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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004年第19期-第2章

小说: 2004年第19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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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咒语想叫太阳退潮
  有一把铡刀希望切断波涛
  有一个陷阱悄悄挖在山西省文水县
  想让一种信仰
  喊出一句临终的口号
  十五个春秋,依我观察
  其面积,已足够广袤
  一部山西农民的苦难史
  一部北方革命的斗争史
  基本上可以全部落脚,今天
  甚至还能挤出一个小小的角落
  让我坐下,让我
  蘸一笔一九四七年一月的寒风
  写几句冷峻的思考
  太阳无言下山,并不意味
  第二天清晨就没有鸟叫,于是
  你敢问一句:“我咋个死法?”
  这一问,能让所有草尖上的露水
  都开始蒸发,并且大河滔滔
  这不是一个问句
  而是一份宣言,或者是一张
  昭示天下的文告!
  依十五岁的年龄,哪里
  该有这样的问话?
  但是试图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
  全世界的哲学和宗教!
  这一刻,陵园春意很浓
  我起身,轻轻掸一掸
  五十七年前的那场风暴
  我没留意,脚边
  又悄悄窜起七八棵
  十五岁的青草


大道(组诗)
■  刘立云
  第一日:大道通天
  
  那场大雨是在六天之后追上我们的
  那场大雨将在什么时候
  什么地方,追上我们
  老实说,那时我们还一无所知
  甚至从来就没有想到过雨
  谁会相信在这样的天气会下雨呢?
  那时阳光一掷千金,把这片
  起起伏伏的大地,照得遍地金黄
  就像用一场厚厚的暖暖的大雪
  铺满她的山峦、谷地和渐渐熟透的平原
  那时在道路的两旁,空荡寂静
  几乎看不见一只多余的蚂蚁
  在蠕动,在思想,在奔跑
  那时,当我们乘坐的奔驰牌中巴
  像这六月的微风那样,从她的最北方
  向她的最南方刮去,举目之处
  到处都是胜地啊,到处都是典藏啊
  又到处都充满鲜亮和惊奇
  哦哦,这些有趣的爱吃面但更爱吃醋的
  山西人;这些按照三兄弟的意志
  曾经悄悄地把一个叫晋的大国
  分成三个小国的人;这些即使大名鼎鼎的
  孔夫子的车辇,轰轰隆隆来到城下
  也不愿打开城门去迎接的人
  这些曾经把道路削窄又削窄,直到削得
  只够他们自己的火车通过的人
  他们说领我们去看一座山
  却只让我们去看山中的那座寺
  而他们带我们去看那座寺
  却摇摇晃晃,那搭在悬崖上的建筑
  仿佛随时都要倒塌或飞走
  然后他们领我们去看一座塔
  一座刺破青天的塔,一座
  据说可以与比萨斜塔和艾菲尔铁塔
  齐名的塔,但我们从它的第一层
  数到最高一层,也没有数清楚
  它到底是六层还是九层(嘿,他们在
  牌匾背后和木檐背后,还藏着三层)
  而且拒绝铁!拒绝金属的蛮力
  甚至喝令那些粗大的木头
  长出牙齿,让它们一根咬住一根
  一年咬住一年,一代咬住一代
  就如此刻,他们正用奔驰车的
  速度,咬住我们的神经
  大道通天!这是最让我感到晕眩的
  而且那么宽阔,那么平坦
  那么纵横交错,那么行云流水
  ——时光变幻太快了!——
  在这样的大道上赶路,我们的心刚刚还陷进她
  深深的迷宫里,在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身子却像一根轻盈的羽毛
  忽然被一股浩荡的风所吹动,再吹动
  或者像一页纸,正被一只手打开,再打开
  又像一个浪头,一个跌宕的浪头
  你扑卷,你跳跃,你翻滚
  但却怎么也挣不开河两岸的钢铁
  向你一路伸出的
  那两道浩大而坚强的臂弯
  
  第二日:灰在灰中运动
  
  从大同到忻州,天空是最暧昧的那种灰
  天空下的大地也色泽模糊
  好像正被一场薄雾笼罩
  而旷野中的树木、蒿草和咩叫的羊群
  它们在灰中静止或观望
  仿佛可以相互混淆
  这时灰色的火车出现了
  是呜呜的汽笛提醒我们这是个活物
  使灰在灰中运动
  如同希区柯克布置的一个悬念
  我突然注意到了这些火车!
  这些山西的火车,当然都拉着山西的
  而且那么长啊!那么长
  长得就像一条大河在移动
  就像一条辽远的地平线在移动
  我认真地数着它长长的车厢
  然而直到离开山西
  我也没有完成这道简单的习题
  我承认我从没有看见过这么长的火车
  但在这里是个例外
  这么想着的时候
  我发现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割了一下
  这些火车每天都在拉啊
  每时每刻都在拉啊
  怕有五十年了,一百年了
  山西,你那沉默的黑色的内脏
  如今还没有被掏空吗?
  突然想到了“能源”这个词
  而且必须以“国家”作前缀
  我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有多么沉重
  终于知道你是用什么堆成的了
  因为我看见了山西
  看见了山西长长的运煤的火车
  看见了它压弯压碎的路
  和飘在空中的那种灰
  我明白还有些东西是我看不见的
  比如大地的眼泪和呻吟
  你还在窃笑?还在打听山西的铁轨
  到底是宽还是窄吗?
  请先去量量这些火车的长度!
  
   第三日:我对雁门关说
  
  昨天夜晚我又梦见那只大雁了
  梦见那团黑色的飞翔的火
  一头钉在这关楼上,触目惊心
  我就是冲着这座关楼而来的
  就是冲着这关楼前的旗杆
  这关墙上逶迤而去的垛口而来的
  你说我也是一道关?那么在我的身体里
  也垒满了城砖和石头?
  这么说,在我清脆的骨骼中
  就应该锈蚀着秦朝的残戈
  汉朝的断戟,和宋朝的箭镞
  说不准,还有一粒从日本人的三八大盖中
  凶狠地射出来的弹丸呢
  我想是的,是的,就是的!
  请拨开关楼下那层虚掩的浮土
  耐心去找找吧,在那儿肯定有一块
  被刀光和剑影漂白的骨头
  而且那骨龄还那么年轻,那茬口
  又那么锋利如初,就像那把
  当空劈下来的重剑或斧钺
  (勇士的伤口与饮血的兵刃
  如此严丝合缝,璧连珠合
  我想我是有福了……)
  果然是想象中那样的荒凉!果然那关墙
  那城堞,那曾经凌空展翅的飞檐
  就像脊骨那般坍塌了下来
  果然风雨的脚印,在那些碑上
  在那用几千年的尸骨垒筑的点将台上
  踩得比铁还深,比火还深
  而西风吹雪,也早已干于净净地吹去了
  在幽幽古道上散落下的那些
  汉武唐宗的马蹄,宋皇清帝的
  歌哭;还有美人帐下的那些娇嗔
  那些缠绵,那些丝绸般的肌肤
  嗬!连关门上的那片铜环也被漫上来的羊群
  啃秃了,像白云苍狗啃过的瓦当
  城春草木深啊!从墙缝里蹦出来的那只蟋蟀
  你是否还能告诉我:白驹过隙
  是谁曾在马上胡服骑射?
  是谁曾用出塞的琵琶弹奏
  比江河还幽愤并悠长的离愁和别绪?
  谁又在孜孜不倦地摇晃着那些
  沉闷而又饱含苦味的
  根芽,让它们像叹息那样疯长?
  啊,大道朝天!一道关
  就这样被扔在放牧人冰凉的脚底下
  被扔在凄迷的青草和蒺藜中
  而那条用鹅卵石钉成的,被刀剑和火光
  反反复复磨砺的茶马古道
  就这样被扔在记忆的浮尘里
  如同蛇再生后扔下的蜕
  如同蚕破蛹后扔下的壳……
  但我要对雁门关说,我昨夜梦见你
  我今夜便不再梦你了!
  我说你坍塌就坍塌吧,荒凉就荒凉吧
  你看你关下那八万米岩石
  多少马蹄,多少支箭
  都未曾擦去它的一星粉沫
  而就在昨天,它竟被一条比箭还直的
  隧道,在一瞬间射穿了
  是这样!现在我只好说或只能说
  让沉睡在关中的古人,暗自去
  垂泪吧,让风雨的手指
  继续去撩拨遍地的青草吧
  这已是一片不再需要关的土地
  一片铸剑为犁,到处都在修造大道的土地
  而一片不再需要关的土地
  一片敢于把天下第一雄关,就那样
  随手放在风景区里的土地
  那必定是一片从容的土地,坦荡的土地
  一片大象无形,大音稀声
  而且八面来风的土地……
  (我想对山西人说,关将不关
  现在是你们有福了……)


云冈在上(外四首)
■  李轻松
  “我曾去过那世上受光最多的地方
  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
  无法也无力重达的事物——”
  ——题记
  
  脚步可以到达的地方,心力却无法到达
  云冈,你这云中之云,光中之光
  在我的心力到达的时候,我的脚步却徘徊在外
  我远远地感受到了你,是语言使我失语
  没有饱满的沉默更适于表达了
  我情愿变成你近旁的一块石头
  忍受着风化,变形,却承蒙了光的照耀
  任何重述的可能都是没有的
  我滞留在你的尘土里、安详里、悲悯里
  手指上的眼睛可以无视一切
  而所有微小的罪都被看破,直到赦免
  我忍住喜悦中的心,忍到泪流满面……
  我被世俗牵绊的事物太多
  以至于我匍甸在你的面前
  不敢抬头。有些念头无法根除
  就像我随身携带的气息、基因、性别
  我如何能超度,才能朝向无数个方向
  达到有我和无我的自由?
  这个疲惫、恐惧与欲望的身体
  见证了我的存在。佛便无所不在
  从一个石窟到另一个石窟
  就是一个发现到另一个发现
  佛总是双眼垂闭,像幽暗的莲花
  却能洞察一切危险之物
  佛通过取消自我而获得
  而我只能通过自救而品尝这种冒险
  最后,我把手伸了出去,意念就顺着手指流进来
  我意会了那种神秘
  从此我脚步流畅,妙步生花
  像菩萨突然来到了我的内心
  
  在大槐树前认祖
  
  从我姓氏的奥秘里,从走路的姿势
  从嗓音里,从小脚趾甲的裂缝儿里
  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再一次找到了原由
  我原是你树下的须子
  抱紧的泥土,被水卷走的叶子
  从母体中分离出去,我从未警醒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便把所有的异乡都当成故乡
  我一路走来,猝不及防地被你揽在怀里
  一种追认:我是你无名的女儿或过客——
  一些鸟儿像乌云一样汇聚,一些人
  已经来到你的脚下
  这是一棵神灵的树
  一棵人与祖先混居的树
  我们迫不及待地认祖归宗,或歌唱与祈祷
  就像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门牌号码
  哪怕是黑天,也会摸到自己的家
  我从远方以远来,我带着茫然的追问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活在剩下的人生里,像槐树一样古老
  又像枝叶一样翻新
  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牌位,跪下去那一刻
  我的心被痛击了一下
  我避免跟祖宗交换目光,像一个认命的妇人
  顺从、皈依,从河流中闪现
  从树木中穿越,直到迷路
  大槐树,今夜我做了你的寻根人
  你的流浪者,你游荡而回的鸟雀
  却只能对着那个不能确认的根子抒情
  我前胸上的麦穗和后背上的空虚
  是否就此找到了掩盖的真实
  以及肤色混同于泥土的秘密?
  
  黄河之水天上来
  
  在麦田与树木的夹缝儿里,在龙门
  一条大河从天而来。这大地之母!
  你黄色的脸、黑的煤与眼睛
  都源于你这呼啸之姿!
  大铁牛曾做过你的纤夫,你左手牵过力量
  右手接过女儿。在三十年的河西
  我听见了大地的箫声。在三十年的河东
  我听见了天的箫声……
  登上鹳雀楼,黄河就在笔端流淌
  跳过龙门,我就可以溯本求源
  一个大觉悟的人必有大的疑惑
  我能越过黄河却根本越不过山西
  多么仁慈啊!一条河里有多少
  比历史还厚重的人性。你这水乳大地!
  听啊,那背井离乡的人在歌或在哭
  九曲的黄河十八里的弯哪!
  黄河是天赐的,那么山西就是神赐的
  我替山西爱你,替五谷依恋你
  替天下的孩子们认同你。你这母性之河!
  从此我的爱便在源头泛起
  我的目光越过这个暗淡的星球
  越过我内心狭隘的部分,落在你的怀中……
  
  西厢,西厢
  
  这就是普救寺的西厢,爱情的西厢
  普救寺与爱情仅隔着一道墙
  或是一张纸。一棵杏树站在墙边
  恰好做了一回月下老
  原来逾越一道墙是那么难
  而捅破一张纸同样那么难
  比起红楼来,我更爱月下西厢
  因为我相信奇迹。爱更是一种冒险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月将我击中
  回廊是这么适合回首、跌倒与搀扶
  半开的门户与花影
  这深夜的心在窗棂上暴乱
  我的姐妹,我替你吟出那首诗
  替历史见证那些爱的受难者
  以及受难者的“罪责”
  我一次次与你擦肩而过,我说:
  “这不过是一出戏而已”
  路上的荆棘,词语里的刀都横在前面
  我拨开那迷乱的树影走到墙边
  我看见了一棵杏树
  我希望离它不远还有一棵杏树
  我忍受着千古的寂寞,比闺怨还深
  一阵风吹来,月儿已跌落满地……
  坚硬的山西、干燥的山西、黑色的山西
  因为西厢记都可以一笔代过
  母性的山西、情人的山西、浪漫的山西
  使那些古迹、那些煤以及那些枯黄
  因此而充满了人性
  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无限地爱山西
  
  在山西遭遇暴风雨
  
  这样的暴风雨让我始料不及。一道闪电
  把秩序的天空撕开。我感受到了山西的重量
  自然的暴力与文化的冲击
  我被震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每到夏天,我就过分地忧虑、不安
  忍受着空气里的浮尘
  等待着一场雨就像等待一场爱情
  等待那蚀心蚀骨的痛。脱骨换胎的畅快
  而我从北向南走遍山西
  那干裂的大地、蜷曲的树叶无疑加深着
  我的焦虑。那只胆小的绵羊还在张惶
  像一河的石头不安地翻卷
  对于这样的夏天,一颗心是否能够飞度?
  但奇迹的风暴突然出现,我被抛在旷野
  承受着电闪雷鸣般的痛击 
  我所有的表情都已失真。语言失声
  天塌地陷一样眩晕
  像一个被母体抛弃的婴孩,惊恐与惊骇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山西的一个外省人
  与那些厚重的历史有着太多的裂痕
  文化压迫着我,一个没有底蕴的人
  像那些青瓷插花一样脆弱
  就等待着这一场疾雨,一场文化的洗礼
  我听见了思想的碎裂声,必然与必须
  一位牧羊人正在把他的羊群赶上山去
  一个贫穷的人,正在把他的羊群出卖
  而一个写诗的人,拿什么来拯救未来?
  山西使我有了若即若离的美感
  有了风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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