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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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姐夫明显地不愉快了,他走过来,看着她。妹妹也毫不示弱,她作好了准备,她想,如果姐夫冲她叫嚷,她就把他在清晨的偷窥说出来,啊,应该让这样的事情有一种结果了。
可是,姐夫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看看她,在那瞬间,总算还能自持。他再次回到了那辆银灰色的捷达旁边。
小仙来到了她的身边,用身体挨了挨她说:“你怎么了?”
她看看姐姐,又看看小仙,嫣然一笑:
“对不起,我来例假了。”
小仙说:“那也不该这样呀,我也来了。”
妹妹听她这么说,就笑出声来。
她笑的声音也挺大,像个粗野的女人,其它人又开始看她。
妹妹边笑边出了大厅,站在门口时,她又看到了那个跟踪的男人正站在远处,朝这边看着。
她的笑没有从脸上褪下来。但是她感到与往日的爱情经历不同,因为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充满着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残忍的气息。但是妹妹又在心里说,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这个下午会何等乏味。
她想对他笑一笑,专门为他笑,但是他不看她,他们的目光无法相对。
第一部分老人与蜻蜓
妹妹的身边有一个放着风筝的老人,正在缓慢地走动着。
老人走得有点吃力,但是在他的喘息中有某种唱歌的意味。她看着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春日的午后里走在田野上的少年。
老人看看她,问她在这儿转什么。
她说:“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呢。”
老人微微笑了一下:“好吧,那你叫什么?”
她说:“我叫妹妹。”
“妹妹,谁的妹妹?”
她低头想到了姐夫,于是说:“姐姐的妹妹。”
老人说:“谁的姐姐?”
妹妹说:“能反复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肯定不是知识分子。”
她又一次用了“知识分子”这个词。
老人手拿着风筝又一次开始微笑,就在那一瞬间,一只蜻蜓从他眼前飞过,他说:“最近有一本书不知道你读过没有?”
妹妹没有说话,她只是望着老人,想立即识别出他还有什么花招。
老人说:“即使我看得出你对书籍不感兴趣,那我也要告诉你,那是《祖宗大词典》。”
妹妹不说话,她看着老人,有些吃惊,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老人竟然想的是跟自己一样的问题。
老人说着,把风筝扯了扯,然后开始跑着抓蜻蜓,他的动作有些可笑,因为他笨拙,他回头说:我们没有信仰了,可以不信上帝,但是,我们却不可以不信祖宗吧?
妹妹说:“好像不该是一本词典,而应该是一座牌坊,最少也应该是一首交响乐。”
可就在那个时候,风筝的线断了,老人随风筝而走,他活得好象比蜻蜓还要充实。风吹过来了,里边明显地有着潮湿的青苔味,看来要下雨了,老人的风筝怎么办?会受到祖宗的保护吗?它们肯定没有蜻蜓一样的好运气,蜻蜓的翅膀不会淋湿,而风筝的不行……
妹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离开公路,走向一个辽阔的田野。
她不想回家,因为没有家。
她仰望着苍天,又想起昨晚和姐姐姐夫们讨论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神灵有没有,祖宗存不存在?连出租车司机都叫她妓女。
可是,妓女与祖宗或者神灵是一种什么关系?她想问老人,因为她感到老人懂得很多。
可是,老人与他的风筝一起消失了。
阳光灿烂,天空中偶尔可以看见风筝,还有蜻蜒在飞舞。
不过,那都是别人的风筝和蜻蜒,与老人无关。
第一部分世界上的姐夫都是一样的(1)
她又一次走到了野外空旷的田野中,她想遇见那个老人,然而天空中只有两只风筝在飘。空气中充满了朦朦的水汽,她担心风筝的翅膀受到潮湿。她仰着脸在寻找牵引的线路,然而这种寻找只能使她更加茫然。
马勒虽然给她带来了许多对人世间的仇恨,而且教会她怎么保护自己。她不仅想到马勒,更是想到了那天在雷恩的车里所听到的勃朗姆斯提琴曲。她想到那个拉大提琴的德国人在舞台也许只消拉出几个长音,聆听者立即就会感动,虽然那几个音还远远不是他要表现的内容,但是人们已经眼眶潮湿。
但是马勒像瘫痪了一样,再唤不起姐夫的任何知觉。他的头上缠着很厚的绷带,脸肿得高高的,在洁白的床单的映照下,像是一具模型。
他昏迷了三天。三天后脸上的肿开始消,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在窗外哭泣。那是姐姐和小仙。护士看到他醒来,向他走过去,并没有意识到病人的眼睛里映现着一股嫌恶的神情,并且是停滞的眼神。妹妹大叫起来:“姐夫醒了,姐夫醒了。”
姐姐和小仙冲过去,然而姐夫的眼神并没有变,像是主人望着给自己带来了麻烦的家畜。小仙连声喊爸爸,爸爸。
一个男医生进来了,他用手电筒扒开姐夫的眼睛在里面照了照,然后断言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姐姐失声哭了起来,并且合手向上,似乎在感谢上天。
医生伸出一个手指,问他是几,姐夫不说话。然后指着姐姐问:“这是谁?”
姐夫只是看着医生。
医生又把小仙拉过来问你认识她吗?
姐夫依然没有表情。
医生又指着妹妹问:“她是谁?”
姐夫的嘴角露出微笑,说:“我妻子。”
姐姐和妹妹一起惊诧地呆住了。
他的眼睛微微地看了一眼妹妹,说:“我要尿。”
医生说就在床上就行了,他的脑袋不能动,其余人出去吧。
其余人是谁?当然是妹妹。
姐姐已经连忙从床下拿出了痰盂,并且掀开姐夫身上的被单。
妹妹和小仙连忙回避。然而姐夫紧紧捂住了身上的带有条纹的病服裤,并对姐姐露出羞涩的神情,然后朝妹妹大喊道:“你怎么还不过来?我要憋死了。”
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只见姐夫仍然对妹妹喊:“我快尿了。”
姐姐把脸附在姐夫的脸上说:“我来帮你。”
这时姐夫不耐烦了,冲妹妹说道:“你还站着干什么?”
妹妹用眼神求助于姐姐。怎么办?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办。然而她看见自己的丈夫一直盯着妹妹,并且里面夹杂着几丝所愤。
医生摇摇头说:“也许能成为植物人,也许会失忆。不过,看来,很明显他是后者。”
姐姐恳切地对妹妹说:“你就先帮他一下吧。”
妹妹的脸绯红起来。她望着床上的男人,那像是忽然飘来的漂流物,并且还要拖着她一起去成为漂流物。姐姐搂着小仙走了出去,妹妹听到了姐姐在后面的关门声,那声音在她心里嘭地响了一下,她的全身在颤抖。她怯弱地走上前,小心地拉开了他的裤子,于是看见了蓬松的软弱无力的阳物。她一手拿起放在地上的冰凉的尿壶,一手小心地捏起那软棉的东西往壶口里塞。一会她就听见尿撒在里面的清脆声,那声音细细的,似乎也是纯洁的,不带任何污秽地冲向尿壶。
他大约尿了三分钟,她把壶放在地上,帮他提上裤子。这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看他的脸。正当她踌躇的当口,他说:我后面的衣服硌得慌。
于是她把手探向他的腰身下面,把皱着的一块拽下来。只听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在她把被单往他身上盖时,她看了一下他的身躯,从那微微敞开的衬衫里,她看到了他的粗壮的褐色的肚腹,她连忙松开手,单子落下了。只见他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睑里倦怠地活动着。妹妹心想:他真的是把自己当他的妻子了。
第一部分世界上的姐夫都是一样的(2)
只有小仙一人在外面长郎的椅子上坐着,姐姐大概找医生了。小仙望着小姨说:“爸爸为什么只认得你?”
“他也不认识我。”
妹妹说着,紧紧挨着她,坐在她的旁边。小仙说:“为什么我们家会发生这个事?”
她的眼神是那么惶惑和担忧,她不再是个孩子了。妹妹想起自己也是在这个年纪真正开始了对人生的恐惧。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去世不再睁开眼睛看一看她而且那个躯体完全变成了一滩灰,扎在一个小塑料袋里然后装在一小布包里,小布包又放进一个小方盒里。然后这个小方盒里又加进了母亲的,两个躯体变做两滩灰混合在一起,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真正相溶,可是很多次她都在想,这也许并不是他们的意愿。
姐姐从一个办公室走出来,姐妹之间的目光似乎都不敢相对,很显然姐姐从医生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帮助。她顺势坐了下来,想,妹妹看到了那个一直属于她的东西,也许此后将一直属她所有,只要她愿意,只要他一直不醒。这将是多么可怕的情景。她抬起头,盯着妹妹的眼睛问:“我们这个家怎么办?”
还没等到妹妹的回答,姐姐捂住脸又一次哭起来。这哭声里倾注了她所有的委屈,妹妹甚至于听到了她对她的怨恨:他为什么会把她当成妻子?
刚才姐姐从窗口看到了妹妹为丈夫整理衣衫,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就是她被另一个女人所侵犯。而对这样的侵犯她无可奈何。医生说,他能醒来已是万幸了,实际上告诉她,作为妻子,为了丈夫的安危必须把戏演下去。她当时想,如果要这样,她宁愿他死。
她从指缝间看了看妹妹,她是那么木然,看不清她刚才看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体后究竟是什么想法。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始。也许当出院时,她不得不和妹妹互换位置。
姐姐想起了马勒的音乐,于是告别妹妹匆匆上街,就近买了个小录音机,买马勒的磁带时,才知道根本没有马勒的磁带卖,于是她又退了录音机咬牙买了一个小VCD机。当她一切准备好回到医院时,丈夫的病房里传出了丈夫的愤怒的叫声。他又一次呼唤着妹妹,他要尿。
妹妹正在医务室里对医生声明自己不是他妻子,坚决不会再帮这个忙,请求医生由医护人员来解决。
她想我帮了一次是不是就不得不帮一辈子?
这太可怕了。一个痴呆者的“妻子”?
她为自己感到委屈。
但是姐夫大吵大闹。当姐姐到达时,医生正给他强行输入镇定剂。他渐渐睡着了,姐姐在他的床头放起了马勒。第二天又整整放了一天。似乎马勒不仅瘫痪,也成了一个傻子,一个性无能者。姐姐的泪水顺着马勒的音乐不断往外流。
妹妹心中一片烦燥,她想起了雷恩,想起了他送给她的登喜路以及他打了那个德国人一拳之后的开玩笑式的表情。她想抛开种种杂事,去见雷恩。她不知道怎样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医院,而且如果让她真的去扮演姐夫的妻子,她将不知所措。是的,她曾经盼望过姐夫来偷窥她的身体,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要去跟他做爱。她仅仅是想让看罢了,这是她人生中的小小的游戏,而真的去扮演他妻子,那这玩笑是开大了。但是从医生的口气看,是不可以刺激他的,否则他会又一次处于植物状态。
第二部分深夜长安街上的雷恩(1)
她偷偷从医院跑出去,东游西逛,闷热的气候使她喘不过气。她进了一个酒吧,要了一瓶科罗那慢慢地喝着。她期望能在这里遇到个熟人聊会天,但是周围冷冷清清,似乎现在并不是进酒吧的时间。
她又一个人回到那个家。
她先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意思,又跑到另一间,直接躺在姐姐和姐夫的床上。窗外又园又大的月亮跟闪亮的路灯混杂在一起,是这么地迷离不清。一切都是迷离的。她想到昨天姐姐从街上买马勒回来时听到丈夫的嘶喊,她先是用责怪的目光盯了她一眼。妹妹知道责怪她不去照顾他,她的责怪仿佛正默许她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去照顾自己的丈夫。因为他只认准她一个,因为医生也明确地告诉她,为了他的病情,谁都应该服从他。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了,起码应该有一个月或是一个星期的准备。
可是和姐姐的位置互换究竟算是什么回事?
在周围冷清的空气中,她突然又一次听到房顶上的床铺的咯吱声以及一个女人的大声的叫唤。她仔细听着,身体也迅速澎涨,她甚至听到了一个男人的沉重的哟呵声。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当然那肯定是一个年轻人,否则这床的咯吱声不会有这么快的一种频率。午夜时分,她终于拨通了雷恩的手机。她本不想这样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她也没有要想着给他打电话,可是她毫不犹豫地打了。那次分手之后,尤其是发生了那个德国人的事情之后,她一直在等他打。但是算起来,即使没有德国人的脚趾,她也是比他主动。她对自己不满意。电话铃声清脆地响了三声,然后是雷恩的“哈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他没有显出意外的惊喜。这使她一下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下贱,她就是想跟他说话,想在他的车里转转,或是在一起喝点什么,从他身上沾染一点什么把医院里的马勒赶走。其实当她离开医院时,她已经对马勒跟姐夫一样的麻木了,像是听国歌一样,再激发不起一点点的悲伤、悲凉或者是气愤。她觉得姐夫对马勒表示出的茫然是对的,而姐姐在马勒里仍然像是一个在闷热的澡堂里泡在大盆里的婴儿哭泣不已表示出无限的惊讶。
雷恩已经睡了,他先是让她去他住的公寓里,而她说她想到外面走。雷恩很爽快约她去天安门见面。她洒了一点姐姐的CD香水,又认真地面对洗手间的大镜子打扮了一下。
当她看到雷恩那高大的身影时,她心里升起一种对他的感激。他还能从床上起来来到这里。
空气虽然闷热,雷恩不断地掀起被汗水沾在胸脯上的似乎在秀水街买来的那种丝绸短袖,望着她,露出愉悦的笑容。她想急急地把这两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是既冗长又复杂,她无法表达这一切只得向他温和地眨眨眼睛,然后把手伸向他的手。但是只一会,他便放开了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也无心去听。
他们沿着长安街一直向东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浓重的树影下,她搂住了他。他却敞开两手,对她说:“对不起,我没有带钱。”
她仍然搂住他,紧紧地,那只是一个热乎乎的躯干,并且带着胸毛的本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身体,但是这身体是强壮的,她想跟他连成一体,于是她抬起头盯着那闪亮的蓝色的眼睛问:
“那么你一块钱有吗?”
“一块钱?”
“对,一块钱?”
“人民币还是美元?”
“随便。”
雷恩发出了响亮的笑声。他终于用两臂抱住她,把她夹得紧紧的。其实这样她就很满足了。她听着他的笑声,把脸埋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雷恩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声引来了几个警察。雷恩对她的姓名、年龄、住址等等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她是一个小说家。对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照实说了。她在旁边听着,全身开始冒火花,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