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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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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申红蕾的婆婆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应该是四个人来轮流值夜。但卢发的哥嫂都在改制后卖给港商的私企打工,每个月只有一天休息,请假制度特别苛刻,只要请假一次整个月的奖金就全泡汤了。那天卢发的嫂子拉着申红蕾的手说,让你辛苦了,我们真不好请假,扣钱太狠,说着都要哭起来了。看着比自己大两岁而显然要苍老许多的嫂子,申红蕾心软了。她说没事,我和卢发两个人轮流。卢发的大哥卢森唉声叹气地说,以前都说旧社会的包身工什么的,现在我们的情况可能更糟,为了那三餐饭,没办法啊。卢森也只比卢发大两岁,看起来却像是老一辈的人,满面苍老憔悴,头发都白了大半。申红蕾觉得自己也很难的,但和他们相比,却不知要好多少倍了。 
  和婆婆同病房的那个农村来的病人,因为无法续交医疗费,被医院停药了。那天下午,她家里又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抬了出去。申红蕾看到他们把病人抬上一辆城里已不多见的平板车,然后拉走了。谁都知道,这是拉回去等死。看着那辆平板车消失在医院外面,申红蕾心中一阵悲悯,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活着,真是不容易。 
  今天婆婆的脸色看起来好些了。前天中午她突然感觉胸闷,气喘不上来,脸色发紫,全身战栗,只好送进急救室抢救。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推了出来。申红蕾从外面小摊上买了一点稀饭,喂她吃了几口。王医生带着两个医学院的实习生来查房。几天下来,申红蕾跟医生也混得熟悉了,好像卢发还往医生家送了些水果。王医生说,现在病情基本稳定,安心治疗吧,不可能那么快好起来,凡事都有个过程。在申红蕾听来,这就是正确的废话。 
  一般这时候公公会来接替她,她还得回家洗漱一下,在楼下小摊吃个早点,再到单位上班。她跟领导说过了,家里有病人,无法准时上下班。好在她那里是旱涝保收的政府机关,平常也没太多的事。 
  申红蕾看了几下时间,公公一直没有出现。这些天他其实也是够累的,每天来来回回,床上一个病人,家里还有两个孙女。他的身体看起来是硬朗,然而到底也是六十几的人了。申红蕾想,他晚点来就晚点来,反正到单位也没什么事,只是昨晚她无数次被惊醒,断断续续地睡得很不好,这时候已经困倦不堪,眼皮快要睁不开了。晚上轮到卢发,她就可以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 
  公公来了,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脸上满是歉意,像是一个迟到的学生。 
  “你怎么了?”申红蕾发现他的裤管擦破了一点,沾了些灰土。 
  “骑车摔了一下,有个摩托车太快冲过来,没事,你去吧。” 
  “摔得要不要紧?” 
  “摔破点皮,老骨头能有什么事?没事,你去吧。” 
  申红蕾离开医院回到家里,发现卢发没有去上班,正在书房里收拾着什么。她懒得理他。从那天开始,他们进入了互不说话的新一轮冷战。即使在他父亲面前,他们也都不想掩饰自己。一般人都能看出他们正处于某种危机状态。早几年,公公还时常会劝解她几句,而婆婆看起来比较偏袒她,总是把儿子一顿臭骂,最后仍然还是要她宽容和包容卢发。这大半年来,公公婆婆不再干预他们的关系,持顺其自然的态度,再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这让申红蕾心生感激。夫妻冷战,要是有双方父母和亲属的介入,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就像以巴争端一样。 
  申红蕾刷了牙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卢发拉着旅行箱走出书房,不由瞪大了眼睛。看他穿上了宽松休闲的衣裤,表情悠然轻松,像是准备出门度假一样。   
  30·破裂(2)   
  卢发拉着旅行箱走到了门边,好像航班要起飞,他打开门就往外走。 
  “哎!”申红蕾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单位派我出差。”卢发回头说了一声。 
  “今天你不到医院吗?晚上轮到你了!”申红蕾大声地说。 
  “这不用你操心。”卢发说。 
  “别忘了,那是你妈!”申红蕾恶狠狠地说。 
  卢发咧开嘴,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申红蕾把门凶猛地摔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似乎整幢楼都震动了一下,门框上落下了许多灰尘。她觉得心里有一个什么东西要爆炸了,全身在发抖,像困兽一样焦虑地走了几圈。她觉得这样不行,她得砸碎一点什么,毁灭一点什么,否则她就要疯掉了。 
  突然她发疯般冲进卧室,从墙壁上摘下她和卢发合影的镜框,往地上狠狠地摔去,嘭的一声,玻璃破碎了,碎片像羽毛散了一地;她从地上捡起相片,唰地撕成两半,然后长舒一口气,感觉好了一些。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睡意全消。申红蕾想了想,给卢发单位的领导打了个电话,这位领导她还是比较熟悉的,便直接问他为何派卢发去出差。领导说福州有个培训,可去可不去的,卢发是主动要求去的。申红蕾说,他老妈病重住院,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去外地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培训。领导也惊讶了,说卢发从没提起母亲住院的事啊。申红蕾气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这天上午,申红蕾在家里打开电脑,想在上面找寻卢发的一些证据。当初买电脑时说是两人共用,其实几乎全是卢发一个人使用。他的邮箱打不开,他的QQ也打不开,因为都不知道密码。申红蕾试图破解密码,用自家的电话号码、女儿的生日还有卢发的手机号码,组成无数组数字,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输入,至少输入了十五次,这才无奈地承认,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两手从键盘上抬起来,她真想一拳把电脑显示屏砸烂了。 
  申红蕾坐在电脑前发呆,像木头一样久久不动。其间手机响了两次来短信的声音,一个短信是“恭喜你中奖了”,一看就知道是骗局,她没看完就删了;另一个短信是顾明泉来的:“照顾病人是很辛苦的事,希望你自己多保重。”她想回两个字——谢谢,但又想了一下,干脆一个字也不回。她想起上午在医院停车场偶遇顾明泉,他居然掏出钱来要给她,按马铺地面的人情往来,如果他到病床前看望婆婆,是要给红包的,可是他凭什么去看婆婆呢?既然没到病床前探望,又凭什么要给钱呢?她觉得他歪脖子的样子有些可笑,他的行为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大老板洒脱率真的风度。他一直在掩饰什么,他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难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申红蕾觉得事情的症结就在这里。他是对自己有意思了。这一点再迟钝的女人也能感觉到。但是那“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像他那样事业有成、正处于“花季”的男人,何愁身边没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呢?我对他来说恐怕连玩弄的价值都不大了,他是怜惜我呢,还是要把我当成所谓的红颜知己? 
  想不明白,这是一个微妙而又深奥的问题。 
  大概11点半的时候,申红蕾突然想起来,没有人到医院接替公公,两个孩子虽说可以相伴走回家,但午饭怎么解决?思想斗争了一分钟,她还是走出家门,开着摩托车来到医院。 
  走进病房却很意外地发现卢森坐在那里,一问才知道是卢发要他无论如何也要请假,算是顶替他看护几天病中的老妈。 
  卢森又感叹起请假的经济代价,申红蕾突然觉得,这有什么好叹的?躺在病床上的是你母亲,你就是被扣再多的钱也应该来看护几天,这是天经地义的。但她没有说话,匆匆离去了。 
  晚上申红蕾把女儿接回了家。女儿进门看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丝疑惑挂上了她的脸。   
  30·破裂(3)   
  “没你什么事,你快去洗澡。”申红蕾说。 
  薇薇像是什么都明白了,沉默着往卫生间走去。 
  申红蕾拿起扫帚,把玻璃碎片扫进了废纸篓。她想她有必要跟女儿沟通一下了,趁晚上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俩。 
  女儿洗完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申红蕾接着去洗澡。面对卫生间墙面上的镜子,她几乎不敢细看自己了。用喷头把热水洒到镜子上,镜子变得模糊了,里面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体,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看不到皱纹,看不到气色,这样她才有勇气面对镜子。 
  等她洗好来到女儿房间,发现女儿歪着身子睡着了,睡得很沉。她知道,孩子也挺累的。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不累。谈心谈不成了,她只好回到房间睡觉。     
  同学 第五章   
  31·阎顺利(1)   
  阎顺利回到家,看到大双和小双头碰头挤在灯光下面,一起拿着一张纸在读,因为一些字不认识,读得磕磕巴巴的。这对孪生姐弟抬头看见父亲,笑呵呵地说:“老爸,你也有同学啊?” 
  这话什么意思?阎顺利有些不解,从他们手上提起那张打印纸,一看,这不是寄给自己的同学聚会邀请函吗?“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地上还掉着一个信封,看来是上午寄到的,被这两个小家伙好奇地撕开了。 
  “老爸,你也有同学啊?”大双小双又问。 
  “我怎么没有同学?我的同学比你们多多了。”阎顺利大声地说。他终于明白小家伙的意思了,他们从小看到父亲在踩三轮,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踩三轮的,一辈子都踩三轮,好像从没上过学,哪里来的同学?“我的同学有考上北京大学的,有当大官的,有做大生意的,还有的出国了,我的同学多着呢。”他有些骄傲地挥着手说。 
  “老爸,怎么就你踩三轮啊?”小双瞪着困惑的眼睛问。 
  “我、我踩三轮怎么了?”阎顺利也瞪起了眼睛。 
  “你怎么不去当官,不去做生意?”大双说。 
  “要是我不踩三轮,你们有饭吃吗?你们喝西北风去!”阎顺利有些生气了,喷着口沫说。 
  大双小双很少看见父亲这样大声嚷嚷,不由吐了一下舌头,小双说:“我是说你的同学怎么那么厉害,有考上北京大学的,有当官的……” 
  “你老爸不厉害吗?你老爸要是不厉害,能生你们双胞胎?”阎顺利嘿嘿笑了两声,显出一副十分了得的样子,“你老爸五六十个同学中,就你老爸生了个双胞胎,你们知不知道?大家都说你老爸是最厉害的!你们不觉得老爸是最厉害的吗?” 
  “老爸厉害,厉害!”大双小双竖起了大拇指。 
  阎顺利三下两下吃完饭,又跑到大哥阎顺德家。他该给母亲的生活费还拖欠着不给,他说是没钱,可他每天却有钱买啤酒喝。这让阎顺利想起来心里就窝了一肚子气。 
  到了布市街,阎顺利看到嫂子站在家门口,靠着墙一边吃饭一边和邻居搭话。她一看见阎顺利,脸就黑了下来,说:“别来找他,他昨天到内山去了,没半个月回不来。” 
  “他、他……”阎顺利结巴着说不出话。 
  “你要是有事,你就到内山找他。”嫂子扭头走进家里。 
  阎顺利愣了一阵,还是踩起三轮车走了。 
  踩着沉重的三轮车,脚力用得多了,脑子就空下来,不再想什么了,只管用力地蹬着,让三轮车保持一定的速度。 
  来到大街上,有人在路边招手,生意来了。招手,这是阎顺利最喜欢的手势,拉起客人,奔向马铺的各个角落。晚风习习,鬓角的汗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但是,流汗是有价值的,它将换来现钞,一元,一元五角,两元,两元五角,差不多十滴汗水能抵一元钱。 
  路边街灯闪烁,天上的星星也很亮。阎顺利拉一个外地的客人到武庙,还帮他打听了要找的人,就停在石碑前歇口气,同时在此候客。 
  这是上世纪80年代改建过的街道,现在看起来陈旧不堪了,临街的店面已经关了不少,街上行人不多,偶尔哪间店面吐出人来,蹬上自行车或骑起摩托车就走了。阎顺利心想再等十分钟无客,便往前走。这时,他看到走在街道那一头的一个矮个子很眼熟,终于想起来,这就是老同学李金河。他原来在一个什么厂,厂子还没倒,他就跑出来了。阎顺利有些想不明白,他好像也没做什么事,东溜西荡的,却是衣着光鲜,养得细皮嫩肉,看样子日子过得很不错。也许这就是命,每个人各不相同。马铺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接连几辆摩托车驶过,那矮小的身影不见了。 
  下个月要办同学聚会了,十年前办过一次,差不多也算同学聚会吧,只是没几个去,这次会有多少人去呢?所谓同学,就像是同一炉出窑的砖,一出窑就各奔东西了,有的砌在五星级酒店的门脸上,有的砌在公厕的围墙上。阎顺利觉得人到四十,一辈子几乎定型了,穿皮鞋还是穿草鞋,坐轿子还是捡猪粪,每个人的命都已经注定了,得意也罢,自卑也罢;如果还以同学相认,那聚一聚也是不错的,人家当官做生意是一种活法,我踩三轮也是一种活法。   
  31·阎顺利(2)   
  看不到有人招手,阎顺利踩起车,掉转方向走了。 
  来到龙眼街,一间小酒店里走出一个女人,向阎顺利招了一下手,就大步走了过来,抓住车座的铁杆登上了座位。 
  阎顺利扭头一看,差点失声叫出来。 
  庞婉青!居然又是老同学庞婉青。她一坐上车就把手往前一指,意思是往前走,看样子她连话都不想说了,更别说认出阎顺利来。她两脚并拢,手抱在胸前,一只小包放在座位上,目光直视着前方。 
  阎顺利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酒气。她一定在酒店喝酒了,跟谁呢?怎么没喝完就走了?他听到她打了一声酒嗝,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连忙用手掩住了嘴巴,显然是觉得那声音不雅。 
  对阎顺利来说,这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她意味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世界。 
  经过基督教堂旁边的小药店,庞婉青突然说:“停下。” 
  阎顺利手脚并用刹住了车,车停在了药店门口的一棵芒果树下。 
  庞婉青抓住铁杆,像是有点艰难地把自己搬下了座位,什么也没说,便向药店走去。 
  阎顺利看着她走进药店,有意无意地低头往她刚起身的座位看了一眼,心里突然咚地跳了一下,那上面搁着她的包。 
  她消失在药店里,因为门口芒果树的关系,加上视角的偏差,他看不到她了,而里面的人也看不到他。 
  那只灰白色的包像一根麦芒刺激着阎顺利的眼睛,他抬起手擦了几下,感觉眼睛里面难受得很。 
  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动作快速地抓起那只包,拉开拉链,一眼就看见一个手机还有一叠百元钞票。他从那叠钞票里抽了几张,一把团在手心里,然后拉上拉链,把包放回座位上。 
  这一过程大约只有三十秒,神不知鬼不觉。 
  刚刚把包放下,庞婉青从药店里走出来了。阎顺利镇定自若地把那只手心里团着钱的手,很自然地挪到腿边,插进了口袋里。 
  庞婉青从座位上拿起包,往药店走去。看来她是要拿钱买药。打开包之后,她会发现包里的钞票少了几张吗?瞬间的镇静之后,阎顺利的心又开始慌乱了,像有一面小鼓,咚咚咚地敲个不停。要是她发现了怎么办?但是他转念又想,像她那样有钱的女人,花钱如流水,包里有多少钱恐怕也记不住,少几张钱怎么会察觉到呢?再说,谁看到我动她的包了?也许,那基督教堂上面的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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