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们儿真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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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六六也脱衣服上床了,嘴里道:“他妈说超然他爸就知道到处找女人,离婚前就什么都不管了。哎!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结婚,不佩要孩子。看着吧,我要写本书,好好关注一下弱势群体,写写他们的生活现状才是正经作家应该关心的事。哎!谁能想到,就在北京,就在咱们眼皮底下还有这么困难的家庭,匪夷所思啊。”
贾六六支棱着耳朵等了半天,慧芳却回以均匀的呼噜声。贾大作家哼了一声,只得钻进了被窝,眨巴着两眼,琢磨自己的事。
后半夜,慧芳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她回手一摸,贾六六不在身边,吵闹声是书房里传出来的。慧芳第一感觉就是,坏了,民工真摸家里来了。她披上睡衣,拎起个枕头就往书房跑。
天哪!贾六六正龇牙咧嘴地和表弟扑打在一起,二人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四条胳膊风车似的绞在一处。
慧芳大惊:“你们干吗呢?”
贾六六气急败坏地喊道:“没看见我抓贼呢吗?快打110,快呀!”
此时豆豆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哇的一声,整个楼房都晃悠了。
原来贾六六晚上起夜,听见书房有动静。他偷偷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儿,居然见一个小伙子正在他的电脑上玩儿游戏呢。
贾六六和表弟就没见过几次面,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气得差点飞起来,这个盗贼来偷东西也就罢了,居然敢在人家家里玩儿游戏,简直把自己当成主人的长辈了。贾六六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与盗贼战在一处,多亏了慧芳及时把他们拉开,要不贾六六还真打不过十几岁的表弟。
慧芳觉得误会的原因主要在自己,由于太困了,没把表弟住在家里的事告诉贾六六,只得两边赔不是。她先把表弟哄睡了,然后轰走了贾六六,最后费尽口舌才把豆豆弄回房间。
众人安顿好,已经快六点了,慧芳开始做早点。她越想越憋屈,眼泪差点掉进油锅里。
做完早点,慧芳坐在卧室里发呆。贾六六也没睡着,他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忽然怒道:“听着,他在这儿住可以,不许动我的电脑,我的电脑是咱家吃饭的家伙,万一把硬盘烧了,稿子就全没啦。实在不行,我就设置开机密码,我就不信他敢给我砸喽。”
“行,我哪敢得罪你呢?您设吧,您是咱家的顶梁柱,您是大作家呀。”慧芳从鼻子里哼了几声。
贾六六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重,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不是心疼钱,我是心疼电脑,我估计着他都玩儿一夜了,我自己都不舍得那么用。再说了,我是真不知道你表弟住在咱家,要不明儿你请他吃顿饭吧,省得他跟你舅舅说咱家人全不是东西。”
慧芳心事重重地摇摇头:“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担心,表弟这一住下去就没头儿了,谁知道舅舅能不能要到钱呢。万一总要不到,不会真出事吧。”
“那咱总不能把他轰走吧,好歹他也是你表弟呀。”贾六六也知道这事挺棘手,虽然他不喜欢娘家人,可也不能干落井下石的事。
贾六六仰头想了想,有点儿拿不准地说:“要不,咱们找找贾七一,他办法多。看能不能帮舅舅把钱要到。再说刘小灵是报社的,报社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就找吧。”
“行,明天贾七一休息,晚上咱们请他们两口子吃饭。”说完,贾六六终于安心地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天是星期六,慧芳担心表弟弄不好会和贾六六再打起来,上午便带着表弟和豆豆去天坛了。虽然慧芳在天坛附近生活了十年,但很少进来,她从没想到天坛会有这么大,很多地方自己竟是头一次去。于是慧芳兴趣大增,带着两个孩子先后逛了双环亭、斋宫和百草园。豆豆一如既往地问这问那,慧芳今天倒是不烦了,给孩子讲点儿古迹的知识总比在家看动画片强。
天坛占地面积很大。三人整整溜达了一个小时,豆豆兴致勃勃地要去七星石,慧芳自然同意。
此时表弟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气哼哼地道:“表姐,你还有点儿新鲜的没有啊?这破地方有什么可转的,全是空房子。”
慧芳这叫个气呀,心说,你还不如豆豆呢。虽然老妈将侄子当成了娘家的惟一希望,但慧芳并不看好这个表弟的未来。原因是表弟才上到初二,就说什么也不上学了。表弟的成绩一直不怎么样,为人却异常的生猛,一般的老师根本不敢管他。
初一的时候,表弟考试时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住了,老师指着他作弊用的小本子道:“你干吗呢?”表弟横眉立目地反击道:“抄呢?怎么啦?”据说那老师的自行车自此就倒了霉,一个礼拜被扎漏了八次,跟筛子似的,那老师不得不改坐公共汽车上班了。表弟要退学时,学校是说不出的兴奋,这位大爷要是坚决不隐退,学校不知会还要为他付出多大代价。而表弟的退学理由也异常简单,他一再声称:我不是上学的料,没工夫陪老师逗闷子。慧芳不认为高学历有什么了不起,人家贾六六才高中毕业,现在不也是挺有出息的作家吗?但人总不能才上到初二就拉倒吧?中国字还没认全呢。
所以慧芳看到这个表弟就有说不出的厌烦,无奈,舅舅的殷切嘱托就在耳边。慧芳只得道:“那你想去哪儿?”
表弟还没说什么,豆豆就撅起了嘴:“我就去七星石,他要是不去,那,那就让他在这儿等着。”
“不许瞎说,叫表舅。”慧芳怒道。
豆豆甩过脸去,根本不看这个表舅。
慧芳不想扫豆豆的兴致,只得试探着说:“表弟,要不,你先在这儿歇一会儿,我和豆豆过十分钟就回来。”
表弟翻了几下眼珠,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慧芳拉着没还玩儿够的豆豆跑了回来,她有点儿忐忑不安,总觉得表弟根本不会安分地在原地呆着。嘿,果然不出所料,表弟真不在了,慧芳焦急地在附近转了两圈,不见表弟的踪影。她连问了几个行人,大家都说没见到一个长了罗圈腿的孩子。这下慧芳有点儿慌了,她揪着豆豆跑回家。这回倒好,不仅表弟没回来,连贾六六都不在家。
慧芳给贾六六打手机,这小子居然没开机,他大概能猜出贾六六的去向,于是先把豆豆送到奶奶家,自己直接去了南面的平房。慧芳不怕人家笑话,挨家挨户地打听超然的住处。看样子超然母子是这一带的名人,慧芳只问了两个人就打听到她们的住址了。
第四部分第三十二章 一样的天空(2)
慧芳踮着脚,转过肥水横流的公共厕所,终于在厕所后面看到了超然母子的住所。原来厕所旁边有个独立的小平房,看样子以前是做过小卖部的,房子是铁皮焊成的,窗户上糊满了硬纸板。
慧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贾六六在屋里叫道:“不交学杂费就在办公室里站着,一连站了三天?……他们就这样把你轰出来啦?这群老师还是人吗?他们吃的是人饭吗?这不是糟践粮食吗?”
超然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们家没钱,老师一直看不起我……”
“这群势利眼的杂种!超然,你别伤心,叔叔小时候家里也困难,我也不招老师喜欢,他们还打过我呢,可现在怎么样?我是作家,他们连他们瞧着顺眼的学生,狗屁都不是。放心,只要你自己努力,咱就不怕人瞧不起,咱早晚得比他们强。气死他们!”贾六六慷慨激昂的声音一直传过了厕所,随着臭味,在平房区飘荡起来。
其实贾六六小时候挺尊重老师的,但长大以后却越来越不是滋味。有一次他凶巴巴地问慧芳:“你小时候当过班长吗?”慧芳说:“没有。”贾六六笑道:“我看你也没当过,因为你爸爸不是当官的。”原来经过将近三十年的冥思苦想,贾六六终于琢磨明白了,他上学的时候班长的爹是军长,学习委员的爸爸是处长,军体委员的妈是区妇联主任。嘿嘿,贾六六想起军体委员就来气:据说那个军体委员的小脑不健全,做体操时每每都会从器械上摔下来,可没办法他妈是当官的,班主任自然要给人家留个职位。此后贾六六便可怜起老师来,多不容易啊?家访做得真够彻底的。所以谁也别在他面前提老师,一提起来,贾六六就会骂人。
慧芳知道他的毛病,再说下去就没边儿了,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贾六六道:“去开门吧,估计是你妈回来了。”
“不是,我妈从来都是踹门进来的。”说着,超然出现在慧芳面前,他表情迷惑,显然早把这个女人忘了。
慧芳冲他苦笑一下,目光却越过超然的头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正如贾六六所说,这间房子最多不过六七平米,墙壁上贴满了废挂历,挺小的屋子几乎把二十四个节气全占了。众多的脏水在地面上汇成几条小河,炉子上的水壶呼呼地惨叫着,滚滚蒸汽,烟雾一样在屋顶上缭绕成各种姿态,而窗缝儿中却塞满了冰碴儿,乍一看,超然家似乎在用白糖封窗户缝儿。
此时贾六六正抱着个笔记本坐在床上写东西呢,床是搭在四个小油漆桶上的几块木板,脏乱的床单上堆满了破衣服和废报纸。
贾六六边写东西边道:“是慧芳吧,我这就回去,误不了吃中午饭。那什么,你手里还有钱吗?给超然十块钱,让他去买点儿吃的。”
超然拼命摆手,难为情地说:“阿姨,我不要,家里有馒头,放在炉子上烤烤就能吃了。”
慧芳心里酸了一下,但马上想起了表弟的失踪,急道:“表弟不见啦,他不会出走吧?”
“你们不是去天坛了吗?他吃多啦?”听到这个消息,贾六六终于坐不住了。他猛然跳起来,脑袋却结结实实地撞在屋顶上,贾六六嗷地叫了一声。
超然赶紧跳到床上,抚摩着贾六六的头顶道:“叔叔,你没事吧,我们家房子太矮了。”
贾六六眼中闪着泪花,不住地摇头:“没事没事,是叔叔自己不小心。孩子,你先吃饭,叔叔有点事儿,明天再来看你。”说着贾六六起身出屋。
“叔叔,你帮我写了书,我就出名了吧。”超然规规矩矩地把二人送到门外。
“你放心,叔叔保证让你出名,到时候叔叔把这本书的版税都给你,咱们再不过这种日子了。”贾六六跟发誓似的,嘴里丁当作响。
“版税?”超然不懂。
“就是写书挣的钱。”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书呢?”超然问。
“这个,最少也得几个月吧?”贾六六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赶紧补充道:“放心,这几个月里叔叔和阿姨会帮你的。”说完,贾六六跟着慧芳跑了。
路上贾六六一个劲儿埋怨慧芳,怎么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呢。慧芳有苦说不出,最后气得站在路边抹眼泪。贾六六颇觉不忍,好言安慰了几句,然后二人决定分头寻找。慧芳在公园门口等着,贾六六到天坛里面去找。
贾六六心思比较活泛,他跑进天坛公园,先是找到了广播室,请广播员帮忙找人。他觉得表弟是在公园里不见的,估计还在天坛里转悠呢。但广播员连念了三十多遍表弟的大名均不见踪影。此时在公园外转悠的慧芳来了电话,原来慧芳给舅舅去了电话,舅妈说表弟平常最爱去网吧了,一玩儿就是一整天,慧芳问贾六六知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网吧。
贾六六赶紧又跑出公园,同慧芳会合。据他所知附近还真有一家黑网吧,但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营业,因为前一段时间查抄黑网吧的风声比较紧,不少人都说黑网吧关门了。
二人觉得死马必须要当活马治,决定先去黑网吧看看。
据说黑网吧设在一座住宅楼的地下室里,二人从来没去过,只得向路边一个看守烟摊的老太太打听。
老太太听说是打听网吧的下落,立刻就笑了。“是不是孩子丢了?”二人不得不点头,老太太冷笑道:“在我这儿打听网吧的人一天得有八个,都是你们这么大岁数的父母。你们看不住孩子,凭什么来我这儿问呢?我又不是他奶奶,我是卖烟的,老帮你们指道儿,我的买卖还干不干啦?”
贾六六觉得这话太扎耳朵,刚要说什么,慧芳便掏出六块钱,递了过去:“大妈,来一盒红河。”
老太太的长脸立刻缩成了圆的,嗔怪而慈祥地说:“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不是逼着你们买烟啊。”说着,老太太把钱收过来,烟递出去,嘴里道:“网吧呀前天才开张,就在六号楼的地下室里。现在的孩子都是祖宗,都新鲜了,网吧一开张他们就全知道了,成群结队地往里面跑。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网吧也没敢做广告呀。”
贾六六和慧芳没心思听她唠叨,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二人就跑了。
网吧的确在六号楼的地下室里。
贾六六清楚,附近的地下室很多,全都是串连在一起的。以前地下室就是人防工事,后来苏联一解体,办事处就把地下室租出去开旅馆了,可没过两年旅馆涉嫌卖淫,让公安局取缔了。于是黑网吧找到了施展的空间,开开关关的,已经好几次了。
地下室的入口在住宅楼最背阴的门洞里,十天前下的雪依旧堆在门口。二人在冰山上匆匆走过,然后撞开厚重的门帘子,一头钻进地下室。真黑呀!贾六六瞎子似的,双手往前划拉着走。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片殷红,影影绰绰的,颇是朦胧。走近了,贾六六才看清,那是座玻璃门,门内挂着块黑布,透过黑布映出的灯光自然是红色的。门前立着块牌子,只有四个字:包夜五十!贾六六觉得这口气跟妓院差不多,看来这地方太过凶险了。于是他命令慧芳留在原地,自己闯一闯这个龙潭虎穴吧。
贾六六不清楚网吧是个什么样,没思想准备。结果一进门,三十多岁的贾六六就哭出来了,真哭了,眼泪一对儿一对儿地往下掉,根本来不及擦。原来屋里烟熏火燎的,跟着了火似的,能见度绝不超过三米,刚从外面进来的人都得哭,烟熏的。他把眼圈揉红了才适应室内的状况,原来这网吧跟赌场差不多,门口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只闹钟,其余的地方全是电脑。设计网吧的人,心思保证是非常缜密的,在不到四十平米的空间里摆下了五十台电脑,显示器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十公分,椅子之间更是连张纸都掉不下去。网吧的绝大部分顾客是孩子,几乎就没有超过十八岁的。不少孩子手里都拎着一支烟,小烟筒营造出大雾迷城的浪漫气氛。
贾六六在人堆里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表弟正聚精会神打红景呢,一个个敌人倒下,一个个敌人又站了出来,颇是惊险。
贾六六怒气冲冲地刚要扑上去,此时一只大手从后面揪住了他的后领子。贾六六刚要叫喊,有个小平头凑到了自己眼前,和蔼地说:“找你的孩子吧?”
贾六六大张着嘴点头,面前是个小平头,后领子也被人拽着,估计网吧的人手还真不少。
小平头接着道:“孩子您可以带走,可您别在这儿折腾行不行?别打扰了我的营业气氛。”贾六六本能地要瞪眼,小平头立刻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手指几乎碰上了贾六六的睫毛。“我既然干了这行,我就什么都不怕,大不了他们把我抄喽。有什么呀?电脑都是我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