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禅酝酿十年经典之作:十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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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么傻呢？
那本子上有楚江南的字，俊朗飘逸，像他的人一样。那些字好像在我面前跳着舞着，我几乎被那些字感动了。那些字，不过是些学习笔记，可是却让我看得很惆怅很心酸很喜欢，这就是爱情了吧？
是吗？我问自己。
没有一秒钟，我就给自己肯定了，这绝对是爱情。
我睡不着觉了，吃不下饭了，我瘦了，没魂了，学习成绩下降了，我没有心思唱歌听歌写歌了，摇滚的那些唱片都蒙上了灰尘。
什么都不重要了。
楚江南，楚江南是最重要的了。
我偷偷跟着他来到过楼顶，拿着录音笔给楚江南录音，他自弹自唱，我躲在暗处给他录，回来后我反复地听，直听到泪流满面。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十年 4（20）
我拉着于北北去和他说，去了夜晚的灯光球场，我一个人走上前去。
他和我站在一起，那个时刻，我的心颤抖着，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我说，我喜欢你。我一直喋喋不休地告诉他，甚至那些细节，甚至我的寂寞，可是，我等来的结果是，他不喜欢我。
我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哭了多久，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我不记得是怎么样过的那几天！
于北北跑来劝我安慰我，可是我听不进去，什么也听不进去。我是任性的骄傲的，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我不准备放过他。
是的，我不想放弃。
于是，我出现在楚江南的外婆家门口。
可是，我没有等到他。
我等到了楚江南的外婆。
楚江南一直没有出来，外婆看到了我，也许早就留意了这个每天出现在门口的女孩子吧。
姑娘，外婆叫我，你是找楚江南吗？
我点点头。楚江南走了，回北京了，刚走……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拔腿就跑，刚走，刚走……他走了，我要去找他，告诉他，我不能没有他！
我打车直接到火车站。在火车站，我寻问着北京的火车，然后一趟趟地找，在站台上像一个傻瓜一样叫着楚江南的名字，最后，我累倒在站台上。
没有楚江南，没有楚江南的影子。
他走了，就这样走了。
他没有坐火车，为了赶上新星选拔赛的报名，他坐飞机回的北京。
楚江南走了，也带走了我的魂。
而接下来是于北北的失踪。
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于北北居然是去找楚江南。我以为于北北是为我去找楚江南，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相爱了，喜欢了，暗渡陈仓了！
这怎么能忍受？
我简直愤怒，这愤怒是如此地嚣张，我几乎发了疯，在黑板上写了那六个字：于北北不要脸。
我还用唾沫啐于北北，是的，她谁都可以爱，谁都可以抢，为什么要抢楚江南？于北北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啊，我不能容忍，我恨于北北，无比地恨，无比地恨，恨不得杀了她！我最心爱的东西，怎么能让她抢去！
于是我孤立于北北，用金钱和物质拉拢班上的女生，看到这些女生围绕着我，我并不高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于北北感觉到彻底的寂寞和孤单。
体育课。我和于北北从前最喜欢的体育课，现在成了我的表演场，我就要让于北北孤单到底，不允许任何女生理她，我们一起打篮球一起跑步，就是不理于北北。
于北北的眼睛里有眼泪，一直想找我谈，不，不谈。
不仅不谈，我还不原谅。
我终于明白自己，我是个变态甚至报复心极强的一个女孩子，我无法改变自己了，因为我从小就为所欲为，还没有什么能让我得不到的！
所以，我不服气。
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还要去抢楚江南。
现在，有多爱楚江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能败给于北北。我怎么能败给这样一个灰姑娘？于北北一定是使用了手段把楚江南迷惑了，楚江南应该喜欢我才对啊，我和他是多么完美的一对。我有的是钱，可以包装楚江南，楚江南想出名简直是太容易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与于北北反目为仇之后，我能感觉到于北北的惆怅，可是，我不原谅于北北，不原谅！这是我的个性！
更让我不能容忍的是，我居然在杭州遇到了于北北和楚江南。
是他们俩。
在春天的街头，我开着车和妈妈一起去街头的超市，我突然看到了楚江南和于北北。
天啊，他和她，在一起！
他们笑着，好像是春天的两朵花，于北北笑得那么灿烂，如一朵美丽的雏菊，楚江南还牵着她的手，扶着于北北的腰。
十年 4（21）
愤怒和嫉妒一下子点燃了我。
我的眼睛好像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着于北北，是的，我要把于北北凌迟，我恨，恨！
这嫉妒是火，点燃了我。我和妈说，不去超市了，有事了。说着下了车，一个人在四月里狂走着，没有眼泪，我的手死死地拽着从法国买回来的包，那包几乎让我拽坏了。
头发乱了，步子也乱了，到哪里去，到哪里去？
到北京去！
是的，我要去北京找楚江南！
我知道楚江南是来看于北北的，那么我也去北京，去找他，既然于北北有这个胆量去找楚江南，为什么我不能？
我想好了，立刻去订飞机票，楚江南给我来过一封信，告诉我比赛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和学校请假，也可以和家里说，虽然有点任性，可是我决定了，去北京，一分钟都不能等了，马上就去，马上！
2
我是晚上到北京的。而此时，楚江南还在杭州。
我只是为了来北京等待他。按照楚江南给我的地址，我站在那条胡同口。是，如果喜欢这个人，会连这条胡同都觉得亲切。这灰灰的老墙，这古典的四合院，甚至门口卖卤煮的老头，点炉子的中年女人，啼哭的孩子，说着闲话唠着磕的老太太，这样的春天是多么好，凡是和楚江南有关的一切，原来都是这样生动，这样好。
我一直坐在楚江南家对面，坐到天黑。天黑下来，我在柳树的暗影里，看着那个门，忽然感觉到无比心酸。
此时，或许于北北和楚江南正在西湖边散步，或许他正搂着于北北的腰，或者牵着于北北的手，这样想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不能容忍的愤怒。
简直是太不能容忍了。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可怜，要说谎来看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我的疼是我的刺是我的朱砂。
月光下，我的剪影投在墙上，分外孤单，我看着那个剪影，悄悄地哭了。
回到宾馆，我开始洗澡。我抚摸着自己修长的腿，这么光滑这么动人，我抚摸着自己纤细的腰，我抚摸着自己天鹅一样的颈子，一切如此完美，一切又如此凄凉。这身体是多么孤单啊，没有人来温暖，它只属于这个孤独的夜晚，太凉了。清凉如水的春夜，我的寂寞是这样的凉。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我是多么完美，完美到没有丝毫瑕疵。我和于北北洗过澡，于北北的身材比我差太远了，那么平的胸，好像发育不全，而且腿也不如我的修长，什么都不如我，可是，为什么楚江南要去爱于北北？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的*好似雕塑一样，雾气渐渐地上升起来，我蹲在浴室里，嚎啕大哭。
哭声很响地穿透了房顶，雾气包围了我，我在别人面前是多么骄傲，而在楚江南面前，我是多么自卑。是的，我是自卑的，因为他不喜欢我。这自卑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我喜欢另一个人，而这个人不喜欢我时，我的心理防线可以瞬间崩溃。纵然再有钱再有美貌又有什么用处？他不要我。
这是多么耻辱的失败啊，我都不明白自己败在了哪里，明明于北北只是传情书的人，可是，她把楚江南抢到了手。
怎可忍受？！
夜太长，我睡不着，刚刚睡着就梦到了楚江南。我去追赶楚江南，楚江南跑得很快，我越想跑得快越觉得挪不动步，最后我醒了，发现自己一身的汗，好像刚刚洗了澡一样。
我起来化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眼圈都黑了。哎，都是楚江南搞的。
再去胡同口时，我感觉好像来这里好久好久了，昨天卖豆汁的老大爷和我打着招呼，姑娘，又来了。
十年 4（22）
我的穿着是与众不同的，军绿色的裤子，有很多的口袋，黑色的衬衣，上面有毕加索的画。这一向是我的穿衣风格，非常个性非常极端，我承认自己是个极端的女孩子，因为太过极端，所以注定是小众的。
是四月，柳树抽了新芽，我站在那里好像是一道风景，已经来来回回有几个骑车的男人向我打口哨，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要冲过去骂人家，我知道自己是美的是出色的是招人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心思。我的全部心思，都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楚江南。
有些热，春天的风吹过来，扑到我的脸上，我微微地出汗了，用手拭着，正在徘徊着时，我看到了楚江南。
楚江南背着包出现了。
我立刻感觉到窒息。
是的，窒息。
我浑身颤抖起来，觉得手脚全不听使唤，我听到空气中一个变了声的声音传来，我甚至怀疑那声音不是来自于我：楚江南，楚江南……
楚江南回过头来，看到柳树下站着的卡莲。
他呆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呢？
你怎么在这儿？楚江南问我。
这句话问得是多么让人委屈，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儿呢，如果不是为了爱他，我怎么会坐上飞机就飞过来，怎么会骗了家长骗了老师，怎么会自己孤单地站在这里等待他？
我几乎哽咽着说：我在等你。
等我？有事么？楚江南的态度很镇定，也很冷淡。
他居然这样问！
有事有事有事！我近乎咆哮。
请说。
我忽然感觉无力，这无力的感觉从来北京就有了，楚江南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演独角戏。是的，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舞着剑，可是每次都是刺向了虚空，没有人接招，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独自跳舞，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
这是多么可怕的暗恋。
我能说什么？他让我说，可是我却觉得一肚子的委屈。
我口不择言：我来北京报名参赛了，你能帮我吗？
可以。他给我报名的地址和电话，然后客气地问，还有事么？
我忽然变得这样低，这样的没有信心，我所有的信心，瞬间全让他打败了，我哭了，眼泪这样猝不及防。
在这芬芳的妖娆的春天，我哭了，哭得这样肆无忌惮，带着太多的难言和惆怅。
楚江南忽然就慌了。
你怎么了？他问我。
他显得多么可恶多么可耻啊，事到如今，他还这样问我。
我抬起一张泪脸：楚江南，我忘不了你，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想，你可不可以尝试着喜欢我？我们俩一起创作歌曲一起唱，好不好？
楚江南呆了一下，是啊，我这么直接。他已经伤过我了，很明显我是为他而来，就像他为了于北北去杭州一样。这样的飞蛾扑火，他是懂的，可是他没有心软，爱情不可以一分为二，不可以平分秋色，他不是那样的男子。
不，不行。
我近乎绝望地哀求他：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忘不了，走路上课全是你的影子在晃，请你，请你一定考虑一下我，好不好？哪怕你一边爱着于北北，再爱着我，你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啊。
这可怜的乞求近乎卑微了。
是的，我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呢，和两个人分享爱情。
但这句话就是我说出来的，说出来之后我自己都惊讶了，天啊，这是我说的话吗？太可怕了，我居然要和于北北分享楚江南的爱情。
不可以。楚江南很坚定，卡莲，不要这样了，真的，爱情这件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求求你放过我，因为你是如此可爱的女孩子，肯定会遇到更好更美的爱情，肯定会的，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十年 4（23）
我就要一棵树上吊死！我就是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楚江南的回答既迅速又肯定。
多么冰凉，多么难。几乎可以要人命的回答，甚至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给我。卡莲看了楚江南一眼：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后悔。你性格中有太极端太分裂的部分，我更喜欢温和而善良的女孩子，显然你不是。
我不温和？我不善良？我几乎快崩溃，我发疯一样揪住楚江南的衬衣领子，请你再说一遍！
楚江南很冷静地说：放开我。
我颓然地放开了他，然后楚江南绝尘而去，进门之后，“咣”就关上了门。我看着那关上的门，一下子倚在树上，目光呆滞而无神。我知道，完了，这次，一切都完了，我和楚江南的故事，到此，应该是画上句号了。
而他给我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我的心里此时没有别的了，只有恨，无边的恨。到死我都会恨他，一直恨，恨到不能再恨。
这次我没有流眼泪，而是打车直接去了机场，北京，再见了。这个城市已经是一座伤城，于我而言，再无意义。
再见了，北京。
当飞机在北京的上空盘旋时，我看着越来越远的北京，忽然之间泪流满面。所有自尊被践踏得体无完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我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可触摸的远，这远，让我感觉彻底的寒冷。
十八岁，我被自己冷冻在了十八岁。
于北北
爱是彼岸双生花
过去的那些时光啊，好像一地碎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照亮那些旧光阴。
1
我和卡莲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隔绝了。
这隔绝的感觉让我难过，即使擦肩而过，我们都感到彼此的漠然，太恐怖了简直，我不能忍受从前如此好而现在如此陌生。
一次次我提出要和她谈谈，而她冷冰冰地看着我，根本一言不发。
她还把我送给她的礼物全部退还给了我，当我看到书桌上的东西时，我哭了。
那是一把我送给她的谭木匠的梳子。
那是我送给她的一块小丝巾。
还有我送她的手链。
还有那一整套张爱玲的书。
……
这些东西记录了我们三年的交往，我怎么可以忘记呢？但现在，她全部退给了我。
呆不下去了。
这个班，呆不下去了！
一进教室看到她的时候，我会心悸会心跳会心疼，我们之间的伤害弥漫在空气中，好像带着浓烈的味道，一闻就会头疼。
我要求转班。
班主任不同意，为什么？她问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折腾了。
我——要——转——班！我斩钉截铁。
为什么？她继续追问我。
我看着老师，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我能说为什么吗？不，不能。那是我和卡莲之间的事情，也是我们的无法说出的秘密。
我走了，转班，去了北楼的五楼。
现在，卡莲在南楼，我在北楼。
遥遥相望的两个楼，我总是站在五楼的拐角处看着她出来，然后穿过走廊去那里。那个背影是我熟悉的，曾经，我们好到呼吸都可以听得到，曾经，我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曾经，她是我最心疼的人，现在，她离我这样远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我宁愿没有认识她，没有和她好过。
不然，心里怎么会这么难过？难过得天空都是灰灰的，我整天忧郁着，甚至听到楚江南的声音都觉得若有所失。
也曾路遇过几次，她根本不看我。
有时她开着她妈妈的宝马车，从我身边刷就过去了，飞起的尘土溅到我的脸上，我看着她绝尘而去，眼睛酸涩。
十年 4（24）
高考，快些来吧。
我要尽快离开杭州，越快越好。
我要考到北京去，越快越好。
而楚江南说，到北京来吧，我等你。你知道吗，你在了，我就心安了。还有比这句话更动人的吗？你在了，我就心安了。
是的，远远地离开卡莲也许就不会这样心痛了，我想，她的心痛比我的还要多，她是多么骄傲的女孩子，甚至带着霸道，可现在她却受伤了，却对爱情无能为力了，因为不爱她的男孩儿恰恰还爱她最好的朋友。
七月之远。
走下考场的刹那，我就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