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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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伤得最重，却是最不老实的一个，不愿呆在床上，偏要守着看无情问话。
“兰天，楚君凡，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你们，现在我只想问你们，是在哪里碰上和你们做买卖的人。”
兰天撇过头，楚君凡也一声不吭。
追命火了，又要上前，但被无情拉住：“追命，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听铁手说了，这个楚君凡竟然想要辱你！！我，我怎么……”
“追命！”无情冷下声音道，“你是捕快，无权决定此人生死！我希望你能冷静些！”
追命看着无情，撇撇嘴，几分无奈地坐回窗台上。
“你们一来已经暴露自己目的，是要杀曹灵儿。这肯定是和我们四大名捕现在所办的案子有关，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我也能猜出几分来。”漫不经心地喝口茶，无情继续道：“你们‘无血无泪’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
“做坏事太多，仇家多嘛……”追命小声嘀咕。
“但是你们身为杀手……”
“草菅人命！”追命又插嘴。
“必须得有买主，你们才能有银两拿……”
“财迷心窍，见钱眼开！”
“追命！”无情忍无可忍，看向追命，追命连忙捂住嘴巴。
“所以，为了方便生意上门，你们还是有自己的办法。你们每到一个地方，必去此地最大的客栈，客栈人来人往不会有人觉得异常。在客栈的上房窗框里，会有雇主留下的字条，字条上注明要杀的人和向谁收取银两。你们就按照这个来办事，对不对？”
兰天冷笑：“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规矩。”
无情缓缓打开纸扇：“上次来两个蹩脚的凶手，我放他们走才隔了一天而已，现在你们就找上门。如果你们的雇主是在京城，就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因此他肯定是在附近，截住那两个人，问得消息，立刻找上了你们‘无血无泪’！我们走的那条路，是通向此百丈乡，也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那个人要在较为显眼的客栈里留下字条，而你们看到赶来截杀我们……所用的时间还有路程都很短，因此……百丈乡过后就是青竹镇，那里的竹雨楼，远近驰名，我想你们是在那里拿到的字条……对是不对？”无情微微伏下身子，注视着兰天和楚君凡。
兰天神色闪烁，楚君凡皱起眉头。
不用听到回答，无情已经明白。
追命上前挨个踹了兰天和楚君凡一脚：“还想和大师兄作对，也不想想他是谁？哼！”
“嗯……”无情看着此二人，没有立刻押送他们去府衙，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已，“这两个人可以押去衙门了，只是……青竹镇的府衙虽然近，但大家此刻都需要养伤，所以……”
“大师兄，我可以去。”
“不，追命，你受伤最重，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追命说着，蹦跳两下，但是一跳肩头和胸口的伤就剧痛起来。
“追命，你留下来养伤！”
“我，我没事……”
“你不能去。”
“我真的没事……”
“唉呦！你们这么说下去，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啊！”铃铛推门进来，笑道。息红泪和赫连还有穆鸠平也跨过门槛。
息红泪说道：“行了，追命你留下来。我和赫连还有穆鸠平去走一趟就是了。”
无情抱拳道：“那就麻烦息城主和赫连公子、穆公子了。”
“客气什么！”息红泪一笑，赫连上前扯起兰天和楚君凡，“走吧！两位煞星！”
楚君凡一直沉默，此刻转眸过来看向无情……他出生到现在，真的是唯一一次动了心，虽然是因为顾惜朝的挑拨而赌气要试一试，但是在那瞬间，他真的有了情欲，真的有了温柔对待此人的心，甚至他还想不杀这个人，留在身边……但是，这个人是无情，不是他能可怜得起的人。
楚君凡深深地看着无情，无情回视……一时之间房间内静的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追命不高兴了，站在无情身前，伸开双手挡住。
楚君凡无可奈何地笑笑，拖着条腿随兰天迈出门去。
“这个楚君凡！竟然想欺负大师兄，竟然推你在地上，竟然想要杀你，竟然一直看着你……”追命嘀嘀咕咕，心里实在是不畅快，一跃打算翻窗而出。可是，他的伤很重，超出了追命对自己的估计，一口气提不上来，脚下虚浮，竟然一滑从窗台上摔了下去！
“追命！”无情立刻赶到窗口，铃铛也跳过来，张望一下，说道：“唉呦，还好这里只是二楼啦……”
追命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了，一条腿高高悬起。
无情、铁手、冷血和顾惜朝等人聚集在另一个房间内。
“这次还好追命及时赶到，否则……”铁手叹道，对自己有几分汗颜……他们确实是小看了那个幕后者，以为不管派多少杀手过来都能一一对付。
“是啊，我和曹灵儿差点就……”铃铛想起来就有些后怕。曹灵儿瞥了眼顾惜朝：“为了救息红泪，就要牺牲我们？为了找解药，需要对那个泠片儿，那个那个……”不知道该如何说，曹灵儿红透了一张脸。
顾惜朝有点不耐烦起来：“我如何，需要向你解释吗？”
“是，不需要向我解释！” 曹灵儿气鼓鼓地继续道，“那个泠片儿确实貌美如花，你为何不将她纳进门，何必杀了呢？！她是可以和你比翅翱翔的人选，杀了她你孤翅难飞啊！”
我需要什么比翼的人？有了傅晚晴我再不会看上任何女子！顾惜朝叹了口气……你们都说我飞在九霄，如果我真有飞上天的龙鳞，有能够踩在云端的龙爪，那么我何苦还在此地呢？早已去到那个人的身边…………想起那个人，顾惜朝浑身的伤痛都比不过心口的憋闷！他走了几天？消失了多久？现在想起他竟然恍惚觉得有几许陌生。现在晃动在眼前的众人当中不见那个笑起来有着酒窝的一张脸，耳边也不再有他略微沙哑透着疲惫的叹气声，他到哪里去了？在干什么？分别的日子，对我是度日如年，他可知道？我每日的寂寞，他可明白？他就真的能够舍下我？
顾惜朝苦笑几声，摇摇头……他当然舍得下，他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他的血海深仇！
“顾哥哥，你在想什么？”
一惊，顾惜朝抬眸，看向铃铛喃喃道：“没什么，你，你和曹灵儿不是没事吗，没事就好。”
曹灵儿差点一口茶全部喷在坐在对面的铁手脸上！铃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顾惜朝却不能确定刚才那真是眼前这个人所说出口的话；铁手和冷血也面面相觑，诧异顾惜朝被人挑衅竟然没有发怒而且还出言关怀？！
“你，你不会被伤到脑子了吧……”曹灵儿皱眉，伸手就抚向顾惜朝额头。
顾惜朝又气又觉好笑：“每天不被我骂，就过不得了吗？！”说着，拍去曹灵儿的手。
“是你平时太坏的脾气。”无情笑道，“还好四煞先死了一个，否则我看追命恐怕要受更多的伤。顾惜朝，你倒是有把握可以制伏泠片儿。”
“一开始，她就对杀了四大名捕可以扬名的事非常有兴趣，暴露自己的野心也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我当然有把握。”
“可是，你说会和他们在一起时，我是真的相信了。”铁手毫不隐瞒道，“你确实有野心而且能够做得到。”
“我对江湖霸主丝毫不感兴趣，在我眼里不过是一颗放到了一堆鱼目当中的蜡丸罢了，送到我手上我都不要！”
无情咳嗽几声，顾惜朝这么说可是骂了所有在场人。
“总之，等大家养好了伤，就去青竹镇。也许能有幕后者留下的蛛丝马迹。”顾惜朝站起身，扭扭胳膊，他已经感到有些累了。
看出顾惜朝的疲惫，无情说道：“这个案子也许很快就能破，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你能呆到什么时候？”
“放心，我会等着这个案子水落石出。”
“我看你已经有几分沉不住气了。是想回府还是去找……”
不等无情说完，顾惜朝挥挥手，转眸笑道：“与其管我，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到如今来，我看你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说毕，顾惜朝就翻窗而出……铃铛和曹灵儿都几分汗颜，从合芳楼留下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
无情皱起眉头，也没有说什么，从窗口离开……
房间内就只剩下铁手和冷血，还有铃铛和曹灵儿。
“唉呦，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不如来玩骰子！”铃铛提议道，她和曹灵儿先前只是中了迷香，服了解药休息一会儿，现在已经精神抖擞。
铁手和冷血面色稍稍扭曲了下，要不是身上有伤，要不是看着无情神情严肃，要不是面前的点心很好吃，他们真的应该一早就随着无情离开！
铃铛不理铁手和冷血难看的脸色，从腰间掏出一副骰子，丢在一个茶碗里。
“你还随身带这个？”曹灵儿诧异道。
“我就是想着路上可能会无聊嘛……现在可派上用场了！废话少说，我坐庄，你们是赌双还是单！”
“单！”
“双！”
…………
无情走过追命的房门口，几番踌躇，依然放下了手。回到房间，幽幽地叹气，和衣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窗口敞开，有一片半青叶子飞旋进入，缓缓落地。
窗外，闻名遇逸的苍茫，广表无限。门口小道上多少无名小卒或者英雄侠客来回走过，奔驰的马蹄声，在今夜归于沉寂；银色的月光，泛黄的秋草，曾经勾起多少凭窗而立的人的回忆；那游动的轻渺烟雾，不知从何而来又飘向何处，虚浮在空中也纠结在了人心当中……漆黑得奇美，空阔高远的天穹，似乎洞悉了一切般保持着神秘的沉默……今夜一切都静了下来，无情的心也终于平静。
他睡得很沉，头微微侧着，直而长的睫毛低低垂下，覆住了那双如春水般温暖灵动的眸子。如雕刻般挺直精致的鼻子下是优美的唇，轻轻合成美好流动的线条，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只有美梦才能让人在睡梦中也能露出微笑……
只有在睡梦中露出的笑脸才最真……
只有在梦中一个人才能坦白地面对自己，或者发现深深隐藏在心底的隐秘……
无情做梦了，一个旖旎如诗的梦，不知梦中是何景象，只听他梦呓般地喃喃：“你钓到了九色蝴蝶？流香河在哪里？带我去…………”
在百丈乡休息几日，铁手、冷血、无情和顾惜朝已身体无碍，虽然追命走路依然一瘸一拐，但是精神已经恢复，而且整天嚷着呆在房间里太闷！太无聊！再呆下去他就是没事变有事，好好的一个追命变木头！
为了阻止这等奇观的发生，也赶去和息红泪等人会合，无情决定上路。
青竹镇顾名思义有很多竹林，生在这个山清水秀，青竹环绕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带了几分灵气。
路边小贩从不高声吆喝，说话很轻，动作利落而不粗鲁。街上女子轻声笑语，走路婀娜多姿，眼神顾盼之间竟好似感觉得到冰凉的水滴溅在脸上，心上猛地一跳。
在这里呆着，好似连心灵都被净化了一般。就连追命说话都小声了几许，曹灵儿和铃铛不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闹不休。
定要带晚晴来这里一次。顾惜朝暗道。
无情环视周围，吩咐铁手和冷血去青竹镇衙门一趟，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说完又看向顾惜朝：“是去竹雨楼还是去找息红泪？”
“江湖第一的美人，肯定是去最好的客栈。竹雨楼就是这里最好的客栈。”顾惜朝淡淡说道。
众人讯问了一旁路人，知道了竹雨楼在哪里。
当下来到竹雨楼，讯问掌柜，无情等人却诧异了，并未有一个非常美的女子和两个男子来投宿。
“顾哥哥，没有想到你也有一天会算错！”铃铛拍手笑起来。
“人无完人嘛。”曹灵儿淡淡地说道。
顾惜朝确实有点意外，但是他从来不置疑自己的判断，因此他想到肯定是有人请了息红泪、赫连以及穆鸠平到另一个地方！而这“请”是武请或者文请就不得而知了。
顾惜朝和无情对视一眼：“我去四处看看。”
“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铁手和冷血回来也许会有什么消息。”
“哈哈哈哈……”突然的笑声！
一个人边笑边拍掌从门外缓步走近：“果然是无情和顾惜朝！这么快已经知道息红泪等人是被人胁持了吗？”
顾惜朝、无情、曹灵儿和铃铛凝神看去，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他们猜到息红泪等人遇险，也猜到胁持的人也许还在青竹镇，也许会有人来通知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他们是猜到了很多，但是却绝对没有猜到，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就算能再相遇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站在门口，来人身形修长，飞扬秀逸的剑眉下是一只晶亮有神的眼眸，之所以是一只，因为他漆黑发丝垂下半遮住了左脸，此人左眼是瞎的，虽然是瞎的，但是丝毫无损他的俊美也无损他的武功！一手犀利的飞花镖名扬江湖，江湖人送他外号“花开花落”，“花开花落”杨星厉……来人正是杨星厉！他依然爱笑，笑得随意还有几分玩味，但是不比在合芳楼他一身素服，此刻是海龙小鹰膀褂子，腰束嵌玉紫金带，垂下两块缠丝白玛瑙腰饰，绫青长裤，脚上是一双掐金黑靴！十分贵气还有几分轻蔑和傲意。
“顾惜朝……”杨星厉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早来一天，就可以看见他了……看见他——九现神龙，戚少商！”
“杨星厉？！”
“你没死？！”
“你还活着？居然一点伤也没有！”
“何止没有受伤？看他一身贵气，倒像是某个乡镇里的钱庄老板了。”
“莫非，那个幕后者胁持他走就是去当了个钱庄老板？”
“说不定就是呢……”
…………
曹灵儿和铃铛平时吵嘴，有时又配合得挺有默契。
嘴角带笑听着冷嘲热讽，杨星厉也不恼：“这竹雨楼虽然有名，不过闲杂人等太多，也不是我们谈话的地方。各位要不要到我这个土财主的别院里呢？”
“能够不去吗？”顾惜朝抬起眼眸扫了杨星厉一眼。
“可以不去吗？”杨星厉也瞥了眼顾惜朝。
一问一个反问，一个试探一个不动声色，两句话之内已经交锋一回。
众人随着杨星厉走出竹雨楼，渐行渐远，出了青竹镇。在青竹镇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大片翠竹，竹林深处掩映着一栋小巧别院，外观并不出奇，只有踏进了门，才令众人眼前一亮！
别院内四处都是玲珑剔透、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别院四周是大小适中的圆月窗，窗上笼罩白纱，外面翠竹投影其上，风吹、竹动，细长竹叶翻飞而落，透出一股沁入心脾的凉意以及诗情。
“这里本是我避暑的别院而已。”杨星厉说着，坐在铺了雪白毛裘的椅中，斜支着头，显出几分慵懒，“各位随意吧。”
铃铛还真是毫不客气，坐下就在一旁早已备好的糕点果盘里挑了块精致小点放入口中；曹灵儿皱着眉头，也不管那铺在椅子靠背上的毛裘有多珍贵，扯过一块摩擦起佩刀来；顾惜朝和无情对视一眼，各自坐下。
杨星厉缓缓扫视众人，悠闲地微笑，手中端着茶杯，却没有送至唇边只是端着，好像在等着别人提出问题，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急着讯问，所以他在等。
可是，无论是无情还是顾惜朝或者是追命、铃铛和曹灵儿，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或看着这里或是看向那边，没有一个人开口。对顾惜朝和无情而言，不是不想开口问，而是明白杨星厉既然带他们来这里，自然是他自己想说；而至于追命和铃铛还有曹灵儿，也不是不想问，只是不知从何问起；冷血和铁手呢，本来就话很少，他们是自己不想开口。
沉默片刻，见无人提问，杨星厉只好自己开了口：“杀秦亮将军的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原因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本来曹灵儿也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为什么？”无情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