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长达半天的欢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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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认真的。我停下来道。
什么?
一次600。两次1200。
好的。
你能多给我一些吗?凑个整儿。
1500怎么样?
好。
我是在第二次找他时跟他提出这个条件的,我不怕他没有心理准备,因为一上来我就不是什么天使。我给他唱了好多歌,其中大部分是我1999年唱的,一直唱到了2000年。另外一些感动得我热泪盈眶,我在黑暗之中小声唱着,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仿佛自己现在才成为自己而不是别人。
大姐,求你了,别唱了,再唱我就要收费了。
少废话!我还有10盘容量没有唱呢。话虽这样说,我还是闭上了嘴,摊开四肢努力去睡。空调的声音很小,床很软很舒服,我轻陷在里面,有些累了。
白天就像是一瞬间来临的。可以说下一秒就是白天。已经是中午了。我一丝不苟地洗脸、刷牙、梳头、戴隐形眼镜。临出门时我提醒他昨晚我们说过的话。他说他没忘。我们又是在超市买的早点,我买了一盒三元牛奶,他买了一盒酸奶,我买了一盒“中南海”,还有一盒咖啡。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钱?我开口道。
你非今天要吗?
也不是。我说谎。
他低头想了一下:这附近有招商银行吗?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对了,还不知道我的卡能不能在北京取呢,我用的是深圳那边的卡。
我知道西单那边有招商银行,而且现在取款机应该都联网了吧?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是吗?我今天还要去国贸,我得尽快赶过去,为了你,我都睡到了12点,我的老板可能都快疯了。
你可不是为了我。是你自己累了。
过两天吧,好吗?
我点上一根烟,眯着眼,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我们向着地铁站走去。这是什么河?他问我。我一笑,护城河?河水呈碧绿色,有些地方已经干了。我说了一句让自己很惭愧的鸟语:我觉得我现在像这条河一样,也快干了。
你太极端了。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很陌生。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应该第一天就跟我说,这样我有思想准备,我可以把钱取出来,OK,没有问题,你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没有协议。再说我们也根本不需要那种关系,没有必要嘛。你,你的话太让我觉得突然了。
Sorry。我只能这样说。我觉得我也许真的给他带来了困扰。我是这般地迷乱和嚣张。也许在这中间我缺乏铺垫。但我没有开玩笑。我想要的只是钱。我的车先到了,我先上了地铁,他很慈爱地拍了我后背一下。
那个男人落荒而逃。直到他到了广州以后我才打通他的手机。我想清楚以后我一定一上来就说明一切。我整理了一下我的措辞:你好,是鲜峥吗?我是春无力。我为我上次太过直接和突兀的言辞向你道歉。太不好意思了,不,我必须道歉。你下个礼拜回北京是吗?好的,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李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我们恪守着每个礼拜周末见面的规矩。我们心照不宣。平时我不给他打电话,他当然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很快打车找他去了。我们之间就是那种最普通常见的情人关系,就是我有点儿喜欢他而他也正好寂寞。可是我们谁也不想在一起生活。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他白天时的样子。他的铁门大开着,我顺着黑暗走进去,哦,宝贝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我浑身散发着汗味和圣罗兰香水味,放下书包后他把我抱到了床上。电视里在放着体育节目。我们不紧不慢不舒不缓地拥抱亲吻着,我们有大概几个钟头的时间可以瞎造掉。
完事之后我们躺在床的两侧,他起床点了一支烟,抽一口后就递给我。我拿着电视遥控器开始调台,定在一个点歌的频道上。躺在李晴的床上,我就想到鲜峥的柔软的大床和现实主义的空调。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他突然开口说,吓了我一跳。
那就喜欢呗。
其实我还想说最好别喜欢我。
你找到女朋友了吗?
没有。
别着急,会找到的。
你算我的半个女朋友吧。
不用吧?我笑起来。
聪明的你,提着易碎的灯笼……我跟着电视唱罗大佑的《你的样子》,在这样一个闷热的晚上,您总得允许我伤感一回吧?
我们又来了几次。那种肉体的快感令我销魂荡魄。这之间公司的大门被人打开过,有附近的乐手来过。他就轻轻地对我说:嘘,小声点。我是一只桔子你是一条虫子,亲爱的上床来。
后来我执意要走。凌晨四点我离开了他的地下室。我突然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
小陶带我去那家音乐公司,我一眼就看见那个人的微笑。当时他正转过头来,就正好触到我的目光。我和小陶在一起大概六个月,其中一大半时间我都在痛苦地思索什么时候应该和他分手。机会很快来了,有一次他独自去参加一个长城上的Party,居然告诉我他去树村采访什么木马乐队。这件事情第二天就有朋友告诉了我。我当时突然就理解了他。我很高兴他终于有自己的私生活了。
李晴的眼和嘴都长得很好看,他的笑让人心疼。灿若桃花一瞬间就过去了,来不及把它框住。我们很迅速地在认识的第二天做了我们之间第一次爱。
我抽了根“中南海”,很严肃地思考了一下钱的问题。当初退学时我肯定没有想到,几年以后我的处境还是这么尴尬。记得我也曾意气风发:我想要的东西我现在买不起,但总有一天,肯定能买得起!
那意气风发的有朝一日还没有来临,我再也意气风发不起来了。我为我自己的苦恼感到无可救药。
小陶来找我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在这之前的几天他都是半夜来天明走,我们坐在我家院外的某个地方,异常严肃异常友好地谈生活。
第一章像火一样的经历 (1)
存在主义 虚无主义 存在与虚无主义
我好像更喜欢二者的结合
—— 春树 · 《世界小姐》
一
房间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就是家具,它们被蒙上了白布,像墓地一般地矗立着,随便摸哪儿都是一手土。我的CD都堆在阳台上,我找不到也懒得找。我的楼上的刷牙杯子里插着一枝玫瑰花,此时正在怒放。我把头趴在暖气上,努力感觉到它那里的空气和气氛。
这是个污染极为严重的城市。天空是模糊的。我走出火车站,却并未发现有人像是接站的样子。我戴着我黄色的太阳镜,站在石市的阳光里。我摘下眼镜四处张望,D说他穿皮夹克挂链子,于是我到左边的公共电话处给他打电话。我焦躁地点上一支烟。一分钟后我看到D向我走来,他拎一把琴,满面笑容。“帮我拎一把。”他说。我接过一把琴,然后我们站定,他又说:“现在去哪儿?先吃饭,还是……”
“先去你家吧,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好吧。”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个城市给我一种特别晕眩的感觉,我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有一句话叫“当你感到不对的时候,就是不对的时候”。可能当时早就有些不对了,但这并不由我决定。然后我们上出租车。
“这副眼镜不适合你,让我看不清你的眼睛。”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摘下眼镜,说。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拉过来,吻住我。他的吻很有技巧,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他不动声色。我一言不发。
我们下车,到一个小区,然后进了他的家。他的妈妈迎了出来,一个看上去非常善良的母亲。也许她很高兴我的到来。我把行李放在地上,打量他的屋子。有一台电脑。D对我说这台电脑不能上网(当时我感到很遗憾),窗帘果然是他说的深蓝色,上面有月亮和星星。有一墙的海报和宣传画,还有那期在《通俗歌曲》封二上他们乐队的演出海报。当时他穿着红色上衣,头发愤怒地飞舞着。还有一张照片是他染黄头发的时候,他站在绿色的草坪前,背着双肩书包,很神气地凝视着前方。然后我便想对他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想了想我们的关系(在电话里就差山盟海誓了),我有点头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一点也不亲啊!
我一下子就对他的那支乐队有了印象。我听过他们的小样。印象最深的是主唱(也就是D)一直在叫喊的那句“我就是喜欢绝望!!!”我记得很清楚,因为盘古就有首歌叫《我就是喜欢绝望》。天哪他的嗓子可真尖利。
我们就是因为盘古乐队才认识的。那天我给《通俗歌曲》杂志打电话问盘古的一首歌词,D接待了我。他说那首歌他得去查查,我说:你那里还有盘古其他的歌词吗,除了《欲火中烧》和前几期杂志登过的。他说:有,但是得打下来。帮我打一份吧。我说。你喜欢盘古?他问我。
那几天我家在重新装修房子。我们搬到了楼上的一套空房,一样的格局,只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楼下,楼上只有我们几个的床。我一个人睡在一间20平米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的屋子里,有种度假的感觉。
在这样空旷巨大的房子里睡觉,情绪真的是跌宕起伏的。我有些喜欢上了一个人,在幻想中想他的样子,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呢?或许,我可以到他工作的城市去工作,和他生活在一起……多美好啊!我想我肯定会对一个人有幻想,他会是个很浪漫的男人吗?
我想像着在温暖的房间里,幽雅的灯光下,一个陌生的男人吻我,太爽了!
电话在楼下,我让D打电话给我,然后我们在电话里面聊天,没有人来干扰我,只有静静的家具,它们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什么星座啊?”我问他。
“××。”
“不错。”我夸他,“我喜欢。”
“什么时候我到石家庄去看你呀!”我说。
“我也许过几天也会来北京。”
我兴高采烈地花掉了30块钱的IC卡。他仿佛被我的叙述打动了,也许他是了解我的。
“早上用杂志社的电脑上网,我看《我爱摇滚乐》上一个链接,那个链接上有一条叫‘石家庄’是吗,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儿呢。”
他邀请我到那家音乐杂志社工作,尽管工资很低,但我说我会考虑。
这是傍晚,风刮得很厉害。
“地下摇滚”,版主叫荒漠。我看到一首我很喜欢的诗。也许是歌词。
这首诗写在2001年的2月16日9点35分26秒。我的感情在那一分钟凝固、升华。我回复了一首诗,我没用D熟悉的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
坐在阴影里的人
来自冰雪的人
我无法在阳光充沛的时候望你的眼睛
来自严寒的朋友
带着泥土深处的味道
我的来自阴影里的人
我的来自冰雪的人
亲爱的人
我无法回到过去的空气
爱我的人已经死了
我爱的人在天堂
我,还是无法告诉你
我,终究还是无法告诉你
我的明黄色的眼睛
我的深蓝色的眼睛
冷淡的眼睛
我终究还是无法 忘记你
我不需要爱你
我不需要拥抱你
然后我又贴了一句话:我不是你的C,我也不是任何人的C……
我一遍又一遍地放着磁带,那样实在而俗气的背景音乐,我总是笑出声来。天在变亮。黑夜和白天交替得如此之快。那几天,我们每天都从夜晚聊到天边亮了曙光。“我这里有许多特牛逼的Hip…Hop。你快来吧。”“北京的天亮了。”我对D说。然后的截止符是我妈下来愤怒地给我挂掉了电话。
我爱上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一个超现实主义的挂断电话的姿势,但构成是,我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我。爱是如此神奇,它让我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嘭嘭嘭”跳得那么剧烈。
我的心,现在是为爱情跳动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心醉。好甜蜜啊!在谈话中我知道他是一支乐队的主唱。但我没怎么问那是什么乐队。因为我早已不迷恋摇滚乐手了,我以前的男友都几乎是玩乐队的,还是地下,还是主唱,我当然已经熟悉到乏味。“傍乐手还不如傍大款,那起码还实际点。”
我想去看他,也许稿费在月底发,但我有点等不及了。我想他,我这就要去看他。我怎么能弄到钱去呢?
“我们聊会儿天?或许应该沟通一下?”我说。
“好吧。怎么沟通?”因为我们是××,所以不能勉强自己,只能遵循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愿望。
我想他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他把裤子脱了下来,看着我,“e on。”
他亲我,舔我,看到了我白色的内裤,咬我,摸我的乳房,看我,闻我,说:“是cK吧?”然后我疲倦地躺在床上。“我爱你,我要得到你。”我说。
“我们缺乏默契,需要沟通。”他站起来说。他说我和他想的不一样(废话,当然不一样,想的嘛),然后,感觉找不到了?
“我还是爱我的初恋女友。”
我说什么都没用,我说什么好呢?
“往事不要再提。”我对他说。
我心想我们不是陌生人啊,我们没有萍水相逢,我们是有基础的,我们曾在电话里说过那么多话的,我还给你寄过一张明信片和一封信,你看过我写的文章,并真心地赞美过它们,你欣赏我的幽默和某些自嘲,我每期都看你编的杂志,你说过你家就是我的家,来到你家就像回到我的家一样,这些曾经让我多么感动啊!你还说你有许多的Hip…Hop唱片,你会给我放,你会教我所有你会而我不会的做爱姿势,你说你爱我,这些还不够吗?怎么能说我们之间没有沟通呢,所有的所有都变成了泡沫飘浮在空中,我只能仰望不能抚摸。
好吧,我给他看我的小说。“我喜欢。”他说,“有日记感觉。哎,你还有一个妹妹呢?”“虚构的。”我懒得多言。然后我们看一部A片,是一个大Party,然后我们又做爱。也许我们之间只有性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