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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醉花+番外 by 昭域 (虐心+he)-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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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好似怕我不信般的,又重复,“挺好的。”

    执泪呀,你这声好究竟是说给谁听的?我?门外的人?抑或只是你的自我安
慰?

    我再看他,却见执泪的眼泪又落了。他呆呆的看着我,眼泪一颗颗的掉。
“我……我挺好的。”

    这回算是逼他到死胡同了么?

    “我不好。我喜欢戚箬,昔日的他今日的他。可又能如何?他声名赫赫,我
呢?若我今日不是这等身份,我定会与他说,哪怕被他嘲笑被他骂也要说。可我
不能啊,我是个……是个……”执泪倔强的不愿再看我,低头一字字的说道。

    他要说什么我自然知道,那二字并不是谁都敢说出口的。那些大爷们巴结你
的时候说得花好月好,心底里不还是把小倌当男娼看。

    我无法笑,对着这般执泪,我无法笑。“执泪,若戚箬认出你了,要你跟他
走,你可愿意?”

    执泪颤抖的肩顿住,半晌之后他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如果!”

    “不。”

    “执泪,我问你的是你的心。”我叹息,从来都以为执泪是聪颖而豁达之人,
可近日才知他将自卑埋得有多深。执泪的无所谓只是每日对自己催眠一遍直至心
都麻木了所以才无所谓而已。

    “心?兮老板,谁不想离开这圈子?我当然想,可我不能。就算戚箬不说,
他身边的人会如何想?”执泪摇头,整个人已平静下来。

    好,我等的就是他这句想。只要他想,接下来的那戚箬都会摆平吧。我笑了
笑,道:“真的想?”

    “当然想!”

    我刚要开口,便听得木门被人用力推开。正主儿到了,我这配戏的自然乖乖
离开。

    我嘻嘻一笑,对戚箬耸肩道:“戚爷,这下头的事儿成不成我可不保证了,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也不去理会执泪那一脸的愕然还有愕然被后这又惊又喜的
心绪,便转身离去。

    门外,层冰一身白的立在外头。他盯着我瞧了半天,才道:“兮,你又赔了
一个。”

    我微笑答道:“不赔不赔。”

    戚箬给的条件太诱人,我没理儿不答应。再说执泪的心已不在此,他也已不
能如往日一般无所谓的对待一切。我这一送一收,没准儿还赚了好大一票呢。

    想着那些银子,嘴角的笑便如何都收不住。

    直到层冰走至我面前轻扣我的鼻梁,念了我一句财迷,我这才停下。

    “就这么放执泪走?你信戚箬会对他好?”层冰问我。

    我笑,他从来都是最懂我的人。我背对层冰,道:“我不信,可我希望他会。”

    很庆幸,我的希望最终成为了现实。很多年之后当我再遇见执泪时,他已不
是执泪。他的名叫做进宝,虽说俗气,却又说不完的甜。而戚箬,一联笑意的站
在他身边,那模样那表情竟与曾经与我信誓旦旦保证执泪幸福的他无异,丝毫没
有变化。

    ' 退缩,是自己放弃,我知道如此,可我还是往后退,直到你出现。'

    第四曲、浮梦萦绕揉作尘

    忧悠幽、怅常长

    浮梦萦绕揉作尘

    思难消、情难销

    只怨梦空还

    公子,您问我是谁?

    您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您既踏进这地方,却不知道我是谁?您这么说实在
太伤我的心了……

    来来来,我今日定要给您介绍个好的,我们这醉花楼里可是美男如云啊,保
准有个您满意的。

    您来瞧瞧,你喜欢什么模样的?惊艳彦页、刺蔷东阳、执泪轻笑、翩翩榆关
最解语;萦揉眉怜、指柔擎日、层冰赛雪、妖娆绋绿最销魂。

    哟,您喜欢萦揉啊,好好好,我来为您引见。您瞧瞧我们家萦揉啊……

    什么?您还不知道我是谁?

    哎哟,公子您真是玩笑话了,我当然是这醉花楼的老鸨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子就不能是老鸨了吗?您唤我兮老板就可以了。

    =

    手里拽着平淡无奇但很实用的银票,我扭头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带宇
斐公子上楼去,顺带把萦揉的牌子翻了。”

    站在我面前的客人又随手捏了些许碎银扔给这小厮,我勾起唇角微微笑道:
“宇斐公子您可真是越来越懂得咱们这儿的世道了呢。”

    那翩翩公子却不搭理我,只斜睨着我身边的萧宜:“我说聿王爷,宇斐岩峰
就给你拜拜了,快点让兮老板把我的萦揉给放了吧,我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银两。”

    萧宜打着哈哈,话倒说得很好听:“你这小子,只要你能说服萦揉,没人会
拦着你的。”他呵呵一笑,目送宇斐岩峰在小厮的引领之下走上楼去。

    “当真不放手?”萧宜问我,一边问话一边又习惯性地把我带到了怀里,我
估算着时间,今日楼上的几位也都客满了,下面那些也差不多。

    也罢,银子都已收入囊中,就由着他吧。我任他抱着,只轻捶了他一下:
“我哪儿敢啊。萦揉在我这儿也没卖身契,他要走要留我哪儿拦得住!”

    “没签契?”萧宜睁大眼睛看我,又开始捏我的鼻子。

    我不大高兴的挥开了他的手,“去,我鼻子够塌了,再被你捏下去就没了!
萦揉不是赎过身么,他回来之后就没再签契。我们五五分成,各取所需而已。”

    “兮,你干脆也把自个儿卖给我算了,你看如何?我保证日日让你数着金山
银山。”萧宜半开玩笑的说着,作势就要亲了过来。

    我也不闪躲,只是嬉笑开口:“睡觉的时候也让我抱着金子银子睡?”如果
他能答应,那倒不错。我一生的愿望不过如此,日里夜里都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陪着,多惬意的日子。

    自然,这只是玩笑话。我熵照兮早注定了孜然一生,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人。

    “你噢,想让我睡哪儿?”

    我故作无辜的答他,“地铺?书房?都可以啊。”

    “钱鬼。”萧宜念了我一句,我也不恼,这外号听来不错,我甚是喜欢,他
又道,“萦揉这样好吗?”

    总算有点老板的模样了。我轻叹,“我说不好,但又能如何呢?”

    萦揉是我从别的楼里赎回的,不为别的,只为他那双清丽微带忧愁的眼,这
般气质美人自当是供在厅前与人欣赏,断然不可亵玩的。

    他也算是醉花楼里的三朝元老。把萦揉带回醉花楼里是四年多前的事,他比
东阳更早来这儿。那日我遇到萦揉是在西街的一个小倌馆里,那儿算是瑶城的交
易地,而且名声很响,就连外地的一些店子都到那儿去挑人。

    但萦揉并不显眼,至少在当时又干又瘦还黑乎乎满身伤疤的情况下,他太平
凡了。小倌买来何用?自然是让那些个嫖客开怀的,这种事儿难免都会和性事搭
上边,这一身的疤最多只能迎合个别几个有特殊嗜好的客人,买回去还不亏死。

    但我却偏偏看上这孩子了。他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清澈带着些许哀愁。
这面皮子上的事只需要些许打扮都能过得去,那双眼睛里的眼神却是别人学不来
的。而且,萦揉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节修长,甲面圆润,最适合抚琴。我笃定,
只要稍许调教,他会是一位好琴师。

    掂量着醉花楼正缺了这么个人物,我便买了他。正是看准萦揉内在的潜力,
我不惜血本的在他身上花了些银两,找来好药医他的伤,找来好老师指导他的琴
技。

    于是萦揉成了醉花楼里的琴师。

    于是萦揉的琴技在瑶城数一数二!

    对于这事,层冰曾说过我虽不是什么大智慧之人,但看人还是挺准的。不,
准确的说看银子挺准的。

    我不否认,凡是有关银子的我都不会错看!

    萦揉很感谢我,因为如若不是我,他必然在那楼里那屋中束缚一生,任人品
尝,这一生都分毫由不得他作主。

    他出师的那日夜里来敲过我的门,与我说只要我答应他不卖身,他愿意将全
部的所得都交给我。我咯吱一笑,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要留住一个人首先就
得让人觉得你值得信任,我深谙此道,自然摇头。

    萦揉便露出了伤心神色,我连忙安抚他,比了个三七分成的手势,“我知道
你的心不在这儿,如若有一日你存够了钱,就离开好了,我不拦你。但是萦揉,
你得给我再教出一个好琴师。”

    他笑了,那抹笑靥很美,难得的惊人。

    他这一留,便是三年。也亏得他的好琴技,醉花楼才能在方开业的时候迅速
在这繁华似锦的瑶城站稳脚跟。那时候别人是怎么说的?萦揉琴、彦页歌,余音
绕梁三日犹不止矣。

    但今日别人说起瑶城第一的琴师,却已不再是他,而是萦揉的至交兼徒弟—


    榆关。而萦揉不再操琴也有一年多了,自打他回到醉花楼,他就没在碰过琴。

    他离开这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我只隐约知道一二,但也多半都是猜测。萦揉
不愿开口,我又何必多问呢。

    我只记得,那一年开春,萦揉随着一个叶姓商人离开醉花楼,至今我已就可
以记得他当时挂在脸上的笑容。这远比别人为他撒尽金银时他脸上挂出的笑容要
真切的多。

    虽说我不信爱情,可那时,我还是真心实意为他祈祷的。

    可惜,我这不虔诚之人的祈祷并未被上天采纳。一年之后,萦揉出现在醉花
楼外。他身着白衣,似要与漫天冬雪融为一体了。

    北方的冬雪总是洋洋洒洒,只需一夜,岂止千树万树梨花开,压根就是一片
素袄吞噬与天地之间。

    冬日天寒,我睡得比平日更久。一觉醒来窗外依然白皑皑的便顿觉无趣,整
个人也打不起精神来。穿了棉袄正要用早膳时,照料我起居的小厮在耳边嘟囔了
几句,我眉头一皱,起身下楼走到街巷。

    醉花楼外站的是谁?一袭粗布衣衫,整个人瘦得跟干柴似的。那小厮只道是
来闹事的干不跑的乞丐,可这人……我还记得。当年我把他带回醉花楼时他没比
现在好多少。甚至更瘦更小,身上还有零星的伤痕。

    我走上去,淡淡问道:“你回来做啥?萦揉。”

    他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脸庞挂起了一抹比哭还丑的笑颜,嗓音已经哑得不能再
哑,他道:“兮老板,让我回来吧。”

    我蹙眉,道:“萦揉,你的卖身契已了,即便你跟那人分开也不须回来啊。
你操得一手好琴艺,大可开班授课,也好过在我这儿抚琴卖笑的好。”并不是我
不想赚钱,只是……

    好吧,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心中多了几分良心。毕竟相处了那么久,我与萦
揉之间的交情,并不只是金钱上的交付。

    他摇头,那模样又岂是落寞二字可以形容的?“兮老板,我今生再不与琴为
伍。可除了这琴艺,我又会什么呢?”说这话时,萦揉抬头看天。

    我叹息,不曾料到当日欢喜离去以为寻着一生幸福的萦揉竟落到如此田地。
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走回楼中。再入醉花楼,何去何从,他可想好啊。

    我拍拍他,给他倒了杯热水,几分心疼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萦揉没哭,他只是笑。却比哭更叫人难受。

    “兮老板,你说得对,这世上怎会有爱情呢?呵呵……”萦揉笑起来,他的
嗓音很好听,可那时听来竟有几分凄厉,“是我傻,是我傻。我竟痴心妄想着,
他会爱我一生。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那堆爱过的人之一罢了。”

    我将他揽进怀里,感受他颤抖的肩头。后来,我再听不见萦揉的笑声,听见
的是弱不可闻的呜咽。

    其实,萦揉离开之后,这二楼并没有多一位主子,萦揉的屋子跟他离去前无
异。我送他上楼,找来榆关照料他睡下。榆关还没醒头,耷拉着脑袋过来听说是
萦揉回来了,便二话不说跑进屋里看着他。

    我笑,谁说我这里的人没感情?虽找不到虚无缥缈的爱情,可友情这东西还
是有的。榆关没发觉,他的衣襟子还敞着呢,一片春光无限好。

    午后我理了账目打算过几日给几个抽成抽得多的小倌包个红包,榆关进来了。
他说萦揉还在睡,他问我是否要留下萦揉。

    我点头,问他:“除了留下,他能去哪里?”

    榆关一愣,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兮老板,是不是出钱的就是大爷就有玩
弄人心的权利,而我们就注定得不到想求的东西?即便是小小的爱情?”

    我摸摸他的脑袋,榆关是被他亲爹卖进来的孩子。刚进楼里时不哭不闹,很
是乖巧。他跟萦揉的交情最好,亦师亦友。萦揉教他操琴时,再苦再累他都不叫
一句。

    “榆关,有些东西本就不存在,你又求它做什么?”我说的自然是爱。

    他一笑,道:“也对,求它做甚。兮老板,萦揉清减了很多。”

    我点头,道:“是,可这些能够还回来。”

    “那心呢?”

    我浅笑,不语。他的样貌体态可以变回从前那个萦揉,可他的心间定然有些
什么是再也……回不来的。

    情已灭,何需追忆。

    这世上何来所谓真情?我是从不信的,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可以比金灿灿的
黄金、白花花的银两更可靠更值得我去爱的。可惜,萦揉并没有看清过。

    我放下手中的早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找他说说。

    萦揉房中的门半掩,透过缝隙,依稀可见一把极品白玉琴半躺在桌上。我推
门而入,见着我他也不动弹,慵懒的靠在床沿上。

    “萦揉。”我唤他一声。

    他懒洋洋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唇边堆起了笑容:“兮老板,今儿什么风把你
给吹进来了?”他的笑中有几分媚意,更多的是风尘气。

    我叹息,昔日那矜持却孤傲的萦揉早已消失,如今的萦揉是他也非他。“昨
儿个那宇斐公子又来了?居然还送了把琴?”

    萦揉的屋中已长久不放琴与琴谱,这宇斐岩峰怎就如此不知趣?

    萦揉瞥了那琴一眼,道:“老板你差人去当了吧,我这辈子都不碰着玩意。”

    我摇头叹道:“萦揉,如此这般你真无所谓?”造化弄人么?我冷笑想起当
初那个与我谈条件不愿卖身的萦揉。

    情之一字沾不得,再回首已然百年身。

    萦揉嗤嗤笑了起来,他的眉眼间竟有了几分绋绿的妖娆,可他毕竟不是那妖
蛾子。他道:“有什么所谓?昔日我用情之深换来的不过是旧人哭不及新人笑,
敢情这档子事,我是不再碰不再信了。”

    “或许宇斐岩峰不同呢?”此话一出,我还真想笑,熵照兮啊熵照兮,你怎
会劝他人信爱情二字呢?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

    萦揉合眸,浅笑道:“在我眼中,他与叶镜之,都一样。”

    叶镜之,两年前从醉花楼将萦揉赎走的男子。我本以为萦揉早已看淡一切,
今日看来未必如此。这隔了一整年没听闻的名字从萦揉口中而出,还真有几分嘲
讽。“你没忘记他?”

    萦揉一愣,许是被我的话赫住了。他瞅瞅我,好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原来,
我竟还没忘了他?呵哈哈哈,我竟忘不了他呀。兮老板,你可知何为恨?我恨此
人,可恨却由爱生啊。只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吧。”

    萦揉与叶镜之的事,我多半是从榆关那儿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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