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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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在潭畔的巨石顶端。
这里的瀑布显得短粗,但水量大,飞云溅雪,腾空耀目,声如雷鸣,下游就是石门
涧。
在这种地方谈话,确是不宜,听和说都相当费力。
“老道,为大局着想,你就不能捐弃前嫌,大家联手合作对付狂龙呢?”无影刀苦
笑着说:“其实你与天涯怪乞之间的过节,只是小小的意气……”
“你别多说了,你不是作说客的材料。”鬼剑张道显得大不耐烦:“再怎么说,我
也不会和臭花子走在一起。再说,那张奎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他是狂龙的对头……”
“你算了吧!老朋友。”鬼剑张道截住无影刀的话头:“我告诉你,切记不要相信
任何人,尤其是缺乏经验、鲁莽、冒失、志在争强斗胜的年青人,更靠不住。”
“老道……”
“不要说了,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对与人联手毫无兴趣,只喜欢自由自在的办事。
你与那小辈联手,那是你的事,你们必须不要把我算在内,也必须避免干涉我的行动,
可不要忘了。”
“老道,独木不成林……”
鬼剑张道哼了一声,蓦地长身而起,飞落石下向南奔,但见袍快飘飘,人影冉冉去
远。
无影刀长叹一声,不住摇头。
“要说服这些怪物,真是难以登天。难怪狂龙懒得在这种人身上多费精神,这种人
丝毫不足以构成威胁。一两个人成得甚事?唉!我不死心,我得去找老花子试试。”
凭他和张奎两个人,对付狂龙庞大的实力,不蕾隙臂挡车,如果不能将一些江湖怪
杰结合在一起,不但谈不上对抗,连自保都大成问题,势将被对方各个击破,逐一铲除
而后已。
邀请鬼剑张道,首先就碰了钉子,鬼剑张道还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也无法去说服,
天涯怪乞与他交情泛泛,哪还肯听他的?
何况他曾经碰过天涯怪乞的软钉子。
他要去找天涯怪乞试试。心情十分沉重。
沿山径绕过一座凋林,他心中暗叫不妙。
前面二三十步,三个佩剑人正在林缘歇脚,双方一照面,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江湖怪杰,大多数人性情古怪,其实自视甚高,不会见人逃避,即使碰上死仇
大敌。也不会望影而逃。
无影刀就是怪杰之一,因此也没有及早回避的打算,仍然镇定地向前举步。
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河洛双剑豪。中州三剑客的两剑客,千幻剑罗永泰,烈火剑东
方雄。
为首的人,是一位年青书生,一看那英俊潇洒的长相和气概,江湖朋友都知道这人
是谁了。
芝兰秀士汪成武,与王树公子齐名的白道侠义英雄,武林的新秀,人间的司命。
三个人,只有一个人认识他,千幻剑罗永泰。
七八年前,他曾经在河南洛阳,与流云剑客和千幻剑,为了一些小事起过冲突,几
乎要生死相拼,幸好经劝解而罢手。
双方表面上被此保持风度不再计较,其实心中耿耿,好在以后没有碰头的机会,这
件事不了了之。
狂龙正在全力嫂杀无影刀,千幻剑自然一清二楚。
“哈哈!如果在下所料不左,没走眼不健忘,你老兄一定是无影刀沈广沈老兄。”
千幻剑喜形于色大笑着说,事隔七八年,居然一眼就看出他的面貌。
“难怪飞天夜又一到九江就来找我沈广。”他站在两文外苦笑:“躲了几年,仍然
逃不过有心人的法眼,所以曾几遭杀身之祸。我真该去找千面容商量商量,花些金银请
他施法替我换一张面孔,才能躲灾脱难了。”
“你老兄是武林名人,怎会想到换面改头的?不是在下听错了吧?”千幻剑狞笑:
“怕死鬼才会……”
“姓罗的,你活中所带的刺,好利。”他心中火发:“多年不见,阁下比往昔更阴
险,更会说话了。”
千幻剑气住正冲,正要发作,却被芝兰秀士伸手拦住了,只好乖乖闭嘴。
“在下姓汪。”芝兰秀士笑容可拘抱拳行礼:“汪成武。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前辈丰采,足慰平生。”
“好说好说,无影刀浪得虚名,目下像是丧家之犬,者弟又何必出言讽刺。”
“晚辈决无讥讽的意思,前辈请不要多心。”
“那就算老朽失言好了,诸位是为飞天夜叉搜寻老夫的?”
“晚辈不过问私人的恩怨。”
“真的?那……诸位……”
“早些天,前辈与鬼剑张道,还有一个叫王寄的人。曾经在前辈所开设的剃头店前,
无缘无放行凶,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了一个人。”
“哦!如果老夫否认,阁下会相信吗?”
“晚辈是否相信无关宏旨,主要的是。前辈必须计官府相信。”
“老夫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么,委屈前辈随晚辈至府行一行。前辈不会拒绝吧?”
“哦!原来阁下是替官府办案的。”
“不是的,前辈。晚辈系为侠义门人。有意替前辈洗罪嫌,前辈请勿拒绝晚辈的好
意。”
“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他摇头苦笑:“老弟,你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脸红,
你不觉得你面目可僧吗?你不觉得你对侠义门人四个字有愧于天地?你……”
“你给我闭嘴!”芝兰秀士冒火了:“在下尊你是前辈,所以对你客气,你却给脸
不要脸,用这些无礼的话侮辱在下,岂有此理!”
“昨天你们帮助狂龙。屠杀匡阳村无数老少妇孺。阁下,你大概事前也曾经对那些
被杀的人,说过同样的话吧?或者有另一番说词?”
“老匹夫,你要听?”
“那一定会污我之耳。老夫听不进丧心病狂的话。”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错。
一声剑鸣,芝兰秀士拔剑出鞘。
玉树芝兰倔起江湖,是最近几年的事,这是说,是在无影刀埋名避仇期间窜升起来
的。
无影刀虽也留心江湖动态,但仅限于闻名而不见其人,当然摸不清这些芝兰秀士的
底细,心理上的压力并不大。
甚至还不大相信这么一位文绉绉的秀士,有些什么惊世绝学唬人。
“一个动不动就拔剑,迷信剑可以代表正义,剑可以解决一切困难的所谓侠义门
人。”他拉开马步,半感慨半讽刺地说:“比一个土豪恶霸更可恶一千倍,可惜一万倍。
遗憾的是,当今世风日下,武林道义荡然,江湖上却有太多这种所谓侠义之士,可真令
我这个早年字内闻名的邪道人物弄糊涂了,到底人世间有没有所谓公道?你主持侠义卫
道,昨天被杀死的那么些老弱妇孺,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
“他们是聚众造反的暴民叛逆,法所不容。”芝兰秀士一面通进一面说:“人人得
而诛之,以免日后祸发,枉死千万无辜生灵。一路哭不如一家哭,这是侠义门人责无穷
贷的事,老匹夫用这点理由来指责,未免太可笑了。
“昨日匡阳村天地会暴民拒捕事件,在下只和一些朋友,负责外围的截击,村中发
生的变故,那是官府的尽职尽责的结果,与在下无关,你颠倒黑白含血喷人,能有人相
信你吗?”
“如果是狂龙说这些话,的确令人心服口服。但出于你芝兰秀士之口,那就狗
屁……”
他正要狠狠地挖苦这位自称侠义门人的刽干手,可怖的剑山已经迎面压倒,电虹疾
射,刺骨的剑气及体,芝兰秀士已发起无情的快攻。
看到如此快速的剑虹,感觉出如此凌厉的剑气,他大吃一惊,毛骨悚然,这才知道
玉树芝兰人间司命的含义。
这一招足以将武林一流高手送人九幽地狱。
他不但无法招架,甚至无法躲闪,剑势完全控制住他,没有丝毫空隙让他钻隙逃命。
总算他经验丰富,断然放弃拒抗的念头,全身放松,任由空前劲烈的剑气排山倒海
般及体。
“砰!”他被剑气震得倒摔文外,胸衣裂了一条缝,鲜血沁出。
是被剑尖斜划而留下的伤口,假使对方用的是点字诀,锋尖必定贯入胸腔了。
他必须争取活命的机会,背部着地意动功发,翻滚半匝手脚齐用,贴地飞窜而出。
这瞬间,他感到右胜一凉。
他知道,又挨了一例。他真不敢相信这一剑是芝兰秀士所发的,一定是千幻剑两个
混帐东西乘机在一旁检便宜,不然哪有那么快的剑术?
但他心中明白,这一剑是芝兰秀士所发的,千幻剑两个帮凶,还远在三丈外作壁上
观呢。
第二剑必定接理而至了,这一剑必定不中腿就中背,不会落空的,他死定了。他拼
全力手脚一拨一蹬,贴着草茎拼命前窜。“铮铮”金鸣震耳,背部剑气硬骨澈肌。
传出一声惊噫声,他感到背领被人抓住,耳听一声“人林”冷叱,身躯便被人扔飞,
飞向三丈外的树林。
人林的前一刹那,他再次听到双剑接触的声浪。
最后,听到芝兰秀士愤怒的叫吼声:
“追这一个,追他上天人地。”
他窜入林中,扭头一着,看到芝兰秀士三个人,以惊人的迅捷轻功,追逐一个黑影,
向北冉冉而逝,隐没在蔽天的山腰秋林内。
“是谁救了我?”他喃喃自问。
惊魂初定,突然感到右肋奇痛难忍。
“这一剑伤得不轻,我得赶快躲起来裹伤。”他向自己说,先解腰带扎住肋后的创
口。
这一生中,他第一次被人第一招便击中了。胸口那道创痕仅伤肌肤,但把他的信心
和胆气几乎击溃了。
近午时分,他出现在溢浦港的一座古老的大宅。光线不足的幽暗密室内。
在九江匿伏多年,对附近情势他有深人的了解。
坐在对面大环椅内的三角眼、年约花甲的主人,一面喝着杯中热腾腾的庐山名产云
雾茶,一面拈须微笑。
“沈老兄,你为何来找我?”主人笑问。
“求助。”他简洁地说。
“有必要吗?”
“有,因为兄弟已经走投无路,呼救无门。”
“你知道我八极瘟神的为人,从不做利人不利己的事,谁也不敢把惹我,所以叫瘟
神。”
“兄弟向你求助,对你有利,就因为你是宇内可怕的凶魔瘟神,所以才向你求助,
因为人世间那些所谓主持正义的人士,已连名利熏心靠不住了。”
“唔!你的要求是什么?”“狂龙的九江肆意屠杀,已经掠夺了无数金银珠宝,已
经……”
“哦!沈老哥,你是不是找错了人,投错了门路?”八极瘟神抢着叫。
“兄弟找错投错了?”
“是呀。”
“真的?”
“怎么不真。我原以为你找我,是要我找飞天夜叉,替你讲情化解,没想到你老兄
却要求对付江龙。这未免太荒唐了。”
“荒唐?为何?”
“沈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八极瘟神诚恳地说:“你想想看,狂龙父子俩手
下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武林所不容,江湖所共恶的同道。
“飞天夜叉是宇内神秘女魔头,冥河使者是早年大河两岸的悍寇;白无常与神手书
生都是黑道煞星;十神十魔全是十手所指的大坏蛋。
“他们都是世所不容,见不得天日的所谓武林败类,与我八极瘟神同是一丘之貉。
目下他们投效狂龙,不但可以挺起胸膛做人,而且名利双收。”
“哦!你的意思……”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八极温神也穷途末路混不下去了,我同样会去找狂龙投效,
炼魂真君就是榜样。”
“罢了,我无影刀果真是走错了门路。”他沮丧地说:“天下间真的没有能助我的
人了。”
“是的,没有人能帮助你的。”八极瘟神郑重地说:“沈老哥,如果我是你,立即
乘船远离九江,躲得愈远愈好,重新找处隐秘的所在,隐姓埋名躲几年,他们不可能再
浪费精神遍搜天下找你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考虑你老哥的建议。”他喝掉杯中茶站起:“打扰了,告
辞。”
“近午啦!吃顿便饭……”
“谢了,在任何地方,兄弟都不敢耽搁过久,这是逃灾避祸的金科玉律,再见。”
国华同真如姑娘离开临时香闺,连夜偷越城关,从城南出城,先在一座峰脚下的山
神庙。做了一个草窝歇息养神。
姑娘极为自然地,蜷缩在他怀中,片刻便沉沉睡去。可能是这些天来,一直就不曾
好好安睡过。
国华却心潮起伏,难以人眠。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在险恶江湖中,经历
过大风大浪的男人。
曾经以各种不同面目,在各种五花八门的行业中厮混,心智与体能完全成熟的大男
人,怀中紧抱着一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他能无动于衷木头人似的安然人睡?
开始,他真的本能胡思乱想,但不久之后,想到姑娘如此喜欢他,如此信任他,他
觉得胡思乱想真是罪过。
立即定下心神,据除杂念暗作打算,不久便梦人华胥。
天快亮了,他悠然醒来,看依在他身旁的真如仍然睡得香甜,一只手还揽在他的虎
腰上,美好的面庞有着天真的笑容。
“这不知人心恶险的丫头、大概以为躺在她娘的身边,无忧无虑地作好梦呢!”他
心中自语。
他突然有亲亲姑娘脸颊的冲动,但却又抑住了,轻轻挪开腰间的温暖小手,将盖在
身上的外祆换至姑娘身上盖妥,这才起身钻出庙门外活动手脚。
他练功练得很勤,有机会就以练内功心法来恢复疲劳,上次无影刀以为他死了要埋
葬他,就是碰上他在练气行功。
行功毕,天已破晓,寒风硬骨,天气奇寒,庙侧的山泉,泉水却是暖的。洗漱毕,
突然发现身后有人。
这时正是他最清明,听觉最锐敏的最佳状况,竟然有人接近身后他近才被他发觉,
令他大吃一惊。
他沉着地转身,怔住了。
“你起来了?”他背后站着微笑的真如姑娘,难怪他发怔:“你像个没有形质的幽
灵,一点声息都没有,不知道你是怎样炼的?”
“娘教给我两种炯然不同的武功。”姑娘傍着他蹲在山泉旁,用小腰帕洗脸:“据
娘说是半掸半玄,真要练至化境,身躯可以轻如无物,双脚可以离地近尽御虚而行,在
百步内可以不用脚踏实地呢。”
“是不是脚下有气流四涌的现象?”他问。
“是的,听娘说,气流可以激起浮尘。”
“那不是半掸半玄,而是正宗的摔门心法,传闻中的掉门绝学步步生莲。你练成
了?”
“没有,但已经可以着地无声,可以支持二十步左右,二十步以上就无能为力了。”
“你已修至踏雪无痕的境界,必须下半甲子苦功方能有成的境界,你是个天才。你
娘练成了吗?”
“没有,娘还没有我精纯呢。娘也说我是天才,其实我只是心专而已。一呜哥,我
肚子饿了。”姑娘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说,像在向她娘讨食物一样天真。
“天寒地冻,在山上连找一只蝗虫充饥也不可得,我们必须找山民买食物充饥。”
“那就走吧,我带有银子呢。”
“没有”他说:“我在城内城外人一处隐秘的所在,藏有五只大包裹,其中有各式
各样的应用杂物。随时可以变更身份。”
“化装很麻烦吗?”
“并不麻烦,这是一门非常精巧的学问。比方说,我就具有说甘余种主要地方乡音
的语言才能,腔调。表情、习惯、尾首……皆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