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5-如果海龟爱上鱼-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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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典说:“真没劲,以后想要逼你说都没有机会了。”
木乾思虑再三,终于吞吞吐吐地讲了这样一段话:“遗憾就是……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不因为虚度年华而忏悔。”
全部脑瓜子一起喊:“装逼,装逼!”
木乾放声畅笑:“哈哈,你们也会被我涮一把吧。”
也该是这样,四年了,都是大家逗木乾,就因为他太认真,认真得教人忍不住就愿意耍他,这年头认真的人和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少得可怜。也该他释放释放了。
木乾畅快地问我:“小米哥,你也说说。”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仔细想想我的遗憾,应该有这么三条:第一,恋爱一个也没有谈成。第二,英语花了大量时间劳而无获。第三,想好好读书的时候大学就结束了。
我公布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书到读时方恨少!”
丢丢接嘴:“有机会有机会,只要想学,永远都有机会。”
我很悲观道:“除非考研,否则哪里有时间读?”
丢丢坚定地回答:“机会永远留给那些不愿放弃的人。”
我几乎可以看见丢丢那桀骜不驯的发型和坚毅的眼神在黑夜里闪闪发光。这深深地打动了我,姑且不论对错,我暂时为此热血澎湃,说道:“好,我一定要重新做人。”
《如果海龟爱上鱼》 第四部分纪念一个时代的结束(1)
“夸张了吧,又没有犯事,重新做什么?”F君说。
皓崇突然岔了一句:“宿舍里惟一遗憾的人应该是我,请允许我现在补救。”
大家这几天还是经常和皓崇搭话的,并没有疏远他,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了气,丢丢说:“不请大家吃顿大餐,恐怕难以平民愤。”
皓崇小心地问:“能不能便宜点儿?”
丢丢说:“至少县处级规格。”
“那是多少?”
肥典说:“干脆折现,每人一千元!”
众人又欢呼起来,仿佛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已经迫不及待地朝我们巴结过来……
那一晚宿舍里没有睡意,这最终成为大学最后一次也是最有意义的全体卧谈会。
“小和尚”告诉我们,周末毕业晚会上,宿舍里必须出一个节目。
大家都一致推举长得又挺拔又上镜的皓崇去表现,皓崇说:“我能表演什么?”
丢丢说:“你赤了上身去翻几个跟头吧。”
大家狂笑,最近几天笑得很多,每个人都流连在心心相印互诉衷肠的喜悦中,校园周围饭馆老板和我们一样高兴,不停的饭局,不停的聚会,毕业生们有说不完的话,仿佛离开后彼此再也不搭理似的。我的酒量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成长。
周末很快盼到了。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热衷于集体活动了。除了球赛,其他的活动,我们宿舍的出勤率是最低的,哪怕是行使个人权利的选举,都是派“代表”参加。这回倒有点儿“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快意与忧伤。
每个人都打扮得像刚入校的新生。皓崇把头发的卷全“削去”了,剩下短短的半寸,最爱的西服脱去了,换上天蓝色的牛仔套装。肥典笑得前仰后合:“家伙,还装嫩,都快当爹了吧。”皓崇表现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木乾难得一现的会计西装套上了,丢丢没怎么修饰,只一遍又一遍地擦亮他那双“三截头”皮鞋。F君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我没什么可变的,就把头发一溜地往后梳,大家都说不合时宜,如同老大。
赶到会场上一看,好热闹。大多数师兄姐妹都不约而同地恢复到刚认识的打扮了,青春虎头虎脑的生气在大家的身上和表情里晃荡着,连“洪七”都破天荒地修去那一头飘逸长发,板寸得像个打手,丢丢故意寒碜他:“洪七,削发明志哪?”
我看见“麻花辫子”也来了,脸上的雀斑并没有借光少几颗,但我就是觉得她今天特别好看。
节目很丰富,效果很不错。小品唱歌跳舞朗诵全有,我们宿舍本着负责的态度最终选择男生小合唱。六个声音单独拉出来都可以命名为“噪音”,不过合在一起就不那么刺耳了,声波相互抵消,低频冲冲高频,高频拉拉低频,捋成一个方向,显得整齐而洪亮。
节目表演到一个高潮,我和另一个班级的委员把早就准备好的红酒搬出来,大家一人盛了一杯,“小和尚”端着酒带头说:“本来我是胃溃疡,今天豁出去了,最后一次,感情铁,喝出血!”
喝啊!喝!男生女生认识的陌生的都喝!
喝着喝着,上脸的人已经红彤彤地挂着,不上脸的也开始胡扯,有人放开嗓子说:“大家集体合唱吧!”
于是,大家开始齐声高歌,不管是唱得好听的还是难听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都纵情投入地抒发感情。宿舍的好兄弟们也心无芥蒂地拥抱在一起,一如我们大一初识的那一刻。空气中又飘荡着一股燃烧青春的味道。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唱着唱着,不知是谁开始低声抽泣,渐渐地,两个,三个,跟传染似的。肥典还说:“都多大了,还哭,我就不哭。”
我浅浅地笑一下,但鼻子酸酸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地淌了下来,只好说:“对不住了,我真没用。”
肥典也哽咽着:“……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呢……”
出言经典的丢丢同样吧嗒吧嗒地落着泪,这回他说的是:“该结束了。”
F君似乎压抑很久,拿着个酒杯,大喊大叫,他考取的是东北某著名工科院校的研究生,这兴许是最后的疯狂吧?
木乾眼里爬满血丝,还在吟咏“十年一觉扬州梦”吗?这个梦是否会随着他毕业继续下去?
皓崇望着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脸上满是泪痕。他在埋怨我们的疏远吗,还是整理和检讨四年的成长呢?其实我们对于他的那些可笑的恩恩怨怨随着分离的临近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只有沉默不语的祝福。
原来大家很多东西都埋藏在心里,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可以掏出来了。丢丢对皓崇说:“上回你抽屉里的草纸是我偷偷拿的!”皓崇只一个劲摇头。木乾拉着肥典推向我,然后肥典抓着我的手说:“知道吗,我一直都暗恋可儿,可惜你小子不会珍惜,可惜啊。”我也摇头,为什么摇自己说不清楚,是惋惜吗?
所有人都哭了,似乎在纪念一个时代的结束。
凡是上过大学的人都会这样吧,不,应该说凡是上过学的都会这样吧,学生时代的终结,总有太多的遗憾和感伤,不管你读的是哪里,重点名校还是山野私塾,青春时代的点点欢乐和痛苦,一串一串的珍珠,顷刻间扯散落到地上,叮叮当当的,撞得人心碎,撞得人心疼。
……就快被人叫叔叔和阿姨了,就要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或者满世界地飘荡了,就准备该结婚的结婚该单身的单身了,就会像傻子一样被社会鞭笞得体无完肤还要满脸赔笑了,就要愁家愁房子愁车子和人攀比了……
在喧嚷的大厅里,我的心灵突然空无一人,像熄了灯的房间,看远远的礼花绽放,灯火通明。
《如果海龟爱上鱼》 第四部分纪念一个时代的结束(2)
毕业那一年,肥典终于通过了三轮面试,进入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F君正匆匆坐上北去的列车,到吉林去读研;丢丢念了几句歪诗一不小心就被一家建筑公司相中去做总经理助理;皓崇靠着叔叔的帮助混进民航局,每天按时到办公室报到,看报纸连中缝广告都不放过,月薪三千元;木乾怀揣理想准备到深圳去闯一闯。
我继续每天光顾人才市场,祈望奇迹发生,不过奇迹的定义就是除非你很奇怪才会在此留下痕迹,我不论从长相还是身高都再平常不过,所以也注定没有奇迹降临。
我还在迷茫中摸索呢。木乾打个电话过来,他明天中午就要走了,希望我去送送。
我是打定主意去的,却故意磨磨蹭蹭地说:“这个,不好意思了,你们全家都在呢。”
他笑笑道:“只有你一个人。”
“啊?!”我吃了一惊,“那你父母呢?”
“你知道的,” 木乾很平静地说,“他们太忙了。”
我问:“那其他的亲戚朋友呢?”
他说:“不要问了好吗?我想静静地离开。”
送木乾的竟然会是我一个人!
他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还在出差,居然就信任我这个和他仅仅共处了四年的朋友。说实话,我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能这就是心灵的距离吧。
走进候机大厅,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旧而大的可以承载梦想的背包,一条磨得翻白的牛仔裤,这就是木乾。简单的木乾,诗意的木乾,理想的木乾,永不服输的木乾。
我走过去,紧握木乾的手问:“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木乾握紧我的手臂,微笑着说:“放心,我始终相信生活,倒是你,恐怕要乐观一点。”
我点点头道:“我会的。”
木乾突然压低声音哼唱,我清晰地听见了,那首歌名字叫《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多少喜乐在心中慢慢游
多少忧愁不肯走流向心头
就像鱼儿水里游
永远不会问结果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
鱼不停游
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
爱不停休
沧海多么辽阔
再也不能回首
只要你心里永远留我……
我的眼睛有点儿潮,木乾,真正读懂我的木乾,谢谢你!就要过安检门,木乾又和我拥抱了一下,最后说:“小米,一定要自信,生活总是阳光多一些。”
我搂着他那骨头嶙峋但很坚毅的身躯,一时难以言语。
“再见了,朋友。”木乾在通道那边最后招了招手。
我也用力地挥挥手,我亲爱的朋友,从此我们就要为了各自的前途打拼了,祝你一路走好!
机场大厅里,一个青春的背影从我眼前闪过,清秀的脸庞,闪闪的大眼睛,脑后活泼地甩着两个小辫,背一个天蓝色的书包,不会是韩嫣吧?
再揉揉眼睛,不是,那只是幻觉开的玩笑。一个比我小了很多的女生,摇摇晃晃冲向两个大人那里,看来她还十分依恋父母的怀抱。兴许她正要从这里登上飞机,去一个美丽的青青校园里,开始她向往的崭新人生。
一位母亲牵着小孩子从我面前走过。
我在哭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小孩子经过我的身旁仍然回头张望?眼睛里那一汪琥珀足以把我的浮华梦想融化。
窗外,一棵青葱的树,立在机场跑道的外沿,在成长的阵痛里,看着搭载不同经历不同理想的人们从这里离开,从这里归来,他们的理想或者实现,或者正在一点点地碾碎。
蓦然回首,年华已逝……
《如果海龟爱上鱼》 第四部分'后 记'
记得回到家乡是在四月份,一个阴冷的下午。分别仅两年,感觉变化太大。除了眼里又添置些钢筋水泥的物什,周围的人也陌生了许多。
在一个异乡的大城市里待了两年,我好像获得了很多同时失去了很多,可怜我自己都不知道获得和失去的到底是什么。朋友笑着说我是“走出神坛”的我,我倒是觉得不如用“走出泥潭”的我来比喻更恰当。
晚上F君、肥典等一批“死党”又邀我出来喝酒,席间辗转,唏嘘不已。一晃眼,生活让人感到压抑和紧迫,整天没心没肺地应酬讨好,仿佛再也不是学生时代的“我”,于是,又开始怀念上学的年代,东拉西扯,从中学扯到大学,大家相互印证并取笑着各自的糗事,欲止不住。全世界的人好像一夜之间都在缅怀,60年代,70年代,80年代,甚至90年代,精神缺失,多少浪荡草莽,多少英雄豪杰,皆付之于笑谈之中。
酒至高亢,一人忽然对我说:汝文笔佳,何不将英年风华留下?遂应。
回到家,我把箱子底的那些盒式磁带全翻出来,一盘一盘地放,刘欢、谭咏麟、张国荣、BEYOND、张雨生、罗大佑……就在这样的音乐背景下,在酒精的催眠下,沉沉睡去。恍惚中,我从童年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校园操场上那根猴爬的竿子,一直跑到钢筋水泥高楼大厦里,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户,望着那些漂亮的女生、帅气的男生和文雅的先生们从飘着落叶的校园里走过。
醒来后想念,便著文记之。
创作之初,本以为出来的是一个“圣斗士”,谈心说爱之余,还可挥舞着光剑揭揭教育的伤疤,然而天性未泯,所以你们最后看到的,却是个活泼的“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有点儿诙谐,有点儿幽默,有些颓丧,可眼神里透着亮,充满理想。
和哭着喊着要“为文学奉献一切”的新青年没法比,先去了朋友们常去的一个叫“猫扑”的网站上贴。本人看来,那地方有点儿像一个杂货交易市场,允许各类人在那里胡说八道。所以吾也把自己的“摊子”铺开了吆喝,有人停下来看,我就更起劲,脱了衣服,几乎是半裸地在那儿翻跟头,人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我耍得更欢了,演着演着,想到生活的艰辛,还落下几滴眼泪。
写到后来,溢美之词越积越多,险些让我把持不住,还好,小说收尾了。
感谢是必需的,感谢木木,没有她的鼓励与支持,便没有此书问世;感谢出版发行的朋友,是他们给小说穿上美丽的衣裳;感谢父母,是他们把我这副臭皮囊由小养大吃饱撑足,才有闲工夫留下如此文字;感谢妻子,她是此书创作的主要动力和源泉;感谢所有关心此书成长的朋友和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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