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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文学]男人立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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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我在你家床头站过一夜也是你陈家的人;我不离婚;坚决不离婚!”  
  陈道生两口子背着两口袋东西倒了三趟公交车赶到了郊外的看守所。  
  风停了;冬天午后的阳光依然很清淡;通往看守所的水泥路在阳光下泛着苍白的光;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浇铸着一个个失败与毁灭的记录。  
  最近一批已判刑的犯人陆陆续续地押往各地劳改农场;押送犯人的日子里;看守所 如临大敌;双河警方绷紧了神经;这是一点也不能出差错的地方;所以陈道生两口子走到拉着电网的高墙前时;警察荷枪实弹地注视着他们;登记、验明身份证、口头盘问后;陈道生钱家珍被一个警察带着往铁门里走;然后交给第二道铁门的警察;走到第五道铁门时;陈道生发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洞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哗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脚镣手铐的声音和若隐若现的哭声;那哭声是女儿小莉的。  
  第五道门是最后一道了;陈道生离小莉也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了铁门里面的一排排平房和楼房;很整齐;很严肃;很寂寞;像是医院的太平间一样无声无息。那位鼻梁上长着一颗黄豆大小黑痣的警察看了看第一道门开出的探视单;鼻子往上凑了凑;黑痣也水涨船高地向上移动;警察劈头盖脸地对着陈道生钱家珍吼了起来;“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就有陈小莉这样的孩子;责任心哪去了;良心哪去了?捡来的孩子也不该这样对待呀!”  
陈道生连忙低头认罪;他抹了一把被教训出来的鼻涕;“都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没管教好孩子;给政府添麻烦了。”说着就从肩上卸下口袋;“送些东西给孩子;临走前;我们想当面教育教育她。”  
  警察指着陈道生刚抹完鼻涕的通红的鼻子;“我说你们不负责任一点都没冤枉你们;陈小莉已经被押解新疆了。”  
  陈道生一听傻了;“不是说今天才走吗?”  
  警察说;“今天早上八点就被押上火车了;昨天你们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吗?死缓无期的家属都还来探视;你们到现在才来;探视我们呀?”  
陈道生说;“我本来就是打算昨天来的;可……”话到嘴边;没往下说。  
警察说;“可什么可的?可你们比市领导还忙是吧?市人大杨副主任今天一大早六点钟就来送儿子了。我不跟你们啰嗦了;赶快回去吧!”  
  陈道生记起来了;今天早晨六点钟的时候;审讯已持续了一整夜;刑警队审讯室里;那个审讯他的警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真的不是刘思昌同伙的话;那你的脑袋就保住了。”警方的态度在小莉被押上火车的时候;缓和了许多;警方问既然你不是刘思昌同伙;又不知道刘思昌究竟做什么生意;为什么刘思昌拿走了三十万;一个多月不见人影;又不来公安机关报案;这能说得过去吗?陈道生说;“我们弟兄几十年了;我怎么能报他的案呢?”开往新疆的火车开动的时候;陈道生已经被洗清了;他既不是刘思昌的同伙;而且对刘思昌犯案毫不知情。小莉去新疆;陈道生回76号大院。那时正好是早上八点。  
  陈道生和钱家珍背着两口袋东西极其沮丧地走出了看守所大门;他们最终没见上女儿一面;也没关照上小莉几句;这让陈道生头脑里乱哄哄的;像一群马蜂在里面乱飞;扎得脑子生疼。  
  钱家珍身子软软的;几次要瘫倒在地;陈道生拿过钱家珍肩上的口袋;搀扶着她;步履蹒跚地往公交车站走去;一路上;陈道生突然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真实;但让他很感动。  
  钱家珍说了一句;“这个家;往后只有靠你一个人撑了!”  
  陈道生说;“我是男人;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这样的话;此刻听起来;有点悲壮;也有点怕死就不当共产党员的豪迈。  
  傍晚时分;太阳斜穿马路;城市里有楼房的地方;阴影接连不断;阴影下走动的行人;像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8  
  刘思昌离开双河的当天下午;欧亚商贸公司就被市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厅封了银行账号;账号上只有三十四块钱;还不够执行车辆买汽油;几家起诉的银行申请执行刘思昌的不动产;价值四十万的云岭别墅28号一个月前已经卖给了台湾老板。桑塔纳轿车是在宏达大厦停车场发现的;法院准备拖走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车门钥匙走了过来;他主动拿出了三天前汽车过户手续;然后说了一句;“我这可是真的;车管所有过户档案;有兴趣不妨去查一查。”说完钻进车里;发动机器;一溜烟钻了出去;屁股后面的一股黑烟直扑法警们的鼻子。  
  刘思昌临走前给业务一二处的处长老苏(注:两个处只剩下老苏一人;身兼两个处处长和业务员)一千块钱差旅费去温州讨要那笔永远也要不回来的一百二十万元的钢材款;老苏很犹豫地说陈标找不到了;刘思昌说;“能要回来钱;给你百分之二十。”老苏想说谁要是能要回来钱我倒贴给谁百分之二十;但他没说;他知道公司气数已尽;本来就准备走人了;所以就揣起一千块钱走了;财务室的两名长相一般的女会计每人拿了八百块不清不楚的钱后;放假回家了;办公室主任兼总经理秘书张海泉是技校毕业的中专生;对刘思昌无限崇拜且忠心耿耿;他是辞去了市电子元件厂的正式工作后投奔刘思昌的;所以临走前刘思昌将张海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了两个多小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又塞给了他五千块钱;他对张海泉说;“你是我最贴心的人;我得跟你说真话;这次云南生意如果做不成的话;公司就垮了;你还年轻;这点钱只能帮助你暂时度一度难关;有机会的话;做一点小生意;不要贪大;不要贪面子;不要相信任何人。其实我也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这大半年来;公司生意实际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做;做什么生意;我没对你说;也不会对你说;这就是人的可怕之处。”张海泉像死了父亲似的放声大哭;“刘总;我信任你;我一辈子都相信你;我不要你的钱;你会做成云南生意的。”刘思昌走过来轻轻地擦去张海泉的眼泪;将钱再次塞进他的怀里;“听我的话;别再犯傻了!时间快到了;我马上就去机场。”张海泉抹干眼泪站起来说;“刘总;我开车送你去!”刘思昌握了握张海泉的手说;“不用了;车被恒达公司借去了;我打出租去机场。”  
  这就是说;刘思昌离开双河与离开人世是一样的;他走之前将公司人财物都作了临终安排;安排得有条有理有情有义;法院执行厅只是履行了一次毫无意义的执行程序;没有任何实质性成果。刘思昌欠几家银行二百多万贷款;银行多次催要一无所获;只得一纸诉状将其告上法庭;判决书纷至沓来;刘思昌无力偿还;久拖不决的贷款让银行对他失去了信心;刘思昌好话说尽无济于事;请客送礼没人敢收;自被陈标骗走了一百二十万货款后;祸不单行;中原公司又在拖欠了九十万货款一个月后倒闭;意了十几次都找不到下落不明的老总;离开双河前的刘思昌实际上已经陷入绝境;而他欠几家铜铁厂泳泥厂、建材厂的贷款付了东家欠西家;拆了东墙补西墙;总是;补不上;加上去年下半年钢材水泥降价;几票生意又亏了几十万;去年冬天是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冷的一个冬天;他觉得四处逼债的围剿比当年父亲喝醉了酒后将他吊到屋梁上用皮带抽还要惨烈;但他不愿倒下;就像他当初不愿被人瞧不起一样坚定;于是从去年底他开始跟道上的一个朋友联系;在云南边境做起了脑袋吊在裤带上的生意;最初投了二十万;货出手后;很快就赚回了三十多万;这让他一发而不可收拾;很快他就做成了双河市的龙头老大;到今年夏天的时候;他做了四票;赚了一百八十多万;本来他准备赚五百万就收手;可七月流火的夏季的一个早晨;他接到云南供货商的一个电话;电话里说再打一笔钱来;货到后五百万就赚到手了;刘思昌一咬牙连本带利倾其所有汇去了二百六十万;可那位一直讲信用的供货商大金牙却迟迟不发货;热锅上的蚂蚁刘思昌去了三次云南;前两次供货商说通往缅甸的路被水冲坏了;一时过不来;第三次去的时候;供货商就在云贵高原上蒸发了;一个道上的朋友说大金牙可能已经被警方逮捕了;而且刘思昌也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所以劝他赶紧办一个护照;以防万一。  
  故事进行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几分;刘思昌当然做的不是缅玉坯料生意;而是缅甸金三角偷运入境的毒品生意。作为双河后来居上的毒枭;刘思昌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控制了双河各大娱乐场所和宾馆酒店赌场百分之八十的毒品生意。陈小莉吸贩毒时间不到三个月;可吸贩的毒品基本上都是刘思昌提供的;当然陈小莉不是从刘思昌那里拿的货;是从他的下线焦大头那里拿的。刘思昌也不知道陈小莉吸的是自己贩过来的毒品;所以当他知道小莉因吸毒而卖淫的时候;他很心虚;也真的想将小莉救出来;可此时的刘思昌已经有心无力了;他对陈道生说的“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的事比我的事更重要”;不完全是假话;但更多的是一种情绪性的条件反射;是一种被刺激后的豪言壮语。  
  让陈道生痛苦而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刘思昌为什么最后致命的一刀捅向的是他;我哪点对不起你刘思昌;小莉吸贩着你的毒品走进了监狱;你毁了我女儿;又要将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是想鼓励我再次找一根绳子吊死;是想让我一了百了;那样你就干净了;似乎也帮我解脱了;让我永远不知道小莉实际上是栽在你这个毒枭手里;可你刘思昌想过没有;我那些钱可都是三圣街的穷人们从牙缝里抠出来以备家里天灾人祸的;这天灾人祸真的来了;居然是让一条街上最信任最自豪的刘总带来的。你想过没有;即使我死了;带走了性命;带走了对你的记忆;但带不走这三十万的巨债;那是三圣街父老对我的信任和支持;那是无价的恩情;那不是一走了之的事。所以陈道生在警方讯问的时候;根本没心情交代自己的同题;嘴里只是反复唠叨着;“刘思昌怎么会这样对我呢。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呢?我就是长八只眼睛也不出你这么歹毒呀!”然后他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警方提出了一百多条疑问让他回答;他只是说;“你们调查好了;只要发现我陈道生贩过一钱的毒品;把我枪毙掉;二话不说。”警方在黎明时分;基本确认了陈道生与刘思昌贩毒不仅毫无关系;而且还被他利用兄弟情谊骗去了三十万东挪西借来的钱;他实际上成了一个最无辜最惨烈的受害者。当警方让他报案的时候;陈道生还是有些不忍心;说到底是将信将疑。  
  刘思昌最后离开双河的时候;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他想如果能找到大金牙;他就想办法将钱要回来;如果找不到;他就别找货源;用陈道生的三十万再赌上一把;赌赢了;滚动发展;重振江湖;如果赌不成或赌输了;他就隐姓埋名躲进深山;刀耕火种终其一生;或是干脆用已经买到手的出国护照逃往泰国伺机东山再起。刘思昌设计了三套方案为自己赌一条未来的活路。方案设计好之后;他却手中没有分文了;钱全都汇到大金牙的账号上了。轻信陈标让他的公司一下子陷入到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境;轻信大金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以为道上的人是讲规矩的;可人却不见了;天知道他是被警言抓了;还是拿着他的钱搂着女人睡觉去了呢;原来人的最大的弱点不是犯一次错误;而是重复犯同样的错误。最后的一笔赌注从哪里能弄到呢?没有人再会相信他;银行告到了法院;生意场上朋友都知道欧亚公司早就撑不住了;这些利欲熏心的朋友们锦上添花是可以做的;雪中送炭根本不可能;四面楚歌之中;走投无路之际;刘思昌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最相信自己的人那里下手;那天晚上刘思昌在喝了一瓶白酒后;给陈道生打传呼;他说可以花钱摆平小莉的案件;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没想到陈道生当真了;而且真的把三十万借来了;那天他在陈道生家里拿走这笔钱的时候;他心里说;“对不起了;老兄;只能这样了!”  
  刘思昌抵达昆明的时候阳光很好;天很蓝;他没想到自己离天这么近;站在飞机舷梯上;似乎伸手就能扯下一大把棉花一样洁白的云彩;云贵高原就是他最后的天堂;抑或是天堂坍塌后的地狱;这是一道选择题;怎么选都是错误的;因为他的公司实际上已经完了;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就算挣了五百万;那也只是离地狱更近了;想到这;刘思昌走下飞机的脚步很软;全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刘思昌用了近二十天的时间寻找大金牙;一些道上的人有的说被抓了;也有的说已经被对手杀掉了;还有说逃往泰国去做大买卖了;总之大金牙消失了;做毒品买卖的人失踪就像骑一辆破自行车经常掉链一样很平常;贩毒的人脑袋里揣的是硫磺、肚子里填的是芒硝;他们的胳膊就是雷管;胳膊摆动的幅度稍有偏颇;一秒钟之内人就会炸成碎屑。找不到大金牙已成定局;他决定用带来的钱再赌一把;可货往哪儿发呢?双河已经被官司缠身;双河的网络已经报废;其他地方没有网络;也许自己真的早就被警方盯上了;道上的这些萍水相逢的人看上去都暗藏杀机;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他一边应付着陈道生从双河打来的电话;一边盘算着未来。  
  刘思昌在西双版纳国际机场登上飞机前;很坦然地出示了护照;然后冷静地乘下午五点飞往泰国曼谷的国际航班;连头都没回一下。  
  飞机起飞的时候;双河警方的追捕组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刚刚赶到了机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刘思昌鸟一样地从自己的视线里飞走了。从机场记录中;并没有查到刘思昌的姓名;刘思昌是用假身份证买的假护照逃离的。  
  当天;国际A字通缉令就发往了泰国;但泰国警方一直没有抓到刘思昌。  
  从此;刘思昌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三章 为了活着的理由;宁可不活    
                  1  
  院子里的冬天是从公用水龙头断水开始的;一夜西北风呼啸;第二天清早;整个城市都冻僵了;院子里一米多高的水龙头站在风中活活冻了一夜;自来水不流了;猛拧水龙头;冰棍堵死了的水管如同死亡前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噜噜的喘息声;早起的女人们用开水浇龙头;折腾半天;水管里流出了断断续续的水;像是号啕大哭时的流泪。  
  这种糟糕的感觉持续纠缠着院子里每个人的神经;刘思昌已经被国际通缉令追捕;他给三圣街和76号大院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抽得所有的人天旋地转;上了年纪的人站在寒冷的冬天里叨咕着坑人的人在哪里?就在我们最信得过的人之中;骗子在哪里?就在我们院子里;甚至就在我们的枕头边。  
  吴奶奶挪动着一双很不灵活的脚;问赵天军;“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看不出个眉目来呢?刘思昌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呀!”  
  赵天军继续发表高论;“这年头是这样的;要想活得有滋有味的;好人要想办法变成坏人;坏人要想办法打扮得像个好人;假的像真的;真的就像假的;好像哪位名人说过的;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假的;那就等于没有假的了;打个比方;所有的人都是穷人;也就等于没有穷人;都是富人;也就没有富人;一样的。”  
赵天军的话像是绕口令;听得吴奶奶一头雾水;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刘思昌就不怕得报应?躲得了今生;还能躲得了来世?”  
  赵天军整理了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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