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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斩龙-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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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二十年天运为九紫右弼火运,过了子时,就是庚戍年戊寅月丙午日,年月和天运的配合,让这一天形成了当运最强的火气,这一天最符合天运,是成就大事最重要时间,安清源选择在这一天来到南昆山斩龙,似乎并不合常理。按上次斩龙的时间来推算,那天是全年里至为阴邪凶煞的日子,眼下再做这种坏事却选了一个好日子让人觉得这个坏人不专业,安龙儿猜不透安清源心里打什么算盘,只有老老实实到十字坡看一看。

山路难行,越往上走越没有路,安龙儿带着顾思文从山中小河慢慢上山才不用大动干戈披荆斩棘。辗转来到一个大瀑布下,顾思文向上看去,脱口就说:“真漂亮啊!”

安龙儿抬头看去,那是一道百丈高的瀑布,光看那高度就让人有一种心悬起来的感觉,要是从上面泼一瓢水到瀑布下,水会飞散得无影无踪。因为到了冬天水量不是很大,水从瀑布上曲折跳下,白水在黑石崖上画出一条活泼跌宕的大路。

安龙儿也不禁赞叹道:“果然秀气,想不到不斯文还会欣赏这个。”

“当然会欣赏,你看,真象美女,上面是头和长头发,中间是胸……”

听了顾思文的话,安龙儿差点掉下马,不过经他一说再看这瀑布,果然象个身姿柔媚的少女。

两人从瀑布边拉马上山,很艰苦地到了瀑布之上,这时才真正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大封门。从这里看下去是广阔的南粤大地,瀑布两旁是高崇的山岭,中间开出一个山谷,夏天南风从这里吹进来,冬天北风从这里吹出去,顾思文在风声中大声说:“原来大风门是这个意思,真是没想到哇……”

两人无暇停留太久看风景,安龙儿带路延着小河逆流上山。顾思文冷得脑袋都木了,不停地和安龙儿说话分散自己的精神。

“怎么非要沿着水走,是不是这里竹子少好上山?”

“我们是上来阻止斩龙的,所以要找到龙脉。”

安龙儿解释完,顾思文还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沿着水找龙脉?”

“对呀。”安龙儿说:“真龙脉都有水路相辅,找到和山脉同方向的水流,在水的两边就是龙脉了。”

顾思文恍然大悟地看着两边山峰的黑色轮廓,自言自语说:“哦,这边可能是龙脉,那边也可能是龙脉,安清源就会在这种地方下手。”

“嗯,斩龙不同于寻龙点穴,杨公风水救人济世要寻吉地,安公斩龙风水则要寻凶地。”安龙儿从地图上看过山势,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十字坡,所以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们走的这条小河太小了,其实不可以叫河,风水上叫做界水。两山之间流水的地方都叫界水,是不能点穴建宅的大凶之地,只要不作使用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这一道界水和九连山大龙脉同样是从东北向西南奔向广州方向,这条界水就是真龙之气的输出路线,我们一直向上走到有几道界水交叉的下陷地形,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凶气会聚之地,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就应该是龙脉上的死穴,很有可能就是密信中所说的十字坡。”

顾思文将信将疑地跟着安龙儿继续向山上走去,果然见到两旁的山峰在向下倾斜,如果再向上走,山坡将会和他们正在走的界水重合。这时安龙儿对顾思文说:“应该接近十字坡了,现在不能再走界水,我们把马栓在这里,走路上山坡观察界水的情况;打后也不要说话,安清源可能已经在哪里。”听到安龙儿的话,顾思文顿时没有了刚才瑟缩的疲态,抖擞精神点点头,绑好马跟着安龙儿走上山坡。

山坡上没有路,只是长满密密麻麻的竹子,两人在竹林间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穿行,终于接近坡底,他们看到坡下果然是一片下陷空地,空地的四周是四个山头,四个山头之间有四道界水,就象一个蒸熟发起的包子裂开十字缝,把包子分成四个瓣,其中一高一低两道界水从山上带来一条在下陷空地转向的小溪。

数十个士兵在拼建一个木平台,这个平台的式样安龙儿在鼎湖山上见过,平台的八个角有八支木桩,安龙儿知道这木桩上将会绑着八个幼童,一会安清源就会踏着罡步把他们按顺序刺死放血,灌入死穴中进行斩龙。一旁放着一排穿着棉衣正在熟睡的小孩,想必要杀的就是他们,现在用了迷药迷倒之后送上山使用。

安龙儿和顾思文蹲在暗处,紧张地搜寻着安清源的身影,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平台拼好,天色微微发白,才看到从对面山上的小路走下来两匹马,马上分别是高大秀逸穿着华贵皮裘的国师安清源,和短小精悍的御用风水师金立德。

金立德是典型的广东人相貌,也有典型的广东人性情,几年前安龙儿和他多次交手,都被他明打暗放地保了性命,安龙儿很清楚这是一个混日子混饭吃的官,如果一会下手刺杀安清源,他不会真的出手阻击。

两人慢慢走近斩龙平台,金立德走到平台上看了看说:“什么时候动手?”

金立德和安清源都没有注意一件事,在下陷的窝地讲话,话音会均匀地传到四壁,而清晨时分刚好风势减弱,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传到安龙儿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安清源下马走到平台中间,一边检查布满平台地面的血槽一边说:“等一下吧,先不急着动手,今天是吉日,先看看天意如何。”

金立德一脸无奈地说:“国师,八条人命啊,能不杀就不杀吧。”

安清源轻轻地冷笑了一下说:“真是矛盾……唉,大内已经有五教大喇嘛带队结界护法,可是皇上仍是危危可及,今天是大吉之日,却是皇上八字中最危险的日子。”

金立德也说:“我看这次难过,刚才山顶上都看到了,大吉的日子却看到紫微帝星晦暗无光,四周贼星大亮,真不知大清怎么玩下去。”

“这里说说就算了,下山可不要乱说话。”安清源及时提醒金立德,然后又说:“如果皇上好起来了,这龙还是要斩。道光爷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就是国运不济把他逼得无路可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们做臣子的帮他一把,把下面的事做好,前面的路扫清了,他金口一开才有地方着力。”

“那要是……”金立德含糊地问,意思就是万一皇上死了怎么办。

安清源说:“国家大丧的时候不宜再增事端,龙脉一斩山崩地裂百里受灾,这里是天斩之地,一旦动手就会把南昆山从界水处分成四座山,斩的是龙脉断的是龙气,可死的是人命。再说……”

“什么?”金立德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只看到安清源抬头望天,然后慢慢走下平台,走向安龙儿和顾思文藏身的方向,这里远离了正在做工的士兵,却可以让安龙儿更清淅地听到他的话。

顾思文慢慢提起缨枪,向安龙儿使了个眼色,安龙儿伸手按住他。

安清源缓缓地说:“新帝能不能象道光爷那样忧国忧民?穆相是不是还可以在新朝里站稳?……老德,你知道,同做一件事,有时候是功劳,有时候就是罪过,广东斩龙本来就是一着险棋,要是没有穆相的支撑,国师府可不好办事啊,搞得不好……”

“对对对,先看看。”金立德心领神会连忙附和。

安龙儿和顾思文听到这里都明白了,原来安清源今天并不一定要杀人斩龙,他是在等着一场朝廷巨变,正准备见风使舵。

安清源和金立德走走谈谈,一直不离斩龙平台。他们安排几十个士兵扎营休息,自己在山间生火取山泉煮茶,显得悠哉游哉。

→第一七一章 … 反歼←

安龙儿和顾思文听到对方的对话,都产生了一种好奇,过了今天会有什么变化呢?过了今天,安清源就不会斩龙了吗?现在不是冲出去下手的最好时机,他们还要潜伏在竹林中和安清源一起等待。

他们和金立德一样,都只知道安清源的说出来的想法,可是安清源更深一层的想法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在三年前失手打开了芙蓉嶂的龙窍,在五蛇下洋穴下的湖底显出暗穴潜龙吞金,让绿娇娇在天子龙穴葬下了洪秀全的父亲,可以说这个天子龙穴是因他而起,他得到《斩龙诀》后理应首先破洪秀全的祖坟,收拾自己闯出来的大祸,可是三年被贬为平民让他尝尽了苦头,经历千辛万苦回到国师的位置后,他对官场求存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现在的安清源明白,事是做给皇上看的,无论一个官再尽心尽力为大清卖命,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可怜你;可是如果能把皇上最头痛的事摆平,这就是升官的捷径。只要没有人看出芙蓉嶂天子龙穴是他闯下的祸,这个穴可能就是他再向上晋升的筹码,如果在洪秀全有点小打小闹之后他再出手斩断洪家龙脉,那么他就是为大清力挽狂澜的功臣。

道光帝有一堆儿子,可是只有两个十五六岁皇子适龄接皇位,其他的都不过是三五七岁的小毛孩。接皇位的十几岁小孩哪里能治理国家,皇权实际上会落在两个皇子的母党和老师手上;当道光帝驾崩时,两党是否会为争位而仇杀?由谁得到皇位?都是安清源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国师府一直受到权倾朝野的穆璋阿中堂暗中支持,如果因为皇位之争使穆相下台,实际上就是对国师府的解体,在这种权力交替的当口出手斩龙或是做任何实事都是浪费精力;再说洪秀全近几年在广东销声匿迹,这样的结局就是安公《龙诀》风水的威力吗?安清源同样带着风水师独有的无比好奇期待谋反的发生,他对洪秀全的期待不低于绿娇娇。手握《斩龙诀》和斩龙是两回事,就算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斩龙,做事也该看时机,有节奏,这个时候他更不会出手斩杀洪家龙脉。

这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他正不动声色地等着。

看着安清源和金立德在喝山泉早茶吃精美点心,安龙儿和顾思文饿得肚子打鼓。好不容易熬到将近中午时分,他们看到安清源和金立德走到斩龙平台上,不慌不忙地架起一个三角架,在架子上用罗经压着一张写了八字的符纸。安清源从身上掏出金怀表看了看,然后提笔点朱砂在平台四周的八支木桩上写上八道符书;金立德帮他在八支木桩绑上红线,八条红线的另一头全都接在三角架上。

午时一到,安清源纵身跳上位于东方的木桩,双手结印喃喃念咒。今日午时是全日火气最强盛的时辰,八字忌火的道光帝如果熬不过这个时辰将会一命呜呼,安清源所布下的天师灵应阵中央,是重金贿赂才得到的道光帝八字,所以在安清源的结界之下,灵应阵与道光帝生死相通。

在强烈的阳光下,八条红线发出耀眼的红光。安龙儿知道这个阵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只是这阵法的最后结果。因为从来不问政事的安龙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最后留下的一条线代表哪一个皇子,对他来说,他只关心安清源是否会在之后下手斩龙。

八条红线在风声和咒语声中,一一起火,金立德远远退开躲在树后,生怕平台上会发生爆炸。这时一阵方向不定的怪风卷过,平台上突然发出响大的木头爆裂声,七支木桩同时横断碎屑横飞,安清源在脚下木桩断开前高高跳在空中,落在平台中央马上低头检查罗经。罗经上的指针停在正北子位,针头沉下贴着天池底,这是罗经八奇针之一的沉针,这代表着无可避免的大凶和死亡,而针头所指则是真正的失败者和受害者。

金立德也跑上平台看罗经上的针,他和安清源一看就明白了最后的结局。桩断代表道光帝已经驾崩,针头沉下的正北方代表着属鼠的六阿哥奕,而落败的奕一线人脉正是穆璋阿中堂的嫡系,也就是说国师府的未来出现了不稳定的因素,这样一来,斩龙就要先告一段落,等看清形势才可以下手。

安清源忧心忡忡,金立德暗藏喜色,他们一起走到唯一没有断的北方木桩前细细观察,那木桩裂成几瓣,但就是不断,一条红线松垮垮地连着道光帝的八字。

安清源小声说道:“是四阿哥奕裕�

“你看木头上裂纹散乱,一直裂到桩脚底下去,看来还是个昏君啊。”金立德用木桩残留形态占卜,是自古就有的占卜术,古代巫师把龟壳烧裂,从裂纹中读出预言,和金立德看木裂纹卜得出预言是同样原理。

安清源说道:“穆相和四阿哥线上的人一向不太谈得来,以后不好办事了。传令下去,整队回广州等消息。”

金立德喜滋滋地组织人马下山,安龙儿和顾思文伏在竹林里听不到他们刚才嘀咕什么,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人家不斩龙了,是不是还要冲出去刺杀朝廷命官呢?

安龙儿和顾思文都不敢乱动,却听到天空传过一声长哨,身后有人从地面爬起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身后整个坡面都在拱动,也不知有多少人一直躲在地下潜伏。两人想不到有此一着,安龙儿正在计算利害,顾思文却猛然站起来说:“杀出去是杀,杀进去也是杀,小喇叭等老子杀进去为民除害!”大喝一声就挺着长枪跳下山坡,向安清源冲去。

这样的形势,安龙儿也无从思考,只管跟着顾思文扑向安清源。

安清源站在平台边收拾茶具,其他士兵和金立德正在远处列队,在突变之下来不及赶到安清源身边。安清源一抬头看到安龙儿和顾思文,眼神中露出惊讶。但是久经战阵的国师绝不会被两个人的突袭打乱阵脚,他转身后退两步已经抽剑在手,刚问了一句“你们来干什么”,就和顾思文的长枪接上招。安清源的太乙剑法是天师府独步天下的武功,三尺剑锋以柔制刚可以说攻无不克守无不固,他拨开顾思文的枪尖后,长剑贴在枪杆上乘着顾思文收枪的势头,在正午的阳光下象银蛇一般,闪着灵光削向顾思文持枪的前手。

顾思文前手放让过剑锋,后手斜拉枪杆引开长剑,从腰间抽出腰刀就向安清源的空档劈去。安龙儿也同时赶到,两人向安清源刀枪齐进,只求最快速度完成刺杀,才有闲暇对付从后而来的不知多少兵马。安清源却再没有变招或还手,而是飞身后退跳出圈子,一缩身闪到斩龙平台之下。顾思文看到对方还没有败退就找地方躲,情知一定有诈,来不及和安龙儿说话,自己首先扔掉长枪也滚到平台底。平台底距离地面有三尺高,人可以在台底下蹲着走路,顾思文进去看到安清源好好地蹲着,于是提刀就想向他冲去,还没有走出一步,就听到外面一阵乱枪响起。顾思文马上停下来伏在地上,心里直想:这条粉肠真是狐狸中的老狐狸,这样都被他算到了。

枪响的时候,安龙儿眼角余光看到金立德和几十个没有武器的士兵四散逃跑,他也连忙滚入平台下。从里往上看,可以看到平台上铺的居然是层层交错的木板夹毯,洋枪根本打不透平台,可见安清源事先准备了这个地方防洋枪。他还看到安清源右手持剑,左手拿着一支短洋枪正指着顾思文。顾思文叫道:“我中一枪死不了,龙少快杀他!”说完又提刀冲向安清源。

安清源大喝道:“停下,那些洋枪是冲我来的,你们别过来。”

第二阵洋枪又响起,打在平台板上和四周的地面,三个人都同时向中间又靠近一点,但仍是刀枪对峙,眼睛不离对方。安龙儿知道安清源为什么用枪指着顾思文,因为自己在这里完全可以闪开洋枪攻击安清源,可是顾思文却快不过子弹,只要指着顾思文,自己一定不敢乱来。再说安清源的话不象是开玩笑,外面开枪的伏兵不可能是安清源的人,否则他只要滚出平台让枪手对自己一阵排枪就完成任务了,何必和自己一起挤在这里受罪。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证实,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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