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卷-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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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冀风译）

蓝色的豺狗
《五卷书》
一条名叫桑达拉瓦的豺狗，住在树林里的一个地方。有一天，他饿极了，　
便窜进了村子。但是村里的狗看见他跑来跑去，便用尖利的牙去咬他。豺狗
被咬得鲜血淋淋，怕丢了性命，便跳进一只装满靛青染料的大缸里。等他出
来的时候，全身都变成了蓝色，这一来，倒把所有的狗都吓跑了，因为他们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豺狗，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然而，桑达拉瓦却
决定利用这偶然的事件，重新跑回树林里。他身上的颜色再也没有消失。
树林里其他动物看见了这只皮毛又蓝又亮的新奇动物，都吓得要死，四
散奔逃——狮子，老虎，豹子，狼——都喊着：“这只动物是从哪里来的？”　
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谁都不知道他的力量。“我们赶快逃跑吧！”　
桑达拉瓦看见所有的动物都这么害怕他，就说：“哈！哈！你们这些动
物呀，你们为什么要吓成这样呢？别跑，不要怕！是婆罗门本人有二天把我
叫去了，说：‘由于动物没有王，我给你涂油，让你当他们的主人，赐名卡
库德鲁玛。现在到大地上去吧，去统治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我到这里来。
从今以后，所有的动物都在我的保护之下！我，卡库德鲁玛大王，是这个世
界上所有的动物之王！”　
听了这些话，所有的动物，以狮子为首，围住豺狗，说：“大王啊，请
你发号施令吧！”　
于是豺狗任命狮子担任大臣，老虎守卫他的土地，豹子经管摈榔的供应，　
大象站首当大门的门卫，猴子打着华盖。但是对他自己的那些同类，他却一
句话也不说。所有的豺狗被提着脖子，扔了出去。
在这条豺狗当王进行统治的时期，狮子和其他猛兽总是捕杀了猎物，放
到他的脚下，然后由他分配给每一个吃。
有一天，他正在举行国务会议，听见了远处豺狗群的叫喊声。这叫喊声
使他脑袋上的毛都快乐得竖了起来，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眼泪。他站起来，　
尖厉地吼叫了一声。狮子和别的动物一听，心想，他原来是条豺狗！他们都
站起来，眼睛羞愧地望着地面。他们互相说道：“我们竟让一条可恶的豺狗
统治着！把他打死！把他打死！”豺狗听了想逃跑，但是狮子和别的动物却
把撕成了碎片，杀死了。
因此，我说：“谁疏远了亲近的朋友，去结交陌生人，谁就会被死亡击
倒，即使这位卡库德鲁玛大王也是一样。
（吴冀风译）

月　池
《五卷书》
在一个森林里，住着许多象，有一回，一连十二年没有下雨，到处都干
涸了，有些小象甚至渴死了。于是象王派了许多快腿的仆人到四面八方去找
水。那些到东方找水的仆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叫“月池”的湖，湖里盛满了
清澈的水，水上点缀着天鹅、印度鹤、鱼鹰、鸭子等，湖中开满了荷花，两
岸装饰的树木形成了成百千行的遮阳伞——简直像天堂一样。
于是仆人赶紧回去报告了象王。象王便带着它的象群从四面八方向“月
他”进发。当它们到来时，把自古以来就在湖边搭窝的兔子踏得脑袋碎、脖
子歪、前脚断、后脚折的，成千只兔子都悲惨地死去了。而象呢，喝足了水，　
钻到湖里泡够以后，就又回到它们的林子里去。
那些好不容易逃掉一条命的兔子非常惊慌：“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它们
已经找到了路，会天天来的呀！”一只叫“胜利”的小兔子说：“你们不必
害怕！我向你们保证，它们不会再来了！”它向兔王请命，要求去对付象群。
小兔子出发了。当它看到象王扇着大耳朵、被成千的象围绕着向湖边走
来时，心想：“我应该找一个它无法伤害我的地方同它见面。”于是它爬到
一堆崎岖不平的石头堆上，说道：“象王呀，你好吗？”　
象王听见了，机警地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使臣。”　
“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是月神派我来的。”　
“有什么事？”　
于是兔子说：“这个‘月池’是因月神的名字而出名的，你却无根无据
地把它糟贱了，那些兔子跟月宫里的兔神是亲属，你却把它们踏死了。如果
你不停止你的这种胡作非为，那你就会吃到很大的苦头——只要我们把洒出
去的光辉一收回，你的身子就会给炎热饶焦，你就会同你的象群一齐完蛋！”　
象王吓坏了：“我不敢和月神作对！请你赶快把路指给我，我要去向它
赔礼道歉。”　
兔子让象王独自跟它走，它走到月他那里，把湖中的月亮指给象王看。
象王说：“我要满怀虔诚，向月神致敬。”于是它把它那两个人用胳膊才能
搂过来的鼻子伸到水里去。这样一来，水波就跃动起来，而那一个月亮也就
摆动起来，变成了“一千个”月亮。
兔子叫道：“哎呀，真糟糕！你惹得月神更加生气了！”　
象王问：“它为什么这样生我的气呢？”　
“因为你碰了这水。”　
象王听了，把耳朵垂下来，把脑袋碰到地上，跪下去，赶紧向月神请罪。
由于它不再搅动湖水，月亮又变成了一个。象王终于松了一口气。它站
起身来对兔子说：“使臣呀，请你一定在月神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我不会
再到这里来了。”说完，它就回到森林里去了。它再也没敢到“月他”这里
来。
“月池”又恢复了它天堂般的美丽与宁静。
（吉科译）

四个好朋友
《五卷书》
乌龟、乌鸦、者鼠和鹿是好朋友。它们经常在一起玩。一天，到了约定
的散步时间，鹿却迟迟没有来。其它三个朋友不禁为它担心起来，怕它遭到
什么不幸。于是乌龟和老鼠就对乌鸦说：“亲爱的，我们俩走得太慢了，没
法去寻找我们亲爱的朋友。还是你去吧！你无论如何也得辛苦一趟，看看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去快回！”乌鸦听了，就飞了出去。没飞多远，它就
在一个小水池子旁边看到了鹿，原来它落到一个拴在大树上的套索里面去
了。这时它正在绝望地挣扎着，试图脱出身来。乌鸦立刻冲鹿叫道：“亲爱
的！别害怕！只要你的朋友在，你就会摆脱困境。我这就把老鼠带来，让它
把捆住你的套索咬断！”说完它就飞了回去。
不久，乌鸦用嘴叼着老鼠飞来了。乌龟呢，由于太牵挂朋友的安危了，　
竟然也拼命地赶来了。老鼠大吃一惊：“亲爱的乌龟呀，你干的这事可不妙
呀！因为你不能够逃开猎人的毒手，你和我们并不一样呀！当我咬断套索时，　
乌鸦可以飞上树，我可以溜到一个洞里，可要是他发现了你，怎么办呢？”　
乌龟说：“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快救鹿吧！”　
这时，猎人拿着弓来了。老鼠赶在猎人到达之前，把那根套索咬断了，　
然后它就溜到它刚才说的那个洞里去了，乌鸦呢，飞上了天空，乌龟也想赶
快跑掉，但它跑不快，它只能慢慢地爬。当猎人看见拴鹿的绳索已经被咬断
时，心中十分纳闷，他以为有神在帮助鹿，他十分沮丧，这时他瞅见了乌龟。
他立刻迁怒于它，用小刀割了一些草，拧成一条结实的绳子，然后把乌龟的
脚拉出来捆好，把绳子挂在弓的尖上，走了。
老鼠见乌龟给带走了，又焦急又难过，它伤心地说：“真倒霉呀！失去
了朋友，我也活不下去了！”这时，乌鸦和鹿也大声叫喊着跑了出来。它们
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它们三个一起商量对策。最后，老鼠想出了一个好
主意。老鼠说：“只要我们的眼睛还能看见乌龟，我们就有可能救出它来。
鹿呀，你快跑过去，跑到那个猎人的眼前，在靠近水的地方倒下去装死：乌
鸦呀，你把你的两只脚放在鹿的天灵盖上，装出要挖它的眼睛的样子。那个
倒霉的猎人一定会想：‘这只鹿死了。’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会把乌龟
扔到地上朝鹿那里跑。我呢，等那家伙一跑走，只用一会儿工夫，就能把捆
乌龟的草绳咬断，把它放开，让它爬到附近的水里去，然后我就爬到草丛里
去。当猎人走近鹿的时候，鹿就立刻逃走。”于是它们就这样做了。猎人看
到一只“死”鹿躺在水边，一只乌鸦在那里啄它的肉，果然心花怒放。他把
乌龟往地上一丢，就挥舞着棍子跑了过去，这时，鹿从脚步声上，知道猎人
走到身边来了，它就以最快的速度跳起身，跑到树丛里面去了。乌鸦也飞到
树上去。被老鼠咬断了绳子的乌龟立刻钻到水里去，老鼠也窜到草丛里。
猎人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呀？”他只好垂头丧
气地回到放乌龟的地方去，结果他看到那绳子已经被咬成了一百段一指头的
碎片了。他觉得乌龟简直像一个魔术家一样无影无踪了，他真的有点不相信
自己的感觉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怀着满腹疑虑，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回家前，他向四下里看了又看，然后赶紧离开了。于是，四个善良的朋友又
跑到了一起。它们相亲相爱、愉快地生活下去。

（吉科译）

猴子花匠
《嘉言集》①　
印度的婆罗门德达统治贝拿勒斯城的时代，一次城里宣布要举行盛大庆
祝，祈求吉星高照。第一声欢庆的喇叭一响，每个人头脑里想到的都是即将
来临的盛会。
当时国王的御花园里有很多猴子。看园的人心想，城里将要举行盛会。
如果我能让猴子替我浇花，我就能自由自在地去游乐一番了。于是他找到了
群猴的首领，对它说：“猴子大人，你在这个园子里享福不少，你享受鲜花、
美果，还有新生的嫩芽。如今，城里要举行盛会，我很想去参加，你能替我
浇浇小树吗？”　
“当然啦，我们会浇的。”猴子首领回答。
“要真的好好于。”看园人告诫着，就把皮管子和木桶交给了他门，于
是他便去寻欢作乐了。
猴了们拿到皮管子和木桶就立刻开始浇起小树来。“听着，小的们。”　
他们的首领警告它们，“我们必须节约用水。你们在浇小树之前，先把它拔
起来，看看它的根部，如果根深，你们就多浇些木，如果根浅，就可以少浇
一点儿。不然，水就不够了。”猴子们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们就照
着去做了。
一位聪明人发现这群猴子正在国王的御花园里拔树。“你们为什么把小
树拔起来？”他问。“是我们的首领告诉我们这么做的。”他们回答。
这位聪明人心想：傻瓜要做好事，往往适得其反，于是他自吟了下面这
首诗：　
没有才能做好事的人，　
好事做不成，尽管尽了力。
如同这群猴子浇灌御花园，　
说明了傻瓜做事适得其反。
（吴冀风译）　
①　《嘉言集》是印度3　世纪时阿婆罗门毗湿奴沙门所著的《五卷书》在欧洲的泽本。17　世纪又以《比尔邦
寓言集》重新出版，给拉封丹等寓言家极大的影响。

飞行的乌龟
《嘉言集》
两只居住在池沼边的野鹅和一只乌龟交上了朋友。池沼里的水都流光
了，项只鹅谈论起来，说：“这对于我们的朋友，一定非常痛苦，如今池沼
几乎都干了。”　
于是他们对乌龟说：“池沼干了，你无法在这里生活了。用你的嘴咬住
这根树枝的中间，我们叨住两头，这样把你带到水多的地方去。”不过，他
们警告乌龟说，“你咬住树枝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话。”　
于是他们便带着乌龟飞了起来，飞过城市，飞过村庄，飞得很远。村里
的小孩看见了，便喊起来：“快瞧呀，野鹅把乌龟带走了！”乌龟听了很生
气，便回头喊道，“你们说什么？”可是她刚一张嘴，便松开了树枝，掉下
去摔死了。
（吴冀风译）

单吃盐
《百喻经》
曾经有一个呆子，到别人家去作客，主人留他吃饭，他嫌那菜太没有味
道了。主人听到，连忙加了一点盐，那味道果然就变得非常的鲜美。这个呆
子就自己想道：“味道是从盐里来的，一点点就这样好吃，那么好多好多的
盐，还不知道要好吃到什么程度呢？”这么想了以后，呆子就向主人要了一
手把盐来，一口吃进嘴里去，不料他马上咸苦得脸都歪了，连忙把盐从嘴里
吐了出来。
（冯雪峰译）

蓄积牛奶在奶牛的乳房里
有一个人，要在一个月以后请一次客，要请的客人是很多的，所以他很
早就开始预备了，还想把牛奶也逐日蓄积起来，到那一天好让客人们大量的
吃喝。可是他又想道：“我如果每天捋下牛奶来，它就越积越多，我可没有
这么大的桶子来装呢。况且放在桶子里，日子久了，也要酸腐了的。我不如
从今天起就不捋它，让它蓄积在奶牛的乳房里，等到那一天客人们来了，就
请他们吃鲜奶，真是再好没有了。”因此，他就把他那一头奶牛和她新养的
小牛分开，也不每天去捋取牛奶了。等到一个月以后，请客的日子到了，他
就牵了奶牛，来到全体客人面前，脸上笑眯眯他说，“我要请诸位吃鲜奶！”　
可是牛奶却是一滴都捋不出来了，当场给客人们讥笑了一顿。
（冯雪峰译）

把秃头让梨头打
从前有一个呆子，是一个秃头。一天，有一个人看见他没有头发，就用
一个梨头去打他的头，打了一下又一下，结果头皮打破，血都流出来了。但
这个呆子却默默地忍受着，既不抵抗，也不逃开。另一个人看到，很是不忍，　
就对呆子说：“你怎么只是站着挨打呢？如果不敢回手，也可以逃开的呀。
看你满头都是血！”呆子却回答说：“唉，先生！像他这种人，我是只好随
他了，他竟没有知识到这步田地呢。以为我头上没有头发，就当是一块石头，　
好像可以随便用梨头来打了；而其实不然，这是我的头呢，终于打出血来了。
你看！唉，他真是一个好大的傻瓜呵！所以，像他这样骄横强暴，而又毫无
知识的人，我可有什么办法呀。”那另一个人听了，十分生气，责骂呆子说：　
“你自己是傻瓜，还说别人是傻瓜！你如果不是傻瓜，为什么既不回手，也
不逃开，只是站着不动，尽让他拿着梨头打你的秃头呢？”　
（冯雪峰译）

假死的妇人
从前有一个人，娶到了一个漂亮的老婆，他爱她真到了极点，好像在他
的心目中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但他的老婆和他不同，她同时还和别的
男子有关系，而且愿意抛弃他，和那个男子一同私奔。于是，这个女人，就
趁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找来了一个老虔婆，秘密地对她说：“我跑了之后，　
请你弄一个女尸来放在我家里，我丈夫回来时，你就对他说，我已经死了。
这样办，一定妥当。”老虔婆果然弄一个女尸来放在她家里。丈夫回来了，　
去看了看那女尸，也果然相信是他自己的恩爱的老婆，就万分悲哀，在尸体
旁边痛哭了很久，然后把她火葬，把骨灰盛在一个袋子里，还日日夜夜把那
袋子抱在胸前，以纪念他们过去的爱情。可是那个女人，和别的男子私奔，　
日久之后，又觉得厌倦了，于是又想念起她原来的丈夫，就跑了回来，对她
的丈夫说：“我是你的妻子，现在回来了。”丈夫回答说：“我的妻子早已
经死了！你是谁吁，胆敢跑来冒充？”妻子再三说明，要求他承认，而他虽
然后来已经认识，也总是不承认，回答的老是“我的妻子早已经死了”的那
一句话。
（冯雪峰译）

不喝喝不完的水
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路上赶路，天热口渴，非常需要水喝，甚至看见
了远处的热雾，都说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