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人获与隋唐演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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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高兴地说：“员外要到瓦岗，太好了，正有一事相商，等弟请出家伯来。”
王当仁进去不大一会儿，只见一个老头儿，拿着茶出来，与雄信施过礼，
请雄信坐下，献上一杯茶，便开口说道：“前几天，王伯当、李玄邃到我家
里来住了一宿，并且李公子与小女定了姻缘，把小女许配给了李公子。不想
毫州的朱粲在这里路过，小女偶然在门外打扫，被他看见，放下金珠礼物，
死命要娶小女去做压寨夫人，并说要在月初前来娶亲。如今老夫想让侄子去
告诉李公子，可是往返需要七八天时间。想全家避到瓦岗去找李公子，又怕
路上有些差误，正是事出两难。”单雄信说：“玄邃兄在外流浪多年，不想
今日与老公定了亲。请问老伯家有几口人？”老头儿告诉单雄信，两个儿子
被抓去开河，两年不见音信。家里只有女儿、侄子和两个做饭的老妈妈，共
四五个人。单雄信说：“既然如此，请老伯进去告诉女儿和家人，收拾行李，
明天就动身，我们一起去同李兄相会。”老头儿见说，十分高兴，忙叫家人
准备酒菜，让侄子陪单雄信饮酒，自己出去招待雄信的随从人员。
第二天，单雄信一行和王老头一家，一起收拾行李上路了。走了三四天，
来到了瓦岗地面。单雄信吩咐两个随从，先去前头打听翟让、李玄邃、王伯
当在哪个营里。不多时，两个随从跑回来说众位爷都在大营里，马上就来迎
接了。话未说完，远远望见翟让、李密、徐懋功、王伯当、邴元真、齐国远、
李如珪等七八个好汉，骑马前来。雄信收住马，告诉后边上来的王当仁说：
“兄先把车马往后退一步，等弟进营见过众位说明了，然后叫人来接你们。
这才是正礼。”王当仁点头称是。
单雄信纵马上前，与众人相会。大家带转马头，通过大营来到振义堂中，
各自叙了礼。翟让问：“前几天就等单二哥到来，为何今天才到？”单雄信
说：“建德兄说什么也不让走，在那里逗留了几天，勉强说谎脱身。路上又
因把玄邃兄家嫂子带来，又耽搁了一天，所以来迟了。”李玄邃吃惊地说道：
“小弟何曾有什么家眷，烦兄带来？”单雄信把在王家借宿，听老头说被巨
盗朱粲放下礼物要来夺亲等事情，说了一遍。王伯当笑着说：“也好，单二
哥替李大哥带来了新嫂。幸喜李大哥也替单二哥接来了家眷，这不正是互相
扯直了吗？”单雄信见说，吃了一惊说：“怎么，家人也到这里来了？”王
伯当说：“尊嫂和女儿现在后寨，请进去自问吧！”王伯当领单雄信进了后
寨。李玄邃像飞一样打发马匹车辆，去迎接王当仁一家四五口人。翟让吩咐
手下人，宰猪杀羊，一来为李玄邃完婚，二来为单员外接风。
单雄信进后寨与寡嫂妻子女儿见了面，妻子崔氏把前边经过的事情，说
了一遍。单雄信见家眷都平安地来了，也就算了，走出来对李玄邃说：“李
大哥，你这个绝户计虽然施得不错，可这使我无家可归了。”徐懋功说：“单
二哥这是说哪里话来，自古以来为天下者不顾家，前些天兄还算有个小家，
将来要成大家了，说什么无家？”
这时，堂中酒席已经摆好，翟让举杯说让单雄信坐首席。单雄信说：“翟
大哥这就不是了，今日弟到这里，成了一家，应该按尊卑次序坐定。难道单
雄信不懂得这些礼节吗？”翟让说：“二哥说什么话来，今日承蒙二哥来与
众弟兄聚义，草堂接风，自然应该是兄坐首席，第二位就该玄邃了，今日趁
此良辰，给李兄完百年姻缘，又算是喜筵，所以李兄应坐第二位。”齐国远
在一旁说：“翟大哥说得对，今日一来为李大哥完婚，二来为单二哥暖房，
二位就不要推辞了。”这时，徐懋功说：“不能这样说，今夜既然是为李兄
完婚，自然就应该请他令岳王伯坐首席，这才是正理。”翟让听了说道：“还
是徐兄有见识，弟真是粗人，有失检点了。”叫手下人到后寨把王老伯和王
当仁请了出来。
不一会儿工夫，王老头与王当仁出来了。翟让举杯请王老伯坐首席，老
头再三推让不过，只得坐了。第二位就让王当仁坐。王伯当不同意，说道：
“这可使不得。老伯在上，当仁不好并坐。况且当仁也要住在这里和大家一
起聚义，怎么能超越诸兄呢？”还是徐懋功说话：“大家听小弟说一句，看
行不行？刚才伯当兄说的也有理。如今我们弟兄聚在一块。准备举行起义，
要想做一番事业，就不应该分谁宾谁主，必须先排定次序，以便日后好发号
施令，大家遵奉，统一行动。今日与平常酒席不同，不能胡乱坐。”众人觉
得徐懋劝说得对，大家齐声赞成。接着徐懋功又说：“据小弟的意见是，第
二位是翟大哥，因为他是寨主，我们弟兄，都是他招见来的，难道不遵奉他
的节制，第二位就不必说了。第三位要玄邃兄坐。”李玄邃没等徐懋功说完，
就说道：“单二哥在这里，怎么能轮着小弟呢？”徐懋功说：“翟兄为正，
李兄为副，这是一定不易的。第四位该单二哥了。”单雄信说：“弟有一句
话要说。别人不晓得徐兄的才学，小弟是非常了解的。将来翟、李二兄要举
行起义，成就大事，运筹帷幄，随机应变，出谋划策，只有依赖徐兄。如果
非要让我排在徐兄前面，弟只得立即告退，天涯海角，到哪里不找个事干？”
王伯当说：“徐兄，单二哥是个直爽人，既然如此说了，就不必过谦，就依
了单二哥吧！”徐懋功没奈何，只得坐了第四位。第五位是单雄信；第六位
是王伯当；第七位是邴元真；第八位是李如珪；第九位是齐国远；第十位是
王当仁。除王老伯以外，共九位豪杰，排了次序，都坐定了，然后开始大吹
大擂，欢呼畅饮，祝贺众豪杰瓦岗寨聚义。
唐公李渊起兵
原朝中大臣李渊，因隋主痛恨姓李的，怕在朝中难保性命，主动请求回
太原养病，隋主命他为太原府通守。李渊自公元601 年，携带全家及其众多
随从从朝中回到太原以后，一直住在太原府中。
李渊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叫李建成，是个平常的公子；三儿子叫李玄霸，
早年死去；四儿子李元吉，很有计谋，也十分狡猾，但也不是一个帝王之才。
只有二儿子李世民，是在永福寺生下的。他四岁的时候，有一位书生模样的
人，看见以后说道：“这个孩子有龙凤之姿，天子之相，将来长大了，肯定
能济世安民。”说完以后就走了。唐公李渊害怕他的这些话泄露出来，就想
派人追上这个人，把他杀掉，可已经走远，也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李渊以
为是神仙，就采用他的话，给二儿子起名叫世民。
李世民自幼聪明超人，认识问题很不一般。又是将门之子，兵书武艺，
可以说无所不通。他喜欢读历史书籍，善于结交朋友。因为家中也有钱财，
常常为结交朋友，慷慨解囊，所以他轻财好士的名声，远近共知。其中有一
个与他最相好的人，姓刘名文静，为晋阳令。这个人足智多谋，可以说是一
个文武兼备的人。他说隋主荒淫，天下大乱，经常自命为汉高祖刘邦，想拯
救天下。他暗中会同李密，想谋反朝廷。因他同李密是亲戚，所以，朝中把
他打入太原监狱之中。李世民经常私自进入监狱，看望刘文静，刘文静非常
高兴。一天，李世民到监狱中看望刘文静时，刘文静对李世民说：“今日天
下大乱，没有汤武高光那样的人才，是不能平定这个社会的。”李世民说：
“怎么能说没有人才呢？你只不过是不认识人才罢了。如今群雄争斗，天下
大乱，我前来看你，并不是因为那种儿女之情，而是想与你商议大事情的。”
刘文静说：“今日隋主正巡游江淮，李密已经出兵包围了东都洛阳，各处豪
杰相互联结，占领各个州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果有真主出来，把各处
豪杰组织起来，振臂一呼，天下定会平定。今日太原的百姓为了避盗，都进
入城内。我刘文静在这里做晋阳令已经多年，认识众多英雄豪杰，一旦把他
们组织起来，足有几十万人。再加上尊公也掌握着数万士兵，一声令下，谁
能不服从呢？用这些士兵乘虚入关，然后号令天下人，过不了半年时间，帝
王的大业定能成功。”李世民笑着说：“你说的话正合我的心意。”接着李
世民就在暗中部署宾客，训练士兵，等待时机，准备出兵。
过了一个多月，刘文静从监狱中被放了出来。李世民准备发兵，可又恐
怕父亲不同意，就去同文静商议。刘文静说：“尊公平常与晋阳宫副守裴寂
交情深厚，无话不从，如果我们要行此事，非让裴寂亲自出马做工作不可。”
李世民想这种事不好张口去求他，晓得裴寂好喝酒赌钱，便想从这方面打开
缺口。他知道龙山令高斌廉与裴寂关系不错，就偷偷给了高斌廉几万两银子，
嘱咐高斌廉与裴寂赌博，故意输给裴寂。后来裴寂知道这是李世民的心意，
十分高兴，从此与李世民关系非常密切。李世民把请他说服父亲的想法，告
诉了裴寂，裴寂非常慨然地许诺说：“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
时间不长，裴寂想出了一条计策。一天，裴寂在晋阳宫摆酒席，派人去
请唐公李渊。没一会儿时间，唐公来到晋阳宫。因为裴寂与唐公关系十分密
切，最了解唐公的心情。知道他从京都长安来到太原，是为了免遭隋炀帝的
杀害，这几年心情比较沉闷。所以，二人见面，入席坐好，裴寂并不提起与
李世民商议的事情，只是说：“也没什么事，只想请你来喝点酒，说说话，
解解闷。”二人一边说古论今，谈天说地，一边饮酒。裴寂见唐公有了几成
酒意，在谈到兴头时，顺便说道：“如今隋主荒淫无道，全国百姓十分贫穷
困苦，天下众多英雄豪杰纷纷结伙，举行起义，晋城城外，到处都成了战场。
明公现在手握重权，令郎积蓄了众多人马，为什么不乘此机会，率领众兵来
拯救国家，安抚百姓，建立万世不朽的伟大业绩呢？”唐公听了十分吃惊地
说：“公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呢？你是想把灭族之祸强加给我吧。李渊我深
受国恩，绝不会变心。”裴寂说：“当今上有严刑，下有盗贼，明公如果只
守小节，怎么能成就大业呢？不如顺乎民心，速速起兵，还可以转祸为福，
这是天授权明公的时候了，千万不能坐失良机。”唐公说：“请公小心谨慎，
不要再说下去了，如果泄漏出去，恐怕罪过不轻啊！”裴寂笑着说道：“这
是我与令郎商量的计策，他怕你不支持，所以，让我劝说你。并且我也已把
这种想法，给被隋主贬到晋阳宫来的张艳雪、尹琴瑟两个妃子说过了，她们
也愿意助一臂之力，如果事发，我们就会一起被杀害呀！”唐公说：“我儿
子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你可不要陷害他呀！”话未说完，只见旁边闪出一
个人来，头带束发金冠，身穿团花绣袄，说道：“裴公之言，深识时务，请
大人就从了吧！”唐公听见此言，见是儿子李世民，随便轻口惹事，就假装
十分生气地说：“再多嘴，就拿你去免祸。”李世民毫无惧色，说道：“要
把我捉拿送去，肯定会处于死罪，可父亲你祸害也难免啊！如果再不起兵，
就完了。”唐公长叹一声，说道：“破家亡躯由你，化家为国也由你，事到
如今，只得如此了。”裴寂和李世民听了，心中暗暗高兴。
接着，唐公李渊悄悄地派人到河东去，叫回了大儿子李建成、四儿子李
元吉，说是要到太原团聚，实际上是商议大事，要废除昏王，建立开明皇帝。
于是李渊称皇帝，在太原即位，举行仪式，国号为唐，立大儿子李建成为太
子，封二儿子李世民为秦王，四儿子李元吉为齐王。立即命令秦王兴师讨伐
盗贼，自己起兵入关。
朝中官兵勒死隋炀帝
隋炀帝在江都芜城中，又建造了一座宫院，更加富丽堂皇。增了一座月
观迷楼九曲池，又造了一座大石桥。隋炀帝整天在迷楼月观之内，不是车中，
就是屏风中，任意寻欢作乐。朝中大事，从不过问。朝中大臣也不向他禀报。
许多大臣也跟着隋炀帝在江都一带闲坐。任凭他今天失掉一个县，明天失落
一个城，大臣们也不说，隋主也不知道。一直等到有人来报说，李渊要起兵
入关，随着隋炀帝游乐的大臣们着了慌，都不知如何是好。先是郎将窦贤，
率领本部兵马逃回关中。隋炀帝知道以后，立即派兵追杀。这一下激怒了朝
中众多大臣，朝中大臣见主子荒淫无道，天下大乱，隋朝即将灭亡，都纷纷
结伙，背叛朝廷，准备谋反。
隋炀帝平常最怕人说乱，谁说乱就要杀害谁。可今日天下大乱，不仅是
说说，而确是成为事实。隋炀帝觉得到如此情景，十分凄惨，同萧夫人躲在
西阁中大声叹息。一夜之中，只听得外边喊声震天，内监连连报说：“杀到
内殿里边来了！”一会儿又报，说屯卫将军独孤盛被杀了，千王独孤开远也
战死了。
过了一会儿，朝中几个大臣捉住一个宫女，问他隋主现在什么地方，宫
女告诉他们在西阁中。裴虔通、元礼、马文举等率领众人，到西阁中来，听
见阁中有声音，知道肯定是隋炀帝。马文举拔刀首先登上阁去，众人也相继
而上。
隋炀帝与萧夫人正在西阁中痛哭流涕，见众人进来说道：“你们这些人
都是朕朝中的臣子，终年厚禄重爵，供养你们，有什么亏待你们，你们为什
么篡逆？”裴虔通说：“陛下只图自己欢乐，并不体恤臣们，所以有了今天
的变化。”这时，只见背后转出朱贵儿来，用手指着众人说着：“圣上对你
们大恩大德，怎么现在昧了良心呢？不用说终年厚禄，只就前几天考虑你们
这些侍卫多是东都人，长久居住在外，思念家乡，传圣旨将江都境内许多女
子搜到宫来，让你们自己挑选。圣上的恩情如此深厚，怎么能说不体恤你们，
还妄想篡逆呢？”
隋炀帝听了朱贵儿的话，也接着说：“朕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
为什么要干对不起朕的事情呢？”司马德戡说：“臣等实在不愿背叛陛下，
但是如今天下已经叛乱，两个京都都已经被众贼兵占据，陛下已经无门可归，
臣子们也已经没有活路。今日臣等被逼无奈，也不讲什么气节。只是愿拿下
陛下的脑袋，用来向天下的众百姓谢罪。”朱贵儿听了大骂说：“你这个逆
贼怎么敢口出狂言？万岁即使有不太道德的事情，也仍是天子至尊，一朝君
父，你们不过是侍卫小官，怎么敢逼迫威胁圣上，贪图富贵，落一个万代乱
臣贼子的骂名呢？”裴虔通听了朱贵儿说的，十分生气地说：“你这个贱奴
才，怎么敢巧言毁人？”朱贵儿大骂道：“背叛君主的逆贼，你不要仗着兵
权现在在你手中，隋主有恩于天下百姓，天下总会有忠臣义士，为君父报仇，
到那时候，把你们碎尸万段，后悔也就来不及了！”马文举火冒三丈，说道：
“你这个淫乱贱人，平常总是用谄媚的手段迷惑君主之心，以致天下败亡，
不杀了你怎么向天下百姓交待？”说着，立即便举起刀来，向朱贵儿脸上砍
去。朱贵儿骂不绝口，随即倒下，血流满地。
马文举杀了朱贵儿，一手拿着刀，一手竟来扶隋炀帝下阁，还没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