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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道教史 作者:许地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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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兽,介而离山,则{免}冈里之患;吞舟之色,畅而失水,则蚁能苦之。故鸟兽不厌
高,龟鳖不厌深。夫全其形生之人,藏其身也,不愿深少而且美。巨大二千者,又何足
以称扬哉?是其于辩也,将安省坦墙面落蓬蒿也?简发而林,数米而炊,窃窃乎又何足
以济世哉?举贤则民相轧,任知则民相盗,之数物者,不足以厚民。民之于利甚勤,子
有杀父,臣有杀君,正昼为盗,日中穴际c吾语尔,大乱之本必生于尧舜之间,其末存
乎千世之后。千世之后,其必有人与人相食者也。”尊贤重知底结果,必至人食人,所
以要“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知与义是心身之累,要全生保身,当要放
弃它们。在《庚桑楚》里所提出底是卫生主义。所谓卫生是能抱一和过着像婴儿底生活
底至人。所以说,“夫至人者,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不以人物利害相樱,不相
与为怪;不相与为谋;不相与为事:俺然而往,侗然而来。是谓卫生之经已”。再进一
步要像婴儿一样:“儿子动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身若槁木之枝而心若死灰矣。若是
者,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无有,恶有人灾也?”《康桑楚》底卫生论是把庄子底
全性保真说更澈底地说明,更混合了慎到一派底绝圣弃知说,这或者是曲解庄子底学说
去就慎子。此篇作者以为心情行为都应舍弃,因为宇宙本无定无极,若有执着,便有限
定,有限定便有累赘了。作者说明宇宙底本性说:“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
剽者富也。有乎生,有乎死,有乎出,有乎人,入出而无见其形,是谓天门。天门者,
无有也。万物出乎无有。有不能以有为有,必出乎无有。而无有一无有,圣人藏乎是。”
在处世方法上,若本着无有底主旨,勃志、谬心、累德、塞道底事情也就消灭了。所以
说,“至礼有不人,至义不物,至知不谋,至人无亲,至信僻金,彻志之勃,解心之谬。
志德之累,达道之塞。贵、富、显、严、名、利,六者,勃志也。容。动、色、理、气、
意,六者,谬心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德也。去、就、取、与、知、
能,六者,塞道也。此四六者,不荡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
无不为也”。
    《徐无鬼》也是发明绝圣弃知底意义。作者申明天地底生物本无高下贵贱底分别,
好公和而恶好私,立仁义便有授与受底关系,受授之间,好私随起,所以说,“爱民,
害民之始也;为义堰兵,造兵之本也”。为天下无异于牧马,牧马者只在去马害而已,
牧者使马跳草饮水,便已满足。若加以鞭策,虽能使之日驰千里,却是害了马底本性。
牧民者能任民自由,便是至治,若拘以法令,就找贼人底本性了。圣人行不言之教,用
不着德行与知辩。“故德总乎道之所一,而言体乎知之所不知。至矣!道之所一者,德
不能同也。知之所不能者,辩不能举也。名著儒墨而凶矣。故海不辞东流,大之至也。
圣人并包天地,泽及天下,而不知其谁氏,是故生无爵,死无溢,实不聚,名不立,此
之谓大人。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而况为大乎?夫为大不足以为大,而况
为德乎?夫大备矣,莫若天地,然奚求焉,而大备矣?知大备者,无求、无失、无弃,
不以物易己也。反己而不穷,循古而不摩,大人之诚。”能知大备,便如天地一般,反
求诸己而不穷,上循乎古而不磨灭,外无所求,当无失弃,这样,天真自能保全了。
    例阳》底大意也是阐明返到本性底道理。性是什么呢?“圣人达绸缨,周尽一体矣,
而不知其然,性也。复命摇作而以天为师,人则从而命之也。”圣人底一切动作皆以天
为师,能达事理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便是性底本体。称他为圣人只是常人以他是如此,
他自己却不知道。好比一个美人,别人不给他镜子,他永不会知道,圣人爱人也是如此,
若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这样,便是得到环中底理。环底中央虚空无物,故能
随顺万物,运转无穷,循环不息,不可数量计,不可以时分计,这就名为“与物化”。
与物化者,便能混灭物我,返到真性底源。抄0物》明至人底天游乃是随性遇物,若桥
揉仁义,就会灭真矢性。凡非性命之本都是外物,必要去求,徒自劳苦,像车辙中底鲍
鱼,只须升斗底水便可活命,此外,虽有西江底水也没有用处。这种返性保真底见解与
《管子·心术》很有关系,可以比较来读。
     
巳 承传稷下阴谋派底庄子学
    属于阴谋派底在于学是《骄报》人马蹄人《肤筐》和《在着》底前二章。这几篇大
抵是出于一人底手笔,成于齐至建店时代。其中《肢筐》与古本《鬼谷子》很有关系。
夺本《鬼谷子·符言》第十二底末后有“《转丸》、《肤乱》二篇皆亡”一句,《正统
道藏》本注说,“或有庄周《肢筐》而充次策者”,可见古本《鬼谷子》似肤筐卜篇。
唐司马贞于《史记索隐》中所引底《鬼谷子》田成子杀齐君底文句,《北堂书钞》一四
人引《鬼谷子》“鲁酒薄而邯郸围”皆见于今本《庄子·肤筐篇》。但无论如何,这几

篇底思想是浸润在“太公书”里头底,作者或者是齐人。
    《骄拇》以仁义之道能害性命,凡德性所不当有者,直像耕校赘疣一样。性命本无
为自然,像拇底无骄,指底无技,像手足底长短中度,故“鬼脸虽短,续之则忧;鹤胜
虽长,断之则悲。放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优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
义何其多优也?”凡忧皆起于后起底赘疣,仁义底多忧,便在有余与不足底可以增损,
早已离开本性了。加以既成的有余与不足也不能补救,必要有所作为,也有忧患。故礼
乐仁义都是桥揉造作,伤害性命底事。自三代于下,小人以身殉利,士以身殉名,大夫
以身殉家,圣人以身殉天下,都是因为以物易性,以致于伤损。善治民者当循民痛常性,
不必用仁义来鼓励他们,用法令去威吓他们,使他返到太古淳厚素朴底境地。蚂蹄》说
善治天下者:“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回天牧。故至
德之世,其行镇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暖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
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故其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国与
禽兽居,放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调素朴。
素朴而民性得矣。及至圣人,蹩率为仁,跟肢为义,而天下始疑矣;增漫为乐,摘僻为
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桂湾?道德不废,安取仁
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夫残朴以为器,
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也。”
    《肤筐》说田成子不但窃齐国,并且盗其圣知之法,看来世俗之所谓至知至圣,没
有不是为大盗预备底。“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故当措击圣人,使圣知弃绝;纵舍盗
贼,使所窃底圣知无所用,能够如此,天下便治了。总之,这几篇底作者主张人须得到
自然的生活,以绝圣弃知为极则,虽倾向慎到一流底思想,却又注重性情底保持,可以
看为受慎于与鬼谷子思想底庄子后学底作品。作者对于儒家底仁义礼乐治天下底理想,
特加排斥,以为这些都是束缚。《在看》说:“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英若无为。
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放贸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
可以寄天下。”
     
午 秦汉儒家化底庄子学
    《天地》、《无道》、《天运》、《刻意》、《缮性》、《秋水》、《天下》七篇
大抵成于秦汉之际。作者底思想也是以返到自然的性为尚。作者不十分反对儒家,而其
内容与《易》底《象》、《象传》与《系辞传》很相近。从作者屡引孔子与老胭底关系,
也可以看出他们是折衷儒道底性说,来反对杨墨底。所不同者,儒主以率性,而道主以
反性。《缮性篇》说:“古之存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
其所,而反其性,己又何为哉?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识,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日
正己而已矣。”善于存身者不用知辩,不用德行,因为这都是有为,一用知则一切知皆
为小识,一用行则一切行都是小行,所以要危然安处,反其性而复其初,自己一无所为,
毫无缺憾,性命就保全了。《天地篇》述子贡教汉阴丈人用桔提汲水,这种行为,便是
小知小行,文人并非不知,只是耻而不为。放说,“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
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
不载也”。
    人性底本源是从最初的无有无名发展而来,人当反到那个地位。《无地篇》说: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末形者有分,且
然无间,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
修反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噱鸣。椽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结络,若
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如《缮性》所说,凡“缮性于俗学,以求复其初;滑
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者都是“蔽蒙之民”。俗学俗思所以不能复初致明底原故,在
役于知而不恬。反性复初底方法在以恬养知,以知养恬。以恬养知是知止于所不知,能
明本体,不致于蒙昧,此知是直观的,是从恬静得来底。以知养恬是后起底知,从学习
而来,于自然生活都无所用,故当以其所知养其所不知,使仍归于无知。这思想是《大
宗师》“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底发展。若能以知与恬交相养,则有知归于
无知,无知则无不知,本体湛然,自然的性情都包含在里头。所以说,“古之人在混芒
之中,与一世而得淡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
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逮德下衰,
及隧人、伏京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
不顺。德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深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
然后去性而从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
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故存身之道在于正己,正己则得志,
得志则无忧,无忧则无为自然,而反复泰初的性情。无忧便是天乐,便是能与天地合德
底人。
    天地之德是虚静恬淡,寂寞无为。圣人休休然不役心于取舍之间,一切都以平易处
之,这样就恬然无所知,淡然不与物交付,故《刻意》说:“平易恬淡,则忧患不能入,
邪气不能袭,故其德全而神不亏。”今引《天道》里解虚静恬淡、寂寞无为底意义于下。
    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休则虚,虚
则实,实则伦矣。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静则无为,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无
为则俞俞,俞俞者,忧患不能处,年寿长矣。
    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明此,以南向,尧之为君也;明此,以北
面,舜之为臣也。以此处上,帝王天子之德也;以此处下,玄圣素王之道也。以此退居
而闲游,江海山林之士服;以此进为而抚世,则功大名显,而天下一也。无为也而尊,
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失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和者也;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
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
    庄子日:鲁师乎!鲁师乎!全万物,而不为戾;泽及万物,而不为仁;长于上古,
而不为寿;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此之谓天乐。故日:知天乐者,其生也天
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故知天乐者,无天怨,无人非,无物
累,无鬼责。故日:其动也天,其静也地;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鬼不祟,其魂不疲;
一心定,而万物服。言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天乐者,圣人之心以
畜天下也。
    以上都是庄子底全性保真说底申明。但如杨朱一派以放纵性情,恣意于饮食男女,
却又做不得。人有生存底欲望,只要适顺自然,无所取舍,便不致于失掉本性。故《天
地》说:“失性有五:一日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日五声乱耳,使耳不听;三日五具
黛鼻,困像中籁必也五味独口,使口厉爽;五日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
害也。”用青黄文饰底牺尊与弃置在沟壑里底断水,同是从一块木头所成,美丑虽然不
同,而失掉木底本性则同。故路与曾史,行为底善恶虽然不同,而失掉人底本性却是一
样。总之,凡顺乎自然底都与本性率合,天与人底分别便在这里。如《秋水》所说牛马
四足,是天;落马首,穿牛鼻,是人。所以,“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
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这一派底作者也承认政治社会底活动,因而不很反对儒家底名与仁义底思想,不过
不以这些为生活底极则而已。《天运》说:“名,公器也,不可多取。仁义,先王之媛
庐,止和以一宿而不可久处,翻而多责。古之至人假道于六,托宿于义,以游逍遥之虚,
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逍遥,无为也。苟简,易养也。不贷,无出也。古者谓
是来真之游。”在《天道》里也承认仁义底地位,因为人道是取则于天道底。“天尊地
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万物化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
化之流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乎?宗庙尚余,朝廷尚尊,乡党尚
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语道而非其序者,非其道也。语道而非其道者,安取道?
是故古之明大道者光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次
之;分句’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
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
由其名。以此事上,以此畜下,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
平,治之至也。”
    自仁义以至赏罚,都是人间的活动,只要处置得宜,愚知贵贱,各由其名,各分其
能就可以。《天地》述华封人祝尧三多,便是这意思。
    尧观乎华。华封人口:“嘻,圣人!请视圣人,使圣人寿!”
    尧日:“辞。”
    “使圣人富!”
    尧日:“辞。
    “使圣人多男子!”
    尧日:“辞。’
    封人口:“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
    尧日:“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
    封人日:“始也我以女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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