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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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的疲惫终于消失，他努力睁开眼睛，一屋子的人，和热闹的声音。
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美貌女子正亲昵的挽着景阳的胳膊，景阳看着她的眼神是宠溺的，就和每次看他的时候一样。他还看到景阳轻拍那个女子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心中一堵。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景阳伸手想要把脉，净莲却躲开了。有些不解的看着落空的手，景阳也不生气，吩咐司琴将剩下的半块千年雪芝拿去熬汤，一会送过来。
掀起被子，净莲看着自己身上的里衣皱了皱眉，他赤脚站在床前，几人只闻到一阵莲香飘来，他已经变戏法似的换了一身模样。
白衣白靴，玉冠玉带。
神情高贵，风华绝代。
“好漂亮！”月华第一次见到净莲，忍不住夸赞。
“要不怎么说是天界第一美人呢！”熬盛玩笑道。
月华没理会熬盛，继续围着景阳撒娇。
熬盛不再接话，玩世不恭的脸上有淡淡的苦涩，他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将自己疏离在这片热闹之外，高贵的月宫仙子眼里从来都只看得到那一个人，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依然如此。
净莲醒来众人都很高兴，月华提议将午饭摆在后园中的凉亭里。
祁阳宫的厨子费尽心思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侍书司琴取来了窖藏的美酒，高高兴兴的站在一旁伺候。
景阳坐在首位，左边净莲，右边月华，见净莲吃的不多，也不主动说话，他夹了几样味道清淡的菜放进他的盘子中，“多吃一点。”
身边的人瘦了，似乎也长高了一些。
“景阳哥哥对净莲真好，小时候也是这么疼月华的，长大了却……”月华撅着嘴一脸委屈。
“多大了，还撒娇！”记得月华喜欢甜甜的点心，景阳让一旁的侍书吩咐厨房上几样。
“景阳哥哥，月华有礼物送给你。”笑语盈盈的摊开手掌，雪白的掌心里是几颗圆润的莲子，月华扬手一抛，莲子落入亭外的池塘中。
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淡淡的仙气笼罩着池面，小心的控制着手中的法力，片刻之后邀功一般对着众人得意的笑。
光芒散去，池塘中花影摇曳，翠绿长茎，雪白花瓣，每一片都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风吹过，有莲花香。
“这是我从西天讨来的佛莲，我想也只有它才能配的上景阳哥哥的池塘。”
自净莲化形后，池塘一直空着，如今满池莲花盛开，清冷的池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没想过再动这片池塘，如今月华送来了一池佛莲，景阳想了想倒也合适，就笑着称赞了几句。
“净莲，你觉得我的佛莲好看不好看？”月华问。
“好看。”，净莲出神的看着水中的莲花，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祁阳宫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净莲熬盛长期借住，离隐凤宜和月华时不时来串门。几人见熬盛从地府回来之后绝口不提如何拿到的彼岸花，又见他没受伤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放下心来不再追问。
这一天，太上老君收到一封阎罗王的亲笔信，老君看完后带着信去凌霄殿面见天帝，天帝沉思了片刻，默许了阎罗王请求。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净莲坐在窗前看书。醒来之后，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整天黏在景阳身边，为了晚上和他挤一张床而挖空心思的找各种理由。他主动住进西苑的客房，旁边的邻居是熬盛。
风，吹来园子里清脆的笑声，不用看能想象的出那里的热闹，还有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月华仙子，每次遇到她都是眼睛含笑衣衫飞扬的样子。
一池佛莲开的正盛，隔三差五的有神仙前来饮酒赏花，景阳叫着他一起，见他心不在焉，以为他不喜热闹，就不再邀请他了。
司琴在门外通传，有天官求见。净莲放下手中的书，一个红衣天官恭敬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
“见过帝座，濯华宫已经修建完毕，请帝座前去看一看，如果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小仙就向天帝复命了。”
“不了，就按你们布置的来吧。”净莲挥挥手，对于濯华宫，他没什么期待，也没有要求，一个人住上千百年，不论多么美的风景，也索然无味了。
“等等，园子里种的什么花？”天官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帝座的寝殿外挖了一方池塘，花匠正准备从百花园移些莲花过来。”
“填了！”
眼睛天官愣愣的没有反应，净莲又重复了一遍：“把池塘填了，改成竹林。”
“是，小仙这就去办。”
天官走后，净莲心中烦闷便出了祁阳宫，一个人溜达着来到天河边。
一年前离隐和凤宜曾牵手横跨河面，天庭的人都相信夫妻二人携手走过天河便会恩爱一生。
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眼望不到对岸，净莲站在河边出神，风吹起雪白的衣衫。
神仙的一生，太漫长，怨偶多佳偶少……
忽然身后有人问：“这是哪？”
“天河。”
“居然走到这儿了，早知道就让那个天官给带路了。”身后的人喃喃自语，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问“你知道祁阳宫在哪吗？我好像迷路了。”
净莲回头，一个黑衣少年正站在他身后摸着鼻子笑着。
他打量少年，黑衣黑靴，黑发灰眸，身高与他差不多，也是未成年。
少年同样打量他，白衣白靴，黑发黑眸，身高差不多，未成年。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看着，彼此心生好感，同时笑了。
少年收起脸上的那点难为情，问：“你叫什么名字？”
“净莲，你呢？”
“我叫空桑，刚刚来到天庭，对了我要去祁阳宫，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就住在祁阳宫，我带你去吧。”
净莲带着空桑来到后院，园子里的酒宴已经散了，凤宜和景阳在亭中对弈，熬盛离隐月华观战。
忽然熬盛眼皮猛跳，他心里一惊，抬头，正好看到刚刚走下拱桥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几人看着净莲身旁的陌生面孔，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空桑一直走到熬盛面前，抬头，面露笑容，“熬公子，几日不见，可好？”
熬盛不自然的呵呵一笑。
几人见他气度不凡，一身修为不似天庭中人，本就猜测他的身份，看到熬盛的一反常态心里头就更加好奇了。
“不知仙友如何称呼？景阳问。
“地府，空桑。”
众人大惊，眼前的少年居然是地府之主，冥王空桑。
空桑笑着说：“本王打算在天庭做客，能否在三殿下的祁阳宫里借住一段日子？”
态度谦和，彬彬有礼。
做客？
有四个人同时想到了那张信笺，
景阳离隐凤宜眼神交流，心道，好理由！
熬盛闻言，不自然的俊脸彻底扭曲。
一个刚从地府做客回来，另一个就跑到天庭来做客，这二人绕的什么弯弯？
景阳用胳膊捅捅熬盛，莫非你在地府闯了祸？
熬盛面不改色，继续保持沉默。
景阳见状吩咐司琴将西院最后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给冥王暂住，熬盛听了拼命眨巴眼，景阳无视。
自此祁阳宫西苑的三间客房满员，依次住着冥王空桑，东海龙子熬盛和濯华仙帝净莲。
步步紧逼
天帝十日一朝。
凌霄殿内，众仙按品级位列两班。
太上老君将手中的奏折转交给一旁的天婢后，朗声说：“启奏陛下，地府十殿阎罗有折上呈。”
天帝翻开折子，半响沉声道：“冥王年少，尚未正式主事，十殿阎罗希望将其送来天庭学习，直至成年，众卿以为如何？”
众仙低声议过之后，东华天君出列：“启禀陛下，六界息息相关，冥王能到天庭习礼仪学议事，也是冥界表达对我天庭的敬重之意。”
“爱卿所言极是，朕也如此认为。”
天帝又说：“听闻冥王与景阳熬盛交好，那就暂时住在祁阳宫吧，你二人要好好照顾冥王。”
景阳熬盛领旨。
空桑的“做客”经过一系列的官方程序之后有了名正言顺的说法。
几日下来，祁阳宫里的人惊奇的发现熬盛与空桑居然都是变脸高手，明明前一刻还在轻松自在的说笑，眼神不小心交汇时，一个立即态度恭敬的道一声“冥王”，另一个刻意板起脸来故作老成回一句“熬公子”，转过脸，又是春风和煦。
变脸之神速，让人惊叹不已，景阳几人的思维时不时跟着他俩跳来跳去，苦不堪言。
众人很想说一句，你俩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何必在这儿折腾我我们呢！
除此之外，倒也相安无事。
离隐深知祁阳宫的境况，关起大门躲到神宵宫内与凤宜过起了无人打扰的甜蜜二人世界，并且十分朋友爱的吩咐管事“熬盛来了，就说我不在”。
每天上午净莲与空桑一起跟着天帝挑选的老师学习，两人结伴而去结伴而归。
这天下了课，空桑被老师留下修改文章，净莲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路过百花园时远远听到两个仙子站在花丛中聊天。
仙子甲：……茶杯都摔了，好大的火气，芍药和牡丹仙子一直在旁边劝解。
仙子乙：芍药和月华仙子不是情敌吗？
仙子甲：那是以前，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咱们芍药仙子有追求者了。
仙子乙：谁惹她了？
仙子甲：还不是因为净莲一直住在祁阳宫。
仙子乙：你说月华仙子和三殿下有没有戏？
仙子甲：（沉默后）难说，不过若是她和殿下在一起，我不爽。
仙子乙：嗯嗯嗯，我也不爽！
仙子甲：那是，我们家小莲和殿下最配！
仙子乙：我觉得空桑也不错，黑白配！
仙子甲：切～
仙子乙：（瞪眼）
甲、乙：去死！
两位仙子很快谈崩了，一左一右消失在花海中，净莲继续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见到月华仙子铁青着一张脸拨开桃枝走了出来。
狭窄的小道上二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月华仙子挤出一个笑容，见净莲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忽然间就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再玩明示暗示你猜我猜的游戏了，也不想继续勉强自己对着这个人笑，于是她拉下脸来冷冷的说：“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
净莲不做声。
她继续说：“我与景阳青梅竹马，天后早就有意将我许配给他，我劝你最好别存其他的心思。”
“青梅竹马？”半响净莲反问，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当然，我们两人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月华提高声音，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少年面前她竟然有一种压迫感。
“比我时间还长？”
“你……”月华气急败坏，却也无法反驳，天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景阳八岁那年就开始养莲花了。
“书上说，这叫虚张声势。”净莲说完就走了，走的干脆利落。
月华仙子气的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指甲抠的掌心生疼，想她堂堂月宫仙子，天庭公认的四美人之一居然沦落到和一个少年争风吃醋，而且瞧对方的架势竟没将她放在眼里，想到这，满腔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通通发泄在了周围的桃树上。
桃枝断落，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一声叹息传来，熬盛走过来施法将桃树还原，“月华仙子，花草亦有生命，何苦拿它们泄愤。”
“好你个东海熬盛，居然听别人墙角。”想到刚才的话被人听到，月华脸上青白交错。
“我先到，你们后来，并非在下有意偷听。”
“你想如何？”
“月华，景阳那个人对感情比较迟钝，你若不明说，他就会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百年前这样，现在也没有改变。”
“你到底是何意？”
“喜欢他就多在他身上花心思，不必整天想着耍小聪明伤净莲的心”熬盛接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使错了力。”
月华听了熬盛的话，低头沉思，是啊，她要的是景阳的心，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段时间见到净莲之后心中的不安让她差点慌了手脚。
“多谢熬公子提点，月华谢过了。”冷冰冰的声音，细嚼之后还有一些轻蔑的余味。
月华不再理会他，昂起头，挺直了脊背，高傲的走了。
熬盛站在桃花林中，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朵盛开的桃花，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睁开眼睛大步离去，又是风流潇洒的东海龙子。
只是他心中明白，自心有牵挂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真正的潇洒了。
几步之外，空桑从假山后走出来，应付完老师他匆匆追上来，没想到却接连的听了墙角。
心中没有一丝偷窥到别人秘密后的窃喜，空桑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刚才熬盛眼中那一抹深沉的痛，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却清楚的捕捉到了。
想到来天庭的初衷，空桑迷茫了，看到他难过自己不应该高兴才是吗？为什么心口传来阵阵难受？或许是那样的眼神太沉重了。
空桑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这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那样飞扬肆意的一个人，那样压抑着的情感和痛苦。
情之一字，到底是何物？空桑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净莲漫无目的的在外面绕了两圈，月华仙子的话不停的在脑海中出现。
自己竟被一个人如此记恨着，有些伤心，有些难过。
想到景阳，他更茫然了，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反驳月华，只能强装镇定。
其实比起月华，他才是虚张声势的那一个。
等他回到祁阳宫，众人都在，出人意料的，月华也在其中。
见他走进来，月华仙子忽然拍着脑袋说：“瞧我这记性，差点就给忘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给景阳：“景阳哥哥，这是月桂树的花蜜，一会送去厨房让他们每天给净莲冲一杯蜜茶。”
月桂树是天庭的宝贝，花蜜十分珍贵，有很好的补身效果。
景阳接过蜜点点头：“谢谢月华了。”
“人家只是不想让景阳哥哥担心。”说完转头看着净莲，道：“刚刚路过濯华宫，真是气派，净莲什么时候请我们过去做客？”
景阳侧目，眉头微皱。
空桑拿起桌上的桃子“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口，仿佛和桃子有仇！
真是一刻也不放过他，净莲心里苦笑。
忽然门外侍书通传，牡丹仙子桃花仙子来访。
不远处，牡丹仙子和桃花仙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婷婷袅袅的走来，一深一浅的粉色裙摆随着二人的步伐荡漾开来，美轮美奂。
来的真是时候，月华心里将两个仙子骂完了三圈，却也无法继续刚才的话题。
二位仙子弯腰见礼，妆容精致的脸上三分恭敬，三分优雅，两分温柔，两分妩媚，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美的恰到好处。
“百花园里做了新花样的点心，我想着净莲和冥王或许喜欢吃，就送了些过来。”牡丹仙子柔声道，身后的婢女奉上一个精美的雕花食盒。
“仙子忘记这祁阳宫里还有另外一个客人了？”熬盛郎声说，“他惦记的可不只是点心。”
“兰儿，还不快回去给熬公子取百花酿。”桃花仙子笑着吩咐，“熬公子莫怪，是我们姐妹疏忽了。”
众人在殿中坐下，侍书领着天婢摆上了瓜果美酒，净莲想走却被空桑拉住了。
聊到高兴处，桃花仙子起身以舞助兴，身为百花园排名靠前的美人，桃花仙子身段柔软，舞姿轻盈，一时间祁阳宫里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空桑坐在熬盛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