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龙的冷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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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开始和她说话,却永远像自言自语。
“风,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但不如这样,你开你的小咖啡店,我上我的
班,我一下班,马上去找你……”他让步。
既要勉强,又何不放手?
可是,他根本不能,他太爱她,他甚至不断尝试了解何谓平凡,询问在他底下
做事的佣人做什么会快乐。
司机说吃他老婆煮的菜就会快乐;老王说孙子每年回来,特地抽空和他去玩上
几天便很快乐;保镖说可以放假就快乐……
多么的天真啊!
而他,又有什么会快乐?
在他的脚未断前,打垮敌人会快乐,接一大笔生意会快乐,出意外之后有风便
快乐。
失去了风之后,却不再快乐。
但再次得到她,他又快乐了吗?
她怕他,每每睡在他怀中做恶梦,而恶梦的内容有时是他伤害她的话组成的,
有时则是因他想一枪杀掉随吾……她怕他,怕到在未成了这样子之前,总会在他碰
她时颤抖得不像话,硬是以威胁逼她屈服了,她又总会在事后睡得极不安稳,有几
次甚至半夜起来吐个不停,不敢回床上睡。有一次,她在他身下冰冷得像具尸体,
任他怎么撩拨她也没用,喂她吃了药,的确会令她发热,可是这有什么意思?不再
交心而做爱,根本没有意义。
他要的,是由心灵有所交流而引发的肉体兴奋,不是的话,又怎可能快乐?
他已过了过分重视肉体感觉的年纪,他要的是她八年前的心,那颗她埋在身体
某处的心。
他很努力地在找寻,只是她怎么也不给。
“风,乖,我绝不会要你陪我应酬,你喜欢开咖啡店就待在那里……”
他重复地承诺着,可是她却不敢再把心交给他。
怎么敢呢?把心交给这样一个男人?
差距太大了!纵使他明白她的渴望,却仍不能缩短距离。
不是不明白他不甘平凡,不是不明白他是属于众人,不是不明白他的一切根本
不容他平凡,但她是个爱平凡的女人,她只想过平凡的、纯白的日子,她早已厌恶
了血腥,也害怕血腥。
价值观相差太远,怎么爱?像八年前的不顾一切,八年前的卑微扭曲,又换来
了什么?
既是如此,何必勉强?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强求天地合一,最后只剩一片混沌,
那又有什么用?
他不肯放手,她只好以这种方式来逃避。
周围在发生什么事,她很清楚,却没力气去管,反正她没力量改变什么,那又
何必多事?
“爸爸,余叔叔来了。”任随汝的声音传来,透着喜悦。
“阿余来了,你想回房去还是在这儿坐一会?”他轻声问她,若是从前,已经
自行决定了。
她会表达意见时,他从不问她意见,为何等到她不再有意见时,他才来问?
任随风仍是没有表示。
“那不如留在这里,今天天气不错,晒一下太阳,总好过闷在房里。”他替她
盖好稍早前下人送来的小毯子,轻吻她的唇。“要不是知道你讨厌我谈公事,我一
定会带你去。”
她不是讨厌,只是——
他身份越不平凡,那和她追求的平凡便会相距越远。
当年一走,她就知道今天的他会更厉害、会更不平凡,所以她才躲得远远的,
郁郁不欢地过了好几年,因为矛盾、因为爱、因为恨,也因为他们将不能有更多的
交集。
她是自私的,她宁可他不能站起来,那他或许肯和她平凡地过日子,然而,他
根本不甘平凡,硬要他和她一起平凡,令他不快乐,那又有什么意思?
各走各路不就行了?若照龙始的话去做,他上他的班,她开她的咖啡店,结果
还不是一样,他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开店,一定会派一大堆人在附近保护她,然后又
会逼她关店,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是不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不是想放弃,就算她想,也会在他的承诺中软化。
但明知浪费时间,又何必开始。他在全盘得到她之后,便不会再听她的,一直如此。
有太多理由挡在他们之间,迫使他们分开了。
“小风。”突然的叫声已经吓不到她,来者的身份才是恐怖之源——
第九章
“风?”龙始送走了龙余之后,马上走出来后院。
是首次的,任随风对他的叫唤有所反应,转过脸来看着他。
“怎么了?你怎么会哭?我的天!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龙始马上紧张地奔
向她。
她仍是无声落泪,但泪却可以汹涌如泉。
或许,她真的变得爱哭了,把小时候的泪忍到现在,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宣泄。
“怎么了?我的乖孩子。”龙始紧紧地把她锁进怀里。却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属
于他的男性味道,很熟悉很熟悉——
“是龙易?”他轻声问她,眼内的杀意浓得吓人。
她的小手马上拉住他,一如以往每一次。
拉住他,是想他收起杀意,不想他在毁灭敌人的同时,让人有机会毁灭他。
与世无争,就可以没事,而要与世无争,最起码要收起他的杀意。
如果,他不是龙易的儿子,不是染黑了的人,她会肯再次扭曲自己,去符合他
的不平凡,她会的。
但他不是,他的不平凡来自他的冷血和凶狠,那他怎可能与世无争?怎可能不
一生身陷危险?
她属于这个男人,但她的拥有权却换来他自身的危机——亲生父亲龙易可以如
此待他,更莫说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她若可以使他的杀意消去,或者消磨一部分,也算帮助他,减轻因自己而造成
的危险——他的危险!
八年前,未有她,他也会被废脚,现在有了她,就可能……她不敢想像啊!
可是,这个男人不懂,因为他永远没想过脱离,既是没想过,他又怎会明白她
的用心?
“出来!你们滚出来!”龙始抱着哭泣不已的爱人,大声吼了出来。
守在暗角的守卫走出来,但任他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末了,气得龙始
要杀人时,怀中的任随风突然哭了出声,不住地摇头。
“你们给我滚下去!”龙始再次咆哮,既然任随风讨厌见血,那就留待一会才
解决。
见以为逃过一劫的守卫马上连爬带滚般退下,龙始马上抱起任随风回房。
“风,别哭了,先告诉我,他对你做过什么?”他把任随风放回床上坐着,才
想放开她,去倒杯温水给她压惊,她却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不可能不震撼的。
她仍肯亲近他,肯再抱着他——她信任他!
“乖,风好乖,先别哭,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好轻好柔,却
透着无限杀机。“他怎会吓坏你呢?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教训,意味着龙氏父子正式决裂,意味着他有危险!
蓦然的,龙易方才说的话涌上心头——她不在,始哥会强些?
八年前,还有那八年中的始哥……
龙家男人越强,只证明所爱的女人对他们越绝情。
所以,龙续和龙终不够强,未遇到爱人的龙余不够龙始强,而龙易和龙始却不
合常理地强大。
对,龙家男人的强,来自女人的决绝。
女人的决绝。
但要怎样的决绝才可以?
走吗?不可能,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走不了几步,肯定被他捉回。
一个黑色的念头轻易地涌了上来——死。
连她自己也讶异自己可以这么轻易想到死。
但是,这不可行,若她死了,随吾不弑父才是怪事。到时候,随汝便没人照顾
了,不行!
那剩下的,始终只有言语……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
“我恨你……”太久没说话,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但也足够他听清楚了。
过了好久好久,龙始没任何反应,但在他怀里,她已感到他的胸腹不正常地隆
起、僵硬。
“风。”他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清明的大眼。“你怎么可以在上一秒
抱着我,给予我希望之后,再狠狠地打碎它?”他问得好轻好轻。“你既然恨我,
又为什么要抱着我?”
他要的,不是回答,而是仍要给自己希望。
“我恨你……”她的声音颤抖着,怕他不相信自己。
他的心已残缺不堪,又怎会不信?
“方才阿余问我,小风这样好吗?我当然摇头,但原来不,你当个不会说话的
娃娃更好!”由最初的轻言,到最后,龙始已在大声咆哮。
“你当个娃娃,便只会是我的,不会想离开我,乖乖的任我摆布,只属于我!
而我们之间便没有差不差距,我做龙家大少,你便别无选择,一定要当少夫人,而
不是那该死的咖啡店老板!”
“任随风,你好残忍自私!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我一直试着了解你,
但你呢?你没有,你只想要我放弃我的理想去屈就一家小咖啡店,那为什么不是你
牺牲来成全我?!哦!对了,我忘了,你已经‘不再奉献’了!”
“任随风,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肯让你开咖啡店,各有各的理想了,你还不满
什么?你还可以恨我什么?我只是爱你,但为什么你要这样子?!”
“你不明白……那放开我呀!”
“绝不!”他暴吼。
不能让她快乐,那为什么还要绑住她呢?
“风,你与我的事业并不起冲突,但你为什么总要残忍地要我选择?!”他指
控。
“我没有!”她哭得凄凉。
“你有!你要平凡,而我的事业让我不平凡——”
“那就放了我!”她截端他的话。“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龙始竟会再次伤害她,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待
她!
龙始大吼了声,接着便扑倒了她,没几下工夫,便已把她紧密占有。
“什么差距……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思想差距又怎样?全
是狗屁垃圾!看,我们不也一样可以做爱!我们……一样可以做爱……”龙始的语
音因为攀向高峰而有点混浊。
事后,任随风在床边吐得一塌糊涂,身子冷得像冰块,全身不住地颤抖。
解决的方法,龙始永远只会逼她吃安眠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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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她睡得异常昏沉,而醒来后脑子的不清楚告诉她,她曾被下了重药。
而原因,在于龙始竟把她送到国外!任随风撑着药力还未完全消退的身体,惊
愕而不敢相信地看着窗外的异国景色,漫天的飘雪绝对可以证明这里不是香港。
他呢?他在哪儿?她想喊叫,但出来的声音不大,药物的余威似乎还差一会才
可以消失。
她勉强走出房,因为她被下了药就不锁门,龙始太放心她了。
她走走跌跌地走到楼梯口,正想下去,但熟悉的男性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始哥在下面!她喘了一口气,想叫唤他,但声音还是出不来。
“阿始,你会激怒阿易的。”一个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是盈姨!任随风惊愕地停下脚步,盈姨怎会在这里的?!
“而他已惹火了我。”
惹火?龙易惹始哥生气……我的天!是那一天的事!这么说,盈姨说的激怒,
是指始哥把盈姨带离香港,带离龙易身边?
“始,你捉我是没用的,你只会激怒他,他不会放过你。”丁盈冷静地分析。
“我不清楚你们父子间的恩怨,但用我来威胁他,是最不智的。”
龙易会发狂,一如龙始失去了任随风一般恐怖,根本非常人可挡。
任随风颤抖着,捉了盈姨,事情便无法可救,龙氏父子铁定对立。
“可是现在放你,就更不智,没了人质,我很危险的。”龙始微笑。“要请你
来,还真不容易,你能想像吗?只是计划如何绑架你,就花了我个把月,龙易重视
你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那些女人,根本是碍眼法。”他头一次认真研究父母
的关系,倒真有惊人的发现。
“他吓到了我的女人,我就请他的女人来我这儿坐坐,礼尚往来。”他根本不
怕龙易,因为他可以猜到龙易下一步会做什么——谁教他在感情的作风上,似足了
龙易。
丁盈脸色微变,她早该知道,她的孩子之中,只有阿始和阿余像易,一样地毁
灭、一样地冷情。
“阿始,捉了我,你要向他要求什么?”丁盈极力维持主母风度,绝不允许自
己失态。
“要求?要求是下对上的字眼哪!”他笑得温和。“妈,这是报复,你不可能
不明白的。”他的笑在下一秒全盘收起。“他对我的女人做过什么,他心里清楚。”
龙易在八年前想杀风,又曾离间过他和风,最重要的是,龙易有过那种意思,他比
任何人都清楚,风某些表情,太像少女时代的丁盈,若龙易迷恋丁盈,对风有意就
不足为奇。
他忘不了那一天,风唇边沾着的男性味道——龙易的味道!他绝不容许别人沾
染他的风!
所以,他一定会杀掉龙易,接掌龙家,而诱饵,就是丁盈。
“那你,我的儿,打算怎么对我?”丁盈问得镇定。
“你嘛……”他又笑了,笑得残酷。“你始终是我妈。”这句话,代表了他不
会让她死得太难过。“放心,没那么快的,时候未到,你还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德国
的风光。”
不可以!任随风张大嘴巴,但仍是发不出声音,她急了,见到一旁的花瓶,便
把它撞跌。
打破东西的声音令龙始回首,马上和她的目光对上。
她想下去,但他在下一刻已冲到她面前,把摇摇欲坠的她牢牢地抱住。
他的手立刻移到她的颈后,她只感到后颈一麻,人便失去意识,龙始这才把戒
指上的细针收回,打横抱起了她。
“妈,恕我失陪。”他上楼。
“始,别变成阿易,世上不该再多一个丁盈的。”丁盈叫住他。
但他不懂,一如龙易也不懂。
他们不懂,女人求的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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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睡中醒来,龙始就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头痛?”他眯眼,大手把她的头移到自己大腿上,长指穿梭于她渐渐长长的
头发之中。
“没什么的。”她闭上了眼,享受他的温柔。
“下次我会注意,不会下太重的药令你头痛。”
这就是两个月不见之后的开场白。
“替我按摩一下太阳穴好吗?”她轻声要求。
他无言,两手移到她额头两侧,按摩起来。
她的恭顺令他有点不适应,他以为,她会再度不言不语,又或者是和他大吵一
架……种种猜测之中,就是不包括她的恭顺。毕竟,那一天他再次残虐她,上一次
的罪,要他候了八年,怪不得他会认为她必有激烈的反抗。
“你想见孩子?抑或想走?”他想不到她有其他驯服的理由。
“这不是明智的问题。”她低声轻笑。
“对呀,你两样都想。”
语毕之后,她感到脑后的长指动作带了些许的急躁,泄了他的密——他不如表
面般平静。
果然,他下一秒已经发作。
“但我不会准。”他低吼。“你只属于我!”
“你只想和我吵架吗?”她睁开眼,轻声问他。
“那要看你的表现。”他的态度不自觉因她的柔顺而软化。
她还可以怎样?任随风想笑,但笑不出,他甚至送她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