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人获与隋唐演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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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朱贵儿骂不绝口，随即倒下，血流满地。
马文举杀了朱贵儿，一手拿着刀，一手竟来扶隋炀帝下阁，还没起身，
只见朝中大臣封德彝走上阁来，对司马德勘说道：“许公有令，如此昏君，
不必扶来见我，可快快下手。”萧夫人听见以后，苦苦哀求众人说：“众位
将军，主上确实不道德，可诸位看在过去长时期在一起的面上，叫他让位与
众位将军，朝中金银珠宝全部赐予众位将军，将他降为三公，留条生路，不
知众位将军是否答应？”
这时，袁宝儿走来，听见萧夫人千将军万将军地在那里哭叫，笑着对萧
夫人说：“娘娘何苦如此哀求他们，料想他们这些贼臣之中，没有忠君爱主
的人，哪肯容万岁安然让位，同娘娘继续及时行乐呢。”又对隋炀帝说：“陛
下经常夸耀自己是英雄，到现在怎么也卑躬屈膝，求这些贼臣呢？人谁无死，
妾今日就死在万岁面前，可以说是死得其所了，妾先去了，万岁快来！”马
文举见袁宝儿要举刀自杀，忙上前用手去扯她，袁宝儿瞪大双眼，大声喝道：
“贼臣不要接近我！”一边说一边把佩刀向脖子上一刎，把身子往上一纵，
脖子内的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倒在阁窗下边。
萧夫人看见以后，吓得飞跑下阁会。隋炀帝见了，吓得心胆俱碎。裴虔
通等人提着刀，朝隋炀帝走过去，想要动手杀害，隋炀帝大声叫道：“休得
动手，天子死应该有自己的死法，快取药酒来！”裴虔通说：“喝药酒也不
如用刀子死得快，拿那种东西干什么呢？”隋炀帝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说：
“朕做了一场天子，乞求你们让我全尸而死。”
马文举立即拿来一条用生丝拧成的白色绳子。隋杨帝大哭道：“昔日凤
仪院的李庆儿，梦见朕白龙绕在脖子上，今日这个梦可灵验了！”接着，马
文举、裴虔通等人，命令几个武士，一齐动手，将隋场帝推进阁中去，用白
丝绳子活活勒死了。隋炀帝死时，刚刚29 岁。
隋炀帝死后，宇文化及命令裴虔通等人杀死了宗室蜀王杨秀、燕王杨倓
及各个亲王。只有秦王杨浩，平常与宇文智及来往较多，关系密切，宇文智
及全力保护，才得以免死。
李世民逐鹿遇险
秦王带兵攻打王世充，在睢水打得王世充大败而退，紧闭城门不敢再
战。
第二天，秦王犒赏三军后，乘着酒兴，问当地人：“此地有无好风景游
玩？”当地人说：“出城往北十里，有一座北邙山，周围百里，都是古帝王
之陵、忠臣烈士之墓。其中珍禽怪兽、苍松古柏，有很多好玩的景致。”秦
王大喜，便同马三保穿软甲轻衣，带雕弓利剑，领着十余人去北邙山打猎。
到了山里，秦王四面一看，长叹一声说：“这些前代君王，当年坐镇中
华，拥有百万大军，该是多么英雄豪气。而如今却落得石人石马相随，飞禽
狐兔为伴，实在是可叹！想我唐家天子日后也是如此！”正在感慨，忽然西
北方向跑出一只白鹿。秦王赶忙搭箭扣弓，一箭射去，正中鹿背。那只白鹿
带箭往西而跑，秦王一人纵马追去。追了几里，转过山坡，不见了白鹿的踪
影。秦王四下追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平川旷野。迎面旌旗招展，枪戟林立，
正中是一座新城门，门匾上写有“金墉城”三个大字。
秦王知道这里是李密所居之地，正要往回走，只见城门里一人飞马冲了
出来，大叫：“李世民休走！”秦王横枪立马问道：“来者何人？”那人说：
“我便是程咬金，特来捉你！”秦王笑道：“谅你这贼夫，有什么可怕的？”
程咬金举起双斧，向秦王砍来。秦王挺枪来迎。斗了三十余合，秦王抵挡不
住，拍马便走。程咬金紧紧追来。秦王暗暗搭上箭，曳满弓，回头一箭，飕
的一声，正射中程咬金的盗缨。程咬金哈哈大笑。秦王一见没有射中，心中
更加惊慌，只得拍马拼命逃跑。
跑着跑着，看见前面有一座古庙，门口写着“老君堂”三字。秦王跑到
庙前下马，牵马进了庙门，把门关上，又搬了一块大石条把门顶住，这才细
细打量四下，只见这老君庙早已断了香火，到处是蛛网灰尘，庙堂正中只有
一座老君神像。秦王对着老君神像作了一个揖说：“神圣在上，今日若能救
我李世民逃脱此难，日后一定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祷告完，便藏在神像
后边。
程咬金追到庙前下马，推不动那庙门。这时秦叔宝也从金塘城飞马赶
来。二人把马拴好，然后转到庙后的山岗上，向庙中望去，吃了一惊：只见
庙中屋脊中间，盘踞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黄蟒蛇。程咬金说：“我听人说，
汉刘邦斩了芒砀山的大蟒蛇，后来做了皇帝。我们也是一条汉子，难道除不
得这条孽畜！”说完，拉着秦叔宝又来到庙前，二人合力撞开庙门。进庙后
往屋脊上看，却又没有了蟒蛇，只见一匹马系在柱子上。程咬金大喜说：“李
世民果然躲在这里！”可是看看四周，没有李世民的踪影，只有神像后面的
帘幕在轻轻摇动。
程咬金走上前去，一下子把神幕揭开，见秦王果然躲在后面。程咬金提
起巨斧，朝秦王奔去。正在这时，秦叔宝看见神像后面忽然闪现出一条五爪
金龙，大吃一惊，心想秦王是真命天子，千万伤害不得，便飞身抢上去，用
双锏架住巨斧说：“兄弟，你好莽撞，你难道不知道唐与魏原是同姓，曾经
有过书信往来，今天你若把他杀死，不仅无功反而有罪呀！”程咬金说：“大
哥，你也看见了，他是一条黄蟒蛇精，不杀了他，就会逃走。”秦叔宝微笑
了一下，轻轻地扶秦王走下神坛，并叫手下人松松地绑了起来，然后一行人
奔金墉城而来。
来到城里，那些市民百姓沿街围观，有的说：“好一个汉子，生得秀眉
浓眼，方面大耳，不知犯了什么罪，被二位将军绑进城来。”有几个跟着进
城的百姓说：“你们不要小看他，这是一位唐家的太子，因偶然路过这里，
被两位将军活捉了。”众百姓们听了说：“难怪此人相貌不同寻常，原来是
金枝玉叶。可惜！可惜！”
秦叔宝在马上听见这些话，有心要放走秦王，只因众人都看着又不方
便，只好跟着来到魏公李密府前。
魏公李密得报后，令群刀手把秦王押到堂上，责叱说：“你父亲镇守长
安，准备继承大业。我居住墉城，管理万民百姓。前几日你已经取了河南，
今日又来偷袭金墉，是何道理？”
秦王赶紧回答说：“叔父暂且息怒，只因洛阳王世充杀了我的使臣，这
才领兵去征讨。王世充只是坚闭不出。侄儿因醉捕猎，来到金墉探望叔父，
没有别的意图，叔父不要生疑。”
魏公怒道：“你这个猾贼，我与你无亲无故，为何称我叔父？你此番来
是要探我的虚实，好从中取事，如今被我捉住却用甜言蜜语来哄我。”说罢，
令武士将秦王推出去斩首。
这时魏征劝阻说：“主公如果斩了李世民，恐怕会给金墉惹来大祸！”
魏公问为什么。魏征说：“此人与其父东征西伐，兵精粮足，手下猛将如云、
谋臣如雨。倘若李渊知道主公杀了他的爱子，一定会起倾国之兵，前来复仇，
以死相拼，那时如何是好？”魏公说：“如此说，难道竟放了他走？”魏征
说：“先将他监禁起来，然后让李渊知道，如果李渊送来降书和朝贡礼品，
就放他回去。如果不降，将他儿子质押在此，谅他也不敢来进犯。”魏公听
后点头称是，便命狱卒将秦王押入南牢。
消息传回长安，唐王李渊要亲自提兵来救儿子，刘文静劝唐王修书一
封，并备下厚礼，仗着自己与李密有郎舅之亲，来到金墉拜见李密。不料李
密六亲不认，反而要把刘文静斩首。幸亏徐世勣劝谏，才免遭一死。刘文静
也被押入南牢去了。
众英雄巧计救秦王
秦王与刘文静被囚禁在南牢后，多亏了秦叔宝时常送些吃用的东西，才
不致受苦。更难得的是那个狱官对秦王也格外地照顾。
狱官姓徐名立本，字义扶，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惠瑛尚未
嫁人。这徐义扶虽是个狱官，却见识很广，而且心地善良。秦王刚被囚禁起
来的那天夜里，女儿惠瑛梦见一条黄龙，盘踞在囚室里。惠瑛走上前偷看，
那黄龙飞来，缠绕在她的身上，吓得她从梦中惊醒。醒后把梦境告诉了父亲。
徐义扶知道秦王是真命天子，便有了放虎归山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只
好每日三餐，请秦王和刘文静到里面的精室里酒肉款待，二人也非常感谢他。
这一天，有人来报开州凯公校尉等人造反，正在攻打偃师。魏公李密大
惊，连忙亲自带兵前去征讨，只留下徐世勣、魏征、秦叔宝等人处理国事。
魏公走后，三个人在徐府喝酒，说起秦王的事来。魏征说：“我看秦王，龙
姿凤眼，不愧是真命天子。依我之见，现在趁魏公没有回来，我们大家到牢
中和他叙一叙，看有没有机会放他归去，也显得我们不是等闲之人。”几人
同声说是。然后约定第二天去牢中看望秦王。
第二天中午，三人都换了便服，并让手下人抬了酒菜，一齐来到南牢。
徐义扶一见，赶紧开门迎了进去，并请进里面的精室。众人见了秦王和刘文
静，客气了一番，然后请秦王上坐。秦王说：“多谢三位先生的盛情，李世
民有何功德，敢劳众位如此款待？那徐义扶虽是狱官，却不是平常之人，我
愿借花献佛，邀他来坐一坐，不知先生们意下如何？”大家欣然答应，便让
手下人把徐义扶也请了来，谦让了一会儿，徐义扶在末首坐下。
酒过三巡，只见一个小伙计进来，向魏征报说：“魏公派人送来赦诏。”
魏征赶紧接过诏书一看，见上面前边写了凯公校尉已经投降，主公心喜，所
以要大赦犯人，除人命强盗重要案犯外，不赦南牢李世民、刘文静二人，其
余都赦免无罪。众人看过诏书，双眉紧皱，默默无声。
魏征想了一会儿说：“我有个办法，那赦书上，不赦南牢的‘不’字，
只要添上一竖一横，改为‘本’字。主公回来，也不会有什么疑心的，就是
有天大的关系，我们三人担待。”秦叔宝听后大喜说：“这办法妙，还须魏
兄亲自动笔，才能和主公的字体一样。”众人听后，有的称好，有的沉默不
语。
徐义扶想了一会儿说：“把‘不’改为‘本’，恐怕按赦文念下去，有
些勉强，况且主公也不是那种昏庸糊涂的人。这改诏书可不是儿戏！我倒另
有一个计策，倘若我把秦殿下和刘大夫放走，主公回来后，三位大人全把责
任推在我身上，就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了。”众人还未说话，徐义扶又说：“方
才王娘娘宣小女进宫，因太子满月，让小女写了书信去送给主公。我想乘机
要过这个差事，和秦殿下、刘大夫一同逃走。”
魏征等人听后大喜说：“这真是唐王之福，该让殿下还朝，父子重逢，
君臣相会。”说完，便让徐义扶去请他的女儿。
一会儿，徐义扶和他的女儿惠瑛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见惠瑛是一个非
常秀气、不抹脂粉的美丽姑娘。施过礼，几个人又商量了一番，便分头准备
去了。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秦王和刘文静在徐义扶父女帮助下，换了青衣小
帽，悄悄走出牢来。几个人来到秦叔宝家里，见院子里备着几匹马。秦叔宝
迎上来对秦王悄悄说：“我知道殿下归心似箭，也就不再挽留款待了。”又
指着院里的马说：“这两匹马，是刚才徐大哥派人牵来的，这匹穿金镶银的，
赠与殿下，那匹串绣雕鞍的，赠与惠瑛小姐。殿下原来那匹马，可让文静兄
乘坐。还有两匹是我赠与义扶及管家的，都是驯良善用的好马！”秦王刚要
道谢，秦叔宝又说：“士为知己者死，殿下休要言谢，快上马走吧！为避嫌
疑，我就不送了。”秦王感动得流着泪，上了马，挥手相别，一行几人连夜
逃出了金墉城。
李密归唐
李密降服凯公，兴冲冲回到金墉，一看徐义扶放走了秦王和刘文静，心
中大怒，把责任完全归到了秦叔宝、魏征和徐懋功身上，将他三人监禁到了
南牢。这时萧铣派兵来金墉借粮，并声称：不借给就要杀进城来。李密着了
急，这才把三人放出来，让秦叔宝领兵去征讨萧铣，带罪立功。然后又派人
到王世充那里去讨要当年王世充借的粮饷，谁知王世充不但不还，反而把来
人臭骂了一顿，赶了出来。
李密听报后恼羞成怒，决心带兵前去问罪。命令程咬金、樊文超为前队，
单雄信、王当仁为第二队，自己与王伯当、裴仁基为后队，浩浩荡荡向东都
进发。
早有探子报告了王世充。王世充考虑到李密人马众多，一时恐怕不能取
胜，心里也发愁。忽然有个小卒进来报告：“有消息说，李密的粮仓，都被
老鼠吃光了，升了贾润甫为征猫都尉，下令国中每一户交纳一只猫，无猫罚
米十石。宫中还经常出现一些怪事。金塘的百姓们都说是因为占了周公的庙
基，绝了他的香火，因此周公出来作祟。”王世充听后想了一会儿说：“若
真是这样，我们就有了退敌之计。但要有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懂得我的意思，
才能做得奇妙。”说完看着那个小卒，小卒低着头微笑。
第二天郑主王世充令人擂鼓聚将，大宴群臣，计议抗敌之事。王世充问
道：“李密所居金墉，是隋朝故宫，还是他自己建造的？”张永通回答说：
“金墉的宫室，原是周公神祠。”王世充听后一拍桌子说：“难怪我昨天夜
里三更时分，梦见一位神人说：‘我乃周文王之子姬公旦，蒙上界赐我为神，
庙宇在金墉城内，被李密拆毁了，把基址改为宫殿，木料造了洛口仓，使我
漂泊无依。今李密气数将尽，东郑王你要替我报仇做主。’”
众臣听后齐说：“神人来助，足见明公威德，这次魏邦土地，必定全归
明公。”正说着，只见几个小卒走上前来报说：“中军右哨旗丁陈龙，忽然
像疯了一样，披头散发，口中大叫要见东郑王。”王世充一听，笑逐颜开，
对众臣说：“这陈龙平时诚朴得很，为何有此举动，我们同去看看。”说完，
一齐上了马，来到教场上。
众人来到教场中，只见陈龙果然闭着双眼，直挺挺地躺在一张桌子上，
高声在那里朗诵文王的诗：“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听见王世充等众人到来，猛地跳起身，站在桌上，大声叫道：“东郑王有请
了，我乃周公旦附体在此，前日夜里所说，为何还不见动静。若你等君臣齐
心协力，我还要助你三千阴兵，去败魏师！望你不要观望，火速进兵为上。
我去也！”说完，从桌子上跳下来。
这时王世充与众臣，早已跪倒在地拜道：“谨遵大王之命，我等一定要
齐心讨贼，以重复故宫。”说完，大家站起身来。再看那个陈龙，面色如灰，
手脚冰凉，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王世充叫人把他背了回去。
从来都是兵不厌诈，王世充原本就是一个奸狡多谋的人，再加上军师桓
法嗣也是一个善于奇门邪术之徒，两人回朝一商量，便命令明日在演武场，
选三千名彪形大汉，个个身长八尺，脚蹬着一丈二尺的高跷，头上都戴着鬼
脸，身上穿着五彩衣服，进行操练演习。
过了两天，有人来报，李密带领魏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