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猪相-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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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有一天，动物国里贴出这样一个指示，要求大家把所有被风吹落的苹果收集起来，送到“指挥部”，专门供猪享用。其他动物非常不理解，嘟嘟囔囔地抱怨，但显然于事无补。包括斯鲁堡和拿破仑在内，所有的猪完全支持这样的做法。为了消除大家的意见，斯威拉不得不对其他动物做出解释。
“各位先生、女士，”他慷慨激昂地大声说：“我们猪之所以这样做，实在是大有苦衷。你们不会认为，这是出于某种自私和特权吧？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无知。实际上，尽管我们属于杂食类动物，可毕竟有许多猪对于牛奶和苹果兴趣不大。我自己就属于这种情形。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食用这些东西，目的非常单纯，而且是惟一的，那就是要确保我们健康。根据有关科学资料显示，牛奶和苹果所具有的营养成分，对于猪的健康至关重要。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谁知道呢，反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猪，就不幸沦为脑力劳动者。庄园的管理和组织工作，多么复杂，多么繁琐，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它们都要依靠我们。我们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完全是在为大家谋福利啊。我们的健康因此与日俱下。我们为什么要喝牛奶，要吃苹果？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吗？否则，我们何苦来着！你们可以想像，一旦我们猪工作失职，那结果会怎么样呢？琼斯先生当然会卷土重来，因为他没有了对手，就会无所顾忌！的确如此，琼斯会杀回来！真的，同胞们！”斯威拉蹦跳不休，用力甩着尾巴，言辞恳切地高声喊道：“难道你们真的希望琼斯卷土重来吗？”
这个时候，动物们完全被他的话搞乱了方寸。很多事情他们无法肯定，但惟一肯定的事情，就是他们决不希望琼斯回来。斯威拉既然指出了这种可能性，他们就无话可说了。看来，让猪保持健康的身体，是全体动物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一点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动物们不再有任何异议，大家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所有的牛奶，包括被风吹落的苹果（及苹果成熟后的绝大部分），都应当供猪专门支配和享用。
第四章第一节
有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庄园，那里的人被动物撵出家门，由动物自行掌管庄园的事务。
他们升起庄园中央的那面绿色旗帜，又在旗帜下面，把《英格兰之兽》唱了好多遍。
到了仲夏时节，有关动物国发生的各种事件，在英格兰，几乎家喻户晓。这让动物国的所有成员感到骄傲和振奋。斯鲁堡和拿破仑私下商量之后，决定来一手更猛的就是他们每天都要放出一群鸽子。鸽子的任务是进行宣传和游说。他们混入附近庄园的动物中间，告诉他们有关起义的方式和意义，还要教他们演唱著名的《英格兰之兽》。
这个时期，琼斯先生，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最痛苦的人了。他沮丧得恨不得跳河。不过，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扔到了酒杯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威灵顿的酒吧里打发的。
被区区一群畜生和家禽赶出家园，他的气愤和痛苦难以言喻。他一有机会，就会拉住旁人，大吐苦水。别的庄园主知道这件事后，大都很同情他，但仅此而已。他们不但爽快地表示“爱莫能助”，而且，还在心里暗自嘀咕，看看是否能有机会趁火打劫。
与动物国毗邻的两个庄园，一个叫福克斯伍德庄园，另一个叫平克菲尔德庄园。两个庄园的关系一直很紧张。福克斯伍德庄园面积很大，在管理上却糟糕透顶：广袤的田地里，要么是一派荒芜的牧场，要么是丑陋不堪的树篱。庄园主比尔基顿先生是一位乡绅，为人随和，性情散漫。一年四季，他的大部分时间不是钓鱼，就是打猎。平克菲尔德庄园面积不大，但照料得却有模有样。庄园主是弗雷德里克先生，为人小气，斤斤计较，而且时常惹上民事纠纷。他和比尔基顿先生素来不和，以彼此诋毁为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在面对动物造反这件事上，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却是一致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们都被动物国的造反事件吓得够戗。他们迫不及待地采取各种行动，避免自己庄园里的动物了解这方面的消息。一开始，他们当着动物们的面，对动物自己管理庄园这种事情大加嘲笑，嗤之以鼻。他们说，那些动物显然是误入歧途了，用不了两个星期，整个事态就会彻底结束他们散布谣言，说曼努尔庄园（他们坚持这样称呼，因为他们不能容忍“动物国”这样的称谓）的动物缺乏管理，每天他们除了彼此吵架或者打斗，就是无所事事，而且食物短缺，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
一段时间之后，由于那里的动物，仍旧活得好好的，弗雷德里克和比尔基顿不得不换了新的说法。他们说那个所谓的“动物国”，如今已成了邪恶之地。那里的动物，天天又哭又闹，自相残杀，神经崩溃，甚至用烧红的马蹄铁彼此炙烤身体。
弗雷德里克和比尔基顿不胜感叹地说，他们的造反，显然是有悖于天理的，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因为他们很快被视为“最无耻的谣言家”。大家所知道的确切情况是：有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庄园，那里的人被动物撵出家门，由动物自行掌管庄园的事务。这个消息，像燃烧的野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那一年，英格兰变得不平静了，在全国范围内，动物造反的迹象此起彼伏：一向性情温顺的公牛，突然变得十分狂野。羊群开始对篱笆和苜蓿大肆破坏。牛不等人挤完牛奶，就冷不防一脚踢翻挤奶桶。猎马死活不肯跳过围栏，还把骑手狠狠地摔到一旁。
更让人们感到吃惊的是，《英格兰之兽》这首古怪的歌曲，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动物们中间传唱开来。尽管起初，听到它的曲调和旋律时，人们不屑一顾，但是，当他们听懂了歌词内容以后，便大为震怒。他们说，这首歌不仅无耻，而且下流，充满了反动的味道。有些动物因为唱它而被逮住，并被处以鞭笞。不过，这反而加剧了动物们的好奇心。他们甚至以学会唱这首歌为荣。乌鸦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呱呱”地大声歌唱。鸽子在屋檐上，“咕咕”地小声低吟。歌声飘扬，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铁匠铺，飞进教堂。它似乎预示着人类未来的命运，因而，它使人们不寒而栗。
十月初，动物们收割完了玉米，并且入了仓库。一天，一群鸽子从外面急三火四地赶回来，向大家通报了情况。原来，琼斯和他的伙计们，以及来自福克斯伍德庄园和平克菲尔德庄园的六个人，已经冲进了庄园的大门。琼斯先生一马当先，他的手里握着一支枪，其他人手里握着棍棒，个个气势汹汹。显然，他们企图把庄园重新夺回。
这早已在动物们的预料之中。很多天以前，为了对付琼斯，他们已经进行了大量演练，而且准备好了各自的武器。斯鲁堡是这次防御战的总指挥。以前，他曾在琼斯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有关儒略·凯撒作战的书籍，他进行了悉心研究，并且颇有心得。此时，听说敌人来犯，他迅速下令出战。两分钟不到，动物们已经作好了准备，严阵以待。
当琼斯这伙人渐渐靠近庄园的窝棚时，斯鲁堡挥舞令旗，指挥先头部队出击。只见所有的鸽子（约有三十只）迅速飞了出去，在敌人的头顶高低盘旋，并对准目标使足气力，从半空中向下拉屎。琼斯等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在鸽子“空中火力”的掩护下，事前藏在篱笆后的鹅群也冲了出来，从地面上展开了第二轮进攻。他们精神抖擞地扑到敌人面前，狂啄敌人的小腿。
当然，这不过是佯攻而已，主要是想让敌人受到惊吓而自乱阵脚。果然，刚刚回过神来的敌人利用棍棒，毫不费力地就把鹅群击退了。斯鲁堡大喊一声，发动了第三次攻击，并率先冲了出去。穆丽尔、本杰明以及整个羊群，在斯鲁堡的带领下冲向前去。他们从各个方向展开进攻，用犄角戳，用脑袋撞，用脚踢。本杰明甩动他的蹄子，疯狂地对琼斯尥蹶子。这让琼斯大为吃惊。
不过，敌人的实力毕竟过于强大，他们的棍棒和带着钉子的靴子，着实让动物们吃了不少苦头。双方厮杀正酣之际，突然，斯鲁堡发出悠长的喊叫。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所有的动物心领神会，马上从门口退回院内。
敌人哈哈大笑，得意地相互击掌庆贺——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动物不堪一击嘛！见他们溃不成军，琼斯等人就放松了警惕，继续追击。
第四章第二节
这正是斯鲁堡所期望的结果。等他们全部进入院子后，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怒吼声。原来，三匹马、三头牛、三只狗以及埋伏在牛棚里的猪，一下子出现在他们后面，使他们无路可退。
这时，斯鲁堡再次挥舞令旗，发出总攻的信号。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径直冲向琼斯。琼斯见他冲来，慌忙举枪开火。子弹擦过斯鲁堡的后背，留下了一道血痕，斯鲁堡感到一阵疼痛。他回头一看，一只羊不幸中弹，倒地阵亡。斯鲁堡攒足了力气，他的两百多磅身体，竟然像离弦之箭一样，一下子扑到琼斯身上。琼斯猝不及防，被扑倒在一大堆粪上，枪也飞了出去。
最鼓舞人心的场面来自博克瑟。此时，他就像一匹发情的种马一样，竟然凭借后腿直立起来，威风凛凛。他用钉着铁掌的前蹄左右开弓，猛踢一气，一下子就击中了来自福克斯伍德庄园一个马夫的脑袋，那马夫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泥坑里，断了气。
这个情形让敌人无比胆寒，他们扔掉棍子，撒腿就跑。他们有的甚至吓得哭喊起来。动物们不依不饶，继续追逐，琼斯等人只能绕着院子，没命地奔跑。他们遭到攻击的方式是独特的，也是全方位的：被撞，被踢，被咬，被踩。庄园里饱受欺凌的动物，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他们以各自擅长的方式进行复仇。
就连那只猫也起了杀机，她突然从房顶跳下来，扑到一个人的肩上，用爪子狠命地在对方的脖子上划了一下，疼得那人又蹦又跳，尖声喊叫。他们最后才看准了大门的方向，拼命地冲出院子，逃到大路上。一路之上，鹅群仍在追赶他们，有的人的腿肚子，被啄得血淋淋的。就这样，敌人的这次侵袭，前后不过五分钟，就以全面溃败而收场了。
回到院子里，大家开始清扫战场。除了一个人阵亡之外，其他人都跑掉了。博克瑟用蹄子扒拉一下那个倒霉的马夫（他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试图使它翻过身来。不过，那个人的身体已经非常僵硬了，纹丝不动。
“他死掉了，”博克瑟心情忧郁地说：“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我忘了脚上还钉着铁掌呢。天啊，太不公平了，他怎么这么不经打呢？”
“不要这样多愁善感，伙计！”斯鲁堡大声说：“他的伤口还在滴血，打仗就是这样，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何况对方是人，是我们的仇敌。”
“可我不想杀生。哪怕对方是人，我也不愿意。”博克瑟流下了眼泪。
这时，有谁高声喊道：“莫莉怎么不见了？”
莫莉失踪了！大家非常惊慌，担心她已经被敌人所害，或者被敌人抢走，那样的话，就更糟了。结果，大家着急地寻找了半天才发现，她躲在自己的窝棚里，浑身颤抖，脑袋深深地钻在一堆干草中。原来，琼斯的枪声一响，她就逃跑了。
动物们重新集合起来。他们喜悦异常，并开始喋喋不休地自我表功。他们还即兴举行了一个庆功仪式：他们升起庄园中央的那面绿色旗帜，又在旗帜下面，把《英格兰之兽》唱了好多遍。随即，他们为那只被琼斯先生杀害的羊集体默哀，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在那只羊的墓地上，他们还特地种上了一棵山楂树，以寄托自己的哀思之情。斯鲁堡站在墓前，作了一番简短而有力的演说。他强调说，如果需要的话，为了动物国，所有的动物都应当随时准备，甘于献出生命。
由于在农具室里发现了一些黄铜制作的徽章，动物们决定设立“一级动物英雄”勋章，并立即把这个称号授予斯鲁堡和博克瑟。他们还特设了“二级动物英雄”勋章，那只死去的羊，当之无愧地获得了这一荣誉。
对于这次光辉的战斗，他们决定给予命名。讨论了半天，他们最后决定，将这次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战役定名为“牛棚之战”，因为伏击首先就是在牛棚附近开始的。他们找到了琼斯先生丢下的那支枪，并且在他过去的贮藏室里，发现了一些子弹，大家为这意外的收获喜悦异常。他们把枪摆放在旗杆底下，像一门轻型火炮一样。他们商议决定，从现在开始，每年都要鸣枪两次，一次是在 “牛棚战役”纪念日这一天，即每年的十月十二日，另一次是在“施洗节”，那天正是“起义纪念日”。
第五章第一节
拿破仑突然站起来，表情冷酷地瞥了瞥斯鲁堡，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这是大家以前从未听见过的，它是那样尖利和刺耳。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疯狂地吠叫。随即，九条戴着青铜项圈、体格魁伟的狗，闪电一样冲进大谷仓里，朝斯鲁堡猛扑过去。
冬天即将来临。
此时，莫莉的毛病越来越多。每天早上干活时，她总是姗姗来迟。当被问起原因时，她的借口一点儿都不复杂，那就是她睡过头了。由于大家开始怀疑她的话，她总算变了借口，开始诉说腰酸腿痛，或者头晕目眩。“我可能又生病了。”她总是做出一副无精打采的
样子。
不过，她的胃口却一直很好。她的借口渐渐多了起来，而最终的目的，常常是为了跑到水池边，久久地凝视着她在水中的倒影。
一天，莫莉甩着她长长的尾巴，嚼着一根细草，在院子里潇洒地逛来逛去。这时，克洛弗
走过来，把她拉到一旁。
“莫莉，”她说：“我有话想问你。今天早晨，我看见你站在篱笆之间——就是隔开动物国和福克斯伍德庄园之间的那片篱笆。比尔基顿先生的伙计站在篱笆的另一边。虽然我离你们很远，可是我敢断定，当时他在和你说话。而且，你还心甘情愿地让他摸你的鼻子。这怎么解释，莫莉？”
“他没有摸我！我能让他这么干吗？这是不可能的！”莫莉大声争辩，由于激动，她的蹄子拼命地抓挠着地面。
“莫莉！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向我发誓，说那人不是在摸你的鼻子吗？”
“那当然不是真的！不是！”莫莉再次说。不过，她却不敢正视克洛弗的眼睛。接着，她转身飞跑起来，朝着田野方向奔去。
克洛弗很吃惊。看着莫莉的背影，她的心念一动，没有和其他动物打招呼，就跑进莫莉的住处。她用蹄子掀开一堆干草。她惊讶地发现，草堆里竟然藏有一大堆方糖，还有好几条五颜六色的饰带。
三天后，莫莉失踪了，并且一直音信全无。后来，大家从鸽子那里知道了消息，说是在威灵顿那边，莫莉曾经出现过。当时，她拉着一辆马车，那辆单驾马车看上去很是华贵，车身是赭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