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屠龙-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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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晴!谁……谁揪我张七的……辫子……”年青人急怒交加,却又无法回
身挣脱。
“是我,原来你就是张七。”无影刀将人抵在墙根下,级牙喇嘴怪笑:“失敬失敬。
你听清了……”
张一亡一看是个糟老头,气疯啦!忘了自己是被这糟老头强拖来的,忘了刚才的反
抗为何无效。
“你这该死的老狗……哎哎……不……不呆……不……”张七先是凶狠地咒骂,然
后是骇极惊叫。
无影刀的手,在张七的喉咙前轻轻地移动,食中指的指缝间有一把小刀,锋利的刀
尖露出指尖不足三分,锋尖露出虽短,但在咽喉的柔软皮肤上轻轻划动,那一星冷气,
就足以令张七心胆惧寒。
只要轻轻一压,刀尖将轻而易举插入咽喉。
“不要怎么啦?”无影刀问。刀尖仍在徐徐滑动。
“不要割断我……我的喉咙……”
“我说过要割断你的喉咙吗?”
“你……你沈一刀……无影刀是……是个饶人的……”
“喂!我有那么可怕吗?”
“饶我!看老天爷份上……”
“等我问问老天爷再说。哦!张七,听说你对替狂龙陈大人办事,是最热心的一
个。”
“冤枉!我……我是不……不得已……”
“哦!不得已的人,是可以原谅的。告诉我,狂龙那些人,都躲到城守营宾馆去
了?”
“是的,只有一……一部分留在城内。”
“在什么地方?”
“本谢老爷的东院剑峰楼。”
“哦!节孝坊的谢老爷?”
“是的,他那座楼高有三层,可以看得见双剑峰。”
“良好,很好,有件事你要记住。”
“小的一……一定记住。”
“把刚所发生的事忘了,你没碰上无影刀。”
“是的,是的,我……我不……不认识无影刀,碰上了也不认识。”
“那就好,咱们后有会期。你继续向狂龙效忠吧!祝你好运,快滚!”
张七爬起来撒腿狂奔,好快。想起“后会有期”四个字,跑得更快。老天爷保佑,
后会最好无期。
谢老爷是九江的仕绅富豪,他的大宅院面积占了半座坊。他家的剑峰楼,比府后的
倚天阉更高,两者都可以看得见远处庐山的双剑峰。
东院事实上是一座花园,除了东院的几座厅房之外,便是位于园中心的剑峰楼,是
平时谢意爷招待贵宾的地方,目前成了京中大员借住的行馆。
天黑后不久,三个黑影从邻舍跳入谢家的东院花园。花园里已没有花草,花圃空空,
荷他的残枝干叶也除光了,只有几株从五老峰挖回来栽植的古松,带来了些少绿意,这
就是冬日的花园景况。
一个黑影独自接近了剑峰楼的右侧,轻灵飘忽像个针形质的幽灵。夜黑如墨,正是
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
楼高三层,每层高有丈四,飞檐高挑,气象万千。
黑影一鹤冲宵扶摇直上,跃登二楼的搪口,再一。跃便到了楼廓内,无声无息点尘
不惊。
大排窗内有灯光泄出,里面有人。
既然来了,当然要找人。
如不毁窗,就无法进入,但毁窗必定惊动里面的人,过早被人发现,算是失败了。
既然楼外有廓,有栏干,就必定有出廊观赏的门户。摄影小心地贴内壁而行,留心
找寻门户。
绕过廓角,前面排窗已尽,果然有一扇门。门比窗更不易破坏,必须有妙手窃盗的
撬门工具。
飞天数,就是大名鼎鼎的钟秘大盗;重门叠户、密室秘窟也阻止不了他的江洋大盗:
劫财而不杀人、杀人则不劫财的大盗。
片刻工夫,他已进入楼内部。
大户人家的高楼,楼板厚重坚实,人在上面行走,决不会发生浮动或声响,因此他
在黑暗的走道上摸索而行,没有丝毫声响发出。
他感到有点不对,感觉到潜在的凶险和危机。
楼上既然有人住宿,为何走道中不没照明灯?太反常啦!除非刚才看到排窗内的灯
光是引诱飞蛾的灯,他就是扑火的飞蛾,不然……走道不是直的,两度转折,看不到灯
火,其间他曾经摸触到两座房门。按常情估计,走道的尽头:很对能是二楼的花厅。
这座鬼楼好大,里面的厅房格局有似迷楼。
又摸到一座门,门上了小将军锁,里面一定没仍人住,有人住不会在外面上锁。
“这些天杀的怕死鬼,一定躲在三楼。”他心中诅咒,决定上三楼。
蓦地,前来传来一声轻响。这声轻响太轻了,只有他才能听得到。”
他应变之快,超尘拔俗,身上的披风一抖,人蓦尔失踪。
这是飞天狐的绝技,唯一知道其中奥秘的人,是真如姑娘。
一声怪响,绿芒耀目。
前面走道折向处,站着一具骸骨,骷髅头的两个大眼窟窿中,有绿芒闪动。节节清
晰的右手指骨,握了一根两尺长、前一尺绿焰闪烁的怪棒。
好可怕,这具骸骨怎么不散碎的?骸骨真能复活?是高手名匠故意装串起来,放在
这儿吓唬人的?
不是放在这里的,骸骨在动呢!
骸骨的骨架并不高,生前必定是中等身材的人。
移动无声,骸骨确是一步步向前走来;胆小朋友如果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吓死也会
吓晕。
这段走道长约三丈有余,左右各有两座房门,宽仅一丈左右,在鬼火的绿芒映照下,
一览无遗。
骸骨仅移动了五六岁,便停步不进了。
走道空空,什么都没有。
骸骨抬头上望,上面的楼板藏不住人。
“咦!奇怪。”骸骨发话了,是女人的声音:“暗铃的细线,难道是自己绷断的?
得找尤二嫂来修好。”
是人,一个女人,穿了一袭黑衣,用白漆绘成骸骨的图案,磷火棒的绿芒光线弱,
当然看不见黑衣,只能看见白色的骨架图案。
原来走道有些地方,装设了细小的绷线,有人经过,线断暗铃发响,就会有人出来
查看。
显然,飞天狐触断了一根绷线。这些女人暂时作客,居然没有细此完善的报警设备。
女人用一条怪布袋,套上了磷火棒,走道重归黑暗,转身走了。
蓦地绿芒一闪,布袋突然拉开了。
走道仍然空荡荡,毫无异样。
“真的没有人。”女人如释重负地说,重新套上磷火棒,这次真的走了。
披风一动,国华重新出现。木板墙壁都是古褐色。他的一面披风色泽几乎相同,人
贴在门上,展披风掩住了全身,不走近是不易发觉的。当然,这种隐形技巧。需要下苦
功才能运用裕如。
扮骸骨的女人毫无戒心往前走,片刻,拉开了一座门,灯光乍现。
这是一座小花厅,布置得古朴幽雅,约购丈见方。四角设了四座宽底高脚隐火式取
暖炭炉,因此厅内温暖如春。点了四个,灯,光度明亮。
上首案座左侧的大环椅上,坐着秀发披肩,紫衣紫裙的魅剑三绝陈紫凤,显然是浴
罢未妆,更显得清丽可人。
有四名侍女在旁听候吩咐,她自己正在意态悠闲品茗。案上,搁着她的连鞘长剑,
和绣紫凤的百宝囊。
她的目光,落在刚进门的女人身上。
“没有动静?”她抢先问。
“启禀小姐,没有发现。”扮骸骨的女人行礼回答。
“但暗铃发响。”
“也许天太冷,线自行绷断了。小姆这就去找尤二嫂前往修复。”
“好吧!虚惊一场。”随剑三绝脸上警戒的形色消失了:“门窗都闭牢了的,不可
能有人从外面进入。楼下有没有动静?”
“没有。小姐,快二更天了,还是早些安歇吧!”一名伺候她的侍女说。
那位扮骸骨的女人,告退从另一扇门走了。
“二更天以后,才应该警觉些。”魅剑三绝喝干了杯中茶:“我真得先小睡片刻,
只是头发未干……咦!”
厅内多了一个笑容可掏的国华,披风投到身后,腰带上插有剑。
“头发干了你也不能睡。”国华笑吟吟地说:“二更天以前,同样需要警觉些。你
那些手下扮鬼吓人,骸骨衣决不是在九江订制的,你一定早就在江湖扮鬼吓人了,难怪
绰号称魅剑。呵呵!你这么美丽的姑娘,真可能被人误认是妖魅呢。”
警铃声隐隐,各处誓铃全鸣。
四侍女左右一分。保护住主人。
两座门,先后抢人六名穿骸衣的女人,左手有磷火棒,右手从衣内放出剑。
“是你。”魅剑三绝居然沉得住气,泰然地佩囊取剑:“我说过,我决不放过你,
你竟然自己找来了……”
“找你叙叙旧呀!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他像是向女朋友说绵绵情
话:“要是早知道,我早就来看你啦!山中一别。魂牵梦萦、真的,我是真的思念你,
希望你早日离开九江,或者干脆回京做你的千金小姐,咱们以后见面,就不用剑尖沥血
了,你说是不是?”
“油腔滑调!”魅剑三绝笑骂。
“天地良心,你可不能把我肺腑之言,当成……”
“我不听你的。”
“那你要听什么呢?”
“我要问你。王一鸣、花拳张奎、王奇,都是你?”魅剑三绝不笑了:“天涯怪乞
的口供是真的了?”
“那该死的贼花于死得不冤,我还把他看成真正的风尘怪杰呢!被他泄了我的底,
倒楣。”
“那么,武昌三霸天死伤,山东逆犯脱逃案,真的与你有关了。”
“有关如何,无关又如何?”
“有关,我一定要逮捕你;无关,我把你看成一个风流而不下流,游戏风尘的怪人,
或许可以做个朋友。”魅剑三绝说得颇为认真:“现在,我要你诚实地回答我,不许嘻
皮笑脸。”
“你毕竞是个没有机心的小姑娘,你这些话,真会让老江湖笑掉大牙,那有这样问
话的?”国华忍不住笑,不住摇头:“如果我访与我无关,你就深信不疑吗?”
“这个……”
“如何?”
“不错,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轻于言诺,说话不当数的人。”
“你是个怪姑娘。”
“我等你的回答。”
“你有一种让人不忍说谎的魅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好,我给你正确的答复。”
“我在听。”
“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国华郑重地说。
“哦!”魅剑三绝失望地叹口气:“王一鸣,这是为什么?你不知道这是法所不容
的吗?”
“姑娘,你要明白,这是你们的法。”国华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每个人对法的看
法,多少有些不同。比方说令尊带人屠灭匡阳村,似乎法已被令尊歪曲了,他对法的看
法,未必就与你相同。”
“执法时有偏差,事在难免,我不能说家父不对。现在,我只好逮捕你归案了。”
“同样地,我要打发你离开九江。”
剑鸣隐隐,两人同时拔剑。
“家父那些手下,是你杀的吗?”随剑三绝扬剑问。
“抱歉,我不再回答你任何问题,因为你我的敌对形势已无可更改,我不能对敌人
透露任何消息。”国华冷静地说,挺剑逼进。
“你前来九江,到底有何用意?”
“无可奉告。”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可奉告。”
“为了反清复明?”
“无可奉告。”
“你……”
“你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姑娘,你问不出什么来的,你还不死心吗?”
“你呢?你还不死心吗?”
“被此彼此。”
“你我难道没有妥协的余地?”
“没有了。”
“比方说,我愿意与你一同离开九江。撇开一切恩怨是非两个夜行人突然出现在厅
口。
“你想得真妙。”真如姑娘的声音提高了一倍:“你配和一鸣哥一同离开九江?哼!
你与你那位放荡卑贱的嫂嫂差不多,脸皮真厚。”
一名侍女相距最近,突然冲上一剑扎出。
真如入厅之前,剑已撤在手中,身形微晃,剑出如电,锋尖奇准地贯人侍女的右肩
井,她的剑钻隙而入的技巧妙到毫颓,“滚开!”真如轻吃叱。
侍女哎一声尖叫,暴跳丈外,肩井血如泉涌,痛得粉脸泛青,几乎一跃摔倒。
另一侧那位穿骸骨衣的女人,刚挺剑向无影刀迈出一步,剑尚未发出。
“我无影刀替你招魂。”无影刀招手叫。他两手空空,刀不知藏在何处。
女人一怔,呆住了,无影刀的名号,真震慑人心的威力。
“不要叫你的侍女妄动,以免校送性命。”国华向魅剑三绝说:“你的傍女武功和
剑术都很不错,可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但我的同伴,则是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何必让她
们送死?”
“我无影刀杀人的手法,的确称得上第一流中第一流的,沾身必死,决不留情。”
无影刀阴笑:“王老弟,你可不要怜香借玉,小丫头会吃醋了,不愿意呢,知道吗?放
手干啦!”
“啐!胡说八道。”真如白了无影刀一眼,粉脸红似西天的晚霞。
近来,她懂得事多了,牵涉到她和国华,她知道害羞了,似乎对男女之间的事,愈
来愈敏感,正向成熟的道路上大步迈进。
两人一弹一唱,憋剑三绝可就恼羞成怒啦!狠狠地瞪了真如姑娘一眼。
“难怪你不在意我那位妖艳的嫂嫂。”魅剑三绝咬着银牙说:“原来你已经有了这
么一位香扇坠似的美丽小美人。”
“你也很艳呀。”真如也醋劲大发。
“我要撕了你的嘴!”魅剑三绝怒骂,挥剑向真如姑娘冲去。
“你算那一路的神,哼!”真如也挺剑迎上一声娇咤,剑虹如乱舞的金蛇。狂野地
向真如进攻。又进攻。
真如姑娘冷一地挥剑,见招破招,见式被式,手中剑挥洒自如,不带丝毫火气,在
对方漫天彻地神奥诡奇的剑招抢攻下,身形作小幅度的闪动。反击时剑剑钻向要害,深
得剑道三味。
“铮铮铮……”双剑接触的暴响逐渐加快加刷。旁观的人已无法看出招式,双手全
凭本能御剑,棋逢敌手,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双方各展所学,把奇奥的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论诡奇,魅剑三绝似乎高了一着。但真如的看破光机反击要害的绝技,魅剑三绝就
难望其顶背了。
国华再次看到真如的以神御剑绝技,心中一宽。魅剑三绝员号称魅剑,搏斗的经验
十分丰富,但如想击败真如,难之又难。要不了多久,真如的胆气和搏斗的经验,将随
搏斗而增长,将可取得绝对优势了。
“小妹,留心她的左手,碎玉掌和玉女摘星手,才是她致命的两绝。”国华在旁提
醒姑娘注意:“再二十招,你就可以主宰全局了。”
“我会找机会毁了她的左手。”真如一面挥剑一面欣然叫:“她的剑术并没有多少
魅力!”
“老弟,她的第三绝是什么?”无影刀突然问:“你的消息灵通程度,不下于三只
鹰、应该知道。”
“这……”国华一愣:“为了自身的安全,我的确是在了解武林名流方面下过工夫。
至于这头紫凤的二绝,却不曾深入了解。她是江湖三大女剑客之一,也许第三绝是指她
的剑术吧!三是.顺口数目,只是当初赐绰号或赠绰号的人,信口说的数而已。
绰号很少有名实符的,沈老哥,你的刀不可能无影的,是吗?”
“唔!这是你想当然的猜测。”
“的确没听人就起她的另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