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妖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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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悟道了?”
“红尘美着呢,朕要是此番大难不死,继续享受人生。”皇帝一笑:“不是看破红尘就得出家。”
“白听你一番说道,弄了半天是消遣人。”
“人生就是用来消遣的。”皇帝拍着皇后的脸颊:“老婆,千万别给那些一本正经的人骗了,他们骗自己顺带骗别人,你连怨都没法怨他们。”
“你怎么突然深刻起来?”皇后狐疑地。
“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是阎王工作的失误,所以给了他们点儿补偿。”
皇后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充满了不解与探究。
皇帝忽而想到:“伍平的家眷,怎么处置的?”
“没处置。”
皇帝诧异:“他们事先逃了?”
“一个老太太,一个妇人,虽然我恨不能垛碎伍平,但对这二人还真恨不起来。”皇后想了想:“就像什么呢?像……看笼子里的野兔,明知它们会被烧了吃,还是免不了恻然。”
皇帝摇了摇头:“照你这么说,天下间就没可恨的人了,以后谁想反,随便就反了,反正仁慈的皇后不会追究他的家人,这个天下,你恐怕一天也坐不稳。”
“帝王之术与常人思维当然有区别,这也是我不喜欢帝王家的原因。”
“这下扯平,你不是称职的皇后,朕也不是成功的皇帝。”
“要杀她们吗?”
“当然。”皇帝沉思片刻:“看在她们是妇人的份上,就不凌迟了,一律腰斩,余者众人男充军女为妓。”
皇后动了动嘴角,无言。
第 41 章
自从出了京师,越往南走,越是湿热,这日又是个毒辣太阳肆虐的天气,像能把人活活烤干了,官道上的一队人马显然不适应这种天气,素日严整终于被折磨得有些疲惫。
文慧坐于车中,衣衫已尽量穿得最薄,周身仍像水洗,清湛不断地摇扇子,她却一丝凉风也感受不到,摇了摇头:“别扇了,白费力气。”
放下扇子,清湛叹道:“热也就罢了,偏偏周遭还湿漉漉的,身上就没干爽过,跟蒸笼里的包子似的。”
“外边骑马的还没抱怨,我们再多话就太不懂事。”文慧掀开车帘,扬声向最前边的白翳山道:“快到中午,进来歇歇吧。”
白翳山远远挥了挥手,汗流浃背却在微笑:“你那车里比外边还闷热,我不去受那活罪,建议你也出来骑骑马,吹吹风。”
“杨将军,日头太毒,要不让大家先歇歇,再赶路不迟。”文慧转向杨忠。
“谢公主体恤,只是此地山林起伏,怪石横生,易暗藏杀机,还是一鼓作气穿过山地为好。”
文慧点了点头,坐回车中。
清湛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到大理边境,出来几个月也算顺顺当当,能有什么杀机?”
“杨忠领兵作战多年,经验丰富,不然父皇不会派他相护,你没看驸马对他服服帖贴敬佩有加?”
“原来公主这么相信驸马的眼光。”
文慧看她一眼:“只不过他的眼光和我有些相似。”
“驸马一路对公主照顾有加,无微不至,而且遇到阻碍,多数是他出的主意,每每化险为夷,驸马真是聪明,脾气又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笑口常开,真是好人。”
文慧静静等她说完,忽而一笑:“等咱们安逸下来,把你给了他罢。”
“公主也怎么越来越像驸马,喜欢开玩笑。”清湛脸红,心如撞鹿:“奴婢也没说什么呀。”
我怎么开起玩笑来?文慧靠上车壁,喃喃:“真的是这样?”
“公主笑的比从前多多了。”
文慧微微拧眉,沉默。
行到正午,车马渐停,文慧本有些困顿,正昏昏欲睡,却听前头嘈杂,骤然惊醒:“怎么了?”
一阵马蹄声,白翳山的家奴周畔隔着车帘道:“回禀公主,前几日暴雨冲刷,石流把官道阻住了。”
“那怎么办?”
“山石巨大,清除障碍怎么也要半月,且据山民说,前边正下暴雨,石流成灾,已死了不少人,即使穿过这片山林,前方也极不安全。”
“杨将军怎么说?”
话音刚落,杨忠浑厚的声音与马蹄声一起来至车前:“公主,这样耽搁下去,冬天也到不了大理。”
“将军有什么对策,尽管言明。”
“只好走山路了,进山抄近路,穿过这几座山,绕到大理边境,只是……一进山,就没官道太平,山中匪寇极多,朝廷多次征剿,几乎没打过胜仗,那些都是地头蛇。”
“耽搁一日,都是夜长梦多,听说韩广联合伍平,已经正式和父皇宣战,我一日不到大理,他们一日不安心,山中虽然匪患严重,若不敌,我至多一死,总比落到伍平手中强百倍。”
“公主万不可这么说。”杨忠有些动容:“咱们数千人马,倒也不至怕了区区流寇。”
文慧按下心中凄苦,平静地:“那么,进山罢。”
一进山,马车便不能行走,文慧下车,清湛从车中取出面纱,却被文慧拒绝:“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顾及这些?”
“公主金枝玉叶,抛头露面,有辱国体呀。”
文慧冷冷注视她,清湛迟疑一下,无言。
白翳山牵过匹马,文慧道谢,手刚触到马身,下一步便不知如何进行,马蹬与跨部齐高,要登上便要叉开条腿,再说即使搭上,文慧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跃而上的,一犹豫间,只觉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此时远处正巧响起一声鸟鸣,嘎嘎嘎地粗哑,如同乌鸦,声音渐近,果然一只黑鸟从头顶飞过,仿佛连鸟都在嘲笑自己的无能,文慧心下一慌,更不知道拿眼前的马怎么办。
正耻辱间,只觉腰上一紧,突然凌空飞起,然后急速下落,跌坐在硬邦邦的马鞍上,却不是自己的马,只听白翳山在身后道:“这匹马我骑了多年,性情温顺,从此你便替我骑它。”说完跃下马,拍了拍文慧的那匹马,低声笑道:“马儿,一看你便是匹无福之马,不乖乖躯下身子请公主上去,从此失却了与美人肌肤之亲的机会。”
他声音极小,旁人自没法儿听见,文慧在马上低着头,却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杨忠在前方宣布继续前行,白翳山上马,与公主并排,边行边道:“别紧张,这马极稳,我也会你旁边。”
说是稳当,其实马行起来岂有不颠簸的,文慧全部精力都用在不让自己摔下马去,百忙中冲他颔首:“谢谢你。”
“不客气。”
“其实,你本不用一如既往。”
“什么一如既往?”
“我们在逃难,这种时候,你不用像仍在府中那样。”
“你觉得我在京城,只是做给你圣上看?”
“不是。”马轻轻跃过一块大石,文慧急忙握紧缰绳,小脸吓得一白,平稳之后又是一红:“你这样,我无以为报。”
“我不要你报。”
文慧默然,过一会儿:“你越这样,我越不安。”
“权当小丑作怪好了,你原先怎么漠视我,以后依然如此便是。”
“何必?”
“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一直喜欢,我从小便是这个性情,其实有时想想,也分不清是在爱你,还是爱自己,呵,只是对你好,我便开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
“你这么说,我轻松许多。”
“那就好。”白翳山一笑。
文慧沉默半晌:“我是故意的,所以也不希望你能原谅。”
白翳山沉思一番,才明白她所指:“故意?”
“长痛不如短痛,一开始就死心,总比我虚伪敷衍,多年之后,你才发现是场骗局好多倍,那种痛更伤人,而且,我也没有信心假装美满,与其混乱不堪同床异梦,不如重新开始,减去多少麻烦?多好,这样多好。”
“你太认真了。”白翳山道:“没有绝对不变之事。”
“我也不知是对是错。”文慧苦笑:“我自私,冷血,刻薄,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天生的吗?那多好,不是我的错。是后天?那真是麻烦,以后都要为此纠结,一团乱麻,我最喜欢干净清爽,最讨厌一团乱麻。”
“你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你做的很多,我又不是瞎子。”文慧看着他,微笑。
白翳山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只是感激。”
文慧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消失:“是啊。”
第 42 章
傍晚时分,忽而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入夜,倾盆大雨骤然而至,把露宿山林的大队人马淋了个措手不及。
白翳山从自己帐中出来,不多时,文慧也出了帐篷,里头已汪了及踝的水,被水泡着不如出来淋雨。
文慧寻了块大石,跳了上去,白翳山见她周身已经湿透,裹着的披风紧紧束在身上,发髻有些凌乱,碎发簇成一缕,贴在雪白的面颊,也许身型过于纤细,成熟妇人的发式并不适合她,只让人觉得比实际岁数要小。
“我忘了山中多雨,本该带把伞才是。”白翳山上前。
“夏天淋雨,没什么要紧。”
忽而,一道白光照亮山野,天边一个滚雷紧随而至。
白翳山叹道:“不知京城是何种局面,是否也像这电闪雷鸣一般。”
文慧刚要答话,又一声闷雷轰隆隆地袭来,夹杂着奇怪的人声,像是一群黄蜂。
“什么动静?”白翳山四顾,只觉脚下都在震动,夜风也似乎变得凌厉:“有野兽?”
“山匪,是山匪!”兵勇内有人喊道。
人群大动,伴随着质疑:“怎么这么多?听起来倒有上千人!”
杨忠的声音远远传来:“备战!保护公主!”
兵士动作整齐划一,片刻间拉弓上弦,举枪步阵,各司其职。
周遭静得出奇,隆隆声由远及近,愈发震耳欲聋,文慧被白翳山拉到大石之后,前后都有百人相护,可肩膀仍被他握得发痛,白翳山半个身子都挡在她身前,文慧低声:“别紧张。”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安慰自己。
那声音几乎震动整片山峦,马蹄与呼啸震慑着人心,黑影渐渐现出轮廓,连白翳山也看出来了:“不对,他们不是山匪,是军队,是正规的军队!”
“少爷,看势头像北方的铁骑军!”周畔道。
远处,侵袭者的弯刀闪出惨白的光,铁甲幽黑如地府的暗芒,杨忠先发制人,率先命令放箭,一时箭羽破空之声穿插在慑人的马蹄声中。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打仗。”白翳山颤声:“原来战争的残酷不是刀兵,而是对人心的震慑和发自内心的恐惧,足以征服一个人的意志。”
“这个时候还做文章。”文慧忽而想到了韩穆,没什么原因,这样的场面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他从未告诉过我,一个人在乱军之中显得如此渺小。”
说话声很快就被嗖嗖破空之声掩盖,敌方开始放箭。
京城的骠骑军显然不是训练有速的边防军的对手,东方渐明时,杨忠的命令到了:“五百人保护公主撤至山下。”
白翳山当即扶文慧上马,和她并乘一骑,文慧淋了一夜雨,马一跑起来只觉头晕目眩,险些跌下,白翳山连忙扶住她:“不舒服?”
“没事。”
“不该让你淋雨,我忘了你经不住。”
“没你想的那么弱……”文慧说完,一阵咳嗽,倒在白翳山臂弯里。
白翳山探她鼻息,平稳悠长,只是睡着了,抹去她面颊上的雨水:“累了还强撑。”
“少爷,公主身上湿透了,不找个地方生火取暖,病了可就麻烦了。”周畔纵马上前道。
“这里哪有地方生火?”
“上山时,小的看见离山下不远,有一个山洞。”
白翳山眼睛一亮:“快走。”
山洞不算小,里面都是些古藤,尘土虽多却十分干燥,护卫军守在洞外,白翳山背着文慧进去,让她靠坐在洞壁,周畔生火,不一会儿火便燃得旺盛。
“不出京城,一辈子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白翳山摇头叹息,转目看向文慧,火把她的面孔印得通红,熟睡中依然咬着嘴唇,象在和谁较劲。
“少爷累了,先睡会吧,杨将军有消息小的立即叫醒您。”
白翳山紧张一夜,疲累无比,却摇了摇头:“胜败不明生死为卜,哪有心情休息。”靠于石壁,望着洞顶发呆,渐渐困意袭来,也就睡了过去。
梦中一阵马蹄声响,白翳山忽而惊醒,以为是做梦,可是侧耳一听,洞外果然一阵刀兵之声,马嘶人吼,乱成一团,急忙转向文慧,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呆住。
文慧白皙的脖子上抵着把匕首,脸颊上布满汗珠,眼睛悲哀地半闭着,一个人正死死箍着她勃颈,另一支手猥琐地在她胸前游走,那人颤抖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啃声,你一叫我就杀了他!”
“周畔!”白翳山不可置信地喝道。
周畔一震,看见白翳山醒了,手立即从文慧胸前移开,撕声:“别动,再动我割断她脖子!”
“你——”
“少爷,对不住,公主我要献给韩王了,你要是现在走,我保证不伤她,也不伤你!”
白翳山恍然大悟:“是你向铁骑军走漏的消息?”
“我没办法。”周畔绝望地撕吼:“我爹和我妹妹都在他们手里,我没办法啊!反正我快要死了,你不会放过我,韩王也会杀我灭口,左右都是个死,临死前老子也要快活一把!”
文慧的衣衫已被撕去一块,香肩半露,周畔意识濒临疯狂,匕首因手臂剧烈抖动,已经在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命悬一线再加上受辱,文慧狠狠咬住嘴唇,片刻鲜血淋漓,却没发出一声悲鸣。
白翳山心如刀绞,文弱书生武不能武,对方挟持的又是心头肉,关心则乱,一时间除了万念俱灰,别无他法,红着眼睛,一个劲颤声:“放开她,放开她……”
“我已经把铁骑军引来了,听到了吗,他们快把我们的人杀光了,他们就快冲进来了……我的死期也到了……我对不起起你,少爷……我爹也会死的,可我不能任由他们杀了他……”周畔的声音渐渐变低,眼神涣散,剩下的只是欲念。
文慧再次感到那只淫邪的大手伸进胸口衣衫时,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她的神志也快崩溃了,人在绝望时唯一想到的就是鱼死网破,这个时候的力气,会比平时大上几倍,文慧咬牙,使尽浑身力气往石壁撞去,当然,撞的并不是她,而是身后的周畔,这家伙被重重挤在石壁上,后脑一痛,眼前金星乱冒,接着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而那双手虚无缥缈地没什么力气,然后胸口巨痛,是有人打了他一拳,不过也没什么力道,这时头被举了起来,接着狠狠砸向地面,这下彻底安静了。
白翳山像豹子一样弹起,做完这一系列壮举,终于把人制伏,他跌坐在地,不住喘息,文慧撞了周畔之后便浑身瘫软,扶住石壁一个劲咳嗽,她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白翳山,白翳山也看着她,两人眼神一对,扑过去抱头痛哭。
两人心知肚明,这次在劫难逃,哭了一阵,文慧推开他:“杀了他,我再自杀,反正被俘不如去死。”拿起地上的匕首,对准周畔的咽喉,盯着喉咙看了半天,手也抖了半天,转向白翳山:“你……你帮我杀了他!”
白翳山过去,接过文慧的匕首,贴上周畔的喉咙,半晌,一闭眼,狠狠划下去,睁眼一看,却只留下了道浅浅的伤口,根本不致命:“我……我没杀过人。”
文慧抽噎地看着他,他也灰头土脸地注视着她,随着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