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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资治通鉴.第四卷 下-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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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丑(二十四日),德宗加封李晟为河中、同绛节度使。德宗仍然认为封拜不够优厚,丙寅(二十五日),又加封李晟同平章事。

  上将幸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遣使诣奉天奉迎,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以来迎卫。用诚为怀光所诱,阴与之通谋,上闻而患之。会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上语之故;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若不受召,臣请杀之。”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既得震符,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用诚不知事泄,以数百骑迎之,勋与之俱人驿。时天寒,勋多然藁火于驿外,军士皆往附火。勋乃从容出怀中符,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用诚错愕起走,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用诚子在勋后,斫伤勋首。壮士格杀其子,仆用诚于地,跨其腹,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勋入其营,士卒已擐甲执兵矣。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一朝弃之,与张用诚同反,于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不问汝曹,无自取族灭!”众皆服。勋送用诚诣梁州,震杖杀之,命副将领其众。勋裹其首,复命于行在,愆欺半日。

  德宗即将出走梁州的消息,被山南节度使盐亭人严震听说了,他派遣使者到奉天迎候德宗,又派遣大将张用诚领兵五千人到一带来迎驾护卫。张用诚被李怀光所引诱,暗中与李怀光互通阴谋,德宗听说很是担心。适逢严震又派遣牙将马勋进献表章,德宗向他讲了担心的原故,马勋请求:“赶紧到梁州去取严震的兵符,传召张用诚返回军府。如果张用诚不接受传召的命令,请让我把他杀掉。”德宗欢喜地说:“你什么时候再到这里?”马勋给自己限定了日期,然后离去。马勋得到严震的兵符以后,请求严震派出勇士五人与他一起出骆谷。张用诚不知道事情泄露,让数百人骑马迎接马勋,马勋与他们一起进入驿站。当时,天气寒冷,马勋在驿舍外面用禾秆点燃了许多火堆,士兵们都到火堆前烤火去了。马勋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拿出兵符给张用诚过目说:“严大夫传召你回去。”张用诚猝然而惊,站起来就要逃跑,勇士们从他背后抓住他的手,捉住了他。张用诚的儿子在马勋背后,砍伤了马勋的头部。勇士们击杀了张用诚的儿子,将张用诚摔倒在地,骑在他的肚子上,用刀在他的喉咙前面比划着说:“你要是吱声,就杀死你!”马勋进入张用诚的营房,士兵们已经穿好铠甲,拿好兵器了。马勋大声说:“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子都住在汉中,一时舍弃了他们,与张用诚一起造反,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严大夫只让我来捉拿张用诚,不追究你们,你们不要自取灭族!”大家都惧怕屈服了。马勋将张用诚押送到梁州,严震用棍棒将他打死,命令副将统领他的部众。马勋将张用诚的头裹起来,到行在回报完成使命的情况,按照规定的日期,只超过了半天。

  李怀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建徽走免,惠元将奔奉天,怀光遣兵追杀之。怀光又宣言曰:“吾今与朱连和,车驾且当远避!”

  李怀光派人在夜间突袭夺取李建徽、杨惠元的军队。李建徽逃脱而去,杨惠元准备逃奔奉天,李怀光派兵追击,将他杀死。李怀光还扬言说:“我现在就与朱联合起来,皇上的车驾应当远远地回避!”

  怀光以韩游朔方将也,掌兵在奉天,与游书,约使为变,游密奏之;明日,又以书趣之。上称其忠义,因问:“策安出?”对曰:“怀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宁有张昕,灵武有宁景,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皆守将也。陛下各以其地及其众授之,尊怀光之官,罢其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怀光独立,安能为乱!”上曰:“罢怀光兵权,若朱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府兵以万数,借使臣得而将之,足以诛;况诸道必有杖义之臣,不足忧也!”上然之。

  李怀光因韩游是朔方的将领,现在又在奉天掌管军事,便给韩游写了一封书信,约他发起叛乱,韩游将此事秘密上奏德宗。第二天,李怀光又用书信催促他及早起事。德宗称许韩游的忠义,又问他说:“你有什么计策?”韩游回答说:“李怀光总辖各道兵马,所以才敢仗着兵众作乱。现在宁有张昕,灵武有宁景,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都是守卫一方的将领。陛下可以将李怀光所统辖的地段及其兵众分别交给他们,提升李怀光的官职,免除他的兵权,那么,行营各将领便都分别接受本军府的指挥了。李怀光被孤立起来,又怎么能够作乱呢!”德宗说:“免除了李怀光的兵权以后,怎么对付朱呢?”韩游回答说:“既然陛下许诺,将士们攻克敌城便给与特殊的奖赏,奖士们便是遵循天子的命令讨伐逆贼,获取富贵,谁不愿意这样做呢!府兵马数以万计,假使我能够率领此军,便足可以诛杀朱,何况各道必定会有主持正义的臣属,朱是不值得忧虑的!”德宗认为韩游言之有理。

  丁卯,怀光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约其夕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令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升鸾诣浑自言,遽以闻,且请决幸梁州。上命戒严,出,部勒未毕,上已出城西,命戴休颜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颜徇于军中曰:“怀光已反!”遂乘城拒守。

  丁卯(二十六日),李怀光派遣他的将领赵升鸾进入奉天城,约定在当天傍晚让别将达奚小俊焚烧乾陵,让赵升鸾作为内应,来威胁德宗的车驾。赵升鸾到浑处主动讲了此事,浑赶忙上奏德宗,并且请德宗出走梁州。德宗命令浑戒严。浑从朝中出来,部署尚未停当,德宗已经出城西行,命令戴休颜防守奉天,朝中的臣僚和将士们狼狈不堪地随从而行。戴休颜在军队中当众宣布说:“李怀光已经造反了!”于是他便登城防守。

  朱之称帝也,兵部侍郎刘卧病在家,召之,不起;使蒋镇自往说之,凡再往,知不可诱胁,叹曰:“镇亦忝列曹,不能舍生,以至于此,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欷而返。闻帝幸山南,搏膺大呼,自投于床,不食数日而卒。

  朱自称大秦皇帝时,兵部侍郎刘病卧在家。朱传召他,他不肯起床,朱让蒋镇亲自前往说服他,蒋镇前后去了两次,知道刘难以引诱胁迫,叹道:“我也官列工部侍郎,自愧不能够舍去性命,以致到了这般地步,难道可以再用自己秽恶的行为去玷污贤人吗!”蒋镇哽咽着回去了。刘听说德宗出行南山以南,拍着胸膛,大声呼叫着跳下床来,好几天不肯吃饭而死。

  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称老疾不堪山险,削发为僧,匿于仙游寺;闻之,召至长安,以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矣!

  太子少师乔琳跟随德宗来到,说自己老迈多病,禁受不住艰险的山路,削去头发为僧,躲藏在仙游寺中。朱听说此事,将乔琳传召到长安,任命他为吏部尚书。于是许多逃避叛军的朝廷官吏去给朱当官了!

  怀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遇诸军粮料使张增于。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因目增曰:“军士未朝食,如何?”增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吾贮粮焉。”三将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以追不及还报,怀光皆黜之。

  李怀光派遣他的将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率领精锐骑兵急奔南山,阻截德宗的车驾,在遇到诸军粮料使张增。孟保等三将领说:“李怀光让我们去做背叛圣上的事情,我们便报告他说没有追赶上圣上。他不过不让我们领兵就是了。”三将领因而以目光向张增示意着说:“我们的士兵还没有吃早饭,怎么办呢?”张增欺骗三将领的部众说:“从这里向东走几里地,有座佛祠,我在那里储存着粮食。”孟保等三将领率部众向东而去,听任士兵去抢劫掳掠,因此跟随德宗出行的朝廷百官都得以进入骆谷。孟保等三将领回去报告说没有追上德宗的车驾,李怀光将他们全都贬黜了。

  '6'河东将王权、马汇引兵归太原。

  '6'河东将领王权、马汇领兵返回太原。

  '7'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先是东渭桥有积粟十余万斛,度支给李怀光军,几尽。是时怀光、朱连兵,声势甚盛,车驾南幸,人情扰扰;晟以孤军处二强寇之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徒以忠义感激将士,故其众虽单弱而锐气不衰。又以书遗怀光,辞礼卑逊,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劝之立功补过,故怀光惭恧,未忍击之。晟曰:“畿内虽兵荒之余,犹可赋敛。宿兵养寇,患莫大焉!”乃以判官张假京兆尹,择四十余人,假官以督渭北刍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众,决志平贼。

  '7'李晟接到任官的制书,拜倒在地,哭泣着接受了任命。”他对将佐说:“长安是宗庙的所在地,是全国的根本。如果各位将领都跟从皇上出行,那将由谁来担当消灭敌军的任务呢!”于是,李晟整治城壕,修缮铠甲兵器,做着收复京城的打算。在此之前,东渭桥有积存的粮食十万余斛,度支供给李怀光军,几乎把粮食用尽。当时,李怀光和朱联合用兵,声势很是盛大,德宗向南出走,民情纷乱不堪。李晟仅凭一支孤立无援的军队,处在两个强大的敌寇中间,内部没有资财粮草,外部没有救援,他只用忠义来感发激励将士,所以他的兵力虽然单薄微弱,但锐气并未衰减。李晟又给李怀光去信,措辞执礼都很谦卑恭顺。他虽然表示对李怀光的尊敬与推崇,但开导他去祸就福,规劝他建树功劳,弥补过失,所以李怀光感到惭愧,不忍心向他出击。李晟说:“畿辅地区虽在经受战乱之后,但仍然可以征收赋税。军队停滞不前,姑息敌寇,没有比这更大的祸患了!”于是,李晟使判官张代理京兆尹,选择了四十余人,让他们都代理一定的官职,以便督促渭北的粮草。不到十天,各处粮草都充足有余了。于是,李晟流着眼泪与部众起誓,决意平定敌寇。

  '8'田悦用兵数败,士卒死者什六七,其下皆厌苦之。上以给事中孔巢父为魏博宣尉使。巢父性辩博,至魏州,对其众为陈逆顺祸福;悦及将士皆喜。兵马使田绪,承嗣之子也,凶险,多过失,悦不忍杀,杖而拘之。悦既归国,内外撤警备。三月,壬申朔,悦与巢父宴饮,绪对弟侄有怨言,其侄止之,绪怒,杀侄,既而悔之,曰:“仆射必杀我!”既夕,悦醉,归寝,绪与左右密穿后垣入,杀悦及其母、妻等十余人,即帅左右执刀立于中门之内夹道。将旦,以悦命召行军司马扈、判官许士则、都虞候蒋济议事;府署深邃,外不知有变,士则、济先至,召入,乱斫杀之。绪恐既明事泄,乃出门,遇悦亲将刘忠信方排牙,绪疾呼谓众曰:“刘忠信与扈谋反,昨夜刺杀仆射。”众大惊,喧哗。忠信未及自辩,众分裂杀之。扈来,及戟门遇乱,招谕将士,将士从之者三分之一。绪惧,登城而立,大呼谓众曰:“绪,先相公之子,诸君受先相公恩,若能立绪,兵马使赏缗钱二千,大将半之,下至士卒,人赏百缗,竭公私之货,五日取办。”于是将士回首杀扈,皆归绪,军府乃安。因请命于孔巢父,巢父命绪权知军府。后数日,众乃知绪杀其兄,虽悔怒,而绪已立,无如之何。绪又杀悦亲将薛有伦等二十余人。

  '8'田悦在战事上屡次失败,死去的士兵有十分之六七,他的部下都苦于用兵,不愿意再去打仗。德宗任命给事中孔巢父为魏博宣慰使。孔巢父生性能言善辩,来到魏州后,他当着田悦部众的面向他陈述叛逆朝廷招祸和顺承朝廷得福的道理,田悦及其将士都很高兴。兵马使田绪是田承嗣的儿子。他凶恶阴险,多有过失,田悦不忍心将他杀掉,便用棍棒打了他一顿,然后将他拘留起来。田悦归顺朝廷以后,撤除了里里外外的警戒。三月,壬申朔(初一),田悦与孔巢父在宴席上饮酒,田绪对弟侄说了一些埋怨的话,他的弟侄制止了他,田绪很生气,杀死弟侄。不久田绪后悔,说道:“仆射一定会杀死我的!”到了傍晚,田悦喝醉了酒,回去就寝。田绪与亲信暗中穿越后墙而入,杀了田悦及其母亲、妻子等十余人,随即率领亲信,在中门里面夹道持刀而立。天快要亮时,田绪假托田悦的命令,传召行军司马扈、判官许士则、都虞候蒋济前来商议事情。由于军府衙署深密,外面不知道发生了变故。许士则、蒋济率先来到,田绪将二人传召进去,乱劈乱砍,杀了二人。田绪惟恐天亮以后事情泄露,便走出门来,遇到田悦的亲信将领刘忠信正在打点仪仗,安排属官参见主帅,田绪急声喊着对大家说:“刘忠信与扈阴谋造反,昨天夜里将仆射杀死了!”大家极为震惊,喊叫声乱作一片。刘忠信来不及为自己的辩解,大家便将他割裂而死。扈来了,当他走到军府列戟门时,遇到了变乱。他劝诫将士们不要作乱,将士中跟从他的人有三分之一。田绪害怕,登到牙城上站立着,大声喊着对众人说:“我田绪是先公的儿子,诸位深受先公的恩惠,如果你们能够拥立我,兵马使赏给缗钱两千,大将赏给兵马使的一半,下至士兵,每人赏给缗钱一百,我将竭尽公家和我私人的资财,在五天之内办理。”于是将士们回过头来,杀了扈,全都归依了田绪,军府这才安定下来。田绪因而向孔巢父请示,孔巢父让田绪暂时代理主持军府。过了几天,大家才知道田绪杀了他的堂兄,虽然为田绪杀了田悦而愤怒,为自己拥立田绪而懊悔,然而,田绪已经就任,也就对他无可奈何。田绪又诛杀了田悦的亲信将领薛有伦等二十余人。

  李抱真、王武俊引兵将救贝州,闻乱,不敢进,朱滔闻悦死,喜曰:“悦负恩,天假手于绪也!”即遣其执宪大夫郑景济等将步骑五千助马,合兵万二千人攻魏州。军王莽河,纵骑兵及回纥四出剽掠。滔别遣人说绪,许以本道节度使。绪方危急,遣随军侯臧诣贝州送款于滔、滔喜,遣臧还报,使亟定盟约。时绪部署城内已定,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诣绪,许以赴援,如悦存日之约。绪召将佐议之,幕僚曾穆、卢南史曰:“用兵虽尚威武,亦本仁义,然后有功,今幽陵之兵恣行杀掠,白骨蔽野,虽先仆射背德,其民何罪!今虽盛强,其亡可立而待也。况昭义、恒冀方相与攻之,奈何以目前之急欲从人为反逆乎!不若归命朝廷,天子方蒙尘于外,闻魏博使至必喜,官爵旋踵而至矣。”绪从之,遣使奉表诣行在,城守以俟命。

  李抱真、王武俊准备领兵援救贝州时,听说田绪作乱,便不敢进军。朱滔听说田悦死去,高兴地说:“田悦辜负我的恩德,上天便借着田绪的手将他杀掉了。”朱滔当即派遣他的执宪大夫郑景济等人率领步兵、骑兵共五千人协助马,合兵共一万二千人,攻打魏州。马在王莽河驻扎,放任骑兵和回纥兵四处抢劫掳掠。朱滔另外派人去劝说田绪,答应委任他为本道节度使。田绪正处在危急关头,便派遣随军侯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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