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兵破魔-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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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家楼’几乎就相当于江南武林的领袖,与江北的‘金堡’相平衡,共同主持当时的武林局面。所以年少时的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养成我目高于顶,傲视一切的性格,在我眼中,我便是王,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将永远辉煌和幸福!”
“有一段日子,我果然辉煌和幸福,在我十九岁那年我成了‘曾家楼’的第十三代楼主,二十二岁那年又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对于那样的日子,我很满足。”
“但是,我满意了,却有许多人不满意,有一天早上起床时,我突然感到全身有点乏力,而我的妻子就坐在那儿冷冷地看着我说道‘你已中了李苦的无影毒,必死无疑!’”
“李苦便是‘曾家楼’的大管家,一向是一副忠心卫主的样子,没想到他竟会对我下毒手,更可怕的是我妻子竟也是主谋之一!他们以为我中了毒之后,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才敢现身出来,但他们没想到‘曾家楼’能雄立江南二百多年,自有独到之处,只有各代楼主才能知道曾家有一种解毒奇法,那便是逼毒于尘根,然后点了‘曲骨’穴、‘横骨’穴,便可将毒封于尘根上,而不再重回体内,但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解开穴道,否则会下身靡烂而断!”
“我乘那贱人得意之际,按家传密技在自己身上施为,然后准备击杀这贱人,不料李苦已从门外飞身而进,用的已不是他平时的刀,而是一把软剑,武功也暴增许多!”
“我与他们二人一番苦斗后,我的二哥冲了进来,与我并肩而战,我信心大增,心想这下不杀了你们这对狗贼,‘曾家楼’的名号也算白叫了。哪知此时却有一把剑毒蛇般刺入我的下腹,我一看,却是我二哥的剑。”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猛劲,我竟在他们三人的夹攻中逃出房外,没想到门外已有众多的‘曾家楼’的下属围看,见我满身血迹出来,竟一起向我杀来!”
“我疯狂地砍杀,无数的人在我身边倒下,倒下的人都是平日我认为最可靠的属下,现在,他们却用冷冰的刀刃来饮我的热血!我也不知自己伤了几处,最后竟让我逃出‘曾家楼’,保全了性命,但我的尘根却因积毒时间太久,被毒所腐,靡烂而断了。”
看到此处,古错不由自主地向那枯骨的下身看了一眼,果然如此,接着又往下看:
“我忘命于江湖,本欲伺机报仇。但接二连三的消息却改变了我的主意,先是听说我二哥已成了‘曾家楼’的新楼主,因为原来的楼主——也就是我——已变得疯颠,离家而去不知所踪。接着,不久后又有消息说‘曾家楼’的大管家李苦突然暴病身亡;最后的一则消息便是我妻子结婚了,结婚后她成了我二嫂。”
“听到第三个消息之后,我在一个乡下的破酒店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了醒,醒了醉,酒店掌柜躲得远远的不敢来劝。三天之后,我突然大彻大悟,我发觉我根本没有理由恨我二哥和我二嫂——或者说我妻子。因为一切的祸害都是我引起的。我如此说法,对朋友你来说,自是无法理解的。但如果你也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后,你就会明白的。”
古错心道:“这人料想得真没错。我是不会理解他这种奇怪的想法了。”
羊皮纸上接着往下写道:“从此我便在各地的山林中乱转,与兽为友,与禽同行,饮草露,食木果,后来到了这个深谷后,我便喜欢这儿了,朋友你看这深谷三面峭壁陡立,多似一具棺木!而人存于此间,与存于棺木之中又有何异?”
古错回头望望,不由苦笑。接着看下去:
“我在此生活了五载之后,觉得也无聊得很,便开始参悟内功心法,因为我参悟内功心法不急于求成,甚至成与不成都无所谓,所以反而更能全心投入,后来我真的练成一种内功心法,但我并未曾给它取个名字,因为这世间名实不符的东西太多,我又何必再入那世俗之境?有关此武功的心法,我放在这个小箱子的第二层,朋友不妨一看,如果朋友是武林中人,自可一练,若非武林中人,那么第二层中的东西对你也有用处。”
古错看罢,心道:“不知这第二层木箱中又有什么样的武功心法?”
轻轻揭开第二层,只见里边有一本薄薄的书,书已发黄,旁边是张羊皮纸,上面亦有一行十分工整的字体。
古错注视片刻,口中低声念道:“毋庸问你是谁?莫论你自何来,一卷薄经,因缘赠你。有用则用之,无用则一笑。”倒也豁达得很。
翻开书本,竟只有两张封面加里面的三页,第一页写了一个“空”字,第二页写了一个“本”字,第三页写了一个“通”字,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古错傻了。“这也算什么内功心法!这位前辈高手大约是走火入魔了,与其说他写成了一本内功心法,倒不如说他把此书当作幼童的习字本。”古错苦笑着思忖道。
古错又打开木箱子的第三层,只见里边放着一张木板,上面似乎绘着些奇形怪状的线条,古错拿起来仔细端详,看了半天,才领悟了。原来上面画的是人体上的七经八脉,那小小的东游西走的黑箭头大约是练那心法时真气所走的线路。古错看了半天,颠来倒去,也看不出什么妙处。便又放入箱中,拿起箱底的一张羊皮纸,上面写道:“现在我将告诉你如何离开这个山谷。很简单,你只需沿这棵树往上爬,爬到三十丈处,就有一根绳子,乃以‘龙眼草’编成,越是日晒雨淋就越牢固,此绳系在一个机簧上,用手按动机簧,绳子便会飞弹而出,射向崖对面的一棵大树,将树缚住。”
“为了制成这绳子,我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到后来,已是百射百中,也不知它是否能起作用,因为常人很难入这山谷,而摔下来的又是必死无疑,我在这儿已看到十七个人摔死于此。如果你习成我的内功心法,就更不需这绳子了。写到这儿,就是你我分别的时候了。”
古错掩上箱盖,不由颇为感慨。
古错心道:“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烤点蟒肉吃了,再在此陪上这前辈一宿,明日再走吧。”他称那人为前辈,倒不仅因为看那满头白发,而是因为他早先便听说过了一百多年前江南有个‘曾家楼’,声势如日中天,后来因为内部纷争而势力大弱,渐渐为江湖中人所淡忘了,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
蟒蛇的皮还是难剥得很,无奈,古错只好到蟒蛇身上用天钺挖出里面的肉,然后找了一根棍子串起来,用枯树枝生起一大堆火,便烤着那蟒蛇。烤好后,吃起来倒没有什么腥臭味,相反,却也清香扑鼻,松嫩可口。
吃饱了后,古错就坐在那儿看着那堆火。
火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古错用一根木棍不断地去扒拉那火堆一下,扒拉来扒拉去,他忽然皱起眉头,静静凝视那跳跃的火焰,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却一时总也想不通,眉头便越皱越紧……
烧的时间久了,那火焰渐渐小了,而浓烟却多了起来,古错便把手中的长木棍插进火堆底部,向上一挑,本来压得扁扁的杂树枝,被挑得交错而立,火焰“呼”地一声大了起来,一下把古错的脸映红了,映亮了,古错眼睛也忽地一亮,忍不住脱口呼道:
“通——”
不错,那火堆因为底部被扒通后,空气进出顺畅起来,所以火焰大增,看来曾飞前辈的内功心法有一定的价值。可古错却一时想不明白练功与“通”字之间的联系到底何在。
火焰慢慢小了,低了,但火堆中只剩下几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了,无论古错如何挑它扒它,却是再也立不起来了。无奈,古错只好用木棍将那几根粗柴表面那些被火烧出来的灰炭敲去,火焰又“呼”的升起!
古错这次叫得更响了:“本——”
那木柴敲去表面的灰炭,露出来的岂非就是“本”吗?古错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他已感到一百年前的曾飞的确高深莫测!
古错更为全神贯注地看那堆火焰,他希望自己能悟出一点与“空”有关的东西,但这次,古错盯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反倒被那火烟薰得泪眼朦胧。
古错苦思闷想:“空……空……空!空在何处?何处有空?这火堆何处有……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便一只手敲着脑袋,一只手执着那根木棍在火堆中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
渐渐地,那棍子被火烧着了,古错想得入迷,丝毫未曾察觉。
古错觉得自己差点把头想大了,也未想出。不免气馁地道:“看来我悟性不够,不能悟透曾飞老前辈的武学,也罢,还是先歇着吧。”
如此一想,他便提起手中的木棍,准备起身。倏地,他的目光被那木棍吸引了,死死盯着木棍,将那木棍着火的一端放入火中后又抬起,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色,因为他看到那木棍端部的火焰在挨近火堆焰心处时,并不很大。而抬到外焰时,火焰却大增!这不是“空”的神奇吗?
古错一扔木棍,大声叫道:“空!我已悟出‘空’字了!”接着一头钻进那个树洞里!他要去找那本武学秘笈!
打开那个木箱子,里面的那本薄薄的书还在,古错一翻开,愣住了。
只见那书页上已没有了原先的“空”、“通”、“本”三字,而成了许多的工整小字!古错忙凝神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朋友,很高兴你又回来了。惟有像你这样悟性高的人,才能学成我的武功心法,我在这本书上洒了特制的药水,当人体接触这书后半个时辰,书中原有的字迹会消失,而出现新的字迹,这新的字迹将维持一个时辰,然后它也一并消失。”
“能找到这本秘笈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要找到这本秘笈又悟出里面内容的人,那就非但是奇迹,而且也算与我所创的武功心法有缘。如果你一拿到秘笈和第三层的经脉图,就开始练功,那你一定练不成功,因为那经脉中的黑色箭头全是我故意画反的,一旦练了,不但内力无法提高,反而会损及原来的功力,此类人是自作聪明,牵强附会之人,又哪配练我的武学?”
“也有的人或许一时无法悟出,又有了我指点的逃生之道,或许就会马上离开,置此心法于不顾,此种人心浮气躁,也是不配习我心法的!”
“惟有朋友你,才能有此灵慧之心,才配习这武学心法。因为此书上的药物作用只能发挥一次,所以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这本书都将永远消失。你能看清这书,这心法的整个面目,也算天意了。如今,只要你悟透那‘空’、‘通’、‘本’三字,再按那经脉图反向而练习之,必可成大器!我另有一些体会助你悟透那三字。”
写到这儿,空开好长一段,下面才写了三段话:
一、空!空非无,乃若有若无,似无实有。是没有任何意念的一剑、一刀,是存于天时、地利、人和合发的那一瞬间。
二、通!通即活,通即变,变即动,动即幻。幻为绵绵,而不断;通为久,久而不烦。
三、本!本而为实,万法归一。本为道,实为朴。本即“明心见性,返璞归真”。
古错对那曾飞拜了几拜,然后便取出那张经脉图,退出树洞,将洞关上。
他忽然觉得若是练不成此武功心法,倒真是愧对曾飞亡灵了。
古错坐在火堆旁,借着火花,依那经脉图,提起真气向全身各经脉游去。
渐渐地,古错发觉这张经脉图中的真气运转与一般运气的方法有些不同之处。一般内功心法,都是从丹田提气,然后流向四肢百骸,最后又由各处流向丹田,而这“曾家楼”十三代楼主的运气方式却是由丹田提气后,散向全身,然后由身体两侧对称向内急冲而回。在左右两条对称经脉相挨得最近处,两股真力一撞,竟能冲破经脉限制,左右相通!
古错一边运行,一边感受着各大经脉内的左右对撞。一撞,便是一阵巨痛,然后那个部位便极为舒泰!
如此接二连三的相撞之后,把左右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阳明胃经等经脉全部左右贯通,浑身但觉舒畅无比!
最后,有两股热流,一股自“百会穴”而下,一股自“曲骨穴”而上,穿越“任、督”二脉后,在“膻中穴”处轰然相撞!
古错只觉喉头一甜,一大口污血喷射而出,不由大喜,心知任督二脉已打通,体内污秽之气再也无处容身,才会喷涌而出。
自此,古错只觉体力真力激荡鼓劲,似乎无穷无尽。他兴之所至,左掌疾然推出,一股其势如山的劲风狂卷而出,忽觉不对,因为那掌风所及之处乃对树洞,若是击碎洞门,岂不是对曾飞前辈大为不敬?
他急忙收劲,但心中却道:“恐怕是撤之不及了。”因为一掌贯出,再疾然收回,那股真力一时无处可运行,势必反伤自身,所以收劲时都只能悠着点。没想到这股真气一收而回,又从右掌疾贯而出,把身后的火堆击得火星四散飞舞!
古错极为惊讶,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练得可以收发自如,而且真气已可在全身各部分来去如飞,任何一处的真气,都可以在瞬间转移到另一处飞速击出!
如此一来,就等于把全身功力悉数充分利用而不浪费一点一滴了。
古错练成神功,心中大喜,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古错便依曾飞所言,沿那古柏而上,到了三十丈高处,果然有一绳子,但对古错来,这绳子并无用处。他看了看地势,见此树离崖壁有五六丈远,这自然难不倒古错,只见他双足一点,人如过空疾电,射向对面山崖,在将近石壁时,一个鹞子翻身,双足又在石壁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用力一蹬,又再次飘然而起,盘旋而上十几丈,斜斜地向崖边掠去,到了崖边,只一拧腰,人已变得横向疾射,悄然落地,卓然而立,身上玄衣飘飘!
看看身下深谷,古错有脱壳再生之感。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林海,该上什么地方去找石敏呢?古错茫然失措了。
最后,他决定沿着这条崖边的山路而上。
走了十三四日,他几乎将雁荡山走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后来,他突然想到:“我与石姑娘本是为见琴圣而来,说不定她已到了琴圣那儿。我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倒不如去找琴圣。石姑娘在那儿自然最好,若是不在那儿,便将原先欲办的事办了。”
于是,他便找了一户农家打听琴圣的住处,他问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她一边挑着豆子里边的小石子一边道:“琴圣?我倒从未听说有叫这名字的闺女。”
古错忙道:“大婶,不是闺女,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喜欢弹六弦琴……对了,你们这儿的人爱称他为‘隐形高人’。”
那大婶恍然大悟:“你早说是隐形高人不就结了吗?非得拐弯抹角的,我们这儿是叫石碑峰,他住的地方叫含珠峰,从这儿到含珠峰得先向南,到卧龙峰;再向西到芙蓉峰,芙蓉峰有一个云洞,一个红岩洞;从芙蓉峰再往西,便是招贤峰了,而这招贤峰上,却是没有什么洞的,听老辈人说……咦?”那大婶突然发现那问路之人早已走了,不由有点遗憾,她的话没有说完呢,只好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对于古错来说,只要知道是先向南再西就行了,他哪受得了那妇人的一通啰嗦?
古错一路走一路问,第二日便到了芙蓉峰的山脚下。
没想到在这偏野之处居然也会有一家茶铺,门口一块大招牌上书着一个“茶”字,在这山风中飘动,让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山路之人突然感受到生活的气息,所以,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份诱惑。
古错也不能,他本就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