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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七九河开-第30章

小说: 七九河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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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哀呀!烦恼呀!寂寥呀!衰败呀! 
  噩运终于发现有一个人差点儿被漏掉。这个人已经过了十五年温馨平和有如山泉般的日子;该轮到这个人受难了。 
  这个人是我。   
  钟摆晃了(1)   
  罗曼·罗兰说:“人生的钟摆永远在两极中摇摆;幸福只是其中的一极:要使钟摆停止在一极上;只能把钟摆折断。” 
  “希望”总能刺激人们向前。但希望一旦转成了事实;却又让人在满足之后总有些失望的感觉;觉得眼下的事实不是他们向往时所预期的那样。激动总有过去的时候;激动过去了就转为平静;平静酝酿着平淡与空虚;如果没有新的希望来填充;生活就变成一潭死水;死水若要生动起来;势必要发生意外了。 
  我有书籍字画这些“乐此不疲”的爱好充实着;倒也不觉得有多空虚。而女人;似乎很难找到一种“觉得时间不够用”的事情;这样;她们就在平淡中感到生活乏味了。玩具箱里的每一个物件都曾给孩子带来过新鲜的刺激和快乐;而今她没心思再摆弄它们了。这是一个可怕的征兆;但又是个无情的规律。我如果意识到这规律的无情;我就不会心如止水地享受安宁了;我会去有意识地去创造些新的内容和新的希望;可我的愚钝和懒散让我什么都没做。那么;钟摆向另一个方向晃去;就已成为必然。 
  一个满足于现状的人与一个新希望的追求者;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拉开了脚步。 
  尽管两个人都在努力;都在辛苦;十年过去了;这个九十平米三室无厅的家仍然没见出什么变化;依然是结婚时别人送的双人床;有几处脱皮并有一扇门掉下来无法再安上去的两件一体的衣柜。后阳台改成厨房;给走廊扩大了一点儿空间;但仍然只能叫作走廊而不是厅。吊顶时;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忘记了电源线;一旦完工才发现后阳台厨房有油烟机、壁灯、电饭煲;都没有插座;只好用明线横横竖竖地拉过去;看了让人倒胃。走廊上大小重叠的画框;鞋架上横七竖八的拖鞋;收拾不完的书本废纸;让人看了真是无奈。 
  就在这时;身边的时代却在悄悄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竺青所在学校的校医;因为也爱画画;她们成了朋友。校医要搬进一百六十平米的新家;让竺青和我帮助作些字画;我们当然乐意。待一切就绪后;我们到她们家认门;这才惊讶地发现;一百六十平米意味着什么。想想我们的家;我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朋友孟君也迁新居;向我借房钱;我爽然答应说:“没问题;一个整数!”他惊讶地问多少;我说一万。他说一万哪儿够;我才知道一万不是什么惊人数字。东凑西凑;凑了两万五。看着孟君从室内楼梯上走下来的感觉;与他在楼顶平台饮酒品茗观看日落的情趣;由衷地艳羡不已。“疑是人间天上;果然世外空中”我沉吟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居所;不啻于武陵人找到了桃花源;那可真是不虚此生啊! 
  我虽然故作清高;把物欲看得很淡;却六根未净;也有心动的时候。 
  商品楼的出现打破了旧制度的等级差别;只要有钱;平民也可以住上大房子。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的老毕业生李君在省报社当美编当了一辈子;单位分给他的仅是底楼又黑又小的六十平米的一套旧房。李妻在省广播艺术团也工作了一辈子;女人家走街串户、见多识广;自然领略过不少豪宅之美;不免心生羡慕;于是在我家附近买了一套分期付款的楼房。乔迁之日;宴请宾朋;我也在应邀之列。对于此类活动;我一向不愿参加;可经不起李君盛邀;只好带着竺青、伶伶持礼前往。在大厅踱步的感觉真好。且不说大沙发可以很舒服地睡一个人;大彩电的音响共鸣击人肺腑;单是那两面白墙的距离真是让画家动心。我每次在家画八尺梅花时;总是苦于看不出大效果;退到墙根才只四米;退到室外;看不见画了。单这一点就让我向往有套带大厅的住房。老友画家潘志成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宅;他说;我就是为了买这一堵墙好画大画。难道我不需要这么一堵墙吗;可现实吗?老婆孩子跟了我一辈子;我又多么想给她们带来这起码的物质幸福呀! 
  我动心了;决定也在这儿买套房;跟李君做邻居。 
  这个动意的可行性在于只要先交两万就可以住进来。而后每月扣一千二百元;扣到第十五年;房子就归我所有了。可是谁能保证我确实能活十五年呢?若是我中间作古;竺青的那点儿工资全交了也不够呀!想到这儿;就什么话也别说了。   
  钟摆晃了(2)   
  我苦笑了一下;把歉意存进心里。 
  “昨晚我又忘了锁门;今早你发了那么大脾气;可你还是不声不响地帮我把电瓶车搬下去了;我心里暖乎乎的;让我感动了一天!”一点小口角后;竺青下班回来;已是多云转晴;没心没肺地主动说话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女人经不住两句好话;是最好哄的。我们学校的人都说;你找了你们老师;比你大那么多;他每天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你吧!我说;才不呢;每次闹了别扭;他一两天都转不过弯来;还得我上赶着他说话!” 
  “我是长辈;是老师;你是孩子;孩子得听大人的话!”我有我的理论。 
  “大人应该会哄孩子;你会吗?每天拉着个脸;有话闷在肚里让人猜;还不如人家那该打闹就打闹;打闹完事啥事都不往心去的日子好过呢!你看看这张报。”她拿着一张小报;指着专栏上的一篇《心中有爱;就该过有爱的日子》的文章;念道:“任何爱情都不能在沉默中活下来。对于婚姻对于家;积极的交流和表达;真的很重要。如果你对爱的表达出现了黑洞;我也无法在完美中飞翔。没有交流的生活是死的;生活死了;感情也会无所附着。婚姻是一个不断修正、不断调谐的漫长过程;婚姻需要置身其中的人悉心经营……” 
  “嗯;这话说得真精辟;”我接过报纸说:“完事我得好好看一看。” 
  从心里我没把这事看得有多重;我不打算在研究女人心理上当专家。竺青已经是我的了;是我生命的一半;我放心地去拥有;去享用;就像享用阳光和空气;惟其如此;反倒不懂得珍惜了。人们不可能每天像天主圣徒在饭前祈祷“感谢主赐给我们食物”那样来感谢阳光和空气的。但谁也没有意识到这错误有多严重!我是一个不会把握幸福的人;等我懂得空气的重要了;一切都已不可救药。 
  我总觉得竺青嫁给我有些委屈;我是个结过婚的人;而她在十九岁就认识了我;并且一心地跟着我。结婚那天;我在日记里写道:“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即使有一天她的幸福变成了我的痛苦;我也将无怨无尤。”朋友们聚饮;我喝高了;就口出豪言:“我鼓励竺青找个情人;但有三个条件:一别在我认识的人中找;二别告诉我;三别带回家来。”我觉得我说的够诚恳了。她撇撇嘴说:“哼;我要是真找了;还不定把我咋样呢!” 
  我甩手让竺青管家管钱了。她热爱生活;不想像老一代人一样去过“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她发狠要让这个家跟上时代;一套黄黑相间的真皮大沙发搬进屋来;耗资仅六千元。伶伶高兴地在上边睡了一夜;说是挺好;挺舒服;掉不下来。竺青把旧的、过时的和已不合身的衣服很有大将风度地处理了;“占地方;留也没用!”我心疼地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 
  “咱俩的生活观不一样;你跟我爸妈一样;啥都有用;舍不得扔。‘穷家值万贯呀’。”她故意模拟着老人的腔调说;而后就流露出一些牢骚;“人家小C;每月都要花八百块钱买衣服呢!小Y的老公刚搬了新房;光装修和家具就花了二十万;就这个情况下还鼓励她说;衣服该买还得买呀;你都四十岁的人了;再不穿啥时候穿呢?” 
  我听得出这话的弦外之音。 
  她想买双高腰马靴。“六百元?”我惊叫了一声;停了许久;才说:“你的事你拿主意;喜欢就买呗!”她大约犹豫了几天;终于没买。 
  我对女人的化妆始终迷惑不解。不只是我一个人会背这两句古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是真心欣赏这种美的怕只有我一个人了。几乎所有的美女人、丑女人、小女人甚至老女人;都把化妆当成自己的天职;好像上帝向她们宣读过天条:做女人就得抹画。谁都明白这是一种以美为名义的性诱惑、性吸引;是以性开始又告终于性的单纯过程;但谁也不说破。这样;女人就可以坦然地去研究自身各个部位的再造工程了。 
  “我今天去做护理了;”竺青兴致勃勃;“那个美容师问我;你猜我多大岁数了?我看她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她说她都四十八了;我真不敢相信。她说;你看我这鼻梁;垫的;眼皮;拉的;唇线;纹的;还有……我这才知道;现在的办法真是太多了。美容师说;你看那些歌星;一个一个都多漂亮!全是假的;做的;漂亮人儿都争着去当影星;歌唱得好的十有九不漂亮;唱红了;人为什么也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受看呢?美容!懂吗?”   
  钟摆晃了(3)   
  天呐;在这充满虚伪处处假冒的世道里;连美丽都可以造假;仿佛整个人类进入了魔幻世界;想一想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我这个老师已不能再给她什么指导了;我的生活观与人生观在她们这“新新人类”看来已然过时;已然陈腐;她们没办法从清贫中获取幸福。她们觉醒了;不再自欺;不再用虚幻不实的所谓精神安慰自己。她们要切实地抓住每一天享受每一天;只要能做到的;她们都会去做。 
  你不知道被男士们称赞有气质时的那种感觉;你不知道一套时装在女伴们的眼里引起惊羡时的那种喜悦;你不知道跑了调的歌声仍能被人称赞为挺好的那种欣慰;你不懂有男士去开车门让女人从车里伸出时尚一脚的那种潇洒;你不懂有人陪同在大商店里购物的快乐。这些感觉都是真实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比起你那“赊些明月权酌酒;画个佳人亦解颐”要可靠可信得多。你做不到的事情就称之为“庸俗”;跟吃不上葡萄说葡萄是酸的有何不同呢?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多留些关爱给自己吧”;这是她们觉醒后喊出的鲜明口号;这口号表达了她们所理解的时代精神。 
  新潮女性从方方面面给她们提供了榜样;她们很容易也很愿意接受这些榜样的引导。她们注重自我感受和生活体认;并不寻思这些感受与体认是否正确;是否可靠。她们渴望颠覆传统;渴望摆脱一切束缚她们的意识。她们很容易冲动;充满自信;任何新鲜的诱惑都可以把她们重塑成另一个形象。她们自叛成人世界的既定规则;她们会找到某种新的说法为自己的自私和功利做出辩解。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她们有勇气去尝试那些全新的生活方式。她们效仿那些成功者去“用青春赌明天”;只想得到什么;并不在乎有可能失去什么;即使失去了;她们甚至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不知道失去的有多重要!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偏离了我所期望的轨道;我知道我不但没有能力说服她;甚至没有资格说她;我害怕被她反指为自私。一天晚上;她参加完一个饭局回来;笑逐颜开地拿一个手机给我看。 
  “谁的?”我问。 
  “杜给的。”她说:“今天吃饭时说到手机;我说我也快有手机啦;滑老师的弟弟说给我一个。杜问什么牌子的;他听了以后说那老大个家伙早过时了;女士应当拿个精巧的漂亮的。他真的给我买了一个。”说着连盒子带发票都掏出来;呀;MOTOROLA;一千三百元。 
  杜是我的好朋友;画家兼企业家;他送她手机是我们之间的人情。这没什么;我会用其它方式补报的。只是 
  “你要手机做什么呢?你联系业务?”我不无嘲讽地说。 
  “嗨呀;现在哪个女人不带个手机呀!”她说:“有手机就一定联系业务?打短信也挺好玩呢!” 
  后来我才知道短信在女人生活中的重要价值。 
  “来;给你看条信息;”她神秘地说:“看着;不断地按右下角这个键。” 
  是这么一条: 
  女子宣言:要坚决打破老公终生制;实行小白脸股份制;引入老公竞争制;推行情人合作制;实行帅哥轮流制;执行择优录取淘汰制;外加红杏出墙合法制。 
  我们都大笑起来;知道这是个笑话。 
  “笑啥?我看看。”伶伶凑了过来。 
  “儿童不宜。快去做作业!”妈妈说。 
  我也沾光地体验到手机的快乐了;这是我的第一感想。好像还有点儿此外的什么;却一时不大明确;也就懒得去费脑子了。 
  很久;我已经习惯于在北面的小屋里独居了;我在床边的缝纫机上写作;写到投入时可以捱到十一二点;失眠的时候可以随意在床上翻腾。好心的竺青说;两口子总分着睡不好。我觉得有理;伶伶就搬回北屋她的童话王国里去了。可我这心脏病加失眠;总怕惊扰身边的人;越是紧张越睡不着;不久就跟伶伶换了过来。可能命运是在冥冥之中安排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懂得了后悔;往往为时已晚。 
  到了我们互相需要的时候;我就邀她到我的小屋来团聚。“我知道你又逃跑了。”伶伶总是愤愤不平地对她妈说。可是有一天;我们拥在一起时;我的原始图腾却千呼万唤不醒来;我大吃一惊;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这现象延续了好一段时间。我怀疑是高血压脑梗终生服药引起的;朋友也颇为在行地说:“一是扩充血管一是收缩血管;正好相反;当然要受影响。”竺青问她们的女校医;她也说就是有影响。于是我迁怒于终生服药;并在血压不高的时候有意停停药。但这小招数跟本补救不了老之将至的年龄。   
  钟摆晃了(4)   
  我知道;我已经成了个废人;而她才只三十六岁。 
  她是人;是女人;是年轻的女人;是我真心爱着的女人。应当给她享受生活的权利。我爱她;我不能把这个我爱的女人绑在我这辆破车上;耽误人家的一生。她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多到无法回报的程度;她从十九岁的妙龄陪我到今天;已经陪了十七年;她把她的青春全部压给了所爱;我有什么权利索要人家的一生。 
  在我心里在我口头酝酿已久的协议离婚该出台了。 
  我辗转反侧;折腾到午夜;悄悄地披衣起床;起草了第一份协议书。 
  落笔无疑是异常艰难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手刃我们的爱情。 
  正当我筹划以一种自认为极其悲壮的方式把竺青交出去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蜕变。狡狯的魔鬼躲在阴影里狞笑着;正在导演一出出人意料的悲剧;他要把美丽毁灭给人看;并且让人们、让竺青、也让魔鬼亲眼看看一个受尽折磨的痴情男子的生命极限。 
  这是件很好玩的事;魔鬼说。 
  今年以来;竺青找到一项新的爱好游泳。这项活动是与瘦身有关的;学起来自然是蛮有兴致。我对她的这一爱好从一开始就积极鼓励:“我年轻时学了三年都没学会;关键是不敢换气;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嘴是否已经露出水面。没露出来;换气;要是呛死呢;亏大本了!”不料几次过后;竺青竟兴冲冲地告诉我;她能换气了。她每个星期四下午都要和女伴N搭伴去游;我从她们的谈吐中知道了本市所有的高档游泳馆;知道了游泳票多买可以优惠;知道我认识的几个朋友是游泳高手;知道工会可以给她们弄上不要钱的游泳票。 
  N和J都是竺青的女友。N年方三十七八;是大龄未婚青年。J纠正道:“应当叫大龄未孕青年。她领过结婚证;男友为了弄套房子;领了结婚证就又领离婚证。领过结婚证的就叫已婚;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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