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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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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

  (作者自荐)






河的第三条岸


  ◎'巴西'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 ○杨幼力 译

  父亲是一个尽职、本分、坦白的人。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掌管着我们家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父亲竟自己去订购了一条船。

  父亲对船的要求很严格:小船要用含羞草特制,牢固得可以在水上漂二三十年。母亲牢骚满腹,父亲什么也没有说。

  我总忘不了小船送来的那天。父亲并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他像往常一样戴上帽子,对我们说了一声再见.没带食物,也没拿别的什么,就要出门。母亲脸色苍白,说:“如果你出去,就待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父亲再没有回来。其实他哪儿也没去,就在那条河里划来划去,漂来漂去。每个人都吓坏了。从未发生过,但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发生了。

  每个人都猜想父亲疯了。母亲觉得羞辱,但她几乎什么都不讲,尽力保持着镇静。

  河上经过的行人和住在两岸附近的居民说,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见父亲踏上陆地一步。他像一条被遗弃的船,毫无目的地在河上孤独漂流。人们一致认为,对于父亲而言,食物是一个大问题,他一定会离开那条河,回到家中。

  他们可是大错特错了。父亲有一个秘密的补给来源,那就是我。我每天偷了食物带给他。父亲离家后的第一天,全家人在河滩上燃起篝火,对天祈祷,朝他呼喊。我感觉到深深的痛苦,想为他多做点儿什么。

  第二天,我带着一块玉米饼、一串香蕉和一些红糖来到河边,焦躁不安地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我看见了那条小船,父亲坐在船板上。他看见了我,却不向我划过来,也没做任何手势。我把食物远远地拿给他看,然后放在小石穴里。从此以后,我天天这样。

  后来我惊异地发现,母亲知道我做的一切,而且总是把食物放在我轻易就能偷到的地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姐姐生了一个男孩。她坚持要让父亲看看外孙。那天天气好极了,我们全家来到河边。姐姐高高地举起婴儿,姐夫为他们撑着伞。我们呼喊,等待。但父亲始终没有出现。姐姐哭了,我们都哭了。

  后来,姐姐和姐夫一起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哥哥也到城里去了。时代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母亲最后也走了,她老了,和女儿一起生活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我从未考虑过结婚。我留下来独自面对一生中的困境。父亲,在河上孤独漂流的父亲需要我。我知道他需要我,尽管他从未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责怪父亲。

  我的头发渐渐地灰白了,越来越爱谈论疾病和死亡。他呢为什么要这样还是没有答案。终有一天,他会精疲力竭,让小船翻掉,或者听任河水把小船冲走,直到船内积水过多而沉入激流之中。哦,天哪

  我等待着,等待着。终于,他在远方出现了,那儿,就在那儿。,我庄重地对天发誓,尽可能大声地叫着:“爸爸,你在河上漂太久了!你老了,回来吧!你不是非这样下去不可,回来吧,我会代替你,就在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踏上你的船,顶上你的位置!”

  他听见了,站了起来,挥动船桨向我划过来。他接受了我的提议。

  我突然浑身战栗起来。因为他举起他的手臂向我挥舞,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不能……我害怕极了,毛发直竖,发疯似的跑开了,因为他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我一边跑一边祈求宽恕。

  极度恐惧给我带来一种冰冷的感觉,我病倒了。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看见过他。从此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我不该这样,我本该沉默。但我明白这一点又太迟了。我不得不在内心广漠无际的荒原中生活下去。我恐怕活不长了。在我死的时候,我要别人把我装在一只小船里,顺流而下,在河上迷失,沉人河底。

  (晓晓竹摘自南海出版公司《河的第三条岸》一书)






山西通信


  ◎林徽因

  居然到了山西,天是透明的蓝,白云更流动得使人可以忘记很多的事,单单在一点什么感情底下,打滴溜儿转;更不用说到那山山水水、小堡垒、村落,映衬着夕阳的一角庙,一座塔!景物是美得到处使人心慌心痛。

  我是没有出过门的,没有动身之前不容易动,走出来之后却又不知道如何流落才好。旬日来眼看去的都是图画,日子都是可以歌唱的古事。黑夜中在山场里看河南来到山西的匠人,围住一个大红炉子打铁,火花和铿锵的声响,散到四围黑影里去。微月中步行寻到田垄废庙,划一根“取灯”偷偷照看那了望观音的脸,一片平静,几百年来没有动过感情的,在那一闪光底下,倒像挂上一缕笑意。

  我们因为探访古迹走了许多路,在种种情形之下感慨到古今兴废。在草丛里读碑碣,在砖堆中间偶然碰到菩萨的一只手一个微笑,都是可以激起一些不平常的感觉来的。乡村的各种浪漫的位置,秀丽天真。中间人物维持着老老实实的鲜艳颜色,老的扶着拐杖,小的赤着胸背,沿路上点缀的,尽是他们明亮的眼睛和笑脸。由北平城里来的我们,东看看,西走走,夕阳背在背上,真和掉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云块、天,和我们之间似乎失掉了一切障碍。我乐时就高兴地笑,笑声——直散到对河对山,说不定哪一个林子,哪一个村落里去!我感觉到一种平坦,或许是辽阔,和地面恰恰平行着舒展开来,感觉最边沿的边沿,和大地的边沿,永远赛着向前伸去……

  我不会说,说起来也只是一片疯话,人家不耐烦听。让我描写一些实际情形,我又不大会。总而言之,远地里,一处田亩有人在工作,上面青的、黄的,紫的,分行地长着;每—处山坡上,都有人在走路、放羊,迎着阳光,背着阳光,投射着转动的光影;每——个小城,前面站着城楼,旁边睡着小庙,那里又托出一座石塔,神和人,都服帖地、满足地守着他们那一角天地,近地里,则更有的是热闹,一条街里站满了人,孩子头上梳着三个小辫子的,四个小辫子的,乃至于五六个小辫子的,衣服简单到只剩一个红兜肚,上面隐约也总有他嬷嬷挑的两三朵花!

  娘娘庙前面树荫底下,你又能阻止谁来看热闹教书先生出来了,军队里兵卒拉着马过来了,几个女人娇羞地手拉着手,也扭着来站在一边了,小孩子争着挤,看我们照相,拉皮尺量平面,教书先生帮我们拓碑文。说起来这个那个庙,都是年代久远了,什么时候盖的,谁也说不清了!说话之人来得太多,我们工作实在发生困难了,可是我们大家都顶高兴的,小孩子一边抱着饭碗吃饭,一边睁着大眼看,一点也不松懈。

  我们走时总是一村子的人来送的,儿媳妇指着说给老婆婆听,小孩们跑着还要跟上一段路。开栅镇、小相村、大相村,哪一处不是一样的热闹,看到北齐天保三年造像碑,我们不小心,漏出一个惊异的叫喊,他们乡里弯着背的、老点儿的人,就也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知道他们村里的宝贝,居然吓着这古怪的来客了。“年代多了吧。”他们骄傲地问。“多了多了,”我们高兴地回答,“差不多一千四百年了。”“呀,一千四百年!”我们便一起骄傲起来。

  我们看看这里金元重修的,那里明季重修的殿宇,讨论那式样做法的特异处,塑像神气,手续,天就渐渐黑下来,嘴里觉到渴,肚里觉到饿,才记起一天的日子圆圆整整地就快结束了。回来躺在床上,绮丽鲜明的印象仍然挂在眼睛前边,引导着种种适意的梦,同时晚饭上所吃的菜蔬果子,便给养充实着我们明天的精力,直到一大颗太阳,红红地照在我们的脸上。

  (张妍摘自《中外书摘》2007年第10期,原载于四川文艺出版社《林徽因美文》一书)






眼睛


  ◎郭枫

  我曾注视着一个孩子的眼睛,很久很久……

  一天早晨,我经过一个地方,突然,看见路旁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我停下来走到他的面前,对于我的这个举动。他并没有退缩。他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稚气的模样令人无限怜爱。噢,多美丽的一双小眼睛!我望着他,不禁心生赞美。如果说世界有神圣、美丽的东西,哪里能够找到比孩子眼睛里蕴舍的更多的呢我凝望着。凝望着。忽然有一些惶悚的感觉!怕我的面孔在他眸子中照出来。

  在这充满憧憬的眼睛里,找不到丝毫阴影,就像他没有忧郁的小心灵一样。我仿佛窥见他的灵魂在空中翔舞,是自由而明朗的。

  离开了这个孩子。但,他明亮的眼睛,依然闪耀在我的脑际。以后,每一次看到这孩子,总爱凝视他可爱的眼睛。我更相信:“从眼睛里。可以探悉到一颗心灵。”

  从此,我惯以冷峻的逼视,去探索人们的眼睛。怀着一分奢望,想在茫茫人海,寻获一些可贵的心灵。别怪我说得太颓丧,我是失望!在可笑的人群中,我从未发现像孩子一样的眼睛。我看见过英勇的、高傲的、睿智的、恋爱的、仁慈的眼睛……我也看见过淫荡的、充血的、谄媚的、贪婪的、哀怨的眼睛……我看见过发光的或失神的眼睛、高尚的或卑鄙的眼睛,然而从没有看过像那孩子如秋夜莹星一样清澈、明亮,洋溢着生命希望的眼睛。也许仍是有的,也许隐藏在晦暗的角隅,我想。一次,我走在薄暮的旷野中,斜阳昏黄的光线,笼罩了山峦水影,苍茫的气氛迷漫在天地间,空中充满了凄迷的情调。我孤寂地走着,一条又阔又直的黄土大路,一直伸展开去,没有尽头似的隐没在遥远的暮色里。我的心灵为这一片暮色所震撼了……

  前面,有一个行路的人影,我加快脚步赶上。是一位龙钟的老人,拄着杖缓慢地走着。很衰老了,可是步履仍很矫健,一步一步,迟缓,却很有力。

  从后面赶上,我问:“老先生,前面不远就到宿店了吧”

  听到了我的声音,老人似乎有些惊讶,有些犹疑,但他终于回答了我:“青年人啊,你的眼睛看得清楚,为什么要问我呢不过,要到宿店,路还是很远的。”

  朗朗的声调铿锵动人,我才注意到老人双目已经失明了。

  “你走得快还是先走吧,我独自走惯了。黑夜和白天,都是一样。我总是摸索着走。”

  我走得快吗我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也许此时我的脚步比老人快,可是,谁知道老人的脚下走过多少路了真想伴他走一程。但看老人走路的姿态,知道他是善于行路的,我终于先行了。

  这件事情已过去很久了,可是它在我脑子里并不能轻轻抹去。像那次我突然间发现了孩子眼里的光亮一样,留下了深刻的痕印。我忘不了老人的那种强傲的姿态,常常咀嚼着老人和我的那段对话。不错,人生是漫长的,而且很难到达宿

  店?哪里是宿店呢哪里又可以停下脚步呢路是没有尽头的,走啊!走啊!当生命之光熄灭了的时候,也许正是生命之光点亮了的时候。是的,路是没有尽头的。从孩子洋溢着生命希望的眼神,我懂得应该怀一分真情去开创未来的道路。从老人双目已盲的行进中。我领悟到奋力前进的意义。选定自己的方向,踏实地走。也许。这就是人生应该做的。我得换上孩子般真挚而充满希望的眼睛。

  (经纬摘自百花文艺出版社《郭枫散文选》一书)






雪 夜


  ◎'日'星新一 ○海明珠 译

  雪花像无数白色的小精灵,悠悠然从夜空中飞落到地球的脊背上,整个大地很快铺上了一条银色的地毯。在远离热闹街道的一幢旧房子里,冬夜的静谧和淡淡的温馨笼罩着这一片小小的空间。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偶尔发出的响动,更增浓了这种气氛。

  “啊!外面下雪了。”坐在火盆边烤火的房间主人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

  “是啊,难怪这么静呢!”老伴儿靠他身边坐着,将一双干枯的手伸到火盆上。

  “这样安静的夜晚,我们的儿子——定能多学一些东西。”房主人说着,向楼上望了一眼。

  “孩子大概累了,我上楼给他送杯热茶去。整天闷在屋里学习,我真担心他把身体搞坏了。”

  “算了,算了,别去打搅他了。他要是累了,或想喝点什么,自己会下楼来的。你就别操心了。父母的过分关心,往往容易使孩子负担过重,反而不好。”

  “也许你说得对。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毕业考试不是件轻松事。我真盼望孩子能顺利地通过这一关。”老伴儿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相互望着。

  ’

  “有人来。”

  房主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随着开门声,一股寒风带着雪花挤了进来。

  “谁啊”

  “别问是谁。老实点,不许出声!”

  门外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你要干什么”

  “少哕唆,快老老实实地进去!不然……”陌生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房主人只好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老伴儿迎了上来: “谁呀是找我儿子……”她周身一颤,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是来取钱的。如果识相的话,我也不难为你们。”陌生人手中的匕首在炭火的映照下,更加寒光闪闪。

  “啊,啊,我和老伴儿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中用了。你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但请您千万不要到楼上去。”房主人哆哆嗦嗦地说。

  “噢楼上是不是有更贵重的东西”陌生人眼睛顿时一亮,露出贪婪的神色。

  “不,不,是我儿子在上面学习呢。”房主人慌忙解释。

  “如此说来,我更得小心点。动手之前,必须先把他捆起来。”

  “别,别这样。恳求您别伤害我们的儿子。”

  “滚开!”

  陌生人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梯。陈旧的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呆呆地站在那里。

  突然,咔嚓一声,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沉重的物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房主人从呆愣中醒了过来,慌忙对老伴儿说: “一定是我们的儿子把这家伙打倒的。快给警察打电话……”

  很快,警察们赶来了。在楼梯口,警察发现了摔伤了腿躺在那里的陌生人。

  “哪有这样的人,学习也不点灯,害得我一脚踩空。真晦气。”陌生人一副懊丧的样子。

  上楼搜查的警察很快下来了。

  “警长,整个楼上全搜遍了,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可房主人明明在电话中说是他儿子打倒的强盗,是不是房主人神经不正常”“不是的。他们唯一在上学的儿子早在数年前的一个冬天就死了。可他们始终不愿承认这一事实。总是说,儿子在楼上学习呢。”

  谁也没有再说话。屋里很静,屋外也很静。那白色的小精灵依然悠悠然地飞落下来……

  (梁 裕摘自江苏文艺出版社《外国微型小说选》一书)






尊重自己的尺度(外一篇)


  ◎徐百柯

  吴组缃(19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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