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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娶个夫君好过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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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龚自真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娘啊,你在说什么胡话。” 

“臭小子敢说你老娘讲胡话,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龚夫人冷笑,“搞出这么多事,我就怀疑和疯老头子有关,果然如此。现在你明白了吧?” 

“唐明凰?”林遥一脸疑惑,“似乎没听说过。” 

龚夫人怒道,“我退隐的早,你还没出生当然没听说了。老头子又不跟你说。” 

“唐明凰?”还未走远的贺兰摩耳尖,听龚夫人这么说又转回来,“不会吧,你就是当年那个袖舞九州唐明凰?” 

龚夫人傲然道,“正是。” 

贺兰摩纳闷,“我小时候倒是听说过唐明凰的大名,不过据说她是个国色天香、温柔娴雅的女子……” 

龚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叫你二十多年不碰你最爱的赌桌,我看你倒怎么个温柔娴雅。我现在的脾气不好吗?还不够克制?”说罢又敲了记龚自真的脑袋,“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你师叔!还有你,自真是你晚辈,拜托你有点师叔的样子,以后也不要再做这种有损名节的事了!” 

“哎呀,姐,”唐老押大惊失色,龚夫人现在就跟个火药桶似的,真爆起来可就谁也拦不住了,忙上前一把拖住龚夫人,“姐,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言多必失,别再说了。” 

“金盆洗手到此为止,”龚夫人顺手敲了唐老押一记,又指着贺兰摩,“中原赌林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也好意思自称赌王,在波斯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更可恶的是,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来了!老娘我今天再不出手,那个跛子还真以为中原无人了!” 

“跛子?”龚自真闷笑,“很贴切哎娘。” 

唐老押抓着龚老爷,“姐夫你快劝劝我姐吧,她那样子像是要跟人斗法。” 

龚老爷捻须沉吟,“小舅子且莫焦急,以你姐多年来的脾气推断,事到如今——,你我还是旁观为好。” 

唐老押喷了。 

“有意思,”高胡博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笑嘻嘻的对林遥道,“恭喜你认了师姐,原来那个傻小子是你师侄啊。唉,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宽宏大量,也罢,既是师门团聚,出于礼貌我还是不该打断,不过我想,待会儿你就该和你师侄永别了。”高胡博兹特意加重师侄二字的语气。 

“师傅既然给了锦囊,师弟的事我当然要管了,”龚夫人道,“我说那什么跛子,我就以袖舞九州唐明凰的身份与你一局定输赢,你意如何?” 

高胡博兹目光流转,显然也很兴奋,那是高手遇到高手挑战时特有的兴奋,“本来我是不想再多事,不过,既然夫人要赐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龚夫人点头,“爽快。” 

“慢,”高胡博兹摆手,“我还有个条件。” 

“哦?”龚夫人颇感兴趣的问,“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今日高手云集,盛况难得,其实我也很想与诸位切磋一番,只可惜,我忙着赶回波斯,时间不太充裕,所以我建议夫人和三位赌王一起上阵,” 高胡博兹站在那儿,笑颜灿烂,风度翩翩,“让高胡博兹一次赌个痛快。” 
高胡博兹话音落地,他的手下就极其迅速的收拾了一下柴房,打扫干净,放上薰香,铺设了绫罗座垫,摆好桌椅等物,甚至连鲜花、瓷玉摆件都给一一放好,破旧狭小的柴房居然被弄得有点富丽堂皇。 

“好奢侈啊。”“不愧是波斯国王的使者哎。”“没必要这么夸张吧,这不是显摆吗?”“人家有钱所以显摆关你什么事。” 

龚夫人和三方赌王面面相觑,高胡博兹居然开口同时挑战四人,太出乎意料了。而且赌法任由他们自己挑,他要同时和四人轮流推牌。 

龚夫人不禁觉得奇怪,“不会吧,他就不怕心力交瘁、吐血身亡?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出手的嘛,以后说出去中原赌林用群殴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外来人,岂非给人看笑话。” 

“现在不是我们群殴他,是他自己提出来要被群殴,真是闻所未闻。” 

“会不会只是疑兵之阵?不过看起来又不像。” 

“姐,我怎么觉得有一种在陷阱里的感觉。” 

“不止你有,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如果那个跛子真能以一敌四的话,那他就不是天才而是天外之才了!我年轻时走遍天下还曾乘船出海到处游历,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虽然很奇怪,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他怎么个出手法。”龚夫人搓着手,“啊,说起来,二十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手痒的情况了。” 

“我们也是。”三方赌王异口同声。 

唐老押抬头一看,咦——?眼前这四人怎么眼放红光,传说中的赌虫上身?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安,眨眼,转头,忽然发现一个熟人正打眼前经过。 

“米、老、输,你也在这里?” 

米老输尴尬的笑笑,指着怀里两只猫,“我把猫放进去。” 

唐老押待要再说点什么,想不出词儿来了。 

倒是米老输偷偷低头,飞快的跟唐老押说了句,“你们收手吧。”说完飞快的走了。 

“等等!”唐老押想叫住他详问,米老输却已跑远了。 

“唉。”唐老押摇头。“舅舅,”龚自真也垂头丧气的。“你又绷着个脸干什么,你娘出马救你媳妇,不是,是你师叔,没问题的啦。”龚自真兀自不乐,“哦。” 

那边高胡博兹请了县太爷和邢天做仲裁,龚夫人又说以多胜少胜之不武,来回推托了几次,最后无法,只得说既然是一敌四,也不要搞什么花样了,就来玩最简单的骰子。高胡博兹一口答应。 

等屋内打扫妥贴,众人入座,高胡博兹的手下便把门关了,自己也站在门外。 

院内众人想观战而不得,不禁抱怨。但是高手过招嘛,大家都哄在屋子里估计高胡博兹也没法集中精神,可是唐老押和龚自真想进去,门口人也不让。 

“我是出资人,我要进去啊。”龚自真理直气壮的。 

打量他两眼终于放行,等龚自真到得屋内,才发现这里已俨然成了个厢房,踩在脚下的是厚厚的波斯地毯,门口挂起了水晶帘,窗边有神龛,两只体态优雅的猫就伏在神龛边打盹。 

四副骰盒已经上桌。县太爷和邢天坐在桌子的两头,高胡博兹坐在桌后,面对四个高手。 

龚夫人道,“哪,大小没什么好比的,我们还是按点数比精准。以前我参加中原的枫林赌会,通常都是十三局定输赢,今天你要和我们四人对阵,切半好了,就用七局四胜。如果我们四人的总局数和你持平,就算你赢。” 

“无妨,”高胡博兹笑了笑,“就按十三局。我知道枫林赌会的规矩,半柱香为一局,两人先报数。摇骰时手不能碰骰盒,碰到的为输,最后翻盒,接近谁的报数谁就是赢家。” 

“你先报。”龚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二点。”高胡博兹道。 

龚夫人皱眉,“报这么高,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那我报三点。”龚夫人道。其余三人也跟着她报七点。 

“夫人好气度,”高胡博兹道,“三点对十二点,倒是很公平。” 

“还是占了点便宜,是你报的太满了。”龚夫人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高胡博兹缓缓将手掌放到桌上,龚夫人动作比他慢,但出力甚大,一掌拍到桌上就把骰盒给震飞起来,高胡博兹隔空将掌风也送到骰盒上,龚夫人与他争夺对骰盒的控制,骰盒又落到桌面。 

两人你来我往,就听到骰盒不断被震的转动和里面的骰子骨碌骨碌乱转到的声音。屋子里顿时鸦鹊无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两人间的争夺给吸引住。龚自真更是大开眼界,不要说看到,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赌法,完全靠双方隔空的掌力对骰盒进行摇晃,其难度可想而知,两人又互相干扰,好几次龚自真以为骰盒就要脱开了,还好那只是他杞人忧天。 

半柱香过后,龚夫人和高胡博兹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时间到,县太爷宣布停手,骰盒才静止下来,两人的手也即刻离开桌面。但是能听到里面的骰子仍在乱转,半天才停下来。 

龚自真伸长脖子,屏息凝神看着县太爷揭开盖钟。 

“九点,高胡先生胜。”随着县太爷的一句话,龚夫人出师败绩。 

龚自真失望的收回眼神,只能期待下一局。 

下一局贺兰摩出马,还好贺兰摩扳回一局,最后开出的点数是六点。轮到玉真子又失一局,开出了十点。齐寇也失手开出九点。 

一轮下来,三败一胜,龚夫人和三方赌王暗地里都吸了口冷气,但是马有失蹄,他们并不急于一时,十三局制比的不仅是赌技、运气、实力,同时也是比耐心和镇定。 

四轮过后,四人败了十局!虽然表面依然神色自若,但是屋内明显开始弥漫着失望的气氛。 

接下来的三轮更是一局未赢,此时所有人都已渗出了冷汗。难以置信!如果下一轮继续如此失手,赌局就结束了。明明四人的手法看着都很厉害,为什么就是斗不过那个高胡博兹?龚自真焦急万分,但他急也没用,没法插手, 

又是两柱香时间过去,齐寇瘫倒在椅子上,他输了,这一轮,又是四人皆输。 

高胡博兹精疲力竭的靠着桌子,脸上微微带笑,面色也有点发青,“我赢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来,听在龚夫人耳朵里,就跟震天雷一样,无力的闭上眼,“你赢了。” 

院子里的人都在等待,只见柴房门大开,龚夫人和三方赌王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个个神情沮丧,说不出的窝囊。众人哗然,赌局的输赢已经一目了然。 

高胡博兹走出柴房,此时人们再看到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敬畏。高胡博兹显然也累坏了,面色极为难看,但他还是缓步走到一直站在外面的林遥面前,目光闪烁,仿佛在宣示所有权,“我赢了。” 

林遥的脸刹时白成一张纸,他不去看高胡博兹,只是不无担心的将眼光投向不远处的龚家人,龚自真正在帮老母捶胳膊,龚夫人年纪大了,刚才那几轮也够她受的。龚自真一边忙活一边偷偷又望过来,四目交接,林遥眼神一黯,转过头去。 

过了会儿,高胡博兹也不和众人打招呼,自己钻进了手下赶来的马车,一手还拽着林遥,直到林遥的背影消失在车帘后,龚自真还傻站在那儿,马车驱动时,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身后龚夫人在唉声叹气,“我明明都控制好了,为什么点数开出来还是那么大,真是气死我了,哎哟。” 



“外甥,外甥?”三天后唐老押来找龚自真,只见龚自真捧着个小暖炉坐在窗边,神情痴呆,“明水赌坊又开张啦。” 

龚自真充耳不闻,“哦。” 

“你不要呆坐在这里啦,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呢,有很多事情都是,哎,都是不可能的嘛 ,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你知不知道?” 

龚自真看他一眼,“哦。” 

唐老押急得在他面前跳,“你这个样子,你父母也会担心的嘛。” 

龚自真用茶壶倒了杯茶,呆呆的,“舅舅你喝茶。” 

唐老押接过茶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此时龚夫人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儿子啊,你有没有把那串天珠玉润还过给我?” 

龚自真想了半天,“没有啊,娘。” 

“那你现在给我。” 

龚自真起身在屋子里翻了好久,然后走到龚夫人面前,呆呆的,“没有,他带走了。” 

“他带走了?”龚夫人神色一变,“我师弟把珠子带走啦?”龚夫人跳起来,“那个是祖传传给媳妇的嘛,哎呀真是,难道要我到波斯去问他要?” 

听到波斯,龚自真有了点反应,一手捧着林遥以前装病时常用的小暖炉,一手塞进嘴巴里,无声的啜泣。 

龚夫人本待对他大发雷霆,见他这样子,硬生生的被吓住,“呃,没了就没了,晦气。你哭什么难看死了。” 

龚自真转身,埋头,啜泣。 

唐老押忙拉着龚夫人到房门外,“姐,姐算了算了,你别再刺激你儿子了。” 

龚夫人又想生气又觉得心疼,“他怎么变成这样?唉,我没办法了,老押你劝劝他啊。” 

“每天都劝,没有用嘛。你还看不出来啊,姐。”唐老押和龚夫人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龚夫人脸色更是难看,“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又不是瞎子,就那臭小子从里到外霉气透顶的样子,他想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 

唐老押想了想,“姐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吧,屋子里突然少了一个人,我也觉得有点冷清哩。” 

然而龚自真一直没有精神,唐老押想尽法子拉他去赌场都没用,最后唐老押使出杀手锏,“我说外甥,你是不是老觉得那天没有赢了那个跛子,所以不甘心啊?” 

龚自真垂着脑袋。 

“其实,唉,我老实跟你说,米老输特意晚走告诉我,高胡博兹绝不是普通人,这个人非常可怕的,你知不知道,他在波斯一年只跟人赌五场,但是每场必赢,而且他平日里起居,从来没有下人见过他练手。这种人生来就是煞星嘛,所谓的天煞,碰到天煞没辙的,你就别多想啦。” 

龚自真听到高胡博兹四字,脸上顿生厌恶之色,歪着头捂住耳朵。又一想,倒是出声了,“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败的啊,舅、舅。” 

唐老押悻悻,“咳,咳,那倒是那倒是,我也没说他永远不败,米老输跟我说他败过一次的,而且是败给中原人,云房山虎隐寺的戒善大师。人家早就出家不赌了,他硬是跑去挑战,大师根本不搭理他,他就派人在寺庙外一天到晚放爆竹,炸得寺里的和尚连着几天没法睡觉,”说着说着唐老押忘了他一开始的目的,绘声绘色的兴奋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人是天煞星了,好生阴损。大师被逼无奈,只有跟他赌,结果跛子却输了。活该。” 

龚自真鼓着腮帮子,“舅舅,我要睡了。” 

唐老押自讨没趣,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两天后,龚府内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唐老押来找龚自真时,发现龚自真人不在屋子里,桌上有张便笺,上书一行大字:吾去波斯拿回天珠玉润,莫念。 

唐老押拿着便笺边跑边喊,“姐,姐,不得了了!快叫人去追啊!” 



就在此时,明水镇外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一个蓝衣青年背着只小包裹正在赶路,从怀里拿出张银票,喃喃自语,“还好留了一张。天宝银庄,得到城里去兑票。”说着头也不回、一颠一颠的又继续起了他的旅程。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 

“船家,你唱的这是?”龚自真咬着馒头好奇的问。 

船家笑呵呵,“这是船歌。客官你去云房山礼佛啊?” 

龚自真放下手里的馒头,仰面,“唉,我不是去礼佛,如果礼佛能有用就好了。我是去拜见慈悲为怀、与人为善的戒善大师,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十万火急的事情求他指教一二。”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慈悲为怀、与人为善?”船舱里,旁边躺着的白胡子老头忽然翻了个身。 

“哎?出家人不都是这样的吗?”龚自真眨眼。 

“他的法名叫戒善,那你觉得他会不会与人为善呢?”白胡子老头打哈欠。 

船家也笑了,“我说客官,你以前没去过虎隐寺吧?” 

“未曾。” 

“那你一定不知道虎隐寺大殿前的那副对联咯。” 

“对——联?”龚自真有不好的预感。 

“上联是与人方便于己不便何曾真方便,下联是云彼慈悲念此常悲毕竟假慈悲。” 

白胡子老头接道,“横批:绝情戒善。” 

龚自真张大了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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