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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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允祥惊得猛地站了起来,整个身体的重量一下压在了本已肿胀的膝盖和日渐瘦削的大腿上,两个膝盖上顿时产生一阵剧痛,沿着筋骨传上脊背,刺入心中。他的身子歪了歪,差点跌倒,幸好璇玑在一旁撑住了他
。
“如今皇上在哪里?”璇玑一边扶允祥坐下,一边急急地问那个小太监。
“苏公公护着步撵正往九州清晏殿回,叫我寻着了璇玑姑姑后赶紧带您过去。”
“传了御医没?”允祥焦急地问他。
“传了。”
“六顺,你在这里照顾好怡亲王,我这就赶过去。”璇玑一边急急地交代小太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忽然又转身,对急得团团转,又试图从凳子上站起来的允祥说道:“怡亲王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说罢,便跑
出了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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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劳累,外加不知何时染上的风寒,胤禛晕倒在了回勤政殿的路上。可醒来喝下御医开出的汤药后,他又命苏培盛去勤政殿把那些没有批完的折子给拿到九州清晏的寝宫来。当时后妃、阿哥们都在殿内候着,璇玑不好发
作,可等他们都告退后,璇玑一把抱起那些折子跑出去几步,把它们通通给扔到了地上。
“你,你还当真反了不成?”胤禛诧异地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璇玑,语气中很是带着些责备。
“我是要反了!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就反给你看!”璇玑嘴上还强硬,可眼中的泪已经噗嗒噗嗒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胤禛看着远远站在自己对面的璇玑,虚弱地摇着头:“你……唉……别耍小孩子脾气,快把那些折子拾回来……”
“我不!”璇玑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倔强地回答。想到快要病入膏肓的允祥,看着眼前正与自己的命运赛跑的胤禛,璇玑只心疼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为了这两个被套上“国家枷锁”的优秀男人。甚至在一瞬
间,璇玑后悔当初为了所谓的“维持历史原貌”,拼命把这个已经溶入自己生命中的男人推上那个令人煎熬的皇位。
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他们的生老病死……若是意外失去了他,应该会如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挖出来一样鲜血淋漓,痛不能生吧?
璇玑不敢多想……
胤禛歪着脑袋看了她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就靠近些……我病着,你不会忍心就这样远远地瞧着吧?”
璇玑走过去,跪在床前的脚踏上,抱住胤禛的身子,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十三弟病着,田文镜也才大病初愈……都是朕的股肱啊,他们都还撑着身子在做事,朕这个一国之头脑,是万万没有倒下的道理啊。”
“都倒下这一回了,再不停歇一下,定会再犯。这可不是我吓唬你,御医的诊治你也听到了,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们的劝?歇息个一两天,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那些需要你这个头脑来支配的股肱们。倒下一两个朝臣
,朝廷不会震动,可若是皇上因病倒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震动!”璇玑抬头看着胤禛,既心疼又生气地劝解他道。
胤禛扯出一个笑容,抬手覆在她的头上,说道:“我,我这不也是着急么。那么多的事情,今天不做就要堆到明天,明天的工作就要翻倍。越积越多,反而让人没了做完的勇气,不如一鼓作气去完成它。再说了,等做完了所
有该做的事儿,等一切战事完毕,一切矛盾被化解,一切问题被解决后,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当我朝的徐霞客,走遍大江南北,或者当明日的陶渊明,去过那‘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满堂前’①的隐居
生活
的么?可,你不让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我怎能安心放手把一个不算平稳的江山交给后人?”
“那,咱们就不去游历,不去隐居,你就安安心心在京城做你的皇帝。可如今,咱们先把事情缓一缓,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慢慢处理,好不好?”
胤禛笑了笑,示意她把身后的靠枕撤掉,便平躺了下来。他一边握着璇玑的手,一边盯着头顶上明黄的帐子,虚弱地喃喃道:“有些事,我可以不急,可老天爷会慢下来等我么?”
璇玑握住胤禛的手,轻轻地吻着他的手背,劝慰道:“老天爷不等你,可有我陪着你,等着你,你还怕什么?”
胤禛转头看向璇玑,笑道:“你还比老天爷还神通了?”
璇玑摇头笑道:“哪里,趁老天爷打盹儿的时候,偷偷做点不为人知的事情而已。”
胤禛明白她的意思,便握了握她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可他心中却有一通感叹没有说出口:假死丸,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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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璇玑所说,那次风寒引发的其他病痛虽然不时缠上胤禛,可他并没有彻底倒下。
倒下的反而是怡亲王允祥。
八年三月,部分本该启禀怡亲王的京畿水利事务,已经转给曾同他一起办理该事务的大学士朱轼代办。
京城的四月初(阳历五月),天气竟然已经开始露出一丝异常的酷暑迹象。一大早,怡亲王府内府的一个院落中,躺在屋檐下藤椅上,盖着一条薄单子小憩的允祥忽然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蝉鸣。
“这会儿就有蝉了?”他眼也没睁开,问坐在一旁绣花陪他的嫡福晋兆佳氏。
兆佳氏放下手中的绣花绷,抬头看了看院外那几棵已经成荫的大槐树,轻笑道:“这会儿哪儿会有蝉呀?是爷耳朵里在响吧?”
允祥轻笑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兆佳氏端起茶杯,喂了他几口茶。喉咙刚湿润了点,允祥轻声问道:“今儿是派哪个去宫里听话的?”
“是张瑞。”
“几时走的?”
“听说卯时就到园子门口了。”
“有话传回来过么?”
兆佳氏放下茶杯,拿起帕子为允祥擦了擦嘴角,笑道:“有事的话肯定就赶着回来了。爷今儿醒得早,刚才也不过小憩了不到三刻钟,再睡会儿吧。”说着,兆佳氏又帮允祥掖了掖单子。
“差不多了。刚才正想入睡,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就睡意全消了。”
兆佳氏握起允祥的手,叹道:“爷就一心挂着宫里,挂着皇上,可偏偏要从园子里搬回来。按说咱家的园子离皇上的园子那么近,皇上又特别恩准您就在那园子里养病,也好得到御医的及时治疗,爷又何苦执意搬回来呢?”
“皇上因着兄弟情义不避病秽,咱们不能逾越了君臣礼仪不为皇上着想啊。”允祥摇着头,对兆佳氏说道。
“我知道,爷是不想让皇上看到您的病,再为您操心。”兆佳氏拍了拍允祥的手背。
忽然,从院子南边小红门外疾步跑进来一个人。兆佳氏刚想责备那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却发现来人竟然是一脸慌张的总管张瑞。他不是一早到皇上的园子里去了么?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允祥看到满脑门子是汗的张瑞,脸上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努力用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问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张瑞道:“怎么了?皇上怎么了?”
张瑞急急地打了个千儿,回话道:“主子爷,皇上没事,是,是淳亲王……薨了……”
“七哥……先走了……”允祥的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兆佳氏大叫了一声,连忙扑身过去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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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亲王允祐的死,如同拉开了一块可怕的死亡幕布一般。
允祥的病情在四月间只见恶化。胤禛派人每日向他回报允祥的身体情况,并敦促太医院想尽一切办法医治怡亲王的病。忽然,五月四日辰时从城里怡亲王府上快马传来讯息,说怡亲王忽见好转,派去的御医却觉得大事不妙,
因为看起来象是回光返照的光景,福晋便连忙遣人入宫禀报。胤禛得了消息,扔下批了一半的折子,火速让人备车往允祥府上赶。一路上,他只嫌慢,不住地催苏培盛让护卫们加快速度。陪在胤禛身边的璇玑紧紧的握着他冰
冷而
不住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安慰他,却觉得无从说起。
“快啊,怎么走得这么慢……”胤禛不住地念叨着。
“快到了,别急……说不定,是真的好转了……”璇玑小声说着这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安慰话。
胤禛转头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坐落在校尉胡同的怡亲王府。因为知道皇上会御驾亲临,怡亲王府的管家张瑞正带着些家奴在门外跪迎。胤禛被搀扶下车,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刚过了垂花门,忽然听到从内院中暴出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号
声,紧接着众人如同平地响雷般的嚎啕声跟了上来。
胤禛忽然停住了脚步,有些惊惶失措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忽然,他指着跟在身后的怡亲王府总管张瑞怒斥道:“混帐奴才们,哭什么哭?!哭什么哭?!”
从刚才传来的那阵哭号声上张瑞就知道定是主子爷薨了,虽然他已是泪流满面,可因为是跟在皇上身后,所以才强忍着没有大哭出来。此刻忽然遭到皇上无端地骂责,张瑞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连忙跪下来磕头请罪。
胤禛身后跟着的奴才们都跪了下来,以头伏地。怡亲王府里顿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内院传来的哭号声。
“还哭?!去,你去,不许他们哭!人都还没死,听到这样的哭丧多晦气!”胤禛仍僵直着手臂指着张瑞,嘴里在喋喋不休,可眼中的神色已是散乱无聚。
璇玑强忍着眼中的泪,站在胤禛的侧后方撑着他越发倚过来的身体。
“皇上……”张瑞泣不成声。
“皇上叫你去,你还不去……”趴在地上的苏培盛微微转头低声催促张瑞道。
“……嗻……”张瑞叩了一下头,起身躬着腰往后院跑去。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胤禛下意识地抓住璇玑的手,似乎忘了身上的病痛,大步往里走去。
踏入第二道垂花门的那一瞬间,内院的哭声忽然静止了下来。紧接着,从屋里呼呼啦啦涌出一堆人,齐刷刷跪在了胤禛面前。
“瑜蓉,十三弟他……”
“皇上……”兆佳氏本想哭出来,可想到刚才张瑞传来的口谕,便只能强忍着悲痛,扑倒在胤禛脚前哽咽得不能言语。
“十三弟还好好的,是不是?……御医,刘声芳!刘声芳在哪里?!”胤禛扫视着地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吼道。
“奴才,奴才在……”人群中一人直起身子,正是御医刘声芳。
胤禛看到他满面的泪水,涌到舌尖上的话硬生生又被咽了下去,只是两眼怔怔地盯着他所在的那个方向。
“奴才无能,没能挽回怡亲王的病情,请皇上降罪……”刘声芳哽咽着请罪。
胤禛的身子晃了晃,膝下一软,瘫坐了下去。尽管璇玑和苏培盛极力搀着他,他的身子仍如被坠了千斤的大石般重重地坐了下去。
“皇上……”众人惊恐地呼叫着,却因皇上没有发话而仍跪在原处不敢挪动。
“十三弟……走了?”胤禛茫然地转过头去,喃喃地问璇玑。
璇玑跪在他身旁,紧紧地扶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胤禛忽然转过头去,责问面前跪着的那群人道:“哭,你们怎么都不哭?你们爷薨了,你们怎么都不哭?!”
允祥的家人们都愣住了:刚才明明是皇上不让哭的,这会儿怎么又怪他们不哭了呢?
还是张瑞反应得快,他跪在还不到七岁的七阿哥弘晓身后,小声念了一句“小爷,您担待着点”,便使劲拧了一下他的屁股。弘晓被人从后面这么一拧,本来因着阿玛病逝就感到伤心、委屈、无助的情绪被一下子全部激发了
出来。
“哇”的一声,弘晓扯着嗓子嚎出了一声孩子失怙时特有的绵长而凄惨的嚎啕,众人也如同得到信号了一般,雷鸣般的哭声再次响彻怡亲王府的上空。
仍坐在地上的胤禛抬头望天,却感觉脸上不断有泪水流下来,顺着脖子流到胸前,浸湿了单薄的夹衣,也浸湿了胸中的那颗心……
①陶渊明《归园田居》
p。s。谢谢大家的关心~~感动ing~~在吃药,可是越吃越恶心。没办法,全当是咖啡吧……
飞龙记
皇后刚逝,宫中一名曾经服侍皇后左右的老年宫女也悬了梁。本来也就是个报了内务府,然后一口薄棺抬出宫埋入京郊那片荒坟地的事儿,可她那一纸遗言却被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诚惶诚恐地送到了皇上跟前。
自尽的老年宫女是喜莲。她在遗言中清清楚楚交代了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孽,企求皇上宽恕:私自扣留侧福晋出府前留给嫡福晋的书信,导致嫡福晋受训斥,侧福晋受禁罚;因为嫉妒,暗中支使藩邸丫鬟柳月多次给已身怀有
孕的侧福晋下药,幸而有藩邸丫鬟七蕊从中周旋而未逞……
璇玑从胤禛手中接过那纸遗言大眼扫了一遍,便凑近灯烛把它烧成了灰烬。
“都是往年的旧事了。再说,人都已经死了……”璇玑喃喃道。
西北的战事,并没随大清皇后的病逝而日渐明朗。随后几乎的一年当中,胤禛都在焦头烂额地调换着后方、前线的官员和将领:十年正月,命鄂尔泰为保和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四月,以岳钟琪“智不能料敌于平时,勇不能
歼敌于临事”,革去公爵、公保,降为三等侯,仍留阵前,以图戴罪立功;七月,额附策凌败准噶尔于光显寺,成为朝廷西北用兵的闪亮点;八月末,授李卫直隶总督职;九月,河东总督田文镜因病恳请解任调治……
璇玑很是担心仍在河南任上的田文镜。上次他回京调治身体的时候,就有了咳血的症状。当时璇玑为他诊过脉,情形堪忧。可胤禛少不了这个虽遭人蜚议,却十分得力,可以让他完全放心的左膀右臂,处处为他辩护。但也不
得不碍于朝事的压力,把重病在身的他再次派到任所。
那年,璇玑送田文镜离京的时候,他曾经笑着对她说:“我这也快算是鞠躬尽瘁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得一个雍朝的‘五一劳动奖章’别在胸前……”
然而,最先到来的痛不是来自河南,而是来自身边的京城。
九月末,一道从宫外传来的噩耗把睡梦中的胤禛和璇玑惊醒:朱宝珊去世了……
璇玑带着小思梁急忙忙出宫去奔丧。在长子邬思道的操办下,朱宝珊的丧事以中等人家治丧的规模风风光光办理完毕。邬祠稔遵照朱宝珊的遗言,要带着全家把她的灵柩送回南京,因为她的父母去世后都葬到了南京。璇玑思
度了几日,便向宫里递了消息,决定陪丧妻后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的邬祠稔一起扶陵去南京。胤禛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上路了。他知道对于这件事儿,是不可能,也是没有理由去拦住她,所以只得放她去。
可是他不知道,璇玑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必须给弘曕,也就是日后的圆明园阿哥一个出生的机会。
生了小思梁以后,他们一直再没有添其他的孩子。璇玑琢磨着,若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便是胤禛的问题。她见胤禛那边不动声色,便也没好意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