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人获与隋唐演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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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高喊道：“秦大哥，你小看我了。这种事，敢说戏言吗？谁若说谎就是
畜牲。”一边口里嚷着，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
桌上，指着说：“这就是青州的皇银，小弟带来做寿礼的，其余的在家放着。”
秦琼看程咬金说的不是戏言，是真事，立即把那锭银子塞在自己的衣袖
里。众豪杰个个见状，一言不发。还是单雄信说道：“秦兄，这件事如果放
在别人身上，我都好说话，唯独放在三位身上，叫我实在为难了。”秦琼问
有什么为难，单雄信说：“当年你我结拜为兄弟，发誓要同生死共患难。如
今要求兄不要难为他们二人，兄肯定同意。可是这样就会把兄押解到京城，
有可能会断送了兄的性命。如今要把尤俊达与程咬金交给兄受赏，却又是我
邀他们来给伯母拜寿，害了他们的性命。你说让我怎么说呢？”秦琼说：“听
兄的吩咐，你说怎么办吧？”单雄信说：“让我说，就当今天不知道这回事。
明日照样把携带的礼物献上，给伯母拜寿。酒，就不喝了。成了这个样子，
还喝什么酒呢？给伯母拜完寿，各自回家。你就说已经打听到了两个贼人的
下落，然后领兵围住武南庄。他们二人也不是赖汉子，决不会等着挨绑，可
能会与你们搏斗。到底谁胜谁负，我们就不管了。让我说，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着办吧！”
秦琼听了，心情非常激动，说道：“单兄，你只知道自己是英雄豪杰，
好像别人都是草包似的。”单雄信说：“请兄不要怪我多言。”秦琼说：“小
弟怎么敢怪兄呢？当年在潞州颠沛流离，感谢兄长的救命之恩，图报无能。
不用说尤俊达、程咬金是兄请来给老母拜寿的，就是他弟兄二人自己主动来
的，咬金又与我是从小的朋友，小弟也没有拿他二人之理。如今口说，恐怕
诸兄不会相信。现在有一个不会说话的中人，拿出来给各位看看，就会放心。”
说着，秦琼从文件袋中，拿出了逮捕令，递给了单雄信。雄信与众人看见，
上面只有陈达、牛金两个名字。程咬金说：“这就是我们二人，一点也不差，
等给伯母拜完寿以后，同兄一起去见刺史好了。”
单雄信把逮捕令递给秦琼。秦琼接过来，立即撕了个粉碎。李玄邃和柴
嗣昌上来抢夺时，秦琼已放在油灯上，烧成了灰烬。
众豪杰同贺秦母寿
秦琼只为朋友的情份上，把逮捕令烧成了灰烬。众豪杰见状，大多都跪
拜在地上。有的佩服秦琼的义气，有的为秦琼捏了一把汗，尤俊达、程咬金
觉得对不住秦琼。程咬金表示要去自首，秦琼表示情愿赔偿。只有柴嗣昌，
因为刘刺史是他父亲执掌贡举时选取的门生，他与刘刺史如同兄弟，可以向
刘刺史说情；另外，因秦琼原来救过唐公李渊的命，唐公为了酬谢秦琼，让
柴嗣昌给秦琼带来了三千两银子，秦琼不愿意接受这么多礼，就用这些银子
赔赃得了，所以，柴嗣昌说道：“刘刺史这边有我来说，这银子也包在我身
上，都不用诸兄操心和筹措。众兄请继续静坐饮酒，暂时不要泄露，如让别
人知道，反而更不好办。”众人听了柴嗣昌的话，仍入席饮酒，分外欢畅。
不知不觉大家一直喝到了五更。秦琼首先告辞回家，通报老母、妻子和家人，
早做准备。
秦琼把自己做旗牌官管着的二十五名士兵，都叫到家里帮忙。又请来了
一起捕盗的樊建威和唐万仞。樊建威负责收朋友们送来的礼物，唐万仞负责
写礼单记账。
9 月23 日，秦琼家里，门上张灯结彩，屋内铺满毡毯，院子里用帆布搭
起了凉棚，月台上摆着十张桌子。桌子上摆好了糖果菜酒。十七位豪杰，手
下二十多人，抬着礼物，从贾润甫家来到秦琼家里。众人各捧礼单，站在房
檐下边，请秦琼老母出来，大家为她拜寿。只见房檐下边墙上悬挂着一面牌
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节寿双荣”。房前柱子上写了一幅对联，上联是：
历尽冰霜方见节，下联是：乐随松柏共齐年。房檐下边墙上还挂着两幅图画，
一幅是南极寿星图，另一幅是西池王母。两厢房有吹鼓手奏乐。
秦琼见众豪杰来到，请老母堂前与诸豪杰相见。只见秦琼老母鹤发童
颜，穿一身浅颜色的衣服，拿着一串龙颔头的宝珠，后边跟着两个丫鬟。秦
母首先拜了天地，然后面对院内众豪杰说道：“老身和小儿没有什么德能，
感谢诸位远道而来，蓬荜增辉。诸位风霜远路，就此站拜了。”单雄信领班
登堂，众豪杰同声说道：“晚辈不远千里而来，无以为敬，唯有一拜。”说
完一齐跪拜在地上。秦琼老母也跪在地上。樊虎、唐万仞等人没有随众人下
拜，上去拉住秦母两只胳膊，不让她还拜。秦琼跪在母亲旁边，代老母还礼。
众豪杰连连叩头八拜。秦母一再还礼称谢。拜完以后，众人把各自的礼单递
上，秦琼呈给老母亲自过目，老夫人一再道谢。然后大家入席饮酒。
众人坐定，单雄信说：“老伯母今日大寿，我们大家来为伯母贺寿，现
备有寿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共祝老人长寿。”秦琼说：“单二哥，家母
年事已高，不用说大杯，就是小杯，恐怕也喝不了多少。依小弟的意思，同
大家一起喝三杯算了。”李玄邃说：“依单员外说的，每人三杯太多；按秦
兄说的，总共喝三杯太少。我提个建议看行不行，如果是一个人单独来的，
每人喝三杯；如果是一家人一起来的，总共也喝三杯；我们远道来的这些人，
照礼单奉酒，有一张礼单，就奉三杯酒。”秦琼看礼单太多，怕老母不行，
就说道：“这可允许小弟代饮。”王伯当说：“可以，母子同寿千秋。”
首先是单雄信、童环、金甲、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李密、王勇，
八人一张礼单，八人各三杯，秦母饮了两杯，秦琼代饮一杯。接着是尉迟南、
尉迟北两兄弟，因为还是代罗艺全家为秦母拜寿，所以要老母饮六杯，其中
三杯代罗艺全家奉的。老夫人听说是妹夫派来的官差，一口答应，连饮两杯，
秦琼代饮四杯。轮到尤俊达、程咬金，秦琼告诉母亲这是斑鸠店住的程一郎，
因多年不见，认不出来了，秦母一听是同秦琼小的时候一起玩耍的程一郎，
十分高兴，又连饮两杯，秦琼代饮一杯。还有贾润甫、樊虎、唐万仞等也都
分别和秦母喝了寿酒。一圈喝完，老夫人称谢，并吩咐秦琼要热情招待众客，
通宵快饮，而后，自己就进屋去了。秦母进屋后，众豪杰行酒令，念寿词，
相互碰杯，说说笑笑，开怀畅饮。
众豪杰的随从和秦琼手下的士兵，在外院也摆了几桌酒菜，一起畅饮。
大家正在喝酒，忽听有人敲门，一个士兵点灯开门一看，是一个高个子道人，
肩上背着一口宝剑。士兵问他是什么人，道人说是来化斋的。士兵说：“化
斋的都是白天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道人说：“别人化斋都是白天，
我偏偏晚上来化斋。”士兵说：“里边老爷有事，我们没时间和你唠叨，请
你快出去吧！”说着把手向道人一推，只见那道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
土兵却向后一仰，跌倒在地上。众士兵和随从一见士兵跌倒，一齐赶上来要
去动手打那道人。只见那道人，把手一推，一二十人纷纷跌倒。一个士兵连
忙跑进里院，向坐席的众豪杰报告。樊建威让大家坐下继续饮酒，自己出去
看看。
樊建威走出来一看，见那道人虎躯雄壮，知道不是一个平常人，急忙举
手问道：“老师是要化斋，还是有别的话要说？”道人说：“我哪里要化什
么斋呢？我是要见秦兄一面，跟他说句话儿就走。”樊建威进院报告秦琼，
秦琼正要出院相见，只见那道人早已来到面前，问道：“哪位是秦兄？”这
时众豪杰看见，也都站了起来。秦琼答道：“小弟就是。”道人又问：“哪
一位是二贤庄的单雄信兄？”单雄信答道：“小弟就是。”秦琼问道人：“老
师，您高姓？”道人回答说：“小弟姓徐，贱字洪客。”秦琼见说是徐洪客，
高兴地说道：“原来是徐洪客兄，今日你怎么也降临寒舍？”单雄信接着说；
“魏玄成时常说起老师，有许多奇谋异术，是文武全才。小弟早就想拜见兄
长，不料今日有幸一见。”秦琼急忙拉徐洪客入主席就坐敬酒。徐洪客说：
“暂且少等，弟到此来是为老伯母拜寿的，现在不敢再惊动伯母出阁。小弟
在山中，带来了点仙液醇酒，烦兄送进屋去敬老伯母一杯，小弟在院中遥拜
算了。”说着，徐洪客叫人取来一个空酒壶放在桌上，徐洪客从衣袖中取出
一个三四寸长的葫芦来，对天默念了几句，又将一指在葫芦外划了几划，揭
起壶盖倒酒。一时间，满院香味扑鼻，竟是一满壶醇香美酒。徐洪客用一指
在葫芦口边一击，酒便不出了。
秦琼端着徐洪客斟的一杯酒，进屋代徐洪客去敬老母。敬完出来后，秦
琼又与徐洪客同饮一杯。剩下的酒分给了就坐的众豪杰。大家你一杯，我一
杯，一直把壶中酒喝完。众人喝了，个个赞美称奇。接着秦琼让徐洪客挨单
雄信坐下，互相问候了近几年的情况，然后众豪杰继续痛饮，直到五更天才
收场。第二天，吃过饭，众豪杰相互告辞出门，各自回程去了。
隋炀帝骄奢淫逸
隋炀帝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奢侈荒淫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命令许庭辅带
人到民间精选秀女；命令宇文恺在洛阳营造显仁宫；又命令大臣麻叔谋开通
各处河道，为的是好游江都。不仅从民间搜刮了几百万两银子，还强迫老百
姓出苦力。弄得百姓整天东奔西跑，不是驱赶去建造宫殿，就是捉去当民工
挖河道。
耗资几百万两银子的显仁宫竣工以后，朝中大臣虞世基为了讨好隋炀
帝，飞速上报隋炀帝说：“显仁宫虽然已经告成，但是，恐怕一个宫不能满
足圣上的游幸，臣又在显仁宫西边选择了一块丰厚之地，准备建造一座花园，
用来供圣上游玩。”隋炀帝看了设计的图案，非常高兴，命令虞世基抓紧建
造。
时间不久，一座不知坑害多少性命、耗费多少钱粮的花园也完成了。花
园的南半边开了五个湖，每个湖方圆十里，四周都种着奇花异草。湖边修筑
了几条长堤，大堤一百步一个亭子，五十步一座小房子。两边都栽着桃树，
中间夹着两行垂柳。又造了许多龙船，准备供皇帝游玩时坐。北边挖掘了一
个北海，周围四十里，通过渠道与五湖相通。海中建造起了三座山，一座名
叫蓬莱山，一座叫方丈山，一座叫瀛洲山。远远望去，三座小山像三个神仙
一样，矗立在海上。山上楼台殿阁，四围掩映。站在山顶，既可以回眺西京
长安，又可以远望江南湖海。海北开凿了一条长渠，从远处引来活水，潆洄
宛转，注入北海。沿渠一带建造了十六院，用来居住美人供皇帝欢乐。花园
围墙粉刷为紫色，墙上用琉璃瓦盖顶。三座山上都是从远处运来的大大小小
的怪石，用人工垒砌得层层叠叠，十分好看。花园中的亭台楼阁都是用奇材
异料建造的。远看去金装银裹，好似锦绣裁成，珠玑造就。花园内到处栽着
桃树、李子树，梅花环屋，芙蓉绕堤，仙鹤成行，锦鸡作对，猿猴共啸，小
鹿交游，真好似天地间自然生成的一般。
整个花园落成以后，虞世基火速向隋炀帝报喜，请炀帝亲临观看。隋炀
帝听了满心欢喜，就选择了良辰吉日，同萧夫人一起，带领众宫妃后妾，乘
车前往东京洛阳。不到一天的时间，首先来到了显仁宫。宇文恺、封德彝二
位大臣早就在那里等候，他们朝见过隋炀帝以后，就领着炀帝从正宫进门，
一层层进去观看。炀帝看见楼台华丽，殿阁峥嵘，四方朝贡，也可以在这里，
十分高兴，对宇文恺、封德彝说：“二卿功劳很大呀！”立即命令随从取出
金银厚赐二人，并留二人在后院一起饮酒。真是：莫言天道善人亲，骄主从
来宠佞臣。
隋炀帝在显仁宫，游玩了数天，觉得厌烦了，就由宇文恺、封德彝二位
佞臣陪伴，同萧夫人与众嫔妃，驾车一起到西花园而来。只见那西花园，五
湖荡漾，北海波摇；三座神山佳气葱郁，十六院风光淡爽，真是一个九洲仙
岛，极乐琼宫。
后代有人写诗，称赞花园中的五湖说道：
五湖湖水碧浮烟，不是花园便柳牵。
常恐君王过湖去，玉萧金管满龙船。
称赞北海写道：
北海涵虚混太空，挑波逐浪遍鱼龙。
三山日暮祥云合，疑是仙人咫尺逢。
称赞三山写道：
三山万叠海中浮，云雾纵横十二楼。
莫讶福来人世里，若无仙骨亦难游。
称赞引水长渠写道：
逶迤碧水达长渠，院院临渠花压居。
不是宫人争斗丽，要留天子夜回车。
称赞花园中的楼台亭阁写道：
十步楼台五步亭，柳遮花映锦围屏。
传宣夜半烧银烛，远近高低灿若星。
隋炀帝一一看完，满心高兴地说；“此花园造得太称朕心了，卿功劳不
小啊！”跟随一起观看的虞世基奉承道；“这都是陛下的福德所致，天地鬼
神的孝敬，小臣有什么功劳呢？”炀帝接着问道：“这五湖十六院，都有名
称了吗？”虞世基说“小臣怎敢胡乱起名，只等陛下裁定。”炀斋随即命令
驱车到各处细细看了，并根据各处的特点，各湖各院都分别定了名称。
东湖，因为四周种的都是碧柳，又可以看见两边青绿的山色与湖中波光
相映，因此，起名叫翠光湖。南湖，因为太阳光通过两岸的高楼空隙射入湖
内，所以，起名叫迎阳湖。西湖，因为水中有芙蓉，岸旁黄菊满山，又有白
鹭和海鸥飞来飞去，因此，起名为金光湖。北湖，因为有许多像怪兽一样的
白石，有高有低，横在水中，微风一动，清沁人心，所以，起名为洁水湖。
中湖，因为四周宽阔，月光照入，宛若天水相接，所以，起名为广明湖。
十六院中的第一院，因为房屋高大宽敞，时时有花草的香味吹进，所以
起名叫景明院。第二院，因为有弯弯曲曲的朱红栏杆，丝绸的窗帘，每天早
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百花美丽好看，所以起名叫迎晖院。第三院，因为有许
多棵梧桐树，遮盖着大地，树叶随风吹来，沙沙作响，因此叫秋声院。第四
院，因把西京长安的杨梅树移栽在这里，花开时像朝霞一样，所以，起名叫
晨光院。第五院，因为栽有一棵酸枣县进贡送来的玉李树，开花纯白，看上
去比彩霞还美丽，所以，起名叫明霞院。第六院，因为有许多株松树，十分
茂盛，罩满了整个院落，所以起名叫翠华院。第七院，因在院落有喷泉的地
方建造了一座小石山，石头上有许多苔痕，纵横交错好似天然形成的一幅美
丽的图画，所以，起名叫文安院。第八院，因为院中的桃树杏树像排列的一
面锦绣屏风，鲜花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绣花地毯，院中有一条人工小河，河
水哗哗像鸣琴一样好听，还不断飞来许多莺鸟鸣叫伴奏，所以，起名叫积珍
院。第九院，因为院中有一条碎石铺底的小渠，流水簇起许多细细的波纹，
通过日光的映照，波影射入屋内床头墙壁，十分好看，所以，起名叫影纹院。
第十院，因为四周有许多细竹子树环绕，中间突出一座红色的小楼阁，看上
去像凤凰展翅鸣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