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处女时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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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融觉得他们的服装怎么这样眼熟,可明显不是自己的年代的啊,忽然何融记得,这不是戏台上经常看见的古装吗?这又是那一出戏?何融想着,有些纳闷,忽然耳边飘来母亲的声音:“何融~何融~”她准备答应,一张嘴,那两人不见了,她一激灵,觉得冷得透骨,何融清醒了过来。
想了很久,才记起自己叫何融,是H市人,她害怕起来,刚才的那两身着古装的人,是做梦还是遇到魂灵了?
何融清醒过来的第一意识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着又把手伸到下体摸了摸,没有潮湿的痕迹,也没有血腥的味道,孩子没事。
何融满身疲惫的回到了H市的小木屋,已经是半夜,老谢看见她棉袄上的黄泥印,知道她出事了,赶紧把她扶住,热了碗红糖水给她压惊。
何融回家不到半小时,她弟弟过来了,带了些鸡蛋和白糖来,一进门,就问道:“姐,你没事吧?妈今天怪怪的,说傍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披头散发的伸出手对她直叫救命,她就不停的在梦里叫你,把我们都吓坏了。这不,一定要我过来看看你。”
何融正躺在木板床上,盖着被子,手捂着红糖水喝着,一听这话,眼泪唰的下涌了出来,老谢站在边上,一把抱住她,说:“小何,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吃苦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何融无法不相信冥冥中血亲的感应,如果在昏迷中没有母亲的感应和呼喊,自己出了窍的魂魄只怕已经飘荡在半空之间了,胎儿也随着自己而烟消云散了。
何融与母亲的亲情感应,随之遗传到了那时还是一胞血水的谢染身上,在谢染长大成人,并且离家许久后,谢染手腕上戴着由外婆遗留下来的那只碧绿色的玉手镯无端的就自己断裂,谢染和何融之间的血亲感应,那天表现得特别明显,那天以后,谢染再不过中秋节。
第二年的4月,谢染出世了,生下来就有头发,睁着眼睛,黑亮的眼睛,四处看着。不哭也不闹,除了饿,不会哭出声来。
四个月的时候,谢染全身掉了一层皮,白色而透明,好象蛇蜕皮般的,很完整的换完了全身上下的皮肤,粉红粉红的。
9月,何融的母亲去世。
一年之间,生与死,就这样交替运行,没有冲突。
何融的母亲是因为脑部长了个肉瘤,影响了视觉神经,以至眼睛失眠,又因为医学上无法控制肿瘤的生长,脑瘤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如拳头般,在何融母亲后脑袋上顽固存在。她的母亲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且大小便失禁,间歇性神经失去控制。
何融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活在痛苦之中,又在痛苦之中死去,却无能为力。
一把火把何融的母亲化为灰烬,何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的身体被塞进了滚滚燃烧的煤炭里,因为经络的收缩而忽地坐立在火炉里时,何融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也被大火在烧一般的痛苦,她在那个时候下了决定,若有一天自己死去,一定要土葬,不要火烧。
而谢染,的确在何融离开自己以后,为她做到了这点。
谢染出生后,何融干脆叫老谢与自己一同辞了职,开了一个4平米的小店,自己画工笔画,描图晒图,老谢就倒卖粮票和其他的紧俏物质。
谢染回家正听到何融又在痛诉这段发家史,何融已经不是那年斯文贤淑的何融了,谢染看着母亲单手叉腰,好象只干瘦的茶壶,另外一只手伸得老长的指上老谢的脸,对着老谢吼着:“你这个老东西,老不羞,这点家底够得你几下败啊?”
老谢恬着个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缓悠悠的回道:“就算我败,我也应该,我不过是败我那份,何况我那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败得完呢。”
何融气得脖子发粗,喘着气骂:“你有什么可败的,那点家产要不是我打理着,还有你今天?”
何融一把拉过已经溜进房间的谢染,对她说道:“你以后要靠自己,我们是不会管你的,谁叫你是女的,你爸的亲戚们恨不得我们早死,好乘机来分遗产呢。”
谢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呆在房间的门口,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何融骂道:“哭什么,你一到18岁就自己养自己,我们是不会养你的。你爸上次就感冒了打针而已,你姑妈就跑过来想把她儿子过继给你家老爹,说没有儿子养老。你这样晚才回来,野到哪里去了?”
何融转头莫名其妙的就把气撒在了谢染身上,谢染下身隐隐作疼,心里又被何融刺得好象针钻一般,咬着牙回了句:“我不会要你们养的,我读完中学就自己出去。”转头跑进了房间。
外面何融和老谢继续闹着,听见砰的一声,桌子被老谢给掀了,噼噼啪啪是东西掉下地的声音,何融不啃声了。
老谢最终还是说服了何融把钱支给了他,只是何融开始和老谢分床而睡,老谢不回家,何融也开始不回家,谢染没敢把自己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可说,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何融每天晚上开始出门跳舞,保姆给辞退回家了,谢染一人在家时,何融就把她一人反锁在家。
有时候老谢也把谢染锁在家里。
这日,他俩盛装打扮后,都出外约会,把回家做作业的谢染又锁在了家里,这还是冬季,空气干燥,有些寒冷,家里的门窗都被紧紧关上。
谢染独自一人,已经很习惯被锁在家里,从小到大,她都这样度过的,最初有记忆的时候是4岁时,何融要去买菜,觉得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和4岁的谢染商量::“染染,你可以一人在家看房子吗 ?你是好孩子哦。”
谢染很乖的对母亲说:“好的,我可以的。”
每次她都是自愿的留在家里,让他们把她锁在家。
她站在绷子床上,扎着两条羊角辫子,抱着枕头对母亲说话,何融没有送她去幼儿园上学,那时,幼儿园叫红孩子班,谢染没有去过,谢染一人在家背诵唐诗,抱着枕头当娃娃玩。她对着黑白的电视机学着红楼梦里的女子,把床单当披风裹在身上。
谢染到25岁有时候偶尔还尿床,这点与苏惠惊人的相似,与苏惠一样,在4岁,她就可以一人在家呆着,谢染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第二部分第3节 你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吗
她觉得自己其他很矛盾,记得才出世的时候,有个医师就和何融说了,这个孩子很难养,长大了不是神经就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
她的那双眼睛,从小就直盯着世界,不怎么眨眼。
何融原封不动的把这些话在谢染逗她不开心时说出来,语气怨恨。
何融说:“谢染,你看,从小医师就这样说你,你长大了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我都不指望你什么了。”
老谢在这个时候,多数是不出声的,他不参与管教孩子。
谢染听到这话,就哭,是那种无声的哭,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滴在衣服上,滴在饭碗里,有时候,正吃着饭,何融就这样说,谢染就忍不住捧着饭碗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吃不下饭,何融就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吗?这样多愁善感。”
谢染吃着自己的眼泪,一粒粒的把咸咸的泡了眼泪的米饭咽进嘴里。
谢染总觉得何融不爱自己,在谢染的记忆中,何融和老谢从来就没有亲吻过自己,或者拥抱过自己,她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何融不喜欢谢染,应该与她外婆的那年去世有关,如果那年不生谢染,何融觉得还可以多陪母亲一些日子,并且谢染在某些时候的表现,非常象何融的母亲,太斯文,并且太善良。
何融觉得,母亲之所以去世得早,并且得上脑肿瘤,是和她在教学的学校太受人欺负,压抑的郁结,长到了脑部,也就是说,是被人气的。
谢染偏生就是这样的性格,何融觉得谢染太没有生存能力了,长到15岁,上街买颗白菜都被卖小菜的农民欺负,给颗坏的菜给她拎回家。
何融这个时候就很急了,说谢染,你不是千金小姐啊,怎么摆的架子比你外婆还足啊。连个菜都不会买。
谢染的外婆不会吵架,被人骂了直会气得跺脚,发抖,那会象何融现在,骂人的气势可与街头泼妇比较。
其实,谢染连外婆是什么样子都没印象,她有时候会拿出外婆的照片来看,怎么也没觉得自己象这个旧时就读过师范大学,大家族名门小姐的外婆。何融叫这个是隔代遗传。她觉得这样很不好,没有生存能力,就会被社会所遗弃,何融深深的感悟出来的人生经验就是这样,象自己母亲那样的女人,只有早点死掉,才会得到安息。自己如果象母亲,只怕被老谢已经折磨死了。那还轮到管理这样大一个家业。
从那后,何融就让谢染没事做就在家炒菜做饭,保姆做的饭菜就给员工们去吃,自己家的饭菜都由谢染做。何融说,你不会做这些,以后怎么嫁人呢?
于是,谢染在14岁就开始学习自己缝被子。有时间就做家人的饭菜。以至何融很多时候会表扬她,说只喜欢吃谢染炒的菜。
说的时候谢染挺喜欢何融的。
于是炒菜的时候,就会很快乐,她觉得自己逗母亲喜欢是很快乐的事情。
可在这个冬季的夜晚,谢染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了。
谢染坐在床头的写作台上做着作业,忽然就感觉到身上一阵燥热,口开始发干,头跟着就很昏,鼻子里呼吸出来的气体,好象火一般,喉咙发痛,她准备出卧室找点水喝,可怎么也站不起来,挣扎了很久,她才站起身来往门口去开门,忽然发现连卧室的门都不能打开了,谢染以为没力气,便又接着再试,忽然发现卧室的门真的被母亲锁上了。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烫,她非常想喝水,可门锁上了。
她忽然间想死,她拉不开门,她喊不出声音,她感觉很恐惧。
她推开了窗户,面对大街,街道上没有行人了,只是临街的二楼,她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从这楼上跳下去。
那天晚上,屋外无风,也没有月亮。
这夜,谢染很迷糊的昏了过去,高烧到39度,何融和老谢通宵未归。
谢染在清晨六点缓缓的醒来,身体已经不发热了,清晨的空气也很凉爽,带些水分,带些清新的草香,谢染坐起身来,对着窗外的晨曦发呆,初三了,马上就要高中了,自己的将来会是如何呢?
谢染的成绩是班上排得上名次的好,读书几乎就没让家人操心过。
可这个月,意外的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谢染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
门锁咔的声响了,脚步声穿过客厅,往谢染的卧室走来,是何融的脚步。
谢染听到声音,往床上睡下,又听见一声轻微是声音,何融把谢染卧室的锁打开了,推门进来,看看谢染。
谢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侯着何融叫她起床。
她没有告诉母亲,说昨天夜里差点死掉。
谢染知道了母亲也经常不回家。
她记起了上次去到店铺里,何融让她叫叔叔的那个男人。
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男人,微有点胡子,约是30上下,谢染觉得这个男人长相猥琐,就算身高175左右,也现得气质不佳。
何融笑容满面的让谢染叫他叔叔,谢染直觉就不喜欢他,哼了一声,坐在他边上没看他。
那男人尴尬的笑了笑,何融有点生气,说谢染你怎么这样没礼貌。
那男人赶紧替谢染打圆场,说,谢染还是很乖的孩子,以后我多教教你,就会和陌生人打交道了。这个是礼节。
谢染冷笑了一声,说:“我要你来教,你是谁啊?”
歪过了头不再理会他。
谢染很生气,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这个男人的侮辱,“他凭什么来我的家教训我?”谢染恨恨的在自己家的店面的办公室坐着想。
何融对着装睡的谢染喊道:“谢染,起床上学了。”
谢染装着很迷糊的起身,说好。
她穿上蓝红色的毛衣,走出卧室,问母亲,:“妈,早餐钱没了。”
何融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来递给她,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染走出了家门,她没平生第一次没有正常去上学,她旷课了。
走在街头上,骑着三轮车的人们往各个方向赶去,上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按着车铃叮当叮当的从谢染身边经过,谢染推着那辆红色的白鸽牌自行车,慢慢的在街头走,看着同学背着书包从身边路过,打着招呼,谢染心里很难过,她一个人去到了湘江的堤边,看着浮满垃圾的河面,呜呜着响的汽笛船只,大声的哭了出来。
哭完以后,她去到刘兵的单位门口,把自行车停靠在路旁,坐在上面,等着刘兵。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找到刘兵。
刘兵意外的见到谢染,有些兴奋,他对着谢染说,你等等我,我不上班了,我陪你。
五
刘兵带着谢染,第二次来到了他家的这套空房子里,谢染站在自己失去童贞的木头房间里,环顾四周。贴着费旧报纸的木板墙,黑旧的木头房门,破烂的棉絮上铺着不洁净的床单。
没有其他的家具,只有两根木头的矮板凳,地下有随手扔下的卫生纸。
谢染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床上失去了纯真的一切,那么的不如人想象。
她坐在板凳上,不发一言,刘兵显得很兴奋,拿出那张带血迹的毛巾给她看,她低下头,没有抬眼看上一看。
刘兵说,我会把这块毛巾收藏起来的,等我抬着大红花轿的时候,娶你的时候再给你看。
谢染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嘴角翘了起来,刘兵有点看呆了,在清晨9点的阳光照射下,谢染的脸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好象玉石的透明。谢染黑而卷翘的睫毛,在她眼睑下透下些阴影,刘兵坐在她的侧面,看见她的眼带些微蓝色,刘兵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洁净得让他无法再继续伤害她。
他不能把她当作一般的女人对待,他想到了,他要和她结婚。
刘兵说,谢染,我们躺到床上去好吗?我保证不动你。
谢染转过头看着刘兵,谢染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并且直视刘兵,她看见他的脸上有些雀斑,眼睛灰褐色,眉毛黑灰偏黄色,她想,他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仰面躺下,刘兵也走过去,挨着谢染的身体躺下,刘兵说:“谢染,你把脸转过来呀,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谢染偏过头去,离刘兵的脸只有几公分远,她睁着大而黑的眼睛,看着刘兵,听他唱谭永麟的歌曲,顽石旁的天际,是我的家园,漆黑的夜幕,是我的根源 ,生存,只因可为你生……
刘兵说:“谢染,知道吗,这歌是为你唱的。只因可为你生。”
谢染笑了,说是吗?为我生,为什么。
刘兵说,我喜欢你,是真的,我要去找你母亲,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
谢染盯着刘兵,说:“你凭什么去找我母亲,你凭什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