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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奈何皇门(深宫怨番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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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天空已泛着白,我瞧着那闪闪烁烁的启明星出神。
  “该上朝了。”他将我小心放在床上,抚去我额上的冷汗,轻声道。
  我点点头,手却不知怎的,拉住他的下袍不放。
  “潇儿。”他叹息,俯下身,吻住我的唇,细细的温柔的舔咬。
  “皇兄,皇兄……”我呜喃着,倏地想起方才的不该、罪过,放开他的下袍,别过脸。
  “普天之下、率土之宾,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他伸手强行将我的脸扭过来,正对着他幽深莫测的双眸,“潇儿,你是朕的。”
  “皇兄……”我张开嘴,蠕动两下想搬出圣贤之道,却猛然想到已失去说教的资格,况且……那时不是也……
  “莫要胡思乱想。”他轻轻一笑,缓和了双眸中的深沉。
  我紧紧的攥住身上盖的锦被,不语。
  他转身要离开,走不过两步,我却发现不知何时,手又抓住他的袍子不放。他回首,望进我的眸中。皇兄,你可会再来瞧我?想问,却问不出口。我抿紧嘴唇,忙收回手,拉起锦被盖住头脸。
  “放心,晚上朕取药来瞧你。”
  他的声调微微扬起,似乎含着笑意。闷在被中的我慢慢的将手探向后庭,只稍稍碰碰,便疼得倒抽了口气。
  熟悉的脚步声远去,而后突然消失。
  我从被中探出头,突觉着面上凉丝丝的,手一抹,全是泪。
  皇兄没有丢下我,我为何还要哭泣?慕容潇,你已不是孤单一人,为何还要哭泣?我怔怔的掀开被,看着胸前红色的一道道痕迹。泪再也止不住,如雨一样,覆盖住脸、身子,全部。
  也不知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湫苓正无声的啜泣。
  我伸手揪住她的衣裳,拉了拉,挤出个笑脸。
  她扑倒在我身旁,哭得更厉害。
  我怅然的想,湫苓或许比我更寂寞……我的寂寞尚且可说出口,她的寂寞却只能永远藏在心中,无法告诉他人。湫苓啊湫苓,我抬起她的下颚,微笑,以唇语告诉她,我慕容潇可是福大命大之人,不必担心。
  湫苓抹了眼泪,转身奔了出去。她开门那一刹那,我才察觉外头的天色——漆黑一片。原来我竟然睡了整天,怨不得湫苓担心了。回神时,一双莫测高深的眸子正瞧着我。
  我张唇要说话,他却强行压过来,堵住我要出口的言语。
  撕咬、厮磨过去后,我疼得连手指也不想动半根。
  他修长的身体袒露在灯光中,悠然自得的巡睃我的上上下下。
  “你是我的。”
  我抬眼,与他闪过太多情绪的眼眸对视着。
  “你是我一人的。”
  我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抬起我的脸,弯起唇角。
  原本我也觉得我是自己的,并不属于任何人。但,漫长的五年过去,我惊觉若一个人只属于自己,就像四方穹宇中空留下他单独一个人一般,无助、寂寞、孤独……是了,只要属于皇兄就好了罢,在这世上,我唯一认可的血亲,我唯一能依偎的人。
  因而,我也弯着眼,绽出笑容。
  他轻轻叹息,眉眼中全是快意。
  从那天之后,我的身子“弱”了起来。湫苓只当我是受了风寒,央着我不停的喝药,我却是有苦道不出,只得偷偷浪费了她辛辛苦苦熬的汤药。皇兄几乎每个晚上都来瞧我,偶尔,我们谈论些诗词歌赋,偶尔,沉沦在欲海中不可自拔。
  我从未想过,自己对于皇兄而言到底算什么,也未曾想过,日日期待夜晚的我,与那些后宫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我所要的,只是皇兄的关注而已。
  直到又一个冬日要到来的时候,我来到荒废已久的青龙殿,怔怔的看着挂满夕雾画像的墙面,忽然觉着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怜的人。

  第五章 爱恋与负罪

  日日夜夜,这一年都在自以为是的虚假中逝去了,何尝不可怜?
  自欺欺人,以为如此便能快活逍遥忘却所有不该不能,岂不是可笑?
  我举起振袖,掩着口轻轻笑起,胸中涌动的却尽是心伤心痛。不是要嘲讽自个儿么?为何这样笑……心却如此难受?难受得仿佛要血脉都将破裂。
  不是早明白皇兄的心思么?他知道我不是别人,是他的皇弟,却仍旧故我;他明白我与夕雾不同,且是夺取夕雾怜宠的对手,却依然如此。替代物也罢,发泄品也罢,玩物也罢,人偶也罢,我通通都认了,就为了不要孤零零的一人。可——为何现在想起,却如此难过?我不该欢喜雀跃的么?我不该高兴心悦的么?他的目光中有我,且不提他怎样看我怎样想我,他会陪着我……
  我不是……不是清楚的么?如今还有什么不满?我还想要什么?不是已经足够了么?!
  笑声愈发大了,是我的笑声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望着夕雾姿态万千的模样,视线逐渐模糊。
  夕雾说:潇儿,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淡淡一生足矣。夕雾说:潇儿,你快快出宫去罢,别留在这宫中太久。皇宫大内,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夕雾说:男子,原本就该娶个女子,继承香火,这是天理。然而,男子喜欢上男子,女子喜欢上女子也无不可。合该是缘分到了。夕雾说:潇儿喜欢上的女子,夕雾会喜欢;潇儿喜欢上的男子,夕雾也会喜欢。但,潇儿切记,无论如何不能落到与夕雾一样的境地。
  夕雾一样的境地。
  如今何尝不是?
  我已不是我,我……如今竟想要更多……更多不属于我的怜宠!
  止不住大笑出声,泪水纷纷落下。近乎狂乱的,我哭着,笑着,肆无忌惮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对皇兄的眷恋与敬慕是何时变质的?
  不知道!我不愿意想!
  或许……那夜之后,我便变了!变得罪孽深重!变得可笑可恨!
  夕雾你告诫我不能如此!不能如此!我时时刻刻谨记着这些教训,记着你与父皇之间的种种!可如今……如今我都做了些什么!
  “啊!!”
  伏在地上,我喊叫着,用尽全力,仿佛喊叫了,心中的疼痛便能少一分,仿佛嗓子嘶哑了,泪流尽了,背负的罪孽便能轻一分。
  “啊!!”
  闭上眼,撕咬自己的左腕,直至铁锈味蔓延到口中腹中,直至一双手拼命的将手腕拉开,如暴雨一样的泪水砸在手背上,烙印一般,带来钻心的痛楚。
  我怔怔的笑,戚戚切切挥去颊上的泪,注视着湫苓哀哀的模样。
  “湫苓,你哭做什么?”
  湫苓摇着头,动作太大,发丝四散。
  “湫苓,你也知道了罢,早就不该瞒你。”我语气轻柔,也勾着唇带着笑,泪水却仍然喷涌出,怎么擦也擦不去。
  “我不后悔,不后悔。”
  “我只是懦弱。湫苓,我是个负罪的人,你可还愿跟着这个主子?已经,已经将礼义廉耻抛到脑后的主子,自私自利只懂得逃避的主子?”
  一年来刻意不想,刻意要忘记的事实,怎么能丢弃?
  我与皇兄,同为男子,且有血缘……真是天地不容的冤孽。更大的罪过,却是——我依恋着这份冤孽,我甚至,想与那些个妃嫔一般,求得帝皇更多的……甚至是全部的怜爱!
  “湫苓,我……该自裁的罢……如此祸乱,怎能存活在世上?皇兄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只是想报复我!我却心甘情愿投怀送抱!”
  “可是我不愿!瞧瞧!你的主子,连什么叫做脸面,什么叫做自持都给忘了!”
  我惨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抚着湫苓的脸颊,湫苓抖着唇,急切的要说什么,却终究不能出口。我掩住她的唇,摇首。
  “你定会说我是对的,情有可原。湫苓,你如此护着我,会宠坏我的……”
  “会有报应的,我会有报应的。湫苓,上天不会放过我的,不是么?”
  我喃喃道,猛然想到因果相报之说。自己种下的恶因,自然会结下恶果。对……如今尚可安稳,往后的日子,上天自有注定不是么?这么一想,心中的痛楚更甚,迟早有一天,我要离皇兄而去,如今为何不好好的与他在一起?为何要烦忧这许多已成命运的是非?
  只是,若要降罪,让我一人承担就好了。
  “湫苓……替我准备些香火纸钱。”
  湫苓仍然流着泪,固执的拉着我受伤的左腕不放。
  我无奈的笑,泪水却依然停不了。
  “我不会做傻事了。我等着报应来呢。”
  她张开唇,开开合合,仍旧发不出半点声响,她急得泪落得更凶,用力的将我的右手往她的喉间按。
  手指下振动着的喉管,是她满腔的心意。
  我闭眼,再睁开,一字字缓缓的道:“湫苓,我要祭拜父皇和夕雾,一年了,不曾尽孝道。”
  湫苓破涕为笑,将我拉出青龙殿,到得朱雀殿找些药草替我敷好伤口,这才急急忙忙的张罗三牲九礼去了。
  我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小湖边的石亭中,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
  准备三牲九礼自是十分不易。虽然如今暗宫中的需度多了不少,侍卫与宫人都不加刁难,但是湫苓一人前前后后忙下来,也用了三四个时辰。
  夜幕垂下之时,我踏入白虎殿。
  长明灯下,祭台上并排的两个灵位在缭绕的香烟中更添了几分肃穆。
  我直挺挺的跪下来,用力叩头。
  这样一直维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父皇与夕雾,不会原谅我的作为罢。明知自己错了,明知这是不该,却仍然不愿意了断。我甚至,一直也不敢前来祭拜两位。终于明白何谓情事,何谓情到深处无可奈何,何谓用情深、痛彻骨……才来求他们的宽恕。
  潇儿本来不该成为皇兄的负累,潇儿本来该独饮寂寞,可是……如今,请准潇儿任性放肆一回。
  父皇,夕雾,潇儿不会危害皇兄,也不想危害皇兄。
  皇兄是千古圣君,身系着国家社稷与皇族荣辱,潇儿不会苛求太多。若能让皇兄忘却过去,哪怕是一点也是好的。
  若是上天有什么报应就冲着我来,潇儿只求现在能伴随在皇兄身边,一时一刻也罢。皇兄他……如今身边可信任的人也没有多少……
  许久之后,熟悉的脚步声停在我身后,半晌也没有动静。
  我的双腿已跪得麻木,没有知觉。石板上的寒意直逼肺腑,我却仍然不想动,仿佛再多跪一时半会,父皇与夕雾便会原谅我的荒唐。
  他在我身后轻轻的叹气,而后,温暖的身体靠近,将我抱起来。
  我的眼睛里定是布满血丝,因此也不敢瞧他,垂着头。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巡睃着,炽热得如同火焰。
  从白虎殿到隐世阁要过后庭花园——本是我种的菜园,如今荒废许久,长满了杂草。他抱着我,不急不徐的绕着道走。
  “若是朕今夜不来,你可要在那里跪整夜了?”
  我抬首看他,与他对视。
  “哭了?眼睛红得和玉兔似的。”
  温柔的话语。我就当作是说给我听的罢。不要钻牛角尖,不要胡乱猜度……不要嫉妒……
  “潇儿,你是我的。记住。不管天理伦常,不管应该不该,你是我的。我一人的。”他倏地面容一整,肃然道。
  我轻轻一笑,偎进他怀中:“这话皇兄天天说,也不腻么?”
  “直到你放在心上为止。”
  “潇儿是皇兄一个人的。”
  他勾起唇,弯弯眉眼。我心中微动,神智还未反应过来,自个儿的唇瓣便贴了上去。温暖……甚至灼热……刹那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起来了。我知道,这种冲动……唤做“爱情”。
  背弃道德与伦常的爱情。

  第六章 皇嫂

  皇兄对我的宠爱,如今更甚。
  我尽量心安理得的受着他的宠,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白天在大殿或者亭子中吟诗作画,钓鱼射雁,晚上和他畅谈国事,赏月对诗,共享鱼水之欢。
  如此平静的生活,我仿佛觉得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
  但,随着每回前来宣圣旨的项内官的目光变幻,我知道冰面下的波涛汹涌。
  我终究,不能在皇兄怀中躲避一生一世。
  夏日阳光甚烈,我躺在浮云阁宽敞的亭台上看云彩。皇兄担心我会晒伤,特地赐下了冬蚕丝织就的垂帐,挂在亭台周围。冬蚕丝帐由玉津郡上贡,柔滑、透明、隔热,两三年也少得一两匹。记得以往炎炎夏日的时节,夕照宫夕雾与父皇的寝殿四周便挂满了冬蚕丝帐,殿中清凉无比,是我玩耍的好去处。如今只怕连皇后娘娘的寝殿鸾凤殿也没有如此大匹的帐子罢,我却得以安安稳稳的在此消磨时光。
  湫苓端了茶上来,静静的陪在我身旁。
  我抿了一两口,还未品出茶叶的香味,便听见外头有些骚动。这许多个年头,还从未听说有人要闯入暗宫瞧一瞧呢。而且——居然能不顾皇兄的圣旨,如此强硬的人,后宫中大概也只有鸾凤殿的主子胆敢如此了。
  掀开帐子跳下亭台,整整衣袍后,我扬起头,朝满脸惊恐的湫苓笑笑:“湫苓,下来。外头有人,我们去瞧瞧。”
  唇语说完,伸手作势要接住她。
  湫苓没有迟疑多久,纵身跳下来。我稳稳的接住她,拉着她便往外跑。才到大殿边,常年关着的朱红大门突然开了。我眯眯眼,停下来,望着门外。
  门前站着的,是个着彩凤宫裙的温柔美人。
  雍容华贵的气质,娴静柔和的目光,丝毫看不出她竟是方才拿威势逼迫侍卫的人。
  皇兄好福气。能掌管后宫的人,自然不是容易应付的主。
  我挑起唇角,带着说不清的酸楚抑或羡慕,深深的凝视着她的脸。
  眼波流转——她瞧见了我,眼眸一亮,浅浅的牵起红唇,而后回首,从容的摒退四周侍卫,在数名衣带飘飘的侍女的簇拥下,走近我们。
  “二皇子,本宫可是久闻大名,如今终于得见,果然是翩翩美少年呢。”
  约莫也看清楚了金黄色舆盖上的雕龙戏凤纹饰,身后的湫苓双膝跪下,连头也不敢抬。我甚至觉着,她就算见了皇兄也不曾这么敬畏。
  作个揖,我盈盈的笑着:“皇后娘娘屈尊驾临暗宫,真是潇儿的福气。想来潇儿也一直仰慕着皇嫂。如今见了,果然气度不凡。”
  “二皇子真会说话。”她掩口而笑,没有丝毫做作,自然而然。
  “潇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湫苓,在亭子里摆些果子。娘娘,暗宫简陋,请随潇儿到湖边亭子里用些点心。”
  “好啊。”款款移动着步子,优雅天生。
  我轻轻的笑,想起五年前皇兄娶亲的日子。那时候整个莲宫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奴才们都传闻说歇在别馆中的皇后美如天人,与皇上真是天作之合。反观夕照宫,冷冷清清,惆惆怅怅。眼前的女子成为慕容国母的那天,也是我被关进暗宫的那天。
  我该恨她的吧。不,她应该恨我才对,她……是皇兄的妻。
  “二皇子,近来可好?”
  我们在石桌边对坐,面前各放着一杯香茶。湫苓正摆放着自己做的小点心,几名手脚利落的侍女帮着她放好,而后退到一旁,垂首等着吩咐。
  我弯弯眉眼:“嗯,谢娘娘关心,潇儿很好。”
  “你这个年纪,正是想四处游历的时候,皇上他也该赦免你,封你座宅子了。”她轻轻一叹,提起皇兄时,满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他们的感情似乎很不错。我垂睫,捧起茶杯,啜着。想起来,能与皇后相处融洽的皇帝,大小事也省心不少。
  “这样便足够了。潇儿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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