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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水浒传 上卷-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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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缠打发他!如今也好教这伙人奈何那捕盗官司的人!那里敢下乡村来!若是那上司官员差他们缉捕人来,都吓得屎尿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    


  阮小二道:“我虽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若干科差。”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门倒快活?”    


  阮小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吴用听了,暗暗地欢喜道:“正好用计了。”    


  阮小七说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只管打鱼营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    


  吴用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勾当不是笞仗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了!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阮小二道:“如今该管官司没甚分晓,一片糊涂!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我兄弟们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罢。”    


  阮小五道:“我也常常这般思量∶我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谁是识我们的!”    


  吴用道:“假如便有识你们的,你们便如何肯去。”    


  阮小七道:“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彀见用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吴用暗暗喜道:“这三个都有意了。我且慢慢地诱他。”    


  又劝他三个吃了两巡酒。    


  吴用又说道:“你们三个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么?”    


  阮小七道:“便捉得他们,那里去请赏?也吃江湖上好汉们笑话。”    


  吴用道:“小生短见,假如你怨恨打鱼不得,也去那里撞筹,却不是好?”    


  阮小二道:“老先生,你一知我弟兄们几遍商量,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手下人都说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前番那个东京林冲上山,呕尽他的气。王伦那厮不肯胡乱着人,因此,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    


  阮小七道:“他们若似老兄这等康慨,爱我弟兄们便好。”    


  阮小五道:“那王伦若得似教授这般情分时,我们也去了多时,不到今日。我弟兄三个便替他死也甘心!”    


  吴用道:“量小生何足道哉,如今山东河北多少英雄豪杰的好汉。”    


  阮小二道:“好汉们尽有,我弟兄自不曾遇着!”    


  吴用道:“只此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    


  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    


  吴用道:“正是此人。”    


  阮小七道:“虽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    


  吴用道:“这等一个人仗义疏财的好男子,如何不与他相见?”    


  阮小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不曾到那里,因此不能彀与他相见。”    


  吴用道:“小生这几年也只在晁保正庄上左近教些村学。如今打听得他有一套富贵待取,特地来和你们商议,我等就那半路里拦住取了,如何?”    


  阮小五道:“这个却使不得∶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子,我们却去坏他的道路,须吃江湖上好汉们知时笑话。”    


  吴用道:“我只道你们弟兄心志不坚,原来真个惜客好义!我对你们实说,果有协助之心,我教你们知此一事。我如今见在晁保正庄上住。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来请说话。”    


  阮小二道:“我弟兄三个真真实实地没半点假!晁保正敢有件奢遮的私商买卖,有心要带挈我们?一定是烦老兄来。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拾不得性命帮助你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於非命!”    


  阮小五和阮小七把手拍着脖项,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吴用道:“你们三位弟兄在这里,不是我坏心术来诱你们。这件事非同小可的勾当!目今朝内蔡太师是六月十五日生辰。他的女婿是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即日起解十万贯金珠宝贝与他丈人庆生辰。今有一个好汉,姓刘,名唐,特来报知。如今欲要请你去商议,聚几个好汉向山凹僻静去处取此一套不义之财,大家图个一世快活;因此,特教小生,只做买鱼,来请你们三个计较,成此一事。不知你们心意如何?”    


  阮小五听了道:“罢!罢!”    


  叫道:“七哥,我和你说甚么来?”    


  阮小七跳起来道:“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我们几时去?”    


  吴用道:“请三位即便去来。明日起个五更,一齐都到晁天王庄上去。”    


  阮家三弟兄大喜。    


  当夜过了一宿。    


  次早起来,吃了早饭,阮家三弟兄分付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个人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    


  行了一日,早望见晁家庄。    


  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里等,望见吴用吊着阮家三弟兄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    


  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    


  六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    


  吴用把前话说了。    


  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    


  阮氏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语言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只在此间。今日不得吴教授相引。如何得会!”    


  三个弟兄好生欢喜。    


  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金钱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    


  众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喜,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六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    


  六筹好汉正在堂后散福饮酒,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们?”    


  庄客道:“小人把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道:“一定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二斗去。你说与他∶“保正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庄客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说道:“那先生,与了他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晁盖道:“你这厮不会答应!便说今日委实没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拜茶。”    


  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说?我若不和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说!”    


  庄客去了没半个时辰,只听得庄门外热闹。    


  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听得,吓了一惊,慌忙起身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    


  便从后堂出来。    


  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    


  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嗔怪如此?”    


  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无理,毁骂贫道,因此性发。”    


  晁盖道:“你可曾认得晁保正么?”    


  那先生道:“只闻其名,不曾见面。”    


  晁盖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话说?”    


  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道。”    


  晁盖道:“先生少礼,请到庄里拜茶,如何?”    


  那先生道:“多感。”    


  先进入庄里来。    


  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    


  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    


  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    


  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    


  那先生答道:“贫道覆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那先生大惊道:“保正何以知之?”    


  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    


  公孙胜道:“此一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等的勾当!我听得多时也!”    


  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正是∶机谋未就,争奈合外人听;计策才施,又早萧墙祸起。    


  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却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十五回 杨志押送金银担 吴用智取生辰纲 
  
 
  
 
  当时公孙胜正在阁儿里对晁盖说这北京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只见一个人从外面抢将入来揪住公孙胜,道:“你好大胆!却才商议的事,我都知了也!”    

  那人却是智多星吴学究。    


  晁盖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请相见。”    


  两个叙礼罢,吴用道:“江湖上久闻人说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处得会。”    


  晁盖道:“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吴学究。”    


  公孙胜道:“吾闻江湖上人多曾说加亮先生大名。岂知缘法却在保正庄上得会。只是保正疏财仗义,以此天下豪杰都投门下。”    


  晁盖道:“再有几个相识在里面,一发请进后堂深处相见。”    


  三个人入到里面,就与刘唐,三阮,都相见了。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盖道:“量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吴用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了。”    


  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    


  吴用坐了第二位。    


  公孙胜坐了第三位。    


  刘唐坐了第四位。    


  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    


  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义举事,岂不应天垂象?此一套富贵,唾手而取。前日所说央刘兄去探听路程从那里来,今日天晚,来早便请登程。”    


  公孙胜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晁盖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桨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吴用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刘唐道:“此处黄泥冈较远,何处可以容身?”    


  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亦还要用了白胜。”    


  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却是硬取?”    


  吴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计策,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晁盖听了大喜,颠着脚,道:“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懊计策!”吴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可你知我知。”    


  晁盖便道:“阮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小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学。公孙先生并刘唐只在敝庄权住。”    


  当日饮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道:“权表薄意,切勿推却。”    


  三阮那里肯受。    


  吴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一齐送出庄外来。    


  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可有误。”    


  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    


  晁盖留住公孙胜,刘唐在庄上。    


  吴学究常来议事。    


  卑休絮烦。    


  却说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了十万贯庆贺生辰礼物完备,选日差人起程。    


  当下一日在后堂坐下,只见蔡夫人问道:“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    


  梁中书道:“礼物都已完备,明后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踌躇未决。”    


  蔡夫人道:“有甚事踌躇未决?”    


  梁中书道:“上年费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送上东京去,只因用人不着,半路被贼人劫将去了,至今获;今年帐前眼见得又没个了事的人送去,在此踌躇未决。”    


  蔡夫人指着阶下,道:“你常说这个人十分了得,何不着他委纸领状送去走一遭?不致失误。”    


  梁中书看阶下那人时,却是青面兽杨志。    


  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道:“我正忘了你。你若与我送生辰纲去,我自有抬举你处。”    


  杨志叉手向前,禀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地打点?几时起身?”    


  梁中书道:“着落大名府差十辆太平车子;帐前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每辆车子,再使个军健跟着。三日内便要起身去。”    


  杨志道:“非是小人推托。其实去不得。乞钧旨别差英雄精细的人去。”    


  梁中书道:“我有心要抬举你,这献生辰纲的札子内另修一封书在中间,太师跟前重重保你,受道勒令回来。如何倒生支词,推辞不去?”    


  杨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得上年已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岁途中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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