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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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经过在千技公子说来只是叙其表,不究其实。但听在煞刀客燕无心耳中便品出了其中三味。这真叫作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打死也不管别人事。可自己偏偏横插一腿,以至弄了个一头臊,这下想洗去满手腥反倒十分麻颊了。燕无心想了想道:
“在下有一事相求祝兄,不过若要帮在下的忙,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否则就……”
千技公子急道:“煞刀客,只要你确实有事请教于本公子,不要说答应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本公子也一概不拒。”
有请人帮忙反倒提条件的,自然就有想为他人帮忙想到一百个条件也答应的人。读者诸君,你不能不相信,因为世上确有这等离奇之事。
燕无心说:“凭冷紫烟冷小姐的出身门第,武功容貌配你机关楼大少爷千技公子祝弓绰绰有余。所以你必须接受冷紫烟,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俗话说日久生情。只有你依允冷紫烟朝夕相伴在身边,我看不出一年半载你定然会爱上这个痴你、迷你、追你的江湖一朵花。
这就是我的条件,祝兄你是接受呢?还是拒绝?”
“这……”
“如果祝兄你拒绝我这个条件,那么彼此立即分道扬镳,谁也不欠谁的。”
千技公子发急地说:“不行,煞刀客你不能出言不实!说过有要事请我帮忙的,怎么能轻易撒赖。”
“我不撤赖,只要你接受条件,我立即委托祝兄追查一件十分神秘、离奇、古怪又十分凶险的隐事。”
听罢,千技公子脸部兴奋得发红了,回头看了一眼羞色满颊的冷紫烟毅然地说:“好,本公子接受条件。”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煞刀客望了望千技公子身后站成一排的四位凶神恶煞,问:“这四位……”
“是本公子的亲随,多年了。这松、兰、竹、菊四君子全是自己人,煞刀客你有话尽管说。”
燕无心又看了一眼号称松兰竹菊四君子,心里直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他想了想,十分慎重地说:“我想托祝兄追查的是一群神秘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
“是的,半月之前曾在姑苏西郊穹窿山下一座小村庄中凶残地杀害、强奸了一户善良人家的男女主人。这是唯一的线索。”
“哦,请问这些黑衣蒙面人用的是什么兵器,有何特殊手段?”
“事后检查受害者的伤口,发现是锋利的刀刃造成的,其它并没有什么发现。”
千技公子祝弓笑了,双瞳之中闪耀着一种欣喜的色彩。这是猎手见到了猎物的特殊色彩。
他双手抱拳一拱说:“煞刀客,这真是桩有趣的疑案,本公子一定全力以赴,追查到底。不出半年定然交代清这批凶杀奸淫的黑衣蒙面人。”
“多谢。”
“不用谢,这就告辞了。”
没再多说一句,千技公子心满意足地带着松兰竹菊四君子扬长而去。半天没作声的江湖一朵花冷紫烟没有立即走,她深深地望了高大、壮实、相貌堂堂的燕无心一眼,两眶泪水顺颊流下。薄唇蠕动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最终一低头,转身朝松林外奔去。千技公子果然很守信用地在林外等着她。
冷紫烟会幸福吗?千技公子和冷紫烟会成为一对圆满的江湖侠侣吗?燕无心静静地站在老树前,望着渐渐消失了的身影,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慢慢转过身来,想走……
突然,一声冷笑。不知何时,燕无心的身后,不,应该说是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漆黑,秃顶方脸,颧骨高耸,象刀刃一般泛削的两片簿唇,一嘴浓浓的粗硬的刺须的彪型猛汉。此人的表情该用什么来形容呢?粗犷暴戾?凶狠寡绝?全可,又全不可。这种原始的肉食者的残忍才是这张酷厉的面孔上唯一的特征。
不知为什么,燕无心手心感到潮湿湿的,冷冰冰的。他意识到一种压力正在迫近,这是一种死的威胁——杀气,就来自对方。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握紧腰际的刀柄。一握到武器,燕无心全身的热血立即沸腾起来,象燃烧的火。
“你?”
“煞刀客燕无心!你?”
“黑雕熊霸!”
“为了夺回你的刀和马?”
“还有你的命。”
“来吧!”
“宰!”一声叱喝。一片乌云已临空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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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松林赌刀
石湖,姑苏城西南十五里,尚方山西麓,偌大一片水面南北长九里,东西广九里,周围共二十余里。宋朝范成大自号石湖,在此绕湖作园,修建亭榭,多种名花,以梅为最盛。宋孝宗御书“石湖”二字赐给他,石湖便成了范成大的私产。不料子孙无能,祖产早变作金银,在吃喝玩乐中化为乌有。几经周折,石湖成了官家产业,湖中旱岛水榭,湖畔别墅小院全成了供人游玩的名胜之地。
这石湖东岸有座海潮寺,寺中供着一尊由一块天然巨石雕成的观音像。据说此观音有求必应,因此海潮寺香火特别兴旺。
这天寺前突然来了个俊俏的女疯子,一路跌跌撞撞地闯到观音殿前,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似诗似词的句儿。
疯子是女的,又十分俊俏,这消息顿时象一锅沸水在石湖畔翻腾开了。海潮寺又正逢庙会,烧香还愿的,卖药剃头的,打拳耍杂的,男的女的……居然都歇了生意,停了买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女疯子围得水泄不通,千百条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女疯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探究个透。
女疯子披头散发,一袭紧裹着身子的白色绸裙到处绽着破口,口子上挂满了沿路采来的五颜六色的野花。一对玉足拖着一对绣鞋,尽管鞋面上污脏不堪,但懂行人一眼便能看出此鞋乃吴门名贵的人工花鞋,足足值七两白银一双。当时七两白银一般作田人能凭此度过数月。
由此可见女疯子的来路还顶不一般。
“嗨,这疯子好一副俊俏容貌,是从哪来的?”
“哦,瞧瞧她那对奶子,鼓得快顶穿衣衫了。”
“啧啧,身段才叫绝,方圆数百里哪有比上她的女子,连风家的四妹子也盖不住,要是抱回去洗一洗,那滋味儿……”
“……”
先是议论着,玩笑着,渐渐胆大的人居然挤到女疯子身边,偷偷捏一把她那丰满欲炸的乳房,这一举动又引起一片轰笑,笑声中更多的人朝女疯人挤近了。
痴呆的女疯子突然跳起身,象受惊的鸟晃动着胳膊朝寺后奔去!不知是谁随手拉了一把绸裙,本来就破旧的衣衫顿时裂了个尺把长的大口,一对玉峰颠颠地,看得四周人全直了眼,女疯子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眨动着一双美眸,一个劲地朝后跑。穿过寺院的后门,一条异常清澄的小溪就在面前。女疯子到了溪前不走了,撩起玉液般的溪水轻轻揉搓自己高耸、裸露的双乳。—个貌若天仙的妙人儿,又做着不可多见的妙动作,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异样的画面。尽管追踪而来韵人男的抑制不住本身的亢奋,女的羞得低首红腮,但谁也不作声了。人群寂静得象吞了哑药,只有血在体内无声地翻腾。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声佛号犹如晨钟暮鼓惊醒了沉睡的人。人群这才返过神来,看见海潮寺后门前一位高大年迈的和尚正双手合什,低垂着目,口中不断地念着佛号。
“是方丈法师。”
“看看,连妙真老和尚也被女疯子惊动啦。”
人群又炸开议论。眼看着海潮寺主持方丈法师宝相庄严地一步步朝女疯子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众人都是一个想象,就是要看看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如何对待女疯子!
妙真和尚一路诵经走向女疯子。越接近这位半裸的女施主,他心中越发感到一种说不清的忐忑不安之感,似乎有一种恶运将临的感觉。对方破绽的裙裾中露出的一片玉肩,白皙的肤色闪烁着玉一般温和的光泽。这般保养,这般调理岂是一般妇人所能享受。如此看来,对方定然是旺门贵族的夫人太太,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气成疯,或许是家业败落,一急变痴。
总之,来头决不会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年前海潮寺主持方丈松居法师脱尘坐化之前曾为海潮寺占了一卦,说了四个字是:“遇柳应劫。”这位疯子莫不是柳某某,或者是柳某某的有关之人。自己已经在庙中对这位女疯子观察多时,偏偏没有任何可值怀疑的破绽,那么如何对付呢?
人群突然响起一片嘘声。妙真猛地从沉思中返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站在女疯子的身边了。
他慢慢抬起头来,刚想宣号称呼,蓦地头皮一麻,浑身打了个寒颤。就在他抬头注目时,在面前清沏见底的溪流之中他看见了一双阴险凶狠、杀气*人的眼睛。等到他再次细看时,哪里有什么眼睛,缓缓流淌的溪流上正飘着一片枫叶,红红的。枫叶旁正是女疯子弄水的倩影。
多疑生鬼,妙真自责一声,双手合什对女疯子作礼道:
“女施主,从何而来?来小庙烧香还是拜佛?”
女疯子嘻嘻一笑,回答说:“和尚哥哥,你也喜欢小妹我?”
“这……阿弥佗佛,女施主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能告诉老衲否?”
“和尚哥哥,小妹我叫宝贝,所有的哥哥都叫我宝贝,你就叫我宝贝好了。和尚哥哥,你能抱抱小妹我么?”
回答似是似非,逗开一片片笑涟。妙真气得直摇脑袋,但又无可奈何。正想一走了之,忽然女疯子嚷嚷起来:“我还有个最好最亲的哥哥,他叫海思柳哎!和尚哥哥你见到他吗?
他在哪里,我要海哥哥,我要嘛……”
海思柳!江南第一刀海思柳。那么眼前这位疯疯颠颠的女人正是江南第一刀的红粉知已,现在全江湖欲夺之人姑苏名妓柳媚娘了。一刹间妙真头脑中的念头象风车一样转个不停。有时费尽心机,踏破铁鞋无法得到的东西,有时俯首便拾到了。想想柳媚娘和海思柳是什么关系,现在江南第一刀死了,他的遗物当然由柳媚娘收藏。掌握了柳媚娘就等于掌握了海思柳的遗物,掌握了海思柳的遗物,就等于坐上了武林第一把交椅。这等天大地大的福份怎么会突然降临到海潮寺来。
妙真此时早把松居师父说的“遇柳应劫”忘得一干二净,他也是武林人,也是早就渴望得到墨玉残刀,现在宝物就在手边了……
“女施主要找的海施主,可是海思柳先生?”
这是欲擒故纵。妙真的话音压得低了再低,可是女疯子一听到海思柳三字,双目中居然会闪出光辉。急问:“海哥哥在哪里?海哥哥在哪里?”
“老衲知道,如果女施主愿意,老衲当领女施主去找海思柳先生。”
“好的,好的。”
“那先到小庙休息片刻,喝杯茶。老衲派人去把海思柳施主找来与女施主相会可好?”
疯子此刻好象不疯了,对答也十分正确:“多谢和尚哥哥,小妹会好好侍侯和尚哥哥的。”
妙真直想笑,可不能笑,还必须故意扳着脸说:“女施主请随老衲来。”
人群又一片轰闹,谁能想到这幕艳戏由和尚来收尾。此刻女疯子被三言两语一哄,就乖乖跟和尚走了,怎不引人发笑、感叹。等到女疯子和妙真法师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黄墙之后,等到海潮寺几个凶巴巴的小沙弥再三再四驱赶人群,直至达到目的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夕阳把石湖百里波涛染得血红血红,钿波微浪上闪耀着满把满把的碎金碎银,是归鸟返巢、旅人寻店之时了,海潮寺外的庙会已经散了。寺门前几片碎纸在晚风中飘飘荡荡,好似几只飞舞的粉蝶。女疯子嘻闹庙会的趣事儿也随着人群的消失而消失,连把守海潮寺庙门的小沙弥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发生什么了。谁又能想到就是妙真和尚的一瞬贪念,以至相传百年的寺庙遭受了毁灭的大劫。这真能发生吗?现在说了小沙弥根本不会相信,妙真和尚也不会相信!然而,天还是自自然然地黑了,渐渐朝暗谷深处沉下。远远地传来几声狗叫,小沙弥竖耳听了听,没发现什么,这才返身进庙,随手将沉重的寺门关上,插上了大腿般粗细的门栓。
当!当!暮钟敲响,这是海潮寺的丧钟么?
这时石湖的北岸正有一个全身灰衣灰裤,脚蹬鹿皮快靴的大汉和一位翠衣绿裙的姑娘在焦急地寻找着渡船。波光鳞鳞的湖面空荡荡一片,根本找不到一片帆影,一条舟船。可他们还在一个劲地喊:“船家,有船吗——”
说到这位灰衣人,不得不先从头交代一下燕无心在松林之中怎样脱出黑雕熊霸的追杀。
黑雕双臂斜张,腾身数丈如一片乌云般朝煞刀客临空罩下之时,半空中瞬间闪颤着数百道黑色劲风,冷厉无情的刀气就在下扑者面前织成了一张锋利的刃网。黑雕大吼一声,半空中拳掌齐出,排山倒海的劲风一泻而下,企图冲裂仰天翻上的刃网。“轰”的声响,满地的黄泥,败叶飞卷乱舞,根本不见对方的人影。稍息尘落灰散才看清了斗场中的情景。
煞刀客燕无心双腿小腿肚齐齐淹没在黄土之中,正徐徐地将玄黑无光的宽大短刀归入鞘内。黑雕倒在丈余外的树根旁。黑脸成了白纸,内行一眼便能看出一招硬拼,黑雕显然落了下风,被煞刀客震出一丈多,并且内腑已受了轻伤。
“真他妈的!你小子究竟是哪路角色,凭你手头的把式倒也配得上老子的黑血刀!今日不拼个死活,老子岂能在江湖立足!”
黑雕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满心的不甘,却又无奈。粗人就是直肠子,对手胜过自己,也不顾自身面子,便心直口快地喊了出来。
鸿钧真元神功中溶合了煞刀六招的第一式“恍然—梦”,这是燕无心出道江湖第一次开张,满以为能将对手震出三丈,可黑雕只跌出—丈多,并且立即起身说话,可见效果和愿望有何等差距。煞刀客暗自叹息一声,见熊霸摇摇晃晃*来,便双手一拱,道:“一招已见高低,阁下何必非见生死。就算我向阁下借这把黑血刀用上一年,一年后将此刀完好无损地完璧归赵,并且附上三百白银作为借金,阁下以为如何?。
“呸,老子的成名兵器怎能随便借人,即使你刚才胜了老子一招,也不能逞能到以为老子会自愿将刀借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小子的刀法能胜过老子的刀法,并且使老子心服口服,老子就将这黑血刀送给你也可。”
“阁下的意思是比比刀法?”
“真他妈的!说话又不是放屁,说了会赖?”
燕无心扬声大笑,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在此就一把刀,当然不能互比!今日你我就来个各显其能,一较优劣。刀法优者便为力主,劣者就只能自恨无缘了!可好?”
黑雕熊霸想了想,大叫:“不好!”
“阁下后悔比刀法了?”
“龟孙子才后悔比刀法!只是老子以黑血刀为彩头,输了输刀,你小子呢?白混混,输了输句话,不是太精了!老子不上这个当。”
粗坯还有细心眼,燕无心笑道:“依你之见?”
“总得有个彩头才行。”
他沉思片刻,剑眉一挑说:“在下若是比刀为劣,自愿断一臂为赌。”
“断臂?”
“断臂!”
“让老子想想。”昂着头,眯着眼,熊霸还真的盘算了好一阵才点头说:“一把刀,一条臂。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