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宫廷政变纪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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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森在《明清史讲义》下册中说:“要之圣祖诸子,皆无豫教,惟世宗之治国,则天资独高,好名图治,于国有功,则天之祐清厚,而大业适落此人手,虽于继统事有可疑,亦不失为唐宗之逆取顺守也。”孟氏是怀疑世宗嗣位的合法性的,也确有值得怀疑地方,舍此不论,他结末说的“逆取顺守”这一论点,却很有启迪意义。因为康熙朝后期的政局已逐渐倾颓,世宗登位后,作出了许多积极的措施,对弊政大加整顿,而且很有才智和魄力,言出令随,雷厉风行,从而开乾隆朝宏伟的局面。他的对付允禩、允等政敌,也是东风和西风的斗争,如果不清洗,允禩等也不会让世宗过安稳日子的,这也是历来政变的规律。
然而他用铁腕取得的那些政治效果,又和他性格中阴鸷残忍、猜忌狭隘的特点互为因果,好多措施都具有性格化的色彩。大风大浪的险峻的政治生活,必然会熔铸到他的性格中。总之,世宗的坚毅果断,亲揽大权,完成了圣祖所未完成的任务,而大清皇朝的绝对专制,也至世宗而更加完固。
世宗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对于我们,只有理性上的功过之分,而无感情上的恩怨牵萦,所以,我们对封建帝王的评断,重心还在他们对历史起过什么作用?唐太宗李世民之得天下,也是从骨肉相残的宫廷政变中取得的,李宗吾的《厚黑学》中就将他作为代表,但自玄武之变至贞观之治,他对唐代前期的政局,还是起过卓著的推动作用,杜甫《重经昭陵》所谓“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原非溢誉,孟森先生所以将唐太宗作为“逆取顺守”的先例。
最后,对世宗之死,后世的野史演义也有种种传说,较为流行的是被侠女吕四娘刺死。
第六部分世宗的登位与暴卒 下
传说吕四娘是吕留良女儿(一说是孙女)。吕留良死于康熙时,至雍正十年,因曾静案牵连,留良、葆中父子被戮尸,另一子毅中斩决,孙子充军,全家遭祸,吕四娘侥幸漏网,携老母逃亡,在江湖上学得一身武艺,潜入宫中刺死世宗。
一九八一年,曾发掘世宗地宫,未打开即作罢,外间却传说棺已打开,世宗有尸身而无头,可见被人所杀。
侠女复仇的故事,清代颇为流行,如本书另一篇提到的《儿女英雄传》中的何玉凤即其一例。《聊斋志异》卷二的《侠女》,也写浙江一女侠,父亲被仇人陷害,籍没其家,她只得负老母出走,后来终于将仇人之头割下。当她向情人顾生告别时,“女一闪如电,瞥尔间遂不复见。”
小说稗史,供人谈助,自可写得离奇曲折,但在史学家,则必须信而有征,还历史以真实。
为什么世宗之死有奇异的传说呢?主要的原因由于他是暴崩的。
据《起居注册》,雍正十三年(一三七六):
八月二十一日,上不豫,仍办事如常。
二十二日,上不豫。子宝亲王、和亲王朝夕侍侧。戌时(午后七时至九时),上疾大渐,召诸王、内大臣及大学士至寝宫,接受遗诏。
二十三日子时(夜十一时至次日一时),龙驭上宾。大学士宣读朱笔谕旨,着宝亲王(高宗)继位。
这说明从患病至逝世前后仅三天,而在二十一日,“仍办事如常”,于是使人感到蹊跷。但清代官书中记录皇帝逝世的情节原很简单,圣祖自畅春园卧病至驾崩也不过七天,这之前他还在出猎。又如高宗、仁宗、宣宗,自不豫至逝世也不出二日。
然而世宗之死,所以引起后人的猜疑,和他生前的残忍阴鸷,树敌过多也不无关系,对他不满的人借此发泄内心的宿怨,等于是一种诅咒。
世宗一死,新君高宗立即下谕,将原在宫中的炼丹道士驱逐回籍,“若伊等因内廷行走数年,捏称在大行皇帝御前一言一字,以及在外招摇煽惑,断无不败露之理。一经访闻,定严行拿究,立即正法,决不宽贷。”谕中又说,世宗对炼丹之术,只是当作“游戏消闲之具”,而对那些道士,“圣心视之与俳优人等耳”,“且深知其为市井无赖之徒”,但由此也向我们透露:世宗生前,对这些《雍正帝道装像》轴。炼丹道士是很亲昵的,能够被皇帝当作“游戏消闲之具”,也需要有特别巧妙的伎俩。正因为这样,高宗就生怕他们在外面传播世宗的生活隐私。杨启樵又结合其他资料,推断世宗是“服饵丹药中毒而亡的”。(见《清代帝王后妃传》)而所谓丹药,都是有刺激性的,俗语称之为霸药,因而必有很强的副作用。
金梁《清帝外纪·世宗崩》云:“以上所述略异(指大学士鄂尔泰夜驰受伤事),仓促传闻,不免参差,惟世宗之崩,相传修炼耳丹所致,或出有因。至传位之诏,元年密缄,曾见明谕,可无疑也。”金氏这段短文,倒很重要,向我们揭示三要点:(一)外间对世宗死于仓猝,因而传说不一,(二)但相传为服丹药而死,该是有根据的,(三)传位于高宗之诏,是不必怀疑的。这三点,都是由于世宗的暴崩而引起的疑惑。
第六部分棋高一着的清高宗 上
正大光明匾。世宗鉴于上一代争储的教训,在即位不到一年后,便另设秘密传位的办法,于雍正元年(一七二三)八月,召见满汉大臣谕云:“今朕特将此事(指建储)亲写密封,藏于匣内,置
之乾清宫正中世祖章皇帝御书‘正大光明’匾额之后清宫的外朝与内廷,以乾清门为界限,自乾清门起即属内廷。乾清宫在保和殿后(保和殿则属外朝),清代是皇帝召见大臣之所,大学士、尚书、御前大臣入见,皇帝俯指赐坐,大臣叩首谢恩后就跪在毯垫上。如为侍郎,虽同见,不得跪垫,故不叩谢。所谓赐坐,并非如舞台上那样让臣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乃宫中最高之处,以备不虞。”另外,又有一份内容相同的传位诏置于圆明园内。因他在圆明园内居住时间较多,最后亦崩于园中。但他只告诉大臣张廷玉和鄂尔泰。
这办法秘密立储匣。有两大好处,一是避免了诸子之争夺,二是储君的名字不公布,又不至分削他的权力,这也表现了世宗对大事思虑的周密。
世宗共有八个后妃,十个儿子,长到成年的有四个:弘时、弘历、弘昼、弘瞻。可是,藏在这个神秘匣子里的储君究竟是谁呢?只有世宗自己知道。
他死后,才知是宝亲王弘历,即高宗,时年二十五岁,世宗第四子,母钮祜禄氏。
所以,自世宗至高宗诸朝,就没有争夺储位的纠纷。但有一件事却仍与康熙朝的宫闱内幕有关,而至乾隆朝才始了结,这便是《大义觉迷录》的颁布和禁止。
通常的禁书,著作或编辑的人,总是被皇帝认为站在敌对地位的大逆不道罪犯,这部《大义觉迷录》却是世宗时官修与颁行,即策划和发行的都是世宗,却为他儿子高宗禁止,你道怪也不怪?
雍正六年,湖南生员曾静,派遣弟子张熙,劝说川陕总督岳钟琪举兵反清,后被岳钟琪奏告,世宗即命刑部严审,《觉迷录》岳钟琪画像。中所收的即是曾静口供和世宗各道谕旨,世宗为了使“各府州县,远乡僻壤”的士子与小民都由“迷”而“觉”,故编成此书,“人人观览知悉”,学校皆须收藏,如果读书人有一人未见此书,就得从重治罪,还特赦曾静、张熙,不予追究。
那未,高宗究竟禁得对不对呢?完全正确,十分必要。
《觉迷录》的内容重心,一是有关世宗本人政治生活的隐私,即属于家族上问题,一是有关夷夏之防的种族上问题。后者不属本书范围,这里专谈前者,即涉及世宗杀父逼母、残害兄弟的传闻,其中最吃重的不在于用煌煌圣谕如何力辩自己的清白仁慈,而在于罪犯曾静的供词。
例如刑部问曾静:皇上将二爷(即废太子允礽)的妃嫔收了等语,“今你这话从何处来?”曾静供道是从衡州路上一个犯官那里听到的,“弥天重犯(曾静自称)听得此话不察,妄以为此话自犯官说出,毕竟是事实”,直至到了长沙,“方知皇上清心寡欲,励精图治”,(皇上的“清心寡欲”,怎的到了长沙才知道?)“而谣言竟传以为收宫妃,岂不深可痛憾!”世宗谕旨中又说:“至于和妃母妃之言和妃,瓜尔佳氏,圣祖之妃。世宗即位时,已四十一岁。,尤为怪异莫测。朕于皇考之宫人,俱未曾一见面者,况母妃辈乎?”
尽管这是道听途说的谣言,世宗之意,原为辟谣澄清,但这样的谣言,往往越辟越昏,越澄越浑,如同双手伸进酱缸。
第六部分棋高一着的清高宗 下
又如曾静供道:“有人传说,先帝欲将大统传与允,圣躬不豫时,降旨召允来京,其旨为隆科多所隐,先帝宾天之日,允不到,隆科多传旨遂立当今。……有太监于义、何玉柱向八宝女人谈论:圣祖皇帝原传十四阿哥允天下,皇上将‘十’字改为‘于’字。”可见改“十”为“于”,圣祖一死,宫中即在传说,十、于二字又形近,也难怪使人信以为真。
又如世宗于其父病重时,进一碗人参汤,圣祖就驾崩。太后要见允,皇上大怒,太后于铁柱上撞死。又据佐领华赉供称,“曾听见太监关格说,皇上气愤母亲,陷害兄弟等语。”八宝、何玉柱、关格都是世宗政敌的亲信,他们散布这些谣言,自为其主子泄愤,而这些谣言又很易淆惑,例如圣祖患病时间很短促,世宗偶尔侍奉汤药也很可能。十四阿哥允与世宗是一母所生,太后对自西北回来的小儿子的怀念,也是慈母之常情,所以谣言中又夹杂了真实。
但这时世宗的一些政敌,有的死去,有的囚禁,再也无人敢公开传播,世宗却偏要自我扩散,授人以柄,所谓改“十”字为“于”字的谣传,固不足信,可是不正因为刊布了《觉迷录》而传播到社会上么?民间感到兴趣的正是这些谣言中的奇异情节。好奇本来是很普遍的社会心理,《觉迷录》的颁布恰好为好奇者提供了无风不起浪的把柄。
《大义觉迷录》书影。
世宗一生,极为机警敏悟,这件事却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高宗就比乃父棋高一着,不失为干蛊之材。
此外,高宗还对世宗骨肉相残的宿案做了不少善后工作,如对被禁锢的王公宗室的开释,幸存的允、允,也于开释后赐以公爵衔。高宗异母兄弘时,世宗因其放纵不谨,削去宗籍,高宗也仍收入族谱,延信、阿灵阿的子孙也恢复原来的身分。这是很英明的:即使上代真的有罪,怎能使子孙一并遭殃呢?
还有为世宗生前咬牙切齿的阿其那(狗)允禩、塞思黑(猪)允禟两案,因为实在很棘手,所以一直搁置着。到了乾隆四十三年,在上谕中用温和的语气斥责几句后,也将两人恢复原名,收入玉牒。
《乾隆帝朝服像》轴。还在即位之初,他对允禩、允禟的子孙屏弃玉牒之外的处分,已感过重,曾下谕说:“当初办理此事,乃诸王大臣再三固请,实非我皇考之意”(《高宗实录》),但诸王大臣如果不是因为迎合世宗的本意,哪一个敢这样做呢?如同不是新君登高一呼,谁敢把已沦为犬豕的允禩、允禟恢复原名,收入玉牒呢?换言之,只有后皇,才能翻前皇之案。不过,他在向天下臣民公布的谕旨中只好这样说,世宗既是皇考,就得为皇考留个余地。这一点,也应为我们所理解。
不管怎样,高宗在治疗世宗骨肉之残的创伤上,还是明智而公允的。
第六部分太上皇与嗣皇帝
高宗虽也采用秘密建储的办法,乾隆《孝贤纯皇后富察氏像》轴。但他对这一制度本身认为是权而非经,并说:“将来皇子年龄渐长,识见扩充,万无骄贵引诱之习,朕仍当布告天下,明正储贰之位。”(《高宗实录》)同时,他还准备恢复以嫡子承统的古制。
乾隆元年七月,他在乾清宫召见诸王大臣,将亲书的密旨,着总管太监收藏于“正大光明”匾额之后,这位内定的储君便是皇二子永琏,其母为孝贤皇后富察氏。
不料永琏至九岁病逝,谥为端慧皇太子,又以富察氏所生的皇七子永琮为储君,不久永琮又以天花殇逝,年才二岁。这以后,他就不再有嫡子。因为富察氏死后,本欲册立皇贵妃乌喇那拉氏为皇后,后因忤违帝旨,所以她逝世时,丧仪降级按皇贵妃之例,从此就不再册立皇后。
孝贤皇后之死,高宗本人极为悲痛,但皇长子永璜、皇三子永璋(皆非嫡出)却很淡漠,全无哀慕之忱,人子之道,永璜甚至有“母后崩逝,惟我居长”,隐图储位之意,所以,高宗明示“此二人断不可继承大统”。若不如此,“与其令伊等弟兄相杀,不如朕为父者杀之”。这样爆裂性的话,决不是信口耸听,正是鉴于上一代的惨痛教训有感而发,又由于无嫡可立,只好放弃原来的立嫡初衷,诫谕大臣如有于诸阿哥中选择一人为皇太子者,便是离间父子,惑乱国家之人,一定要立即正法。
乾隆十五年,皇长子永璜忧愤成疾而死,皇三子永璋也受冷落,皇四子永珹、皇六子永瑢也皆失宠,于是只好选择乾隆十五年以后出生的儿子:八子永璇、十一子永瑆、十二子永璂、十五子永琰(乾隆二十五年生)、十七子永璘,但他都不很称心。
乾隆三十八年,他已六十三岁,建储大计不能长此延缓,便将密旨书就,藏于匾后,在事后才谕知极少数的军机大臣,另书一道藏于随身携带的小匣内。一般大臣对此事全无所知,后来得悉已经建储,便纷纷猜测以为永瑢,但永瑢实已出继履亲王允祹,后于乾隆五十五年病故。最后揣测成亲王永瑆和嘉亲王永琰,也有加上皇次孙绵恩的,即永璜次子。
乾隆六十年(一七九五)新正,高宗举行家宴,子孙都受赏赐,只有永琰未曾得到,并对他说:“尔则何用银为?”《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下编,卷十。这时,大家才理会到,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当是十五子永琰了。
高宗起先欲行立嫡制,后期反过来批评立嫡非良法,并举例说:“纣以嫡立而丧商,若立微子之庶,商未必亡也。”又如汉文帝最贤,并非嫡子,假使高帝令文帝嗣位,何至有吕氏之祸。这也因为此时已无嫡可立,仁宗永琰的母亲魏佳氏,贵人出身贵人,女官名,次于妃、嫔。。乾隆二十五年生仁宗,四十年逝世时还是皇贵妃。
然而秘密建储的弊端也很显然,《皇子永琰习作》。英明和庸碌都是皇帝一个人主观决定,常常受到心理上的喜怒冲动的影响。一个平日言行恭顺柔和的人,未必是奋发有为、勇迈果断的英主,下焉者为了取悦于皇考,也无人敢向执政的皇帝犯颜直谏了。
乾隆六十年乙卯九月,高宗宣示立嘉亲王永琰为太子,以明年丙辰为嗣皇帝嘉庆元年,自己为太上皇,并命太子名字的上一字改书“颙”字,即改为颙琰。这是嘉庆、道光两朝皇帝御名避熟字的开始,故意改成冷僻字。
元旦这天,举行授受大典,嗣皇帝侍太上皇至奉先殿、堂子行礼,太上皇于太和殿亲授以宝,又于受贺毕还宫,皇帝乃即位受贺。太上皇以宁寿宫为颐养之所。
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