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史 作者:许地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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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当时底儒家好像不讲气,而讲神、命。心或性。《苟子·无论》说:“形具而
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藏焉。”在《苟子·正名》里底心与神同意。心有两个意义:一是
官感底主宰,一是情感底元首,也称为神。从心生出性情,如《正名》说:“生之所以
然者谓之性。生之和所生,情合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
情。”此“生之所以然’便是《中庸》底“天命”。在《苟子·修身》虽有“扁善之度,
以治气养生,则后彭祖”底文句,但这是用道家底辞和思想,不能看为纯儒家的话。儒
家所重底是养心,存心养性,或治心底方法,与养生底思想没有什么因缘。
养生底方法,总一句话说,便是避免情底激动和气底受害。由此一变而为调和身心,
使生活安适底全生长寿思想。榆县纪·适音》说:“乐之务在于和心。和心在于行适。
夫乐有适,心亦有适。人之情欲寿而恶夭,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欲逸而恶劳。四
欲得,四恶除,则心适矣。四欲之得也,在于胜理。胜理以治身,则生全,生全则寿长
矣。”田骄与庄子底齐物论到这时变为不害自然的身心,生命延长到得着知能如天地底
理想。《仲春纪·情欲》说:“古人得道者,生以长寿,声色滋味,能久乐之”,人能
体道、无欲,像天一样,故能长寿,寿长然后可以久乐。《季春纪·论人》说:“适耳
目,节嗜欲,释智谋,去巧故,而游意乎无穷之欢,事心乎自然之涂。若此,则无以害
其天矣。无以害其天则知精。知精则知神。知神之谓得一。凡被万物,得一后成。故知
一,则应物变化,阔大渊深,不可测也;德行昭美,比于日月,不可息也;豪土时之,
远方来宾,不可塞也;意气宣通,无所束缚,不可收也。故知知一则复归于朴:嗜欲易
足,取养节薄,不可得也;离世自乐,中情洁白,不可量也;成不能惧,严不能恐,不
可眼也。故知知一则可动作当务,与时周旋,不可极也;举错以数,取与遵理,不可惑
也;言无遗者,集肌肤,不可革也;谗人困穷,贤者遂兴,不可匿也。故知知一则若天
地然,则何事之不胜,何物之不应?”能够得一,就可以应任一切,什么欲、什么病都
不能侵害,寿命自然也可以长久得像天地一样。从长寿思想生出彭祖、乔松底放事冲进
而为不死药底寻求,唱不死之道底结果便助长了神仙底思想。
乙 《淮南子》及阴阳五行说
淮南子刘安是汉高祖底孙,父为淮南厉王刘长。文帝封安于淮南,使袭文爵。安好
读书、鼓琴,不喜田猎,得百姓爱戴;又广延宾客,招致方术之士数千人。其中以苏飞、
李尚、左吴、田田、雷被、毛被、伍被、晋昌八人为最著。这八人又称八公,今安徽寿
县底八公山,《水经注·肥水》说山上有刘安庙,庙中有安及八士底像,庙前有碑,为
齐永明十年所建。八公之外,还有大山、小山之徒。刘安与诸人讲论道德,总统仁义,
而著《鸿烈解》。书底主旨近于老子底淡泊无为,蹈虚守静。号为“鸿烈”,鸿是大,
烈是明底意思,刘向校定,名之为潍南太《汉书》说淮南王有《内书》二十一篇,外书
三十三篇,忡书》八卷。《外书》与《中书》已亡,今存《内书介十一篇。这书与《庄
子》有密切关系,今本《庄子》底纂集或者也是成于刘安宾客底手。《淮南》卷末底
《要略》把全书各篇底大意总括起来说明其内容。现在把各篇底要旨抄录在底下。
《原道》者:虚牟六合,混炖万物,象太一之容,测窈冥之深,以翔虚无之效;托
小以苞大,守约以治广,使人知先后之祸福,动静之利害,诚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观矣。
欲一言而席,则尊天而保真;欲再言而通,则贱物而贵身;欲参言而突,则外物而反情。
执其大指以内治五藏,截港肌肤,被服法则,而与之终身,所以应待万方,览耦百变也。
若转丸掌中,足以自乐也。
《做真》者:穷逐始终之化,赢坪有无之精,离别万物之变,合同死生之形,使人
遗物反已,审人仁义之间,通同异之理,观至德之统,知变化之纪,说符元妙之中,通
回造化之母也。
《天文》者:所以和阴阳之气,理日月之光,节开塞之时,列星辰之行,知逆顺之
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顺而不乱其常者也。
《地形》者:所以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
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远近之路,使人通回周备,不可动以物,不可惊以怪
者也。
《时则》者:所以上因天时,下尽地力,据度行当,合诸入则,形十二节,以为法
式,终而复始,转于无极,因循仿依,以知祸福,操告开塞,各有龙忌,发号施令,以
对教期,使君人者知所以从事。
《览冥》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论无形也;纯粹之入至清也,昭昭之
通冥冥也。乃始揽物引类,览取桥掇,浸想宵类,物之可以喻意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滞,
决该变塞,引人之意,系之无极。乃以明物类之感,同气之应,阴阳之合,形坷之朕,
所以令人远视博见者也。
《精神》者:所以原本人之所由生,而晓席其形骸九窍取象与天合同,其血气与雷
霆风雨比类,其喜怒与昼宵寒暑并明。审死生之分,别同异之迹,节动静之机,以反其
性命之宗,所以使人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不以物易已,而坚守虚无之宅者也。
《本经》者:所以明大圣之德,通维初之道,坪衰世古今之变,以褒先世之隆盛,
而贬末世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聪明,精神之感动,博流通之规,节养性之和,
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
《主术》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作任督责,使群臣各尽其能也。明摄权操柄以制
群下,提名责实,考之参伍,所以使人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也。其数直施正邪,外私而
立公,使百官条通而辐揍,各务其业,人致其功,此主术之明也。
《谬称》者:破碎道德之论,差次仁义之分,略杂人间之事,总同乎神明之德,假
象取耦,以相譬喻,断短为节,以应小具,所以曲说攻论,应感而不匾者也。
《齐俗》者:所以一群生之短修,同九夷之风气,通古今之论,贯万物之理,财制
礼义之宜,摩画人事之终始者也。
《道应》者:揽掇遂事之踪,追观往古之迹,察祸福利害之反,考验乎老庄之术,
而以合得失之势者也。
《已论》者:所以箴缕煤级之间,微辞倪锅之那也。接控直施,以推本朴,而非见
得失之变,利病之反,所以使人不妄没于势利,不诱惑于事态,有符矿晚,兼稽时势之
变,而与化推移者也。
《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体也。差择微言之吵,诠以至理之文,
而补缝过失之阔者也。
《兵略》者:所以明战胜攻取之数,形机之势,诈话之变,体因循之道,操持后之
论也。所以知战阵分争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德不强也。诚明其意,进退左右
无所失,击危乘势以为资,清静以为常,避实就虚,若驱群羊,此所以言兵也。
《说山人《说林》者:所以窍窕穿凿百事之墓遏,而通行贯扁万物之婆塞者也。假
譬取象,异类殊形,以领理人事之意,解堕结细,说捍搏国,而以明事坏事者也。
《人间》者:所以观祸福之变,察利害之反,钻脉得失之迹,标举终始之坛也。分
别百事之微,敷陈存亡之机,使人知祸之为福,亡之为得,成之为政,利之为害也。诚
喻至意,则有以倾侧堰仰世俗之间而无伤乎谗贼螫毒者也。
《修务》者:所以为人之于道未淹,味论未深,见其文辞,反之以清静为常,恬淡
为本,则懈堕分学,纵欲适情,欲以偷自佚而塞于大道也。今天征者无忧,圣人亦无忧;
圣人无忧,和以德也;狂者无忧,不知祸福也。故通而无为也,与塞而无为也同,其无
为则同,其所以无为则异。
故为之浮称流说其所以能听,所以使学者事事以自几也。
《泰族》者:根八极,能高崇,上明三光,下和水土,经古分之道,治伦理之序,
总万方之指而归之一本,以经纬治道,纪纲王事。乃原心术,理性情,以论清平之灵,
澄彻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婴薄,所以览五帝三王,惊天气,抱天心,执中含和,德形
于内。以著凝天地,发起阴阳,序四时,正流方,接之斯宁,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
游化群生,唱而和,动而随,四海之内一心同归。故景星见,祥风至,黄龙下,凤巢列
树,磷止郊野。德不内形,而行其法藉专用制度,神扶弗应,福祥不归,四海不宾,兆
民弗化,故德形于内,治之大本。此《鸿烈》之《泰族》也。
以上是今本《鸿烈》底大意。说二十一篇,实际只二十篇,因为末篇《要略》不过
是前二十篇底提要而且。《要略》在后段也说:“故著书二十篇,则天地之理究矣,人
间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备矣。”这里可以看出《淮南子》底内容很广泛,几乎是战国至
汉话派思想底总汇。《天文训》与《时则训》主于阴阳家底学说。《地形圳》与形方家
底说法。《主术训》折衷法家、名家底见解。《缨称训》是儒家底,与子思底思想很相
同。《修务训》与《齐俗训》取农家之言。《兵略训》为兵家之言。以上几篇与其它诸
篇底中心思想为道家底。汉初一般道家多以黄老并称,而《淮南》独尊老庄,可以看这
书是传老庄思想底正宗。老在并称初见于《淮南子·要略训》在《道应训》上底话,而
《道应训》底内容又与《韩非》底《喻老》很相近,想是《道德经》古注底一种。在
《淮南子》里引证《道德经》及《庄子》为立论根据底地方很多,又可见作者是传老庄
思想底。《原道训》底主张全出于《庄子》:其尊天保真,是庄子底根本学说;贱物贵
身,是《在肴》等篇底意思;外物反情是刻意、缮性等篇底主张。综观帷南》全书是以
老庄思想为中心来折衷战国以来诸家底学说,可以看为集汉代道家思想底大成。
《淮南》最古的注有许慎及高诱二家。旧传《道藏》本有许注民人,但与高注相混,
不易分明。陶方传疑《原道》以次至《修务》十三篇底往多详,《缨称》以下八篇多略,
详者当是许、高注杂混在内,略者必系一家之言。来苏魏公枚集》内有《校淮南子》,
题叙云,《集贤》本卷末前贤题载云:许标其首,皆是闲信,鸿烈之下,谓之记上;高
题卷首,皆谓之《鸿烈解经》,《解经》之下,曰《高氏注》,每篇下皆日训,又分数
篇为上下。此为二本不同处。《隋唐书·经籍志》记许慎注二十卷,高诱注二十一卷,
《旧唐书》载《淮南商信》二十一卷(商信即间治之讹),高诱注二十一卷,惟《宋史
·艺文志》载许慎注二十一卷,高诱往十三卷。今《原道》以次有题篇者适十三篇,大
概北宋时高注仅存此数,与苏魏公所说高注十三篇相符,至于许注二十一卷,乃合高注
而言,故知高注篇内必混入许氏残注。故来本及《道藏》本并题为汉太尉祭酒许慎记上,
而《缓称》以下几篇全无高注,只存许氏残说,故往独简。陶氏本此以著《淮南许注异
同治》,今《淮南依本以刘文典先生底《淮南鸿烈集解》为最备。
丁 阴阳思想
在《淮南》里可以看为道家新出的思想便是阴阳五行说。卫生保身是生活底问题,
而阴阳五行为宇宙问题。在战国末年道家都信阴阳五行之说。“阴阳”这名辞初见于
《老子》,其次为《易·系辞传》《苟子》、庄子八《韩非子》、《吕氏春秋》,凡战
国末年所出底书没有不见这两字底。《苟子·王制篇》:“相阴阳,占没兆,钻龟陈卦,
主攘择五卜,知其吉凶妖祥,怄巫踱击之事也。”在那时底巫现已能采用阴阳说,足见
此说流布底广。《史记·孟子苟卿传》说邹衍说阴阳,衔为西纪元前三世纪底人物,在
《孟子胆未见“阴阳”这辞,可知在孟子时代,这说还不流通,到苟子时代便大行了。
后来的儒家甚至也多采用阴阳说。在战国末或汉初所成底《易·说卦传》有“立天之道,
日阴与阳;立地之道,日柔与刚;立人之道,日仁与义”及“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底
文句,是以仁义配阴阳。或者孟子还尊孔子底不问闻天道,故单说仁义,但在一般的儒
家在宇宙论上已采用了阴阳说,如《礼记·乐记》与《乡饮酒义》都以阴阳配仁义。汉
代于仁义礼智四端加入信底一端,以配五行,于是阴阳与五行二说结合起来。但儒书里
也有单来五行说底。如《洪范》庶徽中说五行而不说阴阳是一个例。《洪范》底体裁很
像战国末年底作品,为《尚书》中最新的一部,大概这书也是注重人生方面,所以忽略
了宇宙论底阴阳说罢。自战国末至汉初,阴阳说渐流行,甚至用来配卦占够。对于利底
解释也采用阴阳说,《礼记》中附会阴阳底如《郊特糊、《礼器》、《祭统》、《儒
行》、《乡饮酒义》等,都是。《大戴记》及《韩诗外传》亦多见阴阳说,董仲舒底思
想也是阴阳化底政治论,此外《墨子》、《管子》、《韩非》都有为后学所加底阴阳说。
道家底著作中说阴阳越多底,年代越后。《庄子》底《德充符》、《在看》、《天
地》、《天道》、《天运》等,多半受阴阳说底影响。《庄子》里越晚的篇章,阴阳这
两字越多见。《淮南》里头,阴阳思想更属重要。我们可以说阴阳说底流行始于西历纪
元前约三世纪之初,而盛于汉代。《吕氏春秋》十二月纪底二。三、七、八月,《仲夏
纪》底位乐篇》,《季夏纪》底《音律篇》等,都有“阳气”、“阴气”底名辞。阴阳
是属于气底,《庄子·则阳》有“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底话,
《淮南·天文训》“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高诱注“袭合也,精气
也”。《庄子·大宗师》,《淮南·您真训》、《泰族训》等篇有“阴阳之气”底话,
通常学说“阴阳”便够了。宇宙是形质或精气所成,故《吕氏春秋·有始》说“阴阳材
物之精’,《易·系辞传》也有“精气为物”底文句。气有阴阳,而此阴阳与物质底关
系如何就不很明了。在宇宙里,有明暗、昼夜、男女等等相对的差别,从经验上说,别
为阴阳,本无何等标准,但到后来一切生与无生物都有了阴阳的差别。有时以积极和消
极的现象为判别阴阳底标准,例如《天文铭*说:“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
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
气,从超越阴阳底现象说,为万象底根元。这气也名为精,是万物所共具,在《吕
氏春秋·正月纪》八十月纪》《十一月纪》里有“天气”、“地气”,《二月纪》有
“寒气”、“暖气”,《义赏篇浦“春气”、“秋气”,《应同篇》有五行之气,这都
是超越性质底气。万物得这气才能把各个的精采或特能显示出来。帕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