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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972-一封给小男孩的信-第3章

小说: 972-一封给小男孩的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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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的黑天鹅绒裤和鹿皮鞋,就化装成星期天的小牧童了。你可不能那样。你在向餐馆老板娘问好和选菜时,显得非常从容自如。后来,我们背后突然发出了忍不住的笑声。我们扭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女孩。她们和父母一起坐在桌旁,正偷偷地看你,并哧哧地笑。你失去了自信。稍后,夜幕降临时,你们在花园里互相追逐。或确切来说,是她们追你,同时发出喊叫声。而你,金发披在脸上,衬衣从裤子里脱出,领带歪斜,气喘吁吁,活像一只逃脱的小公鸡……“她们疯了,这些女孩,”你吓得—或激动得—睁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一边跑回来躲在桌子下面,“她们怎么啦?”    
    另一次,我们和一位朋友走在大街上。你向前走了五步,然后转身得意扬扬地说:“蛋白松糕们!”我哈哈大笑:蛋白松糕!人们多半讽刺我是推土机,因为我在街上不是走,而是跑!可你想必是在学校里学来的。当你们男孩子聚在一起时,你们喜欢把女孩子和妇女们称做“蛋白松糕”,或者比这更糟。这样你们就放心了,这样你们就把某些日子的痕迹抹去了,因为在那些日子里,你们面对她们的嘲笑、傲慢无礼和无穷的精力感到局促不安。这样也可能几乎会使你们忘记,在生活中最艰难的时刻,你们最终是在妈妈的怀抱里寻找安慰。    
    还有一个回忆,是最近的:我们被邀请去乡下一位朋友家里度过一整天。这位朋友当时接待了一位小侄女和她的一位小朋友。两人都是10岁,而你刚满9岁。天正下着雨。不过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和电影录像带。你们会“好好玩”的,我们想。    
    简直让人目瞪口呆!小姑娘们都成什么样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两座“自由女神像”,是两个女人。她们有裹着牛仔裤的、显得有点粗的长腿,真正的胸脯,和一张嘴唇翘起的果肉质的嘴巴,就是当今那些摆姿势拍照的姑娘们所具有的那种。其中那个褐发的,长得非常漂亮。我在心底里给她起外号叫“索菲亚·罗兰”。另一个比较“不讨人喜欢”,用人们的话来说,可给人印象也同样深刻。而你,在她俩中间显得那么纤弱。猜到了我的担忧,我的朋友对我说,“他有一双修长的手,而手指很长。他会长得很高大的。”我表示同意:“是的,况且他父亲也很高大,没有理由……”你似乎没听见。仿佛心不在焉似的,也仿佛是溜走了,像是这两个女孩的出现让你逃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去了。午饭后,我们匆匆离去了。她们好像对你并不感兴趣,而你则显然对她们不感兴趣。也许,这是你占上风的方式。比起粗暴来,我宁可你这样。    
    有多少男人,因为觉得自己太矮小,太单薄,或仅仅是被女人们的活力、她们所具有的生命的奥秘、以及自己对她们的欲望所吓倒,是怎样地担心自己显得粗鲁或有攻击性,并竭力加以掩饰?然而,只需要一点点:讲个能逗她们笑的故事。对她们感兴趣,对她们所做的和对她们本人感兴趣。想出一个游戏来,找出一句话来,采朵玫瑰。别以为得是能力超凡的人才能取悦女人或令她们折服。哪怕她们之中大部分都需要钦佩,哪怕她们总是在梦想被放在一匹白马上劫走,梦想那个懂得唤醒她们身上的那种感觉—有时会埋藏得很深—的人。那个人—“白马王子”—其实仅仅是敢于面对这种感觉的男孩。这正是那天下午在拉维莱特科学城我想对你说的。当时,你在你的小朋友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梦见一个女孩喜欢我。这太可怕了!”瞧,这可是你嘴里的一个新词。“可怕”,为什么?为了同样的理由。爱情这绝妙的东西,这我们大家都在期盼的上苍的赠品,这令我们害怕的大冒险,它就像是一次跳水,而且是跳进了未知的事物中。就像是跳降落伞,或蹦极。当然,我们怕失望,怕痛苦,也怕让对方失望。因为爱是一种对真实的检验:你得赤裸裸地展现自己,你得把甚至都没向自己的父母暴露过的东西—肉体和精神上的隐私,首次暴露给另一个人。当然,在头几次会面时,你可以自我炫耀,可以蒙骗对方。可这时间长不了。身体会出卖你。女孩们怕自己达不到水平,怕自己不够性感。男孩们怕自己一激动会不知所措,怕被认为自己比不上银幕情敌,不如他们棒。再说还有怪癖,恐惧症,弱点。常言道,贴身侍从面前无伟人。我认识一些女作家,她们得给自己的丈夫当真正的“妈妈”。我还认识一位科学院院士,是所谓的“出色的健谈者”。邀请他赴宴是一件乐事。他的谈话实在了不起,足以保证晚宴的成功。而他的妻子却不这么看。她听够了他总是重复相同的趣闻轶事,而他对它们只不过每次稍加润色而已。在夫妻的密谈中,这位令女人们眼睛发亮的城中晚宴上的唐璜,其实只是一个好咕哝、疲惫不堪的男人。但我们别走得这么快。我这是在对你讲萎缩的爱情,多年后的爱情,那时人们已懒得去运用自己的智慧和感情来维系它、更新它。这种衰退令男人和女人害怕,并多次感到失望。他们将想方设法找到别的生活方式,即更富变化的,更具创意的,避免再度陷入老一套的生活。    
    最初的惧怕,是那种怕跳入空间的惧怕。而这种惧怕几乎是先天的,是怕损害自己的完整性。当看到女孩们露着牙齿笑时,男孩们会下意识地怕—起码精神病科医生这么认为—她们是在指责自己的小鸡鸡,怕她们给自己去势,不论是从本意还是转义上来讲。她们所表现出来的无限的期待和欲念,都让他们感到局促不安。她们要到哪里才会停止?她们有满意的时候吗?莫非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们?总不会以削弱英雄的力量、去除发明家的元气、剥夺梦幻诗人的孤独和秘密而告终吧?我寻思这是不是你在恶梦中所感到的,当你说“这太可怕了”时。    
    在某些男人身上,这种惧怕有可能非常强烈,哪怕到了成年,以致整个国家都受到了它的影响。这种由于女人所引起的、来自宗教人士或军人—有时同时来自两    
    者—的惧怕,是怕失去自己的力量、雄性和贞洁,因此便产生了真正的独裁制度。    
    从前,在骑士时代,男孩们到了你这个年龄,便离开女人世界,离开他们的妈妈、保姆,被交到男性教育者手中,学习骑马和击剑。在我们这个男女生混校的时代,所有这些已不再强调。尽管如此,在深爱过女人世界—你在其中像是一位被百般疼爱的小王子—后,你已只向往寻衅打架和男性的友谊。你可以和你的同伴埃玛纽埃尔聊上数小时。在你们的交流中,女孩子们必然是受贬的。可是当你十七八岁时,你将走出你的洞穴。那样的一天会来到的。于是,你3岁、5岁或7岁时在女人身上爱过的一切,你都将回忆起。你会发现它们可能产生的欲望、神奇的力量和冲动,可你将把温柔和甜蜜保存在记忆中。你将恋爱。当你回想起自己在10岁时做的恶梦时,你准会发笑。你已不再惧怕什么,而且不再觉得爱和被爱是可怕的,相反,觉得是绝妙的。绝妙得让人想唱、想跳、想跑,想越过高山。你将爱的姑娘会存在的,她也将有令人激动的时刻。可是,一旦她不像你起飞得那么快,你可别奇怪:我们是不同的。哪怕是最具挑衅性的、最放肆的姑娘,由于她们所受的教育,或由于她们已预感到将来怀孕时或当年轻妈妈时自己的状况,她们也比男孩们来得脆弱。正因为如此,据说,她们较为喜爱的一个戏剧人物便是西拉诺·德·贝拉热拉克①。那个戴破帽子的大鼻子男人,即那天我们看电影录像带时逗得你哈哈大笑的那位。他的扮演者是热拉尔·德帕迪约。他其貌不扬,可他非常慷慨,非常有骑士风度,那个西拉诺。他给一位女子写了好些狂热的信,而为了她,他可以去死……可他不敢碰她。而你,你敢。但你也许会忆起你那非常短暂的惧怕时光。这能让你更容易猜到某些少女的惧怕。于是,你便能找出话语、动作和声调来使它消失。    
    


第一部分卡米耶的小脚

    她两岁。她呀,你说,“非常漂亮。”她叫卡米耶,是你的一个表妹。当你在你姥姥家和她相逢时,你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有时候你躲了起来。或者,你真的走了,因为你父母带你去朋友家了。于是她便叫你—“保罗!保罗!”一边去各个角落找你。她发出细小的呻吟声,而你滑稽地模仿着,还带着某种赞叹,因为,你不免感到十分惊讶:有人不仅如此喜欢你,还到你身边来寻找庇护,蜷缩在你略嫌太瘦的身体旁(我常常说,能数得出“每根肋骨”),并专横地要求你亲亲她。这多能证明这个小姑娘对你的信任呀。而她,虽然还走不稳,却如此地坚决!我已经喜欢上她了,这个卡米耶,她唤起了你的柔情,并使你露出了天真而幸福的微笑。我想到了另一个小姑娘,那是我穿越时空、通过想像遇到的,而且是在写另一本书之际—是关于戴高乐(De Gaulle)家族的。她叫马德莱娜。她11岁时,她的一位年轻姑姑嫁给了戴高乐将军的兄弟。这一幕发生在一座白色的大城堡里。像被邀请参加婚礼的所有年轻人一样,新郎的三位兄弟挽着一位充当傧相的少女,摆姿势拍照。小马德莱娜身穿有褶饰的白裙,从被保姆看管的一群孩子中溜出,走上前来站定在将军的弟弟比尔·戴高乐面前。他是一名青年军官,时年22岁。“我们俩”,她一手叉腰,下巴抬起,显出一副挑战的样子,“我们俩来结婚。”众人哈哈大笑,年轻人更是第一个笑了。可是他被小姑娘打动了。打动到了这种程度:5年后,当她才16岁时,他就向她求婚了……并恰好在她要满18岁时要了她。我已经看到卡米耶在向你求婚啦!    
    而马利娜呢?马利娜呀,是你的大表妹,和你同岁。她和你一样瘦小。褐色的长发和你的金发正好相配。我有好几张你们的合影。那是在科西嘉岛度假。你们面对大海摆着姿势:肩并着肩,互相搂着,而你把脑袋微微侧向她的脑袋,摆出一副保护人的样子。你们相像得如两个爱尔菲①。可是,你的腿部肌肉组织已经显露出来了,而她呢,尽管十分瘦小,大腿也已有了优美的曲线。照片上可见到的那串精致的贝壳项链,她现在还一直戴着吗?而缠腰式长裙呢?就是我用我的一条长裙给她改的那条,因为她酷爱那些热带鱼。她穿着仍然合适吗?她不至于长得太大吧?不,不会的,你宽慰我说,“她穿着非常合适,她可喜欢穿了”……而你,像一名女舞蹈家那样,做着踮脚旋转动作,同时双肩分开,像是为了拽住那想像中的长裙的角,并把你自己裹进去。    
    那么,并不是女孩都是“可怕”的?有温柔的、你喜欢的吧?比如说表妹们。起码她们不会让你惧怕。你们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所以你不会对她们产生不良企图。她们不过是你的崇拜者罢了,于是你乐于让她们喜欢你。这也让我很放心。为什么?我干吗要这样担心?我干吗要怕你一去不复返地离开温情世界?因为,在我们周围直到郊区,有些男孩像狼似地群居在一起,禁止自己去爱,去促膝谈心,去做温柔的举动—是的!在我们周围的世界里,你只能看到暴力、毁灭、破坏,和酷爱死亡并把勇敢和野蛮混为一谈的男人。然而,没有女人,没有女人的温情,男人无法实现自我,无法创造任何伟大的事物。这里是指所有的女人—他的母亲、姑姑、堂表妹、他爱上的和她要的女人。当然,还有他的奶奶。    
    而你,则有幸能在人间找到她们,那就好好守住她们吧!所有能造就幸福和艺术的创造性文明,产生于我的一位老师阿兰·佩雷菲特所说的“诚信社会”。在其中,女人起着重要作用,她们对生活的爱,使人们变得富有才干。但在有些社会里,女人却受到排斥,这样的社会只能造成衰落和死亡。好好保护你的卡米耶吧。要永远爱吧。并保持你和马利娜的亲密关系。千万别怕她们的温情会使你变得软弱无能。相反,它会给予你翅膀。


第二部分奶水和抚摸

    在你的颈背下,有一个小坑,一个脆弱点,显然是理发师在给你几乎理成光头时造成的。我喜欢用手指去摸它。我一摸,你马上就抬起了头。我也喜欢吹你的头发。我一吹,其中不平伏的一绺便成了一棵金黄色的棕榈树。当你还是婴儿时,我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并摇晃你。我也用手或吻,装成小虫子,在你的肚子上爬呀爬,于是你发出阵阵的笑声,和你爸爸小时候一样。    
    所有的妈妈和奶奶都这么干。所有的婴儿都喜欢抚摸。这不光能逗他们笑,还能使他们平静,而甚至,对他们的成长发育都是必不可少的。是的,和奶水瓶里的奶水一样必不可少。有人对非洲的婴儿作过研究,当他们的妈妈经常把他们抱在怀里时,他们的成长速度要快得多。还有更令人惊奇的:战时在伦敦,在轰炸中留在自己妈妈身边的儿童,比起被送到乡下去避难的儿童来,他们的身体状况要来得好!然而,后者却享有更宁静的夜晚和更健康有益的食品。可他们缺乏爱抚。我记得曾经采访过一位医学教授,他叫于贝尔·蒙塔涅,是幼儿行为专家。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托儿所的一面镜子后面,通过拍摄,专门研究了那些被他称之为“领袖”的儿童。只见其他的儿童自发地给他们送玩具,并寻找他们,模仿他们的举止。后来,他对我说,这些儿童有可能成为企业主,政界人物,乐团指挥……总之,这将是些集体活动的组织者,是必然会被指定来带领、引导其他人的“领袖”。接着他又补充道:“当你遇到一位领袖时,你要好好地观察他的举止、态度(手摊开着,脑袋微微歪向一边),并问他小时候是否得到过母亲的爱抚。”    
    回答与这番科学的观察是一致的,这令我很惊讶。比如说,贝尔纳·塔比就给我讲,服兵役时,他是怎样被发现具有当老板的天赋的,“我在各方面都是最棒的:障碍赛跑、马拉松赛跑,尤其是在指挥方面。”而当我问起他和母亲的关系时,他笑着对我吐露了隐情:“我18岁时,她还把我抱在膝盖上和我亲热呢。”    
    人人都需要抚摸。一生都需要。需要得到,也需要给予。    
    抚摸一只狗或猫就已经能给人以—这你是知道    
    的—美妙的感觉了:你手掌下有那种柔软光滑的毛皮的舒适感,而且,在感到那动物在手下起伏时,在听到它发出呼噜声或低吠时,你会惊喜地发现,你在使它获得平静和快乐。何况是一个人呢!而且是一个心爱的人!首先,你会抚摸她的头发,就像抚摸一个小孩的头发;或者,用指端轻触她的面颊。你描出她嘴唇的轮廓,像是为了把它印在你的心头。你用一只轻柔的手从她的额头上拂过,也许是要竭力驱赶那使她变得黯然的愁思,脆弱点必然是最能吸引你的,那是一些你想保护的地方:颈背、脖子、圆圆的肩膀。接着你会放慢速度,如同一位多情的、一心想了解自家花园的每一寸土地的园丁,也像一位永无止境地去发现大陆的探险家。因为,需要整整一生才能发现一个身体—它的力量、弱点、季节。需要整整一生才能懂得和它说话,让它把自己的屏障、埋在心底的担扰和羞怯一一去掉。决不要强迫她。即使要强迫也要征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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