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们儿真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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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自觉自愿地送了出来。
第四部分第二十九章 叵测的聚会(2)
团长默默走出饭馆,贾七一走在他后面,忽然看到团长的肩膀哆嗦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僵立在门口不动了。
贾七一第一个感觉是有人要暗杀领导干部,他叫了声“不好”,飞身冲出去,把身体横在团长面前。
团长没事,只是吃惊地望着前方,一个劲儿摇头。贾七一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的天!饭馆门口聚集了好几十人,大眼灯似的瞧着他们呢。贾七一扫了几眼就认了个大概其,这些人大部分是他们上午在食堂里见过的死难者家属,很多人为了死人的事和老板发生过争吵。
贾七一长出了一口气,欣慰地告诉团长道:“他们是死难者家属,估计是要您主持公道的。”
团长无限同情地看了看贾七一,挺直腰板,朗声道:“外面太冷,风硬,大家有话在屋里来说吧。”
贾七一不明白团长眼神的含义,但他觉得自己肩负着一些责任,便拉住站在最前面的老张头道:“老张头,团长是好人,是党的好干部。您放心吧,老板这回肯定进监狱了,他跑不了啦。”
老张头吧嗒着眼皮不说话,此时他身后的兰考中年人轻声道:“老板让公安局抓走了,俺们的钱呢?俺们的钱怎么办?”
贾七一觉得这话不对劲,不得不回头看了看团长。
刘小灵大声道:“你什么意思吗?难道老板不该给抓去来吗?”
兰考人理直气壮地说:“抓不抓是政府的事,能不能拿到钱是我们的事,我死了儿子,不能白死啊。”
团长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他表情凝重地说:“大家先进屋吧,有话慢慢说。”
刘小灵偷偷拽了贾七一一下,小声道:“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贾七一也不明白,挥手指了指团长,此时正要转身回屋,众人只好跟着。
大家刚一转身,只听得身后的地面上“扑通”响了一声,然后便“扑通”成一片了。众人立刻回头观望,天哪!几十名家属在老张头的带领下,全都跪在地上了,那情景跟演电影似的。老泪横流的老张头用膝盖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哆哆嗦嗦地伸向团长。
团长大惊失色,拼命想把老张头拉起来,嘴里道:“老汉,你这里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呀。”
“首长,你得为我们做主啊。”老张头哭道。
“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责任人法办,尽快尽严,绝不姑息,一定要给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团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老张头跪在地上纹丝没动。
老张头不仅不起来,后来竟咧着嘴号啕起来,哭得刘小灵等人心惊胆战。
此时后面的不少家属喊道:“领导,首长,把老板放了吧。他是好人,我们狗子沟离不开他呀!您高抬贵手,把他放了吧,我们还指望他活命呢。”
众人这回可傻眼了,特别是贾七一、刘小灵他们。上午老板杀鱼切肉似的整治这些家属时,他们在场啊,难道这些老农是中了迷药不成?大家无奈,只得扑下去,抬木头似的把家属们挨个搬起来。而团长则把老张头等几个年长的家属请进了饭馆,另外的人不愿意离开,门口依然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团长站在张老头面前,局促地问:“老汉,你们真想把老板放喽?是不是因为钱的事啊?”
老张头悲愤地拍着大腿,鸡啄碎米似的点头:“首长,这人死不能复生啊!事已经出了,人已经死了,你们就是把老板枪毙了又管什么用啊?俺们孩子不是一样地白死吗?”另外几个老人不住地叹息,鼻涕、眼泪噗噗地洒向地面。老张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合同来,恭恭敬敬地展开,然后递到团长面前。“首长,您看看,这是俺们和老板签的合同,本来都说好了,明天拿这张合同去换钱,算是对活人有个交代吧。按说老板是可恨,可他也不算是不讲道理的人,瓦斯爆炸也不是他干的,人家是要花钱买安生。可你们把他管制了,这钱俺们朝谁要去?俺家的孩子就算是白死啦。”旁边的老人们不住称是,不少都开始哭得更伤心了。
贾七一等人面面相觑,肚子里跟翻江倒海似的,所有的船全翻了,所有的人都掉水里了。只有小赵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一字不落地记录着。
团长显然早想到了这节,他微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啊。这个老板已经触犯了国法,他不为工人提供必要的安全措施,出了事以后胆敢瞒报死伤人数和事故真相,而且还见死不救,这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如果不是工头熟悉井下的地形,后面的五个人还得死在里头。你们说,他的罪过够不够法办呢?按老理说,这种人死八回都不多。”
“够,够,绝对够,枪毙他八回都不多,让他下辈子托生成屎壳郎都不多,可——可——”老张头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敲着,似乎是解恨也像是懊悔。“可这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呀。你们枪毙了他,判了他,他倒落个痛快,可俺们一家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俺儿媳妇正怀着孕呢,头生是个丫头,俺怕坏了国家政策,就没敢生下来。这回做过了B超了,是个儿子呀!这孩子生下来靠什么养活呀?我快六十岁的人,干不动啦,这两万块钱是我孙子的命啊,枪毙了他就等于把俺孙子也毙了。”
刘小灵使劲瞪着张老头,似乎要把这个老家伙瞪到地里面去,可张老头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团长叹息一声,拍着张老头的肩膀道:“您放心吧,事故造成的损失自然要赔偿。小煤窑虽然是私人的,但照样是个企业,作为企业法人的老板既要负刑事责任又要负民事责任,民事责任就是要赔偿死难者家属的损失。据我所知,这个钱不止是两万块,他想用两万块钱打发你们是想骗你们。”
“不止是两万?”屋里的老人们将信将疑。“三万,能有三万吗?”
“具体的数字得计算,但以我的经验看,三万都不止。”团长道。
老张头抬起来年来:“那,那俺们朝谁要啊?”
“法院会判下来的,法官会替你们把钱要回来。”贾七一插嘴。
老张头瞥了贾七一一眼,揪住团长:“那法官也不是俺们家人,人家凭啥帮我们要钱?”
“这是国法!放心吧。老板他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钱给你们!”团长的语气越发严厉了。
“俺们不敢多要,俺们多要了他的钱,这小子回来不得跟我们算账啊?”后面有个老人叫了起来。
“回来?他还能回来?”贾七一嘿嘿笑了两声:“你们真以为他还能回来呀?他回不来啦,就是不够枪毙的,他也出不来了。”
“万一减刑呢。”刘小灵翻着眼珠子道。
“那出来也得七老八十了,他还找谁算账去?有口气就不错。”贾七一道。
“那,那……”老张头轻轻拽了团长袖子一下:“首长,这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呀,这于理不通啊!”
团长满脸的无可奈何:“我跟您说,国法不是俗理,国法是又打又罚,要不,得多少人犯法呀?您想想,按是您的意思,人只要有钱就能随便杀人啦,是不是?反正是罚了不打嘛。要真那样,这还叫什么国家呀?”
老张头疑惑地望着大家,好久没再说话。
“您是干部,你说话算数吗?”又一个老人叫道。
团长拉着老张头的手:“别的干部说话算不算数,我不敢说。可我说话算数,老汉,你快六十了,可我也快六十了,我这张嘴不是屁股。”
“您?”老张头上下打量着团长:“您有六十?”
“我数狗的,五十八了。”团长道。
“我是数鸡的,原来你才比我小一岁呀。”老张头惊道。
贾七一差点笑出来,农民的确是显老,虽然两人只差了一岁,可看起来跟差了一辈儿似的。
团长站起来,大声道:“老哥哥,我以人格保证,大家一定会拿到赔偿的,肯定比现在的钱数多,大家放心吧。”
老人们又议论了一会儿,十一点了才纷纷散去。
大伙儿都累了,特别是贾六六,声称整个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于是众人也起身与团长告别。团长一直在点头,没说话。
大家在狗子沟住了一晚上,贾七一和贾六六同睡一室,他狠狠把哥哥臭骂了一顿,责怪他不该给家里找事,不应该不知道死活地跑到狗子沟来。
贾六六“哼哼”了几声,得意地告诉他:“这一次的经历就够了,够一本小说啦。我是真没想到,挖煤工这么苦,简直是猪狗不如啊!不写写这些人,不把这种生活状态写出来,我不甘心。明天你先回北京吧,我不走,我要把事件跟踪到底,我要亲眼看着老板给带上铐子。”
天亮后,贾七一才知道,要留下来的人不止一个,小赵也不愿意走,他要做个连续报道,干脆和贾六六搭伴住了下来。
贾七一是不愿意在狗子沟多耽搁,于是和周胖子、刘小灵上路了。
临上车前,周胖子拉着贾七一神秘地说:“我看,你和刘小灵的关系有点儿不对劲啊?”
“别他妈胡说,他是方路的老婆。”贾七一狠狠掐了他一把。
“反正是有点儿不对劲。”说完周胖子上车了。
轻车熟路,回北京比来的时候顺多了。出租车再次取道阳泉,不出一个小时就开上了高速路。
刘小灵累了,一直在后座上迷糊着,贾七一时不时地在反光镜里偷看上几眼。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一股能量,一股能把喜玛拉雅山峰顶的冰川融化成滔滔巨河的能量,一股能冲上月亮表面,撞出个环行山然后折射回地球的能量,当然这种能量同样能击穿贾七一,能让他蒙灯转向。
贾七一已经三十多岁了,是个成熟的男性,男人成熟的标志自然是曾经经历过若干个女人,有能力在与女人的周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可现在他有点儿摸不着自己的脉了,眼睛一直瞟着刘小灵,到后来眼珠子跟吊着根线似的,挂在反光镜上,不动了。
终于贾七一看见刘小灵醒了,而且在反光镜里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自此他再不敢往后瞧了。
三人在石家庄外环路上休整了十来分钟,刘小灵又发现了新鲜事,她指着远方村落中的一块标语牌问贾七一:“能看清那几个字吗?”
贾七一辨认了半天,没看出来。
刘小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睛是最好的,能当飞行员。”
“到底是什么字啊?”贾七一问。
“越级上告,就是犯法!”
贾七一倒吸一口冷气,外地真是不能来,于是催促周胖子赶紧开车,三人离开了石家庄。
第四部分第三十章 天上地下(1)
北京和狗子沟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似乎根本不在同一个地球上。大家回到北京后,贾七一和刘小灵在感情上已经有点儿分不开了。经过思想斗争,贾七一干脆找到方路谈判,这小子却向贾七一要了五千块钱,号称是让出刘小灵的精神损失费,以后再不追究这事了。贾七一不想和他成为仇人,于是背着刘小灵给了他五千块,算是了结了二人的纠纷。
此后不久,刘小灵和贾七一正式登记结婚了。再之后贾七一就得了非典,成了毒王,他们贾家在这一带的名声是大得不能再大了。
所以贾七一出院后就老实了,他一心和刘小灵塌塌实实地过日子,再不敢惹是生非了,四等男人就四等吧,总比做死等男人强,总比做小胡子那样的特等男人强。
但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挡都挡住不住。贾七一是老实了,不敢再折腾了,但贾六六呢?贾七七呢?说实话贾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前文中,我们已经说过了,贾六六的女儿豆豆不到七岁就长了青春痘,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其实在贾七一住院时,贾六六就开始给孩子看病了,这种病是耽误不得的,一旦任其发展,孩子就给毁了。贾六六是作家,为了挣钱天天在家里写字,一刻都不敢耽误。所以每月带豆豆去打针的任务就交到了慧芳手里,一针七百五,一个月打两针,这一来慧芳是真心疼啊!
这一天慧芳是六点钟上的公共汽车,现在快七点了,蜂群似的车队依然望不到尽头。小女儿豆豆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口水流了一下巴。慧芳真怕她睡迷瞪喽,不时地给豆豆变换变换睡觉的姿势。
此时前面座位上的两个男人依旧谈兴正浓,刚才两人谈的是中国人如何开发月球,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去火星了,要把中国国旗插上火星的珠穆朗玛上去。
慧芳觉得他们很无聊,连堵车问题解决不了,去火星上干什么?难道要把交通堵塞带到太空去吗?
慧芳是贾六六的老婆,两人已经做了九年多夫妻,现在她烦透了所有男人,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梦想狂。
前些天贾六六都乐疯了,因为中国人第一次登上了太空。其实慧芳也高兴,但她的兴奋是很有节制的,上太空与普通人的生活终归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但男人不一样,男人总容易把国家、民族与自己的荣辱联系在一起,时不时地迸发些民族狂热出来。
此时前面的两个男人又开始讨论起来,中国几时制造航空母舰了,而且越聊越上瘾,声调也涨潮般一轮高过一轮。
车在颠簸,慧芳被吵得头晕脑涨,一个劲儿想吐,就跟晕船似的。终于到站了,老天爷总算开眼啦!这两人真的下车了。
慧芳也登岸了。她真是庆幸,幸亏贾六六不在,他要是坐在旁边,搞不好就能和这两个吵人的家伙交上了朋友,那得多烦呢!
慧芳的手机响了,是贾六六打来的。原来他已经在车站等她们了,慧芳说堵车严重,让他再坚守半个小时。手机铃声同样惊醒了豆豆,她迷迷糊糊地注视着窗外,搞不清自己在哪儿。
豆豆今年七岁,幸福的孩子都差不多,而命苦的孩子总是千差万别的。豆豆也命苦,才七岁就要长青春痘了,据说是吃得太好了。医生说,垃圾食品中的激素成分过高,刺激了孩子的发育潜能,美国孩子的早熟与此有关,现在轮到中国孩子了。
为了让孩子恢复正常,贾六六一家不得不每月拿出一千五百块来,给豆豆治病,实际上就是打两针,据说能平衡激素分泌。
今天慧芳就是带她去打针的,于是娘儿俩被堵在路上,进不得退不得,只能听那两个傻老爷们儿侃大山。
豆豆睡醒一觉,精神来了,一个劲儿地左顾右盼。由于公共汽车走得太慢,路边的垃圾筒里有什么都看得非常清楚。
忽然豆豆指着车下道:“妈妈,她们为什么抱在一起呀?”
慧芳也看见了,路边,两个十六七岁的女中学生亲热地抱在一起,互相咬着耳朵,时不时地哈哈笑上几声。
慧芳觉得很别扭,口中却不得不道:“人家关系好呗,说悄悄话呢。”
豆豆很不满意:“那她们在说什么呀?”
“说学习的事呢?”慧芳顺口胡编。
“那说学习的事也不一定要抱着说呀?”豆豆瞪着雪亮的眼睛,似乎要冲下去把那两个女学生拉开。
“她们怕别人听见,吵了别人不礼貌。”慧芳狠狠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