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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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这个名称之下。可是从这些材料中还是不能产生一个客观的表象。更当说的是这客观的表象根本要求将感觉关联到感觉的原因上去,也就是要求因果律的应用,要求悟性;因为没有因果律,则感觉总还是主观的,并且即令感觉也被赋予空间,要是没有因果律也还是没有把一个客体置于空间中。可是在康德那儿就不得应用悟性来进行直观。 '在他那儿'悟性只能思维,以便'使它'留在超绝逻辑的范围之内。康德还有一个错误是与此相联的,就是说他把这个证明,从客观经验的直观之可能性来证明 '他所'正确认识到的因果律的先验性这唯一有效的证明,留给了我。他不这样做,反而提出一个显然错误的证明,这是我在沦根据律那篇论文第二三节中已指出过的。——由上所述可以清楚地看到康德的“表象的对象”(上述三项区分中的第二项)之组成,一部分是他从表象(上述三项区分之一),一部分是他从自在之物(上述三项区分之三)所剽窃来的。经验如果真只是这样才成立的,即是说只有我们的悟性应用十二个不同的功能来以同样多的先验的概念去思维那前此只是被直观看到的诸对象'才成立的',那么每一真正的物之为物,就必然有一'大'堆规定,而这些规定作为先验具有的,正如空间和时间,根本就不得想像是一物所没有的,而是本质上属于该物的实际存在的,然而却又不是可以从空间和时间的属性引伸出来的。但事实上只有一个这样的规定是'真正'可以碰得到的:这就是因果性的规定。物质性就是基于这因果性的,因为物质的本质就在于'有'作用,所以物质彻始彻终是因果性(见第二卷第四章)。可是唯有物质性才是实物和幻象之间的区别,而这幻象原来本只是表象而已。这是因为作为恒存的物质才赋予'实'物以经历一切时间的恒存性,'不过'这是就一物的物质'内容'说,至于一物的形式则是按因果性而变换的。此外,在一物之上所有其他的东西,要么是空间的规定,要么是时间的规定,要么是'人对' 该物的经验的属性,而所有这些属性又都来自该物的作用,这种作用也就是因果性的较细密的一些规定。可是因果性是已作为条件而进入经验的直观了的,故直观是悟性之事。悟性就已使直观可能了,不过在因果律之外'悟性'并无助于经验和经验的可能性。充满陈旧的本体论的,除这里所指出的以外,无非是诸物的相互关系,或诸物对我们反省思维的关系以及拼凑起来的杂烩,此外再没什么了。
范畴论的讲述'方式'本身已经就是这部分学说并无根据的一个标志了。就这方面说,超绝感性学和超绝分析学之间有着多大的距离啊!前者是多么明晰,多么确定,多么妥当啊!他毫不隐讳而准确无误地给人们传达的信念又是如何坚定啊!在那儿一切都是通明透亮的,没有留下一个黑暗的角落。'在那儿'康德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并且知道他是正确的。后者则相反,一切都是晦涩的、混乱的、不确定的、摇摆的、不妥当的;他的论述小心翼翼唯恐有失,到处在请求谅解,甚至以留下并未吐露的东西为依据。第二版里关于纯粹悟性概念的引伸那两节,即整个第二和第三节都是完全改动过了的,因为康德自己对此也不满意;并且'虽'已完全不同于第一版,然而也并没比第一版清楚明晰些。人们真是看到了康德为了贯彻他在学说上的既定主张,'反而是'在和真理作斗争。在超绝感性学中,他那学说的一切命题都真正是意识上不可否认的事实所证明了的;在超绝的分析学里则相反,如果置之于光线充分的地方来看,我们就只看到一些断语说某事是这样并且必然是这样。所以说这里和任何地方一样,论述'的形式'总带有它所从出的那一思想的烙印,因为笔调和文体本来就是精神的脸谱。——还可指出康德在他屡次为了详细的论证而要举一个例子的时候,他几乎每次都是举因果性这一范畴为例,这时他所说的也就是正确的,——因为因果律是悟性真正的形式,不过也是悟性唯一的形式,而其余的十一个范畴都只是些死胡同。在第一版中范畴的引伸也比在第二版中简明些,少一些转弯抹角。他在努力想说明他自己的意思,想说明悟性如何在由感性得到直观之后又藉范畴的思想而使经验成立。在这样作时,他把再认识、复制、联想、了知、统觉的超绝统一性等词重复到使人疲倦的程度,然而还是没有'从而'获得什么明确性。但最可注意的是他在这样分析时,从没有一次触及过任何人都必然要首先想到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从不把感觉关涉到外在原因上去。如果他想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就该明白否认这一点,但是他又不这样做。所以他在这件事上是绕着圈子在溜,而所有的康德派也正是这样跟着他溜。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动机在,那就是他在现象的根由这一名称下把因果联系留作他错误地引伸自在之物'之用';其次就是由于关涉到'外在'原因上去,直观就会是理智的,而这是他不可承认的。此外他好像是担心过,如果人们承认官能感觉和客体之间的因果联系,则后者立即就会成为自在之物并且也就输入了洛克的经验主义。其实这一困难是可以由于这样一种思考来克服的,即是说这种思考使我们看到因果律和官能感觉自身一样,两含的来源都是主观的,并且我们自己的身体,只要是在空间中显现的,也就已经属于表象了。可是康德害怕贝克莱式的唯心论,这却阻止了他承认这一点。
直观的杂多事物之联系一再被指为是悟性凭借它十二个范畴'而有'的基本功能,可是这也从未有过适当的解说,也从未指出过直观的这种杂多事物在未经悟性加以联系以前究竟是什么。可是时间和空间,空间在它所有的三进向中,既然是联续'体',也就是说时间和空间的一切部分本来都不是分离的而是联续的,而时间和空间既是我们直观一贯的形式,那么一切自陈于(被给与)时间空间中的也原来就已是联续了;也就是说这一切'东西'的部分已经是作为联续的而出现的,而无须再加上什么杂多事物的联系了。可是如果人们要这样解释直观的杂多事物的这种联系,说我不过是将从一个客体得来的各种感官印象归之于这一客体而已,例如说直观地认识一口钟,那使我眼睛感受到黄,使我手感受到滑和硬,使我耳感受到有声的究竟只是同一个物体,那么,就更应该说这是先验地认识了因果联系(悟性这一真正的唯一的功能)的后果,借助于这种先验认识,我的各种官能所得到的那些不同感受还是只将我引向所有这些感受的一个共同原因,亦即引向我眼前这物体的样态,以致我的悟性,尽管那些感受是不同的多种多样,还是将这原因的统一性当作一个单一的,正是由此而直观地自陈的客体来了知。——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第 719至726页或第五版第747至754页复述他的学说时曾作过一个优美的摘要,他在这里解释范畴'的意义'也许要比他在任何地方所作的解释更明确,也就是解释为综合一些从感知后验地得来的东西的单纯规则。当他这样说时,似乎是在他心目中浮现着这样一种东西,好像是在绘制三角形时,这些角度就提供了组合边线的规则一样,至少人们可以从这一比喻弄清楚康德所说的范畴的功能是怎么回事。在《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初阶》的序言里有一段冗长的注解,也同样提出了范畴的解释,说除了在判断中主语谓语经常可以互易其位而外,范畴“毫无别于悟性在判断中的那种形式的活动”,然后在同一个地方根本就给判断下了这么个定义说:判断是“由于已知的表象才成为认讽一客体的活动”。如此说来,动物既不判断'什么',也就根本不认识任何客体了。依康德的说法,对于客体根本就只有概念,没有直观。我则相反,我说:客体最初只是对直观而存在,而概念在任何时候都是从这个直观得来的抽象。因此抽象的思维必须准确地按照直观中现有的世界进行而与之一致,因为只有对这世界的指及才使概念具有内容,并且除了去作反省思维的能力之外,我们根本不能力概念假定任何其他先验规定的形式。而反省的思维能力,它的本质就是概念的构成,亦即构成抽象的、非直观的表象,如我在第一篇里已指出的,这便是理性唯一的职能。准此我就要求我们把范畴中的十一个都抛出窗户外而单是留下因果性这一范畴,不过同时要体会这一范畴的作用已经就是经验的直观之条件,从而经验的直观就不只是感性的而是理智的了;要体会这样直观看到的对象就是经验的客体,和表象是一'个东西',而与此有别的就仅仅只有自在之物了。
当我在不同的年龄一再研究过《纯粹理性批判》之后,我对于超绝逻辑学的产生不期然而获得一种坚定的见解,并认为这一见解大有助于理解这一部分学说,今特述之于此。以客观的理解和人的最高深思为基础的发现仅仅只有这一顿悟,即悟到时间和空间是先验地为我们所认识的。被这一幸运的发现所鼓舞,康德还想再探索这新矿的矿脉,而他对于结构匀整的嗜好又给了他'探求的'线索。这就是说如同他既发现了经验的直观有先验的纯粹直观作为条件而为之奠基一样,同样,他就认为从经验获得的概念一定也有在我们认识能力中作为前提的某种纯粹概念为之奠基,认为经验的实际思维必须先有一种先验豹纯粹思维才有可能——其实这种思维没有任何对象,而必须从直观取得对象——,这样,就和超绝感性学成为数学的先验根据一样,逻辑学也必然有这么一种根据,由是超绝感住学因为有了超绝逻辑学就获得了一个匀称的对仗。自此以后康德就不再是没有成见,不受拘束的了,对于意识中现有的东西已不再是在纯真的探讨和观察的状态中了,而是被一个假定引导着,在追求一个企图,也就是要找到他所假定的'东西'以便在他那么幸运地发现了的超绝感性学之上作为第二层楼而搭上与之相似的,也就是与之匀整对称的超绝逻辑学。为此目的他就想到判断的'分类'表上去了,在情况容许之下他又尽可能地从这一'分类'表制出了范畴'分类'表。'范畴'作为十二个先验的纯粹概念的学说,是说这些纯粹概念正就是我们对于事物进行思维的条件,而直观地看这些事物又是由感性的两种形式所决定的。于是现在就有了一个纯粹悟性匀整地和纯粹感性相对称了。此后他又看中了另一种考察,借纯粹悟性概念的雏形格式论,这个假定、这一考察就给他提供了一个办法可以提高事情的合理性;可是由于假定这种雏形格式却恰好暴露了他自己所不意识的论证过程。原来在他着意要为认识能力的每一经验的功能找到一个与之相配的先验的功能时,他觉察到在一面是我们经验的直观和一面是我们经验的,在抽象的非直观的概念中完成的思维之间,还有虽不是经常的却是很常见的一种中介作用。也就是说这种中介作用的出现正是因为我们不时要试图从抽象的思维回到直观——不过也只是试图而已——,实际上这是为了使我们深信我们的抽象思维没有远离直观这个可靠的基地,不是凭空的,也不是已成为空洞的字眼了;大约和我们在黑暗中行进随时要摸一摸给我们指示方向的墙壁那种情况差不多。那么,我们也正只是随时试着回到直观罢了,因为这时我们是在想像中唤起一种直观与我们正在从事的一些概念相符合而已,而这种直观对于概念又永远不是574恰如其分的,却只是概念的临时代表罢了。至于说明这一点所必要的 '论证'我已在《论根据律》那篇论文第二八节中列举出来了。康德认为这种类型的飘忽幻象和想像中完整的形象相反而称之为一个雏形格式,说这好像是想像力的一种简缩了的徽记,并主张在一面是我们对于经验地获得的概念所作的抽象思维和一面是我们明晰通过感官达成的直观之间既有这种飘忽的幻象,那么与此相同,在纯粹感性的先验直观能力和纯粹悟性的先验思维能力(亦即诸范畴)之间也有这样的先验的纯粹悟性概念的雏形格式。他在那篇古怪的《关于纯粹悟性概念之雏形格式的要点》里却把这些雏形格式当作先验的纯粹想像力之徽记逐一加以描写而又将其中的每一个分属于一个与之相应的范畴,这个《要点篇》是以最晦涩著名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人们从这里指出的立足点来看,这种晦涩却又可豁然开朋;不过在这立足点上也会比在任何地方更能显露康德论证的企图和他事先下定决心要找到那和排比相似,有助于结构匀整的东西,而这在某种程度上就已把事情弄到滑稽可笑的地步了。原来当他给经验的雏形格式(或我们真实概念通过想像得来的代表)又假定相应的、纯粹的(没有内容的)、先验悟性概念(范畴)的雏形格式时,却忽略了这种雏形格式在这里已完全没有什么用处可言了。这是因为'我们'在'作'经验的(真实的)思维时,这种雏形格式的用处完全只是对这样一些概念的物质内容而言:即是说这些概念既是从经验的直观抽出来的,我们就这样来帮助自己,使自己不致迷失,也就是当我们在进行抽象的思维时,间或要飘忽地回顾一下这些概念所自来的直观以保证我们的思维还具有实际的含义。可是这'样作'就必须有个前提,即是说我们心目中的概念是从直观中产生的,并且这'样作'也只是回顾概念的物质内容而已;是的,只是'补救'我们弱点的一个辅助工具而已。可是就先验的概念说,它们既还没有什么内容,那么,一望而知像内容这样的东西必然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些概念并不是从直观产生的,而是从人心内前来和直观遇合以便从直观获得内容的,所以这些概念还并没有可以回顾的东西在。我所以在这里不厌其烦地谈到这一点,是因为这恰好照明了康德哲学思维的隐秘过程。准此,这一过程就在于康德既幸运地发现了两个先验的直观形式之后,于是就以类比法为前进的线索,努力要为我们的经验的认识之每一规定指出一个先验的对等物,而这对等物,在那些雏形格式中,最后甚至扩展到一个只是心理的事实上去了,而在这样作时,那种貌似深刻的意义和论述的艰深恰好有助于瞒过读者这论述的内容依然完全是一个不可证明的,任意的假定。然而谁要是终于深入到这一论述的意义,又容易被诱致把这艰难获得的理解当作是事实真相的信念。假如与此相反,康德在这里也和发现先验的直观一样,采取不受拘束和纯粹观察的态度,那么他就必然已发现了附加到空间和时间的纯粹直观之上来的——如果从这纯粹直观得出了经验的直观——一面是感觉,另一面是因果性的认识,而因果性的认识又将单纯的感觉变为客观经验的直观。并且正是由于这一点,所以因果性的认识不是从经验的直观假借来的,学来的,而是先验地既存的。这也正是纯粹悟性的形式和功能,不过也是它唯一的然而又是有如此重大后果的一个功能,以致我们所有一切经验的认识都要以这一功能为基础。——倘若如经常所说的,要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