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第一卷 风云紧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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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见解都越来越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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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些年,我竟然能够在这个小圈子里进行透彻而深刻的讨论,对于我,也许对于国家,都有重大的价值。而在我这方面,也收集和提供了大量的国外情报。我和法国几个部长以及法国政府历届元首都有密切的联系。那位《晨邮报》著名社论作家的儿子伊恩·科尔文,是《新闻纪事报》驻柏林的记者。他深深进入到德国政治之中,同德国几个重要的将军以及一些看出希特勒运动将招致国家毁灭的性格高尚的有身分的人,发生极为秘密性质的接触。有几个德国上层人物从德国来找我,向我倾吐他们内心的愤慨和痛苦。这些人,大多数在战争时都给希特勒处决了。我也从其他方面来查证和提供关于我们整个空防局势的资料。这样,我就和许多内阁大臣一样熟悉情况了。我从各方面得来的材料,尤其包括从国外联系中得到的材料,我都经常向政府报告。我同各位大臣和许多高级官员的个人关系,是密切而无拘束的;我虽常常批评他们,但我们之间仍旧维持同志式的精神。在下文就可以看到,他们正式让我看了许多极其机密的资料。从我担任政府高职的长期经验中,我也知道一些国家的绝密材料。所有这些,使我可以不凭报纸所载消息来确定和保持我的见解,虽则明眼人从报纸上亦可窥索出许多问题。
在威斯敏斯特议会里,我继续提出印度问题和德国威胁问题这两个主题。我时常在议会发表警告性的演说。这些演说虽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不幸并没有使挤在一起的迷惑不安的两院听众有所醒悟而行动起来。关于德国威胁的问题,同对印度问题一样,我在议会中找到一群朋友合作。它的组成分子与〃保卫印度同盟〃不大相同。奥斯汀·张伯伦爵士、罗伯特·霍恩爵士、爱德华·格里格爵士、温特顿勋爵、布雷肯先生、克罗夫特爵士,以及其他几个人,组成了我们的集团。我们经常定期聚会,基本上汇集了我们的情报。大臣们对于这一个由他们自己的拥护者和以前的同事或上司所组成的有影响的但并非不友好的团体,还是颇为重视的。我们随时可以引起议会的注意和发起正式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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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读者原谅,让我以较轻松的心情讲一讲我个人的一件题外事情。
1932年夏季,为了写我的《马尔巴罗传》,我访问了他曾在尼德兰和德国打仗的古战场。我全家连同〃教授〃一起同行,沿着1705年马尔巴罗从尼德兰到多瑙河的著名行军路线进行了一次愉快的旅行。我们在科布伦茨渡过莱茵河。当我们一路经过这些美丽的地区,经过一个又一个古代名城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去打听希特勒运动的事情,我发现这是每一个德国人心目中的最主要的事情。我感受到希特勒的气氛。我在布伦海姆的田野走了一天之后,乘车到慕尼黑,在那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在里吉纳旅馆里,一个不速之客来拜访我们中间的一些人。他是汉夫施滕格尔先生,他说了一大堆关于〃领袖〃的事,看来他同领袖有密切的关系。看上去他是一个精神饱满而又健谈的人,操着流利的英语,因此我就邀请他共进晚餐。
他给我们生动地讲述希特勒的活动和见解,他说得好像着了魔似的。他很可能是受命来同我接触的,显然一心要博取我的喜欢。吃完饭后,他走到钢琴旁边,又弹琴,又唱歌,弹唱了许多曲子,果然别具一格,我们得到极大的享受。他似乎完全知道我所喜欢的英国歌曲。他是一位极会应酬的人,而且当时我们也知道他是领袖所宠爱的人。他说我应该见见希特勒,而且再便当没有。希特勒先生每天五点钟左右都到旅馆来,一定很愿意和我谈谈。
当时我对希特勒并不抱有什么民族偏见。关于他的理论或著作,我只略有所闻,而对于他的为人,更是不了解。在国家战败时奋起的人我都很钦佩,即使我是他的对立面。如果他愿意,他自然有做一个爱国的德国人的充分权利。我一向要求英国、德国和法国都和睦相处。当我和汉夫施滕格尔谈话时,我随便说起:〃你们的领袖为什么对犹太人这样残暴?
愤恨那些干过坏事或反对国家的犹太人,我是能够完全理解的;如果由于他们在生活的任何方面想实行垄断,因此加以反对,这也是我所能理解的,但是,单单为了一个人的血统便加以反对,这是什么意思呢?任何人对自己的血统,又怎么能够自己作主呢?〃他一定把我这番话转告希特勒了,因为到第二天的中午,他带着很严肃的神情赶到我处,告诉我,他为我说好会见希特勒的事不能实现了,因为希特勒在那天中午不能到旅馆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普齐〃(他的爱称),虽然我们在旅馆还住了几天。希特勒失去了和我见面的唯一机会。以后他大权在握,曾几次邀请我,但到那时,情况已发生很大的变化,我都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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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期,美国仍然全神贯注地致力于急速变化的国内事务和经济问题。欧洲和遥远的日本,凝视着德国军事力量的勃兴。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小协约国〃和一些巴尔干国家越来越惶恐不安。法国因得到了关于希特勒活动和德国备战的大批资料,就更为焦虑了。我听说,法国对德国严重破坏和约的情况,有精确的记录,但我问过我的法国朋友,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向国际联盟提出,邀请甚至召唤德国出席,要求它解释它的行动和具体说明它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们回答我说,英国政府一定不会赞成这一个惊人的步骤。这样,在一方面,麦克唐纳在鲍德温的政治权威的大力支持下,向法国劝说裁军,而英国更是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在另一方面,德国的实力则可以飞跃增长,公然采取行动的时刻越来越迫近了。
在这里,有必要替保守党说几句公道话。自从1932年以来,在每一次保守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由劳埃德勋爵和克罗夫特爵士等有声望人士所提出的关于要求立即加强军备以应付国外日渐严重的危机的议案,都获得几乎一致的通过。可是,这时在下院中的执政党议会领袖,对议会的控制是很有效的,而政府中的三个政党和在野的工党又是那么麻木不仁,视而不见,以致国内支持者的警告,以及时局的征兆和情报机构所获得的证据都不能触动他们。这是我们历史上一再发生的不幸时期之一,在这样的时期中,高贵的英国民族似乎从高位上跌下来,失去一切观念和目的,对外来危险的威胁畏缩不前,在敌人磨刀霍霍之时,却迂腐地空谈一些陈词滥调。
在这个黑暗的时期里,最卑劣的情感得到了各个政党的负责领袖们的接受或纵容。1933年,牛津大学俱乐部的学生,在一位叫作乔德先生的鼓动之下,通过了一项真够丢脸的决议:〃本院绝不为国王和祖国而战。〃这一类的插曲,在英国国内固然不妨一笑置之,但在德国,在俄国,在意大利,在日本,人们已深深感到英国已萎靡不振了,而且这种看法支配了他们的一些谋算。通过这个决议的傻孩子们绝没有想到,他们早已注定要在行将爆发的战争中,不是取得胜利,就是光荣牺牲,要在战场上证明他们自己是英国迄今最优秀的一代人;而他们的长辈,由于没有机会在战场上来自赎,恐怕就找不到什么宽恕的理由了。①
①我忍不住要讲一个故事。有一次,在牛津大学俱乐部的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的大会上,他们请我演说。我当时推辞了,但我表示愿意给他们一个小时,由他们向我提问题。其中有一个问题是:〃你认为德国是上次战争的罪魁吗?〃我说:〃当然是的。〃有一位获得罗德斯奖学金的留学英国的德国青年站起来说:〃对我的祖国如此侮辱,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说罢,在一片喝彩声中大踏步走出会场。
我想他真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两年后,在德国因为发现他的祖辈中有一个犹太人,他在德国的前途就此断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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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11月,我们在下院又有一次辩论。我回到我的主要论题:
我们读到了(德国)超乎寻常地大量输入废铁、镍和军用金属的消息,我们读到了关于这个国家盛行全国的军国主义精神的一切消息;我们还看到他们正以一种嗜血的哲学来向青年灌输,这是自野蛮时代以来所未有的。看到这些正在活跃起来的力量,我们不要忘记,这就是曾经同整个世界作战并且几乎把世界击败的那一个强大的德国,在那次战争中,它以一个人的生命换取对方两个半人的生命。①如果你知道了这些准备、这些理论和这些公开提出的主张,就难怪德国周围各国都感到惊慌失措了……
①俄国的损失还不包括在内。
当在欧洲方面,胜利者与战败者之间在战争实力的对比上出现了这种可怕的转变的时候,在远东方面,非侵略的和爱好和平的国家之间,也出现了完全缺乏协调的情形。那里的事情成了欧洲事态恶化的复本,这都是由于从前的协约国和未来的同盟国的领袖们在思想上和行动上的麻木不仁而造成的。
1929年到1931年的经济风暴,对日本的影响并不亚于对世界其他部分的影响。自1914年以来,日本的人口由五千万增加到七千万。它的冶金工厂由五十家增加到一百四十八家。生活费用不断上涨。稻米的生产停滞不前,输入粮食又很昂贵。原料和国外市场的需要日益迫切。在严重的经济萧条期间,英国和其他四十个国家都越来越觉得不得不采取限制政策或关税政策,以抵制以不同于英美标准的劳动条件生产出来的日本货物。中国不仅一向是日本棉织品和其他工业制品的主要输出市场,也几乎是日本取得煤和铁的唯一的来源。因此,重新确保对中国的控制就成为日本政策的主要目标。
1931年9月,日本以一次地方性骚乱为借口,占领沈阳和南满铁路沿线各地。1932年1月,日本要求中国解散一切反日团体。经中国政府拒绝后,日本于1月28日在上海公共租界以北登陆。中国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虽然缺乏飞机、反坦克炮和任何现代武器,但仍然坚持抵抗达一个月以上。至二月底,在遭到极其严重的损失之后,他们不得不撤出吴淞口炮台,退至离海岸约十二哩的新阵地。1932年初,日本成立了满洲傀儡国。一年以后,中国的热河省又被兼并,而且日本军队深入到没有设防的区域,直达长城。这种侵略行动,是和日本远东势力的增长以及它在海洋方面所取得的新的海军地位相一致的。
日本对华的暴行,从第一枪开始就在美国引起最强烈的反对。但孤立政策却采取骑墙的态度。如果美国是国际联盟的会员国,那么,它就一定会领导国际联盟对日本采取集体行动,而美国自己也会在集体行动中成为国际联盟的主要委托国。在英国方面,它表示不愿意单独同美国采取共同行动;
他们也不希望在国际联盟宪章所规定的义务以外卷入反对日本的漩涡之中。英日同盟的终止,以及因此削弱了英国在远东的地位及其长久建立起来的权益,使一些英国人士感到不满。英国政府当时正在为了严重的财政问题和欧洲局势的日渐紧迫而大伤脑筋,它在没有希望获得美国在欧洲方面相应的支持的情况下,在远东方面没有站在美国一边发挥重要的作用,也是未可厚非的。
中国是国际联盟的会员国,虽然它没有付清应缴纳的款项。它向国际联盟呼吁,完全是正义的。1931年9月30日,国际联盟要求日本把军队撤出满洲,12月,还指派了一个调查团赴当地调查。李顿勋爵被任命为该调查团的主席。他是名门世家的后裔。他过去曾任孟加拉省长和印度代理总督,在东方有过多年的经验。调查团一致通过的调查报告,是一个很值得重视的文件,是认真研究中日冲突的基础。满洲事件的全部背景,在报告中有仔细的叙述,提出的结论是明明白白的:满洲国是日本参谋部的人为产物,这个傀儡国家并不是根据人民的愿望而成立起来的。李顿勋爵及其同僚在他们的报告中,不仅分析了形势,而且提出了国际解决的具体建议。这就是宣布满洲自治,但它仍是中国的一部分,受国际联盟的保护;此外由中日两国订立一个全面的条约,规定两国在满洲的权益。国际联盟虽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但这并无损于李顿调查报告的价值。美国国务卿史汀生就这个文件写道:〃它立刻成为、并且迄今仍然是报告所涉及的问题的极为公正的权威。〃1933年2月,国际联盟宣布不能承认满洲国。国际联盟没有对日本进行制裁,也没有采取任何其他行动,日本却于1933年3月27日退出国际联盟。在上次大战中,德国和日本各在对立的方面;而现在则以完全不同的心情,彼此情投意合了。正当世界局势非常需要国际联盟的活动和力量的时候,国际联盟在道义上的权威却显出缺乏任何实质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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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认为,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期里,不仅英国这个基本上由保守党执政的联合政府的行为,而且政府内外的工党或自由党人的行为,都应该受到历史的谴责。他们陶醉于悦耳的陈词滥调,而不愿正视不愉快的事实;只求哗众取宠,获得选票,而不顾国家的根本利益;真心诚意地爱好和平,可悲地相信单凭一心热爱就能为和平奠定基础;联合政府中两党的领袖显然都是理解迟钝;鲍德温先生对欧洲的情况毫无所知,一提到欧洲问题就感到厌烦;强烈的和平主义情绪支配着当时的工党;自由党人又热衷于不切实际的想法;
昔日的战时伟大领袖劳合·乔治未能继续为他的事业奋斗,甚至比这一情况更糟;全部做法都获得两院的压倒多数的支持:所有这些就勾画出一幅英国的昏庸愚昧、萎靡不振的形象。其中虽无诡诈,但罪责难逃;虽无恶意或阴谋,但对世界之陷入恐怖和悲惨的境地却起了明显的作用。这种恐怖和悲惨的情况,就当时已显示出的程度来说,已是人类经历中无可比拟的了。
第六章 日益阴暗的景象
1934年
春季的警兆7月30日德国的血腥清洗裁军会议的结束7月25日多尔富斯博士遇害兴登堡之死8月2日希特勒成为德国元首意大利进退维谷10月9日亚历山大国王和巴尔图在马赛被刺11月赖伐尔出任法国外交部长12月意大利与阿比西尼亚在瓦尔…瓦尔地区发生冲突1935年1月6日的法意协定1935年1月13日在萨尔的公民投票。
1933年希特勒就任总理一事,在罗马并没有引起热烈的反应。纳粹主义被视为法西斯理论的一种粗糙的、野蛮化的翻版。大德意志对奥地利和东南欧的野心是众所周知的。墨索里尼预见到意大利与新德国对上述两个地区的利益将是不可协调的。他没有等待多久就得到证实了。
德国要取得奥地利,这是希特勒蓄谋已久的野心。在《我的奋斗》的头一页就有这样的一句话:〃日耳曼的奥地利必须回到伟大的日耳曼祖国。〃因此,纳粹德国政府从1933年1月获得政权那一天起,就把眼睛盯着维也纳。那时,希特勒还无力与墨索里尼抗衡,而后者在奥地利的利益早已是直言不讳的了。德国作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