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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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损失和自然消耗而削弱到需要两年时间方能恢复的程度。
在此期间,我们在世界其他地区承担的义务也就无法履行了。
一些评论家已经忘记,某些不成文的协议使我们在朝鲜和日本的机场避免了
中国人的攻击,这样,我们才在朝鲜享有几乎是绝对的制空权。所以,我们也有
自己的“特殊庇护所”,否则,朝鲜战争的情况会悲惨得多。
事实上,朝鲜战争充分说明,幻想单靠空军“切断”敌人的补给线是十分错
误的。我们在北朝鲜战场上空几乎未遭抵抗,而且,除地面火力外,我们可以不
受阻碍地攻击敌补给线。在头一年,敌人甚至连防空火力还击也没有。
因此,我们确实摧毁了敌人许多沿途运送的装备和补给物资,而且毋庸置疑,
使敌人遭到沉重的打击,在生命财产上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可是,敌人在地面依
旧很强大,而我们又不得不同他们在那里作战,敌部队并未遭到损失,仍然控制
着关键的地形地物。
那些远离战场的人总是想借助海上封锁和饱和轰炸这类省钱、省力的办法解
决问题。但是,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海空军固然很重要,但只有地面战斗才能消
灭敌武装力量——当然,用核武器进行毁灭性的攻击则另当别论。
在北朝鲜这样荒凉的国家或者在丛林国家,“卡断”补给线这类事情根本无
法做到。而且,在敌士兵自给自足的情况下(譬如在亚洲,他们将自己的补给和武
器背在身上,并且能在夜间运动或者在白天沿空中发现不了的人行小径穿行),如
果认为扔炸弹就可把敌人打败,那是痴心妄想。即使能通过不停的轰炸迫使他们
老实一段时间,要想征服他们并使他们屈服,还得在地面上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
战斗。
当然,还有这样一些人,主张在即将出现僵持局面时立即使用核武器,声称
要把敌人国土化为灰烬,“迫使敌人回到石器时代”。如果是为了进行报复,或
者说为了国家的生存,这样做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不是为了最根本的原因而主
动使用核武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朝鲜问题上。分析麦克阿瑟无视预示着灾难的各种迹象
、坚持向鸭绿江推进的顽固做法时,我不得不认为,这同卡斯特在小大霍思河一
带的做法如出一辙,指挥官卡斯特刚愎自用,当时听不进一点意见。说麦克阿瑟
不知道存在中国部队或不了解中国部队的能力,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为获准摧毁
鸭绿江桥梁和轰炸满洲基地,麦克阿瑟自己就曾提醒参谋长联席会议,鸭绿江一
带的中国部队“很可能使我的部队遭到覆灭”。说麦克阿瑟不了解地形造成的困
难,也是没有根据的。这种地形使我军在北朝鲜被隔离开来的两支部队无法相互
支援。尽管麦克阿瑟早先就提议,将朝鲜蜂腰部连成一条巩固的防线,而且,被
他置于总部直接指挥之下的第10军一度还打算向西进攻,以解除第8集团军右翼受
到的压力,但是,恰恰是麦克阿瑟自己在中国人的介入再也不能否认时争辩说,
他无法使第8集团军和第10军横穿北朝鲜达成会合。
第8集团军和第10军遭到中国人沉重打击之后,参谋长联席会议曾建议麦克阿
瑟将两军会合,以便封闭两军之间的间隙,并建立一道绵亘的防线。但是,麦克
阿瑟坚决反对。他把那些本来完全可以用来反对他向鸭绿江猛冲的全部理由拿来
为自己所用。这些理由是:他的部队兵力太少,无法照顾这样宽大的正面;距离
拉得太长,无法靠严个港口向两支部队提供补给;将半岛一分为二的太白山脉无
法逾越等等。
十二月三日,他通知参谋长联席会议:除非马上采取积极的行动(以便支持他
的部队或在其他地区箝制敌人),否则,指望取得胜利“是没有根据的,而且可以
认为,这样不断地消耗下去可能最终会导致毁灭”。某些批评他的人曾私下议论,
麦克阿瑟曾希望把我们置于一种只有进攻中国大陆才能挽救局势的境地,以迫使
政府同意采取行动。我以为这种猜测是没有道理的。我倾向于认为,由于麦克阿
瑟眼看胜利在望,而且认定红色中国是只纸老虎,因而他只相信自己,听不进任
何意见和劝告。就在几个月之前,他刚刚赢得了一场一比五千的赌博。现在,他
还想再来一次,不过这次的赌注下得更大一些。
我以为,最后还有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是麦克阿瑟动辄压制批评他的人,
斥责他们根本“不懂得东方人的思想”,而他自己在判断敌人意图时,却完全误
入歧途。
当然,我作这些评论有如下的有利条件。我能够回顾并分析一九五O年十一月
下旬和十二月初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丽这一点其他人是办不
到的。即使在我同少数几个认为部队被危险地分散开来的人都感到不安时,即使
在我因参谋长联席会议不愿直接向麦克阿瑟下达命令而几乎按捺不住时,我对麦
克阿瑟的能力、勇气和卓越的战术素养也还是深表钦佩的。我最初认识他是在本
世纪二十年代。那时,我是西点军校的一个年轻上尉,他是该校的校长。自那时
起,我就很敬佩他的领导能力,他的敏捷的思想和他那立即抓住问题的要害并迅
速加以说明、以致反应最迟钝的人也能弄懂的能力。不管麦克阿瑟有什么弱点,
他都堪称是一位伟大的军人,伟大的政治家和勇敢的领导者,在命运突然决定我
将在朝鲜直接归他指挥时,我为有机会再度与我有幸结识的这位不可多得的天才
共事而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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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
第五章
调换指挥宫——我接管第8集团军
——重新鼓起斗志——再次转入进攻
每一个军人到时候都会懂得,打仗是件需要由个人作出决断的事情。你进行
学习,进行各种训练,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会突然肩负这样的重任,就是由你一个
人来决定究竟是原地坚持,后撤,还是发起一场置几千名士兵于突然死亡威胁之
下的进攻。
让我直接参加朝鲜战争一事来得非常突然。一天,正当我在一位朋友家里呻
着威士忌,聊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朋友告诉我,柯林斯将军(当时任陆军参谋
长)有电话找我。柯林斯将军传来的消息把我那天晚上的兴致打消无遗。消息的内
容是沃克将军在一次吉普车车祸中遇难身亡。根据麦克阿瑟将军早就拟定好的名
单顺序(我事先并不知道),应该由我来接替沃克担任第8集团军司令。
由于往东方去的旅途花了一天的时间,我在近午夜时分在东京羽田机场着陆
时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我把第二天同麦克阿瑟会见时所需要的笔记匆匆归拢
到一起便上床就寝。这时,我才感到,在国内的整个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才感到
自已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对付黑洞洞的对马海峡那一边可能等待着我的一切了。
翌日上午九时半,我在“第一大厦”的总司令办公室会见了麦克阿瑟将军。
在座的只有道尔·;希凯,在“突出部战役”的初期,他曾经英勇地指挥过
我那个军的第3装甲师“希凯特遣部队”。希凯热情地参加会见使我感到高兴,但
是,我的全部注意力却集中在戏剧性的人物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身上。不
用说,我从担任西点军校的教官起就认识麦克阿瑟。但是,我仍旧象每一个同他
打过交道的人一样,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他那强烈的个性。能够同他一起坐下
来商量问题,这种事是很少有人能够碰得上的。麦克阿瑟还是位了不起的演员,
具有演员演戏的天资——在语气上和姿态上都可以这样说。可是,他的解说和分
析是那样地明确、深刻,所以,抓住听众的是他的思想、见解,而不是他的仪表
、风度。
我的记录证明,那天上午的谈话详细、具体,坦率而明白,涉及的问题也很
广泛。在我到达此地的数星期之前,麦克阿瑟曾通知过陆军部,他当时的计划是
“依托多道阵地向釜山地区撤退”。但是,同我见面之后,他却立即指示,“依
托你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坚守住的最前方的阵地”,尽可能靠前地坚持下去。我
必须尽量长久地坚守汉城,这主要是出诸心理上和政治上的原因;但是,如果该
城变成了避难所,则再无坚守之必要。坚守汉城、抗击敌人一次全面进攻的可能
性当时已不复存在,可是我那时并不知道。
麦克阿瑟对我说,美军的补给工作组织得不好——我不久就亲眼看到了这种
情况。他还说,部队对预防严寒的气候不够重视。值得注意的是,麦克阿瑟在这
次会见中竭力贬低战术空军的支援作用。他直言不讳地说,战术空军不能孤立战
场,无法阻止敌人源源不断地输送部队和补给品。我以为,这大概是某些现役军
官以及他们的文职上司们仍须记住的教训。
在这次会见中,麦克阿瑟最担心的好象是这样的情况,即我们当时在战场上
处于一种他所说的“无所事事”的状况,而企图通过外交途径来寻求出路。他说,
“军事上的胜利可以加强我们在外交上的地位”。
他指出,共产党中国南部的大门敞开着,在福摩萨的部队如果发起进攻,会
大大减轻我们在朝鲜的部队的压力。
他告诉我,他曾经建议发动这样一场进攻,但是华盛顿未予同意。不过,在
谈及此事时,他根本没有说过批评华盛顿的话语,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批评的味道。
在他来说,那不过是上级的决定,而他作为一个军人服从了这项决定。
他特别告诫我不要小看了中国人。他提醒我说:“他们是很危险的敌人。沃
克曾报告,中国军队常常避开大路,利用山岭、丘陵作为接近路。他们总是插入
我纵深发起攻击。其步兵手中的武器运用得比我们充分。敌军惯于在夜间运动和
作战。中国的整个军事机器都投入了这场战争”。
麦克阿瑟在谈到自己的目标时说,他最大的希望是“使敌人遭到越来越严重
的失败,从而保住南朝鲜并使其得到巩固”。
最后,麦克阿瑟对我说,“你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要自己做出判断。我一
定支持你的工作。我对你是完全放心的。
接着,轮到我来提一些问题了。但是,我准备的问题麦克阿瑟大部分都已经
谈到,只剩下几个问题还需要问一下。如果发生苏联参战这种不大可能发生的事
情,麦克阿瑟会命令第8集团军采取何种行动?他说,那样,他将把第8集团军撤
到日本,即使这样做需要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
我接着又问,他是否认为,万一敌人继续南进,南朝鲜人有背叛的危险。他
说,在那样的情况下,显然存在着这种危险,不过,现在还谈不上这种危险。我
建议,如果再采取任何重大的后撤行动,我们应当努力打消南朝鲜人的疑虑,使
他们相信,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帮助他们。麦克阿瑟表示同意我的建议。最后,我
只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发觉战局于我有利,你是否反对我发起进攻?”
他的如下回答使我深受鼓舞,十分满意:“第8集团军是属于你的,马特。你认为
怎么好就怎么于吧。”
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同有关的人员坐在一起,由他们交待我面临的任务
的细节情况,并且回答我需要了解的、有关整个部队状况的主要问题。多伊尔&m
iddot;希凯把总部各参谋部门的主管人员召集在一起,在一张桌子旁边等着我。
在座的还有驻远东海军司令特纳·;乔伊中将和驻远东空军司令乔治&m
iddot;斯特技特迈耶中将。不到中午,我头脑里就装满了我所能提出的各种问题
的答复和他们认为我所需要的全部情报资料。中午十二时,我已经动身前往羽田
机场,准备乘飞机到朝鲜去。那天下午四时,我走下了飞机,踏上了大丘的停机
坪,在冬季的灿烂阳光下微微有些打颤。
我向前来迎接我的我多年的同事和朋友第8集团军参谋长利文·;艾伦少
将打招呼问好。
在离开东京以前,我拟就了两份电报,那是发给第8集团军的。第一份在东京
就发出了,内容仅限于表达我对沃克将军的景仰之情,对于他的死我深感痛惜。
第二份电报打算一到达朝鲜就发出去,仅限于通知我即刻便要担负起指挥的责任。
到达朝鲜的当天,有好几项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有不少琐碎的事务需要考
虑,此外,还有一些电报需要发出。
在此之后,我决定亲自视察一下部队,以弄清究竟需要多久我们才能尽快恢
复进攻态势。但是,在视察部队之前,我就得设法使我们的南朝鲜陆军盟友相信,
我们是不会突然撤离朝鲜而让他们去单独对付共产党的、。
我必须立即对莫西奥大使和李承晚总统进行礼节性的拜访,以借机同他们磋
商后撤行动所带来的问题。莫西奥大使也一直在为我们新近采取的后撤行动对南
朝鲜官方产生的影响而感到十分担忧。因此,在我拜访李承晚时,我最关心的是
设法使这位坚定的斗士相信,我到朝鲜来不是为了带领第8集团军撤回日本。他很
冷淡地同我打了招呼,但我立刻伸出手去说:“见到您很高兴,总统先生,很高
兴能到朝鲜这个地方来,我是要长期留下来的。”我说这些话完全发自内心,因
为,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客套话。
这位老先生似乎一直在期待着的就是我的这么一句话。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
象“东方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睛湿润了,他用双手握住了我伸出的
手。接着,他领着我去见他可爱的妻子。我一边同他们亲热地喝着茶,一边竭力
使李承晚相信,我们决不撤离朝鲜半岛,而且,一旦集结好部队,述要转入反攻。
早些时候,我曾与美国陆军的两位军长弗兰克·;米尔本将军和约翰&m
iddot;库尔特将军以及第8集团军副参谋长威廉·;科利尔上校一起进行过一
次讨论。在这次会上,我所关心的问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提高第8集团军的战
斗力。
因为,我决心一旦实力允许便立即恢复攻势。我们讨论了反坦克地雷与防步
兵地雷的使用问题;充分运用探照灯实施战场照明的问题;改善军与军之间尤其
是第9军与其右翼的南朝鲜第3军之间的横向通信联络问题;可供使用的架桥器材
问题;以及坚守汉江以北由两个师占领的桥头堡的问题。我说,我希望美国这两
个军之间能尽量做到协调一致地拟制计划和采取行动。
但是,第8集团军在恢复进攻态势之前,首先需要恢复斗志,恢复自尊心,要
信任自己的领导,要树立完成任务的信心。这些情况靠第二手资料是无法掌握的。
因此,我决计立即到前线巡视一下,同前进指挥所里的野战指挥官见见面,聊一
聊,凭着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估计一下第8集团军的斗志。斗志不象某些事情,很难
用语言来向你描述或阐述。不过,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却可以凭着自己的各种感
官,透过前线士兵的姿势、举止、言谈乃至一举一动感觉到它的存在。
在同莫西奥大使(通过接触,他的勇气和才干使我深感钦佩)一起仔细研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