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城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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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我想要生活得有趣点呢？”她一边跑，一边问自己，“我会给吓坏的。也许是因为我是三姐妹中的老大吧？”
当她来到镇广场的时候，情形比预想的更糟。大部分酒馆都在这里。一大群年轻人醉醺醺地走来走去，虚张声势地吓人，他们披着斗篷，拖着长袖，在地上跺着带扣的长靴，这样的打扮，他们平时做梦也不会有。他们大声地议论着女孩子，还不停地向她们打招呼。女孩们都是成双成对地在闲逛，准备随时和他们搭讪呢。这在五月节很普通，不过苏菲还是被吓坏了。当一个身着奇异的蓝色和银色装束的年轻人看到苏菲，想和她搭讪的时候，苏菲缩进一家商店的门内，想躲在那儿。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她。“没关系，小灰老鼠，”他怜悯地笑着说，“我不过想给你买杯喝的，可别吓成这样啊。”
他那怜悯的神态使苏菲备感惭愧。他的模样是这样出色，有一张瘦削沧桑的脸和一头漂亮的金发。可那张脸看起来不年轻，该有二十多岁了。他的袖子比别人的都长，带荷叶边和银饰。
“哦，谢谢您，但请不必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先生。”苏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正要去看我妹妹呢。”
“那就去吧，”这个有点沧桑的年轻人笑着说，“我怎么能让一位漂亮的小姐不去见她的妹妹呢？ 既然你看起来这么害怕，也许你会要我和你一起去？”
年轻人态度温和，这更让苏菲难堪。“不用了。谢谢您，先生！”她喘了口气，赶紧从他身边逃开。他还搽了香水，那风信子的味道一直跟着她跑。真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啊！ 苏菲这样想着，一边在西莎丽外面的小桌子间穿行。
桌子都坐满了，店里面也满了，和外边街上一样嘈杂。苏菲在柜台后的一排店员中很快找到了莱蒂，因为一群农夫的儿子正靠在柜台上冲她吆喝呢。莱蒂可能瘦了点，但比以前更漂亮了。她正在飞快地往袋子里放蛋糕，接着敏捷熟练地一扭袋口，然后回头冲着自己手腕下每个拧好的袋子微微一笑。周围笑声不断。苏菲好不容易才挤到柜台跟前。
莱蒂看见了她。她看上去有点激动，然后她的眼睛变大了，笑容也更灿烂了。她大声叫道：“苏菲！”
“我能和你谈谈吗？”苏菲大喊道，“找个地方。”她有点无可奈何地大叫。一只穿着讲究的大手肘正把她从柜台边往回挤。
“马上就好！”莱蒂叫着回答。她和身边的女孩一阵耳语，女孩点头笑了笑，来顶替莱蒂的位置。
“我来给各位服务，”她对众人说，“请问谁是下一位？”
“但是我想和你聊聊，莱蒂！”一个农夫的儿子大叫道。
“和凯莉聊吧。”莱蒂说，“我要和我的姐姐聊呢。”没人真的介意。他们叫苏菲不要整天占着莱蒂，就将她挤向柜台的一头，莱蒂正在那儿撑着活动台板向她招手呢。苏菲从活动台板那儿穿过柜台，莱蒂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商店的后面，一间满是木架子的房间里。木架上摆满了蛋糕。莱蒂拉过两个凳子。“坐吧。”她说。她心不在焉地在最近的一个架子上找了个乳酪蛋糕递给苏菲。“你可能想要这个吧。”她说。
苏菲在凳子上坐下，闻着蛋糕的美味，觉得有一点想哭。“哦，莱蒂！”她说，“看见你我真开心！”
“是啊，还好你坐下来了，”莱蒂说，“你看，我不是莱蒂。我是玛莎。”
第一部分苏菲离开了家（1）
“什么？”苏菲盯着坐在她对面凳子上的女孩。她看起来和莱蒂一模一样。她穿着莱蒂最好的那套蓝衣服。那漂亮的蓝色特别适合她。她的黑头发和蓝眼睛也和莱蒂一模一样。
“我是玛莎，”她的妹妹说，“记得你看见我剪碎莱蒂的丝绸抽屉吗？ 我从来没告诉过莱蒂。你也没告诉她吧？”
“没有。”苏菲回答。她十分吃惊，现在她认出这是玛莎了。虽然是莱蒂的头，但那说话的神情是玛莎的，而两手抱着膝盖、拇指来回抚弄的样子也是玛莎特有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直担心你来看我，”玛莎说，“因为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真相。现在我总算解脱了。答应我你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是很讲信用的。”
“我答应你。”苏菲说，“但为什么要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的呢？”
“莱蒂和我安排好的。”玛莎一面说，一面抚弄着自己的拇指，“因为莱蒂想学习巫术而我不想。莱蒂的脑子好使，她想要一个能用上这些聪明劲的未来。可是对妈说这些都没用！ 妈她嫉妒莱蒂，不肯承认她聪明！”
苏菲不相信范妮是这样的人，但她什么也没有说。“那你呢？”她问道。
“快把蛋糕吃了，”玛莎说，“这蛋糕很好吃的。哦，对，我也是很聪明的。在费尔法克斯太太那里，我只花了两星期就找到了我们现在用的这个魔法。我晚上起来偷偷地看了她的书。这魔法其实真的很容易。然后我就问她，我是否可以回家看看，费尔法克斯太太同意了。她人真好，以为我是想家了。就这样我就用魔法来了这里，而莱蒂装成我回到费尔法克斯太太那里去了。难的是第一个礼拜，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真是一团糟。不过我发现人们喜欢我，你知道，如果你喜欢他们的话，然后一切就顺利了。而且费尔法克斯太太还没把莱蒂赶出来，所以我想她也过得不错。”
苏菲不知其味地使劲嚼着蛋糕说：“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玛莎摇着凳子，那张莱蒂的脸上满是笑容，拇指画出一个幸福的粉红色圆圈。“因为我想结婚，还想要十个孩子。”
“你还小着呢！”苏菲说。
“是还小。”玛莎同意道，“但是你看，我要是想要十个孩子的话，就得早做准备。而且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看看我想嫁的人是不是真心喜欢真正的我。要知道，魔法会逐渐消退，我会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我。”
苏菲实在是太吃惊了，蛋糕吃完了也不知道吃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生十个孩子呢？”
“因为我就是想要这么多。”玛莎说。
“可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哎，和你说也没用。你忙着支持妈让我出门碰运气呢。”玛莎说，“你以为妈是为我好。我以前也这样以为。可爸一死，我看她就想摆脱我们这些累赘。送莱蒂来这儿，好让她有机会遇见许多男人，把自己嫁掉。再把我送得离她远远的！我当时气极了，就想，干吗不这样做呢？于是我便和莱蒂商量，正好她也气得要死，我们就定下了计划。我们现在都很好。但我们俩都为你惋惜。你这么聪明美丽，却将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那个小店里。我们谈起过这事，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我挺好的。”苏菲大声反对，“不过生活是有一点点闷。”
“挺好？”玛莎大叫道，“是啊，你是很好，就在附近却几个月都没来看我，然后忽然来了，穿着套可怕的灰色裙装和披肩，好像就连我都会吓着你似的！ 妈究竟对你怎么样？”
“没什么。”苏菲不安地说，“我们最近一直很忙。玛莎，你不该这样说范妮，她是你妈妈啊。”
“是啊，所以我才最了解她，”玛莎反驳道，“因此她才要把我打发得远远的。妈早就知道用不着凶神恶煞地去剥削别人。她知道你是多么老实可靠，也了解你那种‘老大注定是会失败’的想法。瞧她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你一个劲儿为她努力工作。我敢说她一分工钱也没给你。”
“我还是个学徒呢。”苏菲不同意玛莎的说法。
“我也是啊，但我有薪水。西莎丽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玛莎说道，“帽子店如今这么赚钱，都是因为你啊！就是你做的那顶绿帽子让市长夫人看起来像个迷人的少女吧？”
“是青色，我给它镶的边。”苏菲说。
第一部分苏菲离开了家（2）
“简·法瑞尔遇见那个贵族的时候，就是戴着你做的软帽。”玛莎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你是做帽子、做衣服的天才，妈知道这个！ 你去年五月节给莱蒂做那身衣服的时候，你的命运就注定了。如今是你在店里辛苦的赚钱，她却在外边寻欢作乐……”
“她是在外边买材料。”苏菲说。
“买材料！”玛莎叫道，她的拇指转得更厉害了，“她只要半个上午就办好了。我看到过她，也听到过风言风语。她穿着新衣服，坐着马车在整个镇上到处看房子。用的都是你挣来的钱！听说她要在翠谷山庄买幢大房子，装修一新搬过去。那你怎么办呢？”
“嗯，范妮这么辛苦养大我们，现在也该享享福了。”苏菲说，“我想她可能会让我继承帽子店吧。”
“你就认命啦！”玛莎大喝道，“听着……”
正在这时，房间另一边的两个蛋糕架子被拉开了，伸出来一个学徒的脑袋。“莱蒂，我想我是听到你的声音了，”他说着露出十分友善和挑逗的微笑，“告诉他们新的蛋糕已经做好了。”说完，他那长着鬈发、还沾着面粉的头就飞快地消失了。苏菲觉得他看上去还不错。她想问玛莎这是不是她真正喜欢的人，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玛莎就已经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忙站起来了。
“我得让女孩们来把这些都拿到店里去，”她说，“帮我抬那边。”她拖出旁边的架子，苏菲帮她抬出门去，又来到喧哗热闹的蛋糕店里。“苏菲，你得为自己打算。”玛莎一边走，一边喘着气说，“莱蒂一直说，如果没有我们在身边，你就会失去自尊。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看样子她担心得没错。”
蛋糕店里，西莎丽太太两只大手接过她们抬出来的架子，大声吆喝，安排人手，一群人从她和玛莎中间穿过，进去取做好的蛋糕。苏菲大喊了声“再见”，就钻出喧嚣的人群离开了。苏菲觉得不该再多占用玛莎的时间。此外，她还想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于是她跑回了家。这会儿已经开始放烟火了，就在河边的游园会那里，和霍尔的魔法城堡里迸出的蓝色火焰倒是相映成趣。苏菲忽然觉得自己真像是病得不轻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她左思右想，结果不但更加困惑，而且觉得心有不甘了。事情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在她觉得莱蒂和玛莎真了不起，她这么多年都没真正了解她们。不过她不相信范妮是玛莎说的那种人。
苏菲有许多时间可以想这事。因为贝西已经结婚去了，苏菲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店里。范妮的确时常外出，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享乐，而生意在五月节之后也没那么忙了。三天后，苏菲鼓足勇气问范妮：“我是不是该领工钱了啊？”
“当然啦，亲爱的，我们所有工钱都一起算！”范妮回答得很热情。她正在店里的镜子前面摆放一顶玫瑰镶边的帽子。“我今天晚上一算好账就给你。”说完她就出去了，一直到苏菲关了店门，拿着那天要缝的帽子回家都没再露面。
苏菲起先认为自己听玛莎的话这样做有点过分，可是范妮那天晚上没提，后来也没提过工钱的事。苏菲开始觉得玛莎说的是对的。
“可能我是在被剥削吧，”她对一顶镶着红丝缎和蜡樱桃的帽子说，“不过总得有人干活啊，不然就没有帽子卖啦。”她缝完了那顶帽子，开始缝一顶非常时髦的黑白相间的帽子。这时她有了个新想法。“没帽子卖关系大吗？”她问帽子说。她环顾周围堆放的帽子，有些做好了放在台子上，还有些等着她来镶边。“你们有什么好呢？”她问帽子，“你们从没给过我一点好处。”
她几乎就打算离开家去寻找自己的未来了，可又想起自己是老大，这样做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于是她叹息着重又拿起帽子继续工作了。
可她还是不太甘心。隔天早晨她一个人在店里的时候，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顶蘑菇色的镶边软帽。“看看这个！”年轻女子高声叫喊着，“你告诉我这和简·法瑞尔遇见公爵时戴的帽子一模一样。你根本就是说谎。我怎么什么好运也没遇上！”
“这不足为奇，”苏菲忍不住说道，“要是你蠢到把这顶帽子戴到自己的脸上，那就算是国王来找你，你也认不出他来。不过恐怕他一看见你就变成石头了。”
顾客狠狠地瞪了苏菲一眼，然后把帽子扔给她，怒气冲冲地走了。苏菲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帽子塞进废纸篓里。规矩就是这样：你要是发脾气，就会失去顾客。她刚刚证明了这规矩没错。不过同时她也意识到打破规矩让自己十分开心，这反倒使她有点烦恼。
苏菲还没来得及平复自己的情绪，窗外就响起了车轮和马蹄声。一辆马车停在窗户边上。商店的门铃响了一声，走进来一位苏菲从未见过的最阔气的顾客。她一身黑衣，手上搭着黑貂皮外套，身上满是闪闪发光的钻石。苏菲的视线首先落在她那宽边帽子上：那是真正的鸵鸟毛染色制成的，有粉、绿、蓝三色，帽子上镶满了光彩夺目的钻石，不过帽子看起来仍然是黑色的。这是顶富贵的帽子。这位女士的脸庞精致美丽。栗褐色的头发使她显得年轻，不过……苏菲的视线转到跟随她进来的年轻男士身上。他的五官不那么分明，一头红发，穿着讲究，但看上去面色苍白，显然并不高兴。他盯着苏菲，带着恳求和恐惧的神情。他明显要比女顾客年轻。苏菲有点糊涂了。
“你就是海特小姐？”女顾客说话声悦耳而威严。
“是的。”苏菲说。那男的看上去更沮丧了。也许女顾客是他的母亲。
“我听说你卖的帽子漂亮极了，”女顾客说，“给我看看。”
苏菲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没法回答她，只有去把帽子都拿出来。没有适合女顾客的帽子。但是她可以感觉到那男人的眼光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让她很不舒服。她希望这位女顾客越早发现这些帽子不适合她，这两个奇怪的人就会越早离开。她依照范妮的建议，先选了最不合适的出来。
第一部分苏菲离开了家（3）
女顾客马上就一一拒绝了。粉红的软帽她嫌“艳丽”，青色的她嫌“幼稚”，对那顶镶闪片和面纱的帽子她说：“具有神秘的诱惑力。可太露骨了。你还有别的帽子吗？”
苏菲拿出那顶时髦的黑白相间的帽子。她想，这是绝不会引起女顾客兴趣的。
果然，女顾客对它不屑一顾：“这帽子对谁都不合适。帽子小姐，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是你进来要看帽子的，”苏菲回答说，“夫人，这不过是一个小镇上的一家小店。您这样的人——”这时那个男人喘了一大口气，像是在试图警告她——“怎么会屈尊来这里呢？”苏菲还是讲了下去，有点奇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有人想和韦斯特女巫作对的话，那我当然要来啦。”女顾客说，“我听说过你，帽子小姐。我不喜欢你和我竞争，也不喜欢你的态度。我就是来阻止你的。去。”她伸出手，指向苏菲的脸。
“你是说，你就是韦斯特女巫？”苏菲战抖着说。因为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