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by 浅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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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完美”的人并不难,
爱一个“有缺欠”的人却很难,
长久地爱一个这样的人尤其难。
而惟有如此,人的感情才显得深沈厚重、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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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容太子的手下果然不容小窥,二人合技更是精妙无双,竟能把我五王弟伤得如此之重。”雅颢语带讽刺地道,表情已泄露出他对金国人不讲规则,卑鄙地两人联手对付雅然的不满。
容绍云扬了扬眉,“金国人重道义之余,更重情义,国师看见师兄身陷险境,爱徒心切,奋身上前也是人之常情而已。而且……”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又怎麽晓得五殿下是否真的无害於师兄呢?哪有人在比武过程中无缘无故地把手放在敌人背後的要穴上的,这实在怪不得我们会误会。”容绍云懒懒地回击道。
“你!”雅颢差点按不住就要拍案而起,却被一把浑厚的声音把神智拉了回来。
“雅颢。”坐在一旁的皇帝终於凉凉开口了,雅颢惟有忿忿地瞪了容绍云一眼,坐了下来。
“陛下,我这一行人推迟回去,是因为担心然儿的安危,若是贵国仍不谅解,还是要如此不住挑衅的话,绍云也就告辞了。”容绍云站起来,朝皇帝行礼道。
“以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高高在上的帝王说道,眼带警告地看了雅颢一眼。雅颢被父王这麽一看,是敢怒不敢言啊。
“那就好。”容绍云重又坐了下来,有意无意地回以雅颢一抹笑,看得雅颢直想大吼。
“五王子到。”门外的宦人陡然喊道,在座众人无不向门外看去,不知道一别十天,那个美貌王子变得怎麽样了。
坐在殿里的人不太多,皇帝,我的两位王兄和二王兄的师傅,一些文武重臣,容绍云一行。金国国师不在其里,他,萧逸却在其中。我尽力抑制著自己不要去看他,迈著有点沈重的步子,大步走向我的父王,“雅然拜见父王。”我行礼鞠躬道。
“王儿免礼,快赐座!”谢恩後,我便在席上坐下,低眉垂眼,不敢抬眼,怕看见萧逸後自己会没由来地失控。
来时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看见他,该用什麽表情对他好,只是,脑中回转了千百遍,在看见他後还不是全都用不上场。保持自己正常呼吸,已是我看见他後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然殿下的伤没事了吧?”是容绍云。抬头,他正捧著酒杯站在我面前。
微微一笑,“多谢关心,雅然已经没事了。”
“然殿下神功盖世,心胸宽广。家师发现自己竟错伤了然殿下,心里也不好过,特令小王代他向殿下敬酒赔礼。”言尽,举了举手上的酒杯。
捧起桌上的一杯茶,“容太子言重,当时大家都有误会,失手是在所难免的。雅然不是也错手伤人了麽?”说著,我向萧逸的方向淡淡看了眼,“指望双方可以既往不咎,友好如夕。雅然不胜酒力,惟有以茶代酒,敬容太子一杯。”说完,先行一饮而尽。
“好!然儿重伤初愈,绍云就不勉强了,下回,殿下就不是这麽容易过关了。即使我们做不成夫妻,也望两国的交往依然友好和谐。”说著,也一干而尽。
被容绍云出来这麽一搅和,气氛顿时又活了过来,看见我的问题已然解决,皇帝就和容绍云谈了起来,在座各人纷纷向金国一行人敬酒交谈。我呆呆坐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
“然,你还好吗?那个容绍云太可恶了!”说话的人是雅颢。不知何时,他竟坐在我身旁。
“还好。也不是容太子的问题,二王兄何必再生气呢?”我还是低著头,淡淡道。
“哎,你就是太好人,这种混蛋怎麽可以这麽容易就放过他呢?不如让王兄帮你教训教训他?!”
“金国太子出行,身边所配之人必不是凡人,又何必为了雅然一人,以致损兵折将。”说著说著,我不可控制地向萧逸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宫妆美女向其不住倒酒,身旁围坐的官员们也在不断起哄。
心里感到有点酸酸的,我一个在这里单思难耐,他却在那里纵情享乐……我突然站了起来,向呆坐在一旁对我来不及反应的雅颢道:“雅然累了,先行回去休息,麻烦王兄等一会向父王告之。”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悄悄从侧门走了出去,离开这个令我差点窒息的地方。
夜已降临,回去嫣然苑的路上没有多少烛光,我仅靠微薄的月色在漆黑的道上走著,还好练武的身体在慢慢适应黑暗後,也有了夜视的能力,才不至於觉得困难。
走著走著,我突然停了下来。谁?!身後传来了一不属於花草自然的气息,是人的微微体温。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跟了我多久,不过从他掩藏脚步声和身型,让我在快到家的地方才发现他的气息,此人也确实不是简单之人。
我转过身来,那人倒也不避不闪地站在我面前,默然以对,以为我受了伤就好下手了吗?
他虽背著月色,可看著看著,却怎的如此熟悉,既惊又喜,“萧逸?!”我试探地叫道。
还是如石落大海,没有回音。“你……”
“我不是你口中的‘萧逸’,我乃金国的‘寒逸’。”他沈声道。
寒逸……寒逸…………寒…………某条神经陡然一动。
“寒峭将军是你的……”“正是家父。”疑团越来越大,怎麽萧逸竟是金国人,而且还是一己捐躯的金国大将军寒峭的儿子?这是怎麽一回事!
“你找我是为了什麽?”我可不会自大的认为是自己魅力无限,连失去我记忆的寒逸也被我的美色迷得跟著我转。或许,他……他是记起什麽了吗?
“那天为什麽要出手救我,还浪费内力为我疗伤以至於被师傅所伤?”他镇定地问道。这下,我倒被他镇住了。
要说吗?说什麽呢?我是你失忆前所爱的人,而我也爱你,所以才救你?!还是,你以前常常照顾我,我这是为了报恩?!或者是……
胡思乱想了一通,我正在烦恼之际,他倒也不急於答案,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等著我的回答。
“我……呃……”正为难时,不远处的长廊拐角陡然出现了一盏红色。有侍卫巡夜来了。
不想我和他的见面被外人看见,我压低声音对他道:“这里不好说话,跟我来。”然後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信步而行,向嫣然苑走去。
我拖著寒逸回到嫣然苑,在来到寝室外时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师傅和宫素已不在里面後,才推开门,把他拉了进来,後又迅速关上门。
幸好我去时早已吩咐过洛梅不用来侍侯,现在倒也省下了时间。我点上蜡烛,柔和温暖的烛光顿时流洒了一地,看著橘黄的光,身心似乎也已暖和起来。
转过头来,正要招呼寒逸坐下,却意外地看进一双深邃的黑眸里。不由得怔了怔,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拉著寒逸不曾放开。
忙松开手,“我、我不是……”唉,真是词到用时方恨少,我都尴尬得不晓得如何解释。手腕上却陡然一紧,是寒逸!
“你、你……”我的嘴巴是怎麽回事了,一个晚上下来,我当了多少回结巴。寒逸也不甚在意,“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说得冷静,我听得迷茫。
刚才的问题?!低下头想了想,难道是那个为什麽的,真不是个好问题!他怎麽就不能选择性失忆呢?
想到这里,心里却陡然一酸。他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他失忆了,选择忘记我,忘记过去半年里发生的事情。
“你从前来过雅朝吗?”避重就轻,我选择反问。
寒逸凝视著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於开口了。“有,但我已经忘了。”
忘了?是啊,他已经忘了──
“因为回忆……因为看见你,让我就像看见了那个爱我的人……”我垂下眼,用一种恍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平静语气道。
“萧逸吗?你也一定很爱他……”握著我的手赫然收紧,寒逸道。
“嗯……可惜他不在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说到後来,我猛地抬起头来,充满信心地看著寒逸。
“是吗?”他的表情终於有了一丝动摇,似乎在为难著什麽,我可以稍稍期望一下,他是有点想起我了吗?
“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寒逸忽然这样对我喊道,灼灼的眼神,在在说明他是认真的。
不会再回来?!什麽意思?是在暗示他不想恢复记忆吗?我的心陡然一片冰冷。
爱的嫩芽,
在刚刚出现时是细弱的,是经不起摸碰的,
只有长起来的时候,
它才强大无比。
第三十三章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我撇过头,低头看著脚下微晃的影子发呆,而寒逸也不知道再想什麽,总之,屋子里弥漫著一种莫名的尴尬气氛。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再听见对方的声音後迅速噤声。快速转过头去,正好对上寒逸别有深意的眼神,不禁怔了怔。
他眼里的东西好复杂,真让人看不懂,不过从以前起,我就没有一次可以看透他,这人是我的死穴,猜不透,摸不透,我的聪明才智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向石投大海,无功而返。
“寒公子还有事吗?天色不早,雅然要休息了。”稳一稳心神,我平静地道。
“哦,没什麽了。”他回道。
“是吗?”顺口接了句,後面却再无下文了。再度僵持了半晌,我狐疑地瞅了瞅他。怎麽还不走?不是没有事了吗?不是厌倦他的存在,只是面对眼前这个或陌生或熟悉的“故人”时,总会觉得浑身很不自在,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动摇我的心神。
“给你。以後记得亲手还我。”寒逸忽然道,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抛到我手上。
仓皇接著,拿到光下仔细看,竟是一块黝黑的铁片,上面刻有一个笔画刚劲的“寒”字,或则,可以把这称为令牌。
“为什麽?你……喂!”回头问寒逸,他却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追到门边,外面的庭院静悄悄的,一切都溶於夜幕之中,怕是找是找不到的了。
他到底是怎麽了?竟然把这麽重要的家族令牌给了我?要知道,虽然现在雅金两国的暂时停战讲和,但这两个国家,掌权者均是野心一统天下之人,这暂时的平静又岂会维持得久。凭寒家在金国的势力,寒逸所给的这块令牌,在战场上就是胜利的象征。
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令牌,寒逸此举,是不是代表什麽呢?
一定是刚才的气氛所致,一时情不自禁而已,虽然逸看起来喜欢他,可这令牌实在……算了,就把这当纪念品吧。
虽然是这样想著,可每当想到逸或许是在暗示让我到金国去会他,才说出要亲手交还给他这种话,心里就会泛起一片涟漪。他到底什麽时候可以想起我呢?想起我莫然。
“然殿下,你醒了?”洛梅的声音在床帐外传来,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慢慢爬起来更衣梳洗,我还是一副要睡不睡的表情。实在是太困了,都怪那个寒逸,留下这麽一句无菱两可的话和一个令牌,害我昨晚夜不能寐,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了去。
“殿下,吃早点。”洛梅恭敬地在桌面上铺满早点,任我挑选,自己则站到我身後,等候使唤。
“洛梅。”“是!”“那个金国的使节团今天什麽时候离开。”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今晨卯时。殿下是想去送行吗?可惜已经出发很久了,怕是追不上了。”洛梅道。
执点心送入口中的手停了停,“已经出发很久?什麽意思,不是卯时出发吗?”我放下点心,认真地问道。
“殿下今天起来得迟了点,奴婢不敢打扰殿下,所以……”洛梅为难地道。
“现在是什麽时辰?”我打断她道。
“巳时了。”
不怕,用我的轻功应该赶得上的,而且这麽多人一起行动,移动得应该不快。想著想著,就站起来来。
“殿下,你想去哪里?早点不吃了吗?”洛梅看著桌面上没动过多少的点心道。
对啊,我要去哪里?我就算赶上了,那要做什麽?只为了看他一眼麽?还是把东西还给他?!
手指不由得抚上胸膛,隔著衣衫,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那铁质物躺在怀内的不平感。我一定会还回去的,现在就让我再保留多一会儿,直到……
“殿下?”“没事,动动筋骨而已。那个红红的是什麽?看起来好好吃!”“哦,那是红豆糕,是洛梅亲手做的,尝尝……”
早晨,在嫣然苑内就这样过去了。
休息了两天,也就是寒逸一行离开两天後,我被父王叫进了御书房内。大概是想和我讨论什麽时候把二哥找回来吧。
“来了?坐。”父王知道我进来後没有抬起头,吩咐了两句,又自个儿看公文奏折去了。
认命地在桌案的左侧坐下,我无聊地四处张望,力求让心里的紧张平静下来。
“父王!”一人影也不等宣召,直闯进门来。房内的四只眼顿时把目光投向他。
是雅翩?!
雅翩原本面带笑容的脸在看清我的样子後,慢慢沈了下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语带讽刺地道。
父王瞟了他一眼後,也没多说什麽,再次低下头,认真办公。
“这就走!”也不请安,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後,怒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而去。他最後留给我的目光,分明就是当日宴会上的那道,还更深沈幽怨一些。
雅翩对我有敌意。这是我第一时间获得的信息,如果我还看不出来,我就是瞎子!只是,我到底在哪里得罪他了?
想不通,瞅了瞅父王,依然是面无表情的。雅翩虽是我回宫前,宫里最受宠的王子,但,进出御书房竟不用行礼?而父王也?看来在这皇宫中,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
直到日影西斜时分,父王才终於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站起来捶了捶肩,“用膳吧,一起来。”他的邀请,没有理由拒绝,於是我在为自己肠胃著想的情况下,跟在後头去。
“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什麽吗?”他也不含糊,喝一口饭後茶,悠闲无比地道。
“知道,雅然离开的日子到了。”我直直地答道。
“很好。雅然你是聪明人,不但聪明而且也有实力,其实,你会是我四个儿子中最适合接手我位置的人。”他突然这麽道,我倒是有点被吓倒。不过看他一脸认真无比感慨的,这应该不只是个玩笑。
我有点尴尬,他说这话是想说明些什麽,告诉我些什麽?我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这实在令人有点难以招架。
“那你怎麽不传给我?”为了把这气氛化开,我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
“因为你又是其中最没有势力最令人猜不透的一个。”父王如实道,一时半睁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像要把我看穿看透。
怔了怔,“原来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这也对,看我的王兄们,谁没有在京城内有忠诚的拥护者们,这些大臣使节,虽没用却也必不可少,失去了他们,再有实力的人才也只是木材,入不了眼。
“可这也是你最大的优势,可以使你不必花费任何工夫就让他们遵命於你。”我当堂就懵了,绝对!这男人怎麽说话一时一样,不把我的心搞得七上八下,他还不过瘾。
“父王,我只想知道我什麽时候出发!”不想和他再在这个问题上兜圈,我直入主题道。
“哦,你不想知道自己做皇帝的机会有多大?只要朕一句话,你随时可以不用走而在皇宫留一辈子。”言下之意,是他随时改变主意让我专位?
“我受不起。父王,你这个玩笑开太大了。”我脸色一整,认真地道。
“……”一时之间,皇帝就这麽与我无言对视著,目光深沈,令人捉摸不透。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是认真的──如果你可以抛弃自己过往的一切,朕今天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我不懂!你不是要我把二王兄找回来麽?怎麽只过了五天不到的时间,你就改变主意了?而且论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