为省长的姑娘这么不值钱?大学生这号东西,要多少?一个省的大学生,起码几十万!一个省长有几个姑娘?王元景算什么东西?他没有那点命!他够格当省长的亲家?”孙江成说:“讨省长的姑娘不可能,讨个县长的姑娘还差不多!就是讨到个县长的姑娘,也不得了了。两三年一提拔,就是哪个局的局长,小车坐起,秘书带起,那时的王元景,就不是现在的王元景了,就是县长的亲家了。要办什么事,一个电话挂下去,底下的人忙得鼻塌嘴歪,赶紧给你办好!还耐烦自己去跑?天天只是发口令,就过一生的幸福日子了。”
孙平元说:“这一下法喇人的话题,永远是谈王家了。”孙江成说:“什么永远!第一个大学生,当然稀奇。出第二个,就不稀奇了。多出几个,就平常得很!你们不知道,以前邵老师去进学回来,比现在场面还大!法喇人排成两排,敲锣打鼓欢迎!说震动,王元景家儿子考取大学,也有邵老师进学回来震动大,但论场面,差远了。但等我去读了书回来,人们就不提邵老师了。当时又以为我不得了,说孙家超过邵家了。我又成了新闻人物!但过上几年,崔绍武、吴光文、谢吉林他们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