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2-连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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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对传统的杂志经营模式不以为然。因为它不仅要耗费无穷时间来赢得读者,而且这个行业的运作基础是,编辑应该保守,应该对社会亦步亦趋。路易斯提出了一个新做法,让《连线》以不同寻常的高价出售。零售价一期为5美元,订阅价一年为40美元。这是正常价格的两到三倍。他想让《连线》杂志光是读者购买就能赚钱,而不是像一般杂志那样亏钱。
《连线》 第三部分第五章 着迷(2)
《连线》的确有些优势,可以直接走到读者面前获得支持。1981年春天,在《共同进化季刊》的一篇文章里,一个反正统文化的商人保罗·霍肯(Paul Hawken)提出了一个死板的经济学术语——非中介化(disintermediation),用这个词作试金石,来考量非层级和非正式网络的力量,以及这种力量对主流商业模式的挑战。这个概念也成为《连线》的核心观念之一。霍肯最初使用“非中介化”,指的是中间人的经济角色将被削弱。《全球目录》成了这一趋势的先锋,它登载那些直接销售产品的公司的地址。
一些非正式的交流网络已经很有基础,技术人员一直在使用和维护。比如,有几万个本地电子公告牌系统正在为数不清的成员服务。其中最有影响的一个是The Well,记者、软件程序员、朋克和老嬉皮士们都混在这个电子社区里。维尔·克雷斯(Will Creth)对社区贡献甚多,他最早召集了一个The Well的集会,会上五花八门领域的专家为《连线》献计献策。在不屈不挠地寻求资助时,路易斯和简已经和Well里最受尊敬的一些成员有过联络。所以,在杂志出版之前,它已经在圈内赢得一定声誉。
The Well并不是惟一的阵地。大部分电脑公告牌只是一台接有一根电话线的个人电脑,其他人打电话过去往往会碰到忙音。不过,1984年汤姆·杰宁斯(Tom Jennings)创造了一个叫Fido的程序,可以让这些服务共享一个电子邮件寻址系统。于是,一个公告牌的订阅者可以获得另一公告牌订阅者获得的讯息。通过The Well、Fidonet,以及大学和政府研究机构里运行的其他网络,路易斯可以让更多人知道《连线》的存在。
《连线》一直像一个信仰活动和一项慈善事业,但到8月底,它开始像一个有合法性的商业行为了。这时路易斯和简的25万美元在持续减少,他们不得不承认,最初的计划已经不合时宜。天使资金马上就要枯竭,那脆弱的人员基础也会土崩瓦解。他们选择了加速,而不是放慢脚步。他们假定杂志的出版已是铁板钉钉的事,然后在此假设上开展一切行动。他们计划在年底前把银行账户里所有的钱都花光。如果最终破产,他们至少也可以拿出一个比较好的样刊。那样到1月份又可以回到MacWorld那栋楼,开始新一轮募资。路易斯往犹他州的公园城打电话,他给约翰·普朗奇特和巴巴拉·库尔提供一月4000美金的薪水,再加上往返机票,要求他们每周在办公室有三个整天的工作时间。他还给了他们三个百分点的股份。
三个百分点!约翰对此感到恶心,因为他早就是一个完全合伙人了。他已在巴巴拉面前多次怒气冲冲地说,他发誓再也不去给路易斯干活了。但巴巴拉让他冷静下来,她听约翰讲过MacWorld、《连线》,还有在设计世界里做些新东西的可能性。她知道他想做到这一点。“我们干吗不这样假设:我们他妈的就要扛过去了,”她说。“把这当成理所当然。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这样思考。”
9月初,约翰来到新办公室。“在这地方我们能干吗呢?”他说。阁楼里空空荡荡,墙脚是一堆尚未搬走的垃圾。这差不多有一万平方英尺,似乎不可能装满东西。
约翰承担了《连线》杂志图形设计的主要任务,巴巴拉则复杂其他细小的设计工作。他们很快知道了《连线》的真实财政状况。在三个月时间内、在现金耗尽之前出版一份杂志,这个想法成了考验其他潜在雇员的最佳考题。“不,不可能。”一个有可能成为常务主编的候选人大笑道,当他得知杂志在新年之前必须出版的计划时。“你们无法做到这一点,不可能的。”他可能以为,这个颇具职业眼光的建议是在帮助这些没经验的同事。但对方正把他从候选人名单里删除。
凯文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担心。“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反问。凯文喜欢跟着感觉走,而且他从来没有为主流出版商工作过。
劳工节(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那天,他们面试了一个申请做常务主编的人,这个名叫约翰·巴特尔(John Battelle)的人看起来希望不大。克里斯顿·思朋斯说自己有时候像一个技术异教徒,有时候就是一个女巫,她喜欢把《连线》的员工视为一个由互相支持的怪物和不守规矩的人组成的团队。在她看来,巴特尔根本不合适。这人是伯克利加州大学新闻学院的研究生,曾在电脑业最受尊敬的商业杂志MacWeek工作。他的形象让克里斯顿想起长大的吉姆·欧尔森(Jim Olson)——超人漫画中那个热情的报馆送稿生。但当路易斯和凯文见到这人时,却相互对视,高兴极了。他们认为,这家伙会像狂人一样工作。
路易斯和简第一次有了职业团队。路易斯是总编辑和出版人。简本是总裁,现在又担任广告总监。约翰和巴巴拉的名字列在一起,担任创意总监。凯文是执行主编,约翰·巴特尔是常务主编,尤金·莫希尔负责生产,维尔和克里斯顿打理杂务,比如写一些小故事、管理数据库、拆信、买家具,还有其他和出版杂志有关的大事小事,尽管这杂志可能只有一期。
10月的一天,通过斯图尔特·布兰德一个朋友的介绍,路易斯找到了斯特林·柏约的银行家。和海湾地区其他创业公司相比,斯特林·柏约无足轻重,但它有一点独特的价值:它至少意识到西海岸的网络,而且和这个网络有松散的联系。星期五那天,简和路易斯来到该公司位于撒特大街(Sutter Street)的办公室,他们坐在安德鲁·安可和比尔·杰西(Bill Jesse)的对面。比尔是首席合伙人之一。那张定制的会议桌非常宽大,路易斯惊讶地发现,他们和对方的距离实在过于遥远。杰西有另外的安排,在会谈进行到三分之二时,他起身告辞。安德鲁·安可很礼貌地留下来,听得也很认真。
安德鲁给简的第一感觉是他实在太年青了。简的第二感觉,是他应该过来为《连线》工作。和其他见过路易斯的投资人不同,安德鲁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他甚至在业余时间编写过一些程序。安德鲁在斯特林·柏约公司对这个计划说了很多好话。比尔·杰西也同意,《连线》这个项目很有意思,但这笔单子太小。“你们只需要100万美元?”在接下来的会谈中,杰西对简说。他相信,他可以凭个人关系筹集这个数目的资金,斯特林·柏约也提出,将在年底之前进行杰西称之为“朋友和邻居”的一轮融资。杂志要盈利,恐怕得四年或五年以后,这样算来100万美元是远远不够的。不过,100万可以让他们安然渡过今年,一旦这个概念被接受,他们可以开展第二轮融资。斯特林·柏约认可了这个计划。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一个看好他们的银行家。
《连线》 第三部分第五章 着迷(3)
工作的极度兴奋与公司所处的边缘地位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反差在冬天达到极至。他们故意向《圣荷西水星报》(San Jose Mercury)泄漏了一点风声,说有人正在南方公园的阁楼里泡制一份新的技术类月刊。这个风声引来一大堆媒体跟踪采访。CNN派了一队摄影师过来,他们的故事被扑捉下来,灌制成新闻节目,在洲际航班上播放,这种环境下乘客们不得不看。片子展示了一个古怪场景里一群不修边幅的人。约翰·巴特尔出现时,系一条白色丝织大手帕,上面有一些日文符号。路易斯为每个员工买了一条,让他们有一种集体归属感。约翰·普朗奇特在节目中出现时,正躺在办公室地板的垫子上昏睡。尽管他早就发誓,在对待公司事情时,要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漠然处之,但他显然动了感情,并感到痛苦。他觉得,办公室里只有他和巴巴拉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员,这让他们背上沉重的责任感。但另一方面,路易斯和简仍然把持着所有控制权。“我最担心的恶梦变成了现实,”后来约翰说,“我成了他们的奴隶。”
太平洋上不寻常的寒流带来好几周的坏天气。狂风猛烈地吹着办公室的窗户,第二大街的《连线》杂志社异常阴冷,大街上大雨瓢泼。约翰·普朗奇特发现,简和路易斯有一个不错的小型个人暖气机,就在他们的桌子边。他妒忌地看着他们,创意总监的桌子边竟然没有暖气机。
从分工来讲,《连线》主要内容目录,由路易斯和凯文共同提出。凯文有一大箱子想法,那是他在《全球评论》时积攒出来的。但路易斯把其中大部分都否决了。它们太老了。“就像是几个月以前的东西!”他说。
“那又怎样?”凯文反击道。他总喜欢把自己的报纸累得老高,几个礼拜以后再翻出来阅读,这样可以自动过滤掉无足轻重的报道,有些事情如泡沫般破灭或者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共同进化季刊》编订过一个精华本,其硬皮封面上有一个副标题:仍是新闻的新闻。
路易斯否定了凯文在报道方面提出的更多想法。他想让《连线》就像是刚刚出炉的,几分钟前才出生。
他们不厌其烦地争论。“如果几个月前一件事情很有意思,那么它现在多半也很有趣。”凯文争辩说。他喜欢那些被主流媒体忽视的消息,他认为人们不可能对这些东西感到厌倦,因为他们从来都没听过这些新闻。那些刚出现几分钟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比如大部分媒体的小趋势事件,读者对他们的兴趣也就那几分钟,此后就寿终正寝了。
最终,关于杂志就像刚出炉几分钟的想法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清晰也更新颖的概念。有一天,路易斯仍在争论,想努力解释他眼中的杂志是个什么样子,他提出《连线》就是从未来投递到现在的一条讯息。凯文茅塞顿开。“《连线》将成为一个反向时间飞船,”他后来如此解释。“它穿越时间,从未来驶向现在,停在人们的脚边,人们会把目光聚集到这个飞行器上,心中充满疑问,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们把飞船捡起来。他们会感到困惑、着迷、心潮翻滚、被催眠。”
凯文记得,赛博朋克小说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 曾经这样评价说,“未来其实已经在这儿——只不过它的分布不那么均匀罢了。”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号,就像是为《连线》度身定做的。他认为自己知道去哪儿寻找那“喷薄而出的未来”(他们后来就用到这个词汇)。不用多久《连线》就要派记者去印度,看看独立的乡村工程师如何建起盗版的卫星电视网络;他们要派记者去新加坡,分析当地的高科技威权主义,派人去华盛顿的雷德蒙(Redmond),在那里和微软的百万富翁们一起住上几个礼拜,那些富翁竟然睡在他们共用房间的垫子上。不过,在开始那段时间,这些遥远的外派任务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那个秋天他们做的专题报道仍然非常朴实。这些文章包括一个关于好莱坞某数码特效工作室的素描;一篇关于疯狂的日本电脑游戏迷的书摘;还有军队使用高科技模拟手段的一篇文章;一份对多个电子图书馆高级项目的调查;一篇揭示如何窃听移动电话的趣文;一篇要求废除所有公共学校、用电脑导向的教育公司取而代之的低质量檄文;一篇斯图尔特·布兰德对卡米尔·帕戈里亚(Camille Paglia,一个在媒体曝光过度的学界好事者)的访谈。这个单子完全无法反映第一期出版时的激动景象。那份激动和(狭义的)新闻质量几乎没有关系,但显然,只要稍微看看约翰·普朗奇特屏幕上的页面或几个片段,谁都会激动万分。
杂志的美术设计比任何特写文章都更能展现《连线》的风格。杂志的每一页都经过普朗奇特的细致设计。仔细留意的话,你会发现,甚至字母的形状都有许多变化。这片文字是以古典字体出现,行距经过精心调整,显得冷静清新;下一片文字则是无衬线的瘦字体;另一片又有副本沿着正文侧面推进,所以你必须将杂志折过90度才能阅读。《连线》比一般杂志要宽一些,它几乎是方形的。但最重要的特点,是普朗奇特知道怎么调配出不同寻常的色彩。
在担任一家公司的美术设计时,普朗奇特已经观察到色彩制造方面的变化。让印刷机的工作满足设计者的要求,传统的方法正逐步让位于数字化的印前系统。其实输出效果很难控制,因为一个页面的实际效果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比如纸张厚度、吸水性、洁白程度,还有墨的一致性和不透明度。大部分杂志都是在一种四色印刷机上印刷的,制造部门必须在有限时间、有限资金的约束下,检查输出效果并作出调整。
约翰的时间和资金也很有限。第一期杂志,设计方面的预算总共只有1万美元。他的习惯是在一张图片上花1万美元!怎么把自己在高端制作方面的经验应用到这个原始杂志环境里来呢?
约翰求助于他在印刷行业的老朋友比尔·谢尔曼(Bill Sherman),这个人在康涅狄格州为丹勃利印刷公司(Danbury Printing)和Litho工作。丹勃利是一家商业印刷机构,这家公司刚从德国进口了一台六色海德伯(Heidelburg)印刷机。你无法想象,印刷杂志竟然要用到这种机器——它实在太昂贵了。不过,这家公司的业务不多,约翰让比尔·谢尔曼为他印刷,费用则和传统印刷机差不多。《连线》将成为这台新机器的第一个作品,正如路易斯的样刊是夏塔克大道(Shattuck Avenue)新佳能机器的第一批产品。
海德伯印刷机让《连线》展现出明艳的光泽和具有金属感的墨迹。幻彩发光的色调,一方面有意识地表现出上个时代那种乐观主义,另一方面则是以未来派的方式庆祝印刷机的超凡能力,庆贺约翰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至。极端的色彩、大尺码、目不暇接一页接一页的设计,所有这些让《连线》改变了人们由大众杂志培养起来的阅读预期。在第一期封面上,约翰创造了一个闪烁着橙色和绿色光芒的徽标,而衬线字体和非衬线字体的交替出现则代表着数字化革命的二进制基础。杂志的装订非常完美,所以书脊很平。沿着书脊,约翰放置了色彩交替的鲜明方块,看起来就像一排发光二极管。即便只露出很窄的一条边,《连线》也能立刻被人认出来。
到11月时,他们的钱差不多花光了。虽然约翰从丹勃利印刷公司争取到最优惠价格,但印刷12。5万册也要花费大约13万美元。比尔·杰西说钱马上就到,但事情的进展没这么顺利。
《连线》 第三部分第五章 着迷(4)
现在到了由他们的银行家来共担风险的时候。杰西已经安排他的公司和投资人接受《连线》15%的股份,以100万美元作为交换。当他作出这个承诺时,《连线》还是一片空白,只有一本样刊,以及查理·杰克逊和尼科拉斯·尼葛罗庞帝提供的那些现金的一点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