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安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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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对于三十出头的女人来说,汽车的外观和安全性能是她们的首选,所以当周晓坡把欧宝旗舰欧美佳驶离市区,驶达去奇门镇的公路时,出于职业本能的向朱丽花宣扬起欧美佳的的安全性能来。
去奇门镇的路面平坦,路边立着两排葱郁的白杨树,来往车辆较稀少,偶尔有几只自由的鸟儿欢快的从瓦蓝的半空飞过,平添几分郊外的清新,十分适合试车。周晓坡不知往返于这条路有多少次了,面对的顾客也是行行色色,性情各异,凭着他三年来做汽车销售的经验,身旁这位气质颇佳的职业女子如不出意外的话,车是买定了的,他的心情格外轻松,一脸的神采飞扬。
〃行了行了,你向我吹嘘这车的好处已经够多了,路两边的风景多好,说点轻松的话题啊?〃朱丽花佯装不满,她打断周晓坡碟碟不休的介绍埋怨道。
在兴头上被突然打断,周晓坡心里有点不悦,但旋即笑道,〃你看我只顾自画自说了,呵呵,不知朱小姐对音乐是否有兴趣?〃〃那当然了,我喜欢听轻松自然的音乐,比如爵士和布鲁斯,平常工作累了,喜欢长时间的泡在浴缸里听Bill Evans的三重奏。〃朱丽花脸上漾上迷人的笑容,声音淡雅而充满着诱惑。
周晓坡似乎却不解风情,三句话不离本行的接话道,〃这就对了,这车里的音响绝对是目前最先进的汽车专业音响,你看,音响系统的控制利用方向盘上的操作键即可完成,可惜我没准备张爵士乐CD,但这里有爱尔兰《神秘园》专辑,你听听看吧,绝对hi…fi。〃〃喂!不会吧,又来,又是你的车!〃朱丽花修长的眉毛一扬,立刻大声抗议道。
周晓坡暗地里颇有些得意的笑道,〃错!朱小姐,这车应该属于你了,也只有象你这样气质优雅的白领丽人才有资格开这欧美佳的,身份和尊贵的象征啊。〃〃是吗?要是我不买呢?〃朱丽花故作姿态的威胁道。她的眼睛格外闪亮,看得出,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不买也没事的,难得有机会和你这么有吸引力的女人结伴而行更是一种人生享受啊。〃周晓坡很适时机的调笑道,他懂这单身女人的心思。从上个月朱丽花第一次来车行选车起,他就隐约感觉到她对他的兴趣超过了对车的兴趣。
时值初秋,黄昏里夕阳洒落,路边的大片桃林泛黄的叶片被秋风吹拂得时起时落,在风中四散飘扬,景致奇美,朱丽花砰然心动,对周晓坡说,〃喂,小周,如此难得的黄昏秋日,不如把车开到奇门镇去玩玩吧?〃〃太晚了吧?我们试完车立刻得赶回公司啊,老板还急着等消息呢。〃周晓坡不失时机的试探。
〃怎么?怕我不买啊?我订金都付了,你给你老板去电话好了,就说车我已经要了,钱明天一早就打到你们帐户上去。这样行吧,吃了定心丸了吧?〃朱丽花其实早就看中了这辆纯蓝的欧美佳,之所以一直迟迟没买,不过是想多几次和周晓坡接触的机会而已。
〃呵呵,谢谢,谢谢朱小姐,可是,这就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啊?〃周晓坡一脸的狡黠。
〃你这人也太精了点吧?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晚饭一定是我请了。〃朱丽花一眼就能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知怎么的,她还就喜欢他这种处处透着机灵的小男人气。
〃汗颜汗颜,可毕竟我是小职员,你是大经理,境况不同啊,我要换了是你,别说请吃一顿饭,就是天天请你吃饭我也开心啊。〃〃你的意思是说我请你吃饭是天经地义的咯?〃〃哪里话?这么好了,等这个月底工资一发,我立刻回请你好了。〃周晓坡突然变得豪爽起来。他心里早算计好了,象朱丽花这么漂亮的单身女人,身边一定少不了一大帮围着她打转的有钱男人,抓住这个机会和她交往上,以后她的朋友要买车还不都会找他吗?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一千二,只够上两次高档餐厅的钱了,但他销售一辆车就有百分之一点五的提成,如果一年销售额能完成九百万,公司还会奖励一套半价的三居室新房,眼下周晓坡正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着,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次有助他成功的好机会。
奇门镇座落于安冰市的西南面,离市区大约三十多公里,每年深秋的时候是枫叶转红的季节,奇门山顶有大片的枫树林,是赏红叶的大好去处,奇门镇也因此而得名。
车在半道上换了朱丽花来开,朱丽花也不顾什么磨合期,意气风发的以八十公里的高速十多分钟就赶到了镇上,他们来到奇门镇最好的枫门酒店。
点了几道特色菜,要了一瓶法国葡萄酒,周晓坡投其所好,对朱丽花饶有兴味的谈起了爵士乐。
周晓坡平常钟情的是小提琴和摇滚乐,对爵士乐一知半解的,但他善于投巧,又懂得在交谈时怎么做到收发自如,适可而止。什么爵士乐源自美国黑人音乐于19世纪末发祥于美国南部新奥尔良市,什么以集体即兴演奏为主的〃迪克西兰〃到〃摇摆乐〃及后来的〃比波普〃和自由派,甚至还能说起摇滚和爵士乐的融合及出现在90年代的〃新经典主义〃的诞生,把个朱丽花哄得晕晕呼呼的,钦佩和心悦间如雾里看花,一下子认为眼前的英俊男子就是完美的化身了,酒喝到酣处,竟有点情不自禁。
〃小周,你也该有三十岁上下了吧,为什么还没找女朋友呢?〃朱丽花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虽然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去敲开周晓坡的房门了,但她毕竟不是小女生,懂得如何去维护女人的风度和矜持。
〃这个这个嘛,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周晓坡随口敷衍,脑子里飞转,转而莞尔一笑,接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三十岁上下了呢?〃〃方亚说你是他同学啊,他都三十一了。〃方亚是周晓坡多年的好朋友,是朱丽花的顶头上司,他们认识,可以算是方亚介绍的。
〃我可比方亚小多了。〃〃不会吧?同学能小多少?〃〃嗯,这件事是这样的,我读书早,五岁,他们都八九岁了,我就老被欺负,于是就拼命留级,后来留上了瘾,结果他们考大学,我就考高中。〃〃你在胡说吧?〃〃是真的。〃周晓坡一脸的认真。
朱丽花不置可否的拿眼一斜,微微一笑,顾盼生辉间媚态百生,又不失落落大方。周晓坡看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就神呼呼的眼珠一转,接着说,〃结果啊,我读高一和大学生谈恋爱,大家说我有恋母情节,我说哪跟哪是同学来着,同学们就都笑了。〃周晓坡说完眼睛一眨,也微微一笑。
〃呵呵,编啊,你接着编啊?〃朱丽花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姿态。
〃后来我那读大学生的女朋友见我天天和同学们混在一块,说我是小朋友,没意思,转眼就把我给蹬了。失恋啊,真痛苦,心灵创伤一直难以抚平,于是到现在还是单身,所以说找女朋友啊,千万不能玩什么姐弟恋,你看啊,王菲和谢庭锋,不就没什么好结果吗?〃〃可是现在听说他们又复合了。〃朱丽花听出话中有话,生性敏感的她一下警觉起来。
〃复合了更没什么好结果,以后会痛上加痛的。〃〃喂!你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就觉得女人不能比男人大,违反自然法则,一定没好果子吃。〃周晓坡正在兴头上,根本没发现朱丽花脸色变了,这一下就更加火上浇油了。
〃什么狗屁自然法则?人的感情也能用自然法则去衡量吗?你混蛋!〃朱丽花终于忍不住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是那种个性极强的女人,尤其在感情上极为敏感,一向自以为自己是女人花,处处受宠于男人,这次屈尊向一个小汽车推销员抛出橄榄枝本已觉得委屈,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周晓坡其实也是得意里借着酒劲一时嘴快,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楞住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以为请你吃饭就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吗?混蛋!〃朱丽花说罢就立刻起身,稍稍理了理身上素雅的白色套裙装,还不等周晓坡开口解释就扬长而去。周哓坡张口结舌的望着桌上刚动筷子的菜直心疼,心想算来算去还得自己付帐啊?真是祸从口出。
他悻悻的跑到收银台结了帐,出了酒店门,一看停车场连车的影子也没了,连忙问保安,〃刚才那辆停在这的蓝色欧宝呢?〃〃开走了啊,和你同来的那位穿白色套裙的小姐刚开走的。〃
丧气,真丧气,坐高档房车而来,看来却要乘中巴车而归,售车的事说不定要泡汤,还搭进去三百多块饭钱,这回算是赔到家了。
他一下想起了老朋友方亚,都是这家伙给他惹来的麻烦,这事得让他来解决。
方亚前几天去了上海出差,也不知回来没有。
周晓坡取手机拨了号,对方关机,他愈发沮丧,拖着长长的影子无精打采的往汽车站走去。
斜阳将尽,四下里一片昏黄,往返于安冰和奇门的末班车上一会儿就聚满了乘客。
车开动后,坐在车中段左侧的周晓坡郁闷的抽起了烟,稍倾他感觉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接着听到一个轻亮的嗓音在身后告戒他道,〃先生,请不要在车上抽烟好吗?〃周晓坡没有理会,他正闷闷不乐的算这个月突然少了三百多块钱,下个月不得不重新安排支出,烟看来也只能抽低一个档次的了。
周晓坡烟瘾不重,一般一个月买一条利群便足够。利群他只抽软包的,找在烟草公司工作的同学批,一百六一条,周晓坡常常觉得抽这么贵的烟有点糟蹋钱,但为了交际,便宜的烟是拿不出手的。周晓坡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今天朱丽花却一点面子也不给,让他心底忿忿难平。
〃喂!你这人能不能别抽烟啊?〃周晓坡肩上又被拍了一下,他一下恼了,回头看还没看就凶道,〃全世界那么多人抽烟你管得着吗?〃身后坐着一位扎两个长辫的年轻女孩,头发染成很浅的暗红色,耳上戴着耳机,圆脸,高鼻梁,嘴唇宽而圆润,一双豆荚型的眸子闪闪发亮,清丽间透着聪慧。
女孩上身的淡绿色棉衫正中躺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熊,正冲周晓坡扮鬼脸。
周晓坡见是一位漂亮女孩,有点后悔,想把烟给灭了,没料对方却怒目相向回击他道,〃全世界就你一个人坐在我前面抽烟,烟全吹到了我脸上,你做你的烟鬼也罢,凭什么害别人啊?〃周晓坡本来就够郁闷的了,这又遇上一个嘴不饶人的,没好气的讥讽道,〃全世界想让我把烟喷到她脸上女人可多着呢,你可太有福气了,偏偏坐我后面啊?〃〃你!你看你一脸的倒霉样,哪儿不好坐偏要坐我前面你不是找骂吗?〃女孩不甘示弱。
〃你观察这么仔细?有点色迷迷哦。〃周晓坡突然话锋一转,狡黠的使了一个眼色。
〃你混蛋!〃女孩觉得遇上个无赖了,脸都涨红了。
得,得!今天又遇上一个骂自己混蛋的。
周晓坡自嘲的想,正想接着调笑说你还会害羞啊?有手机铃声响起,女孩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一听,不是她的,瞪着周晓坡把手机往包里一摔,周晓坡这才反应过来,取了手机接听,是公司经理赵大炮打来的,周晓坡想是买车的事黄了赵大炮兴师问罪来了,心下暗暗叫苦。
〃周晓坡真有你的啊!借试车的机会跑去奇门办私事,你可是严重违反公司工作纪律!〃电话里传出赵大炮象放炮一般的大嗓门。
〃办私事?没有啊!〃不会吧?把人涮了还要踹人一脚?周晓坡有点紧张了。
〃还说没有,没事你要人家开车送你去奇门干嘛啊?看在你这次出色的完成任务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回,这次就不罚你了,下不为例啊。〃〃完成任务?〃〃呵呵你少跟我装蒜了,朱小姐回来就很爽快的把购车手续办了,临走前要我转告你在八点前给她去个电话,你小子人长得不怎的怎么就那么讨女人喜欢呢?〃〃其实大炮你比我更讨女人喜欢的,换在七十年代你可是偶像级的,高仓健啊,老赵你有点生不逢时哦。〃周晓坡得到意外的好消息,心情一放松,就开始拿赵大炮逗乐。
〃得啦得啦,我虽然老点但也算是师奶杀手,哈哈,好啦我要下班了,咱明天上班再聊吧。〃对方挂了电话,周晓坡心下一片释然,见女孩还对他怒目相对的,连忙把烟给扔到车窗外,对女孩耸肩一笑。女孩正剑拔弩张,对方突然间扯了白旗,颇有些失望的把脸扭向车窗外,不搭不理的戴上耳机,听起音乐来。
此刻周晓坡心间阳光普照,算了算这次近四十万的售车额的提成将近六千,喜上眉梢的立刻便给朱丽花去电话,〃喂,朱小姐你好。〃〃是小周吗?今天有点对不起,我太过敏感过火了。〃朱丽花一接听就柔声细语的道歉,周晓坡有点受宠若惊的,连忙回话,〃是我说话不长脑袋,朱小姐真够大度的,道歉的应该是我啦。〃〃算了,不愉快的事就别再提了,你不生气就好。〃〃哪能呢?朱小姐找我,有什么吩咐吗?〃〃我对新车的性能还不怎么熟悉,还想了解一下新车保养方面的知识,你可别嫌我烦啊,晚上我们找家酒吧你再给我细细介绍一下怎么样?〃〃行,你说哪吧?〃周晓坡心想就冲你买了车的份让我再给讲上十遍八遍的也没问题啊。
〃友谊东路的红河谷酒吧如何?九点正我在那儿等你。〃〃行!〃
晚霞已经消逝,夜幕悄悄降临,路边的村子里灯光点点初上。周晓坡心情格外舒畅,下意识的又想去取烟抽,想起身后的厉害女孩,便强忍住了。他忽然听见女孩在哼一首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很优美的欧美经典老歌,他的记忆突然出现了盲点,总想不起叫什么歌名,这曲子陡然勾起了他的无限思绪。
他忍不住回头瞥了女孩一眼,女孩正趴在车窗口眺望远方的朦胧山色,那神情安详而闲雅,他猛的就想起了小昭来,她曾经就十分喜欢唱这首歌的。对了,这女孩,神色间竟和小昭也有几分相象。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周晓坡去接听,这次发现是自己接错了,回头看看女孩,女孩正在通话,刚喂了两声,就发现手机没电了,急得东张西望,周晓坡微笑着把手机递了过去,女孩犹豫了一下,看看周晓坡真诚,忽的接过手机,拨了号就别过头自顾自的打了起来。
女孩打完电话,突然发现手里的手机和自己的很相似,拿出自己的一比,发现都是西门子超级概念Xelibri 4的,小雨滴形状,一模一样,她把手机递给周晓坡,有点羞涩的露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你啊。〃〃不用。〃周晓坡答着刚要接,汽车突然猛的颠簸了一下,坐在女孩身边的一位中年女乘客正打盹,不小心身子一歪,一头重重的撞在女孩肩上,把女孩手中的手机全都碰落在车地板上。女孩下意识的轻呼一声,身子稳住后,连忙去拾手机,她刚拾起一支,那边周晓坡也把一支手机拾了起来,挺心疼的在西装袖口上一擦,听见女孩歉然的说,〃真对不起,没摔坏吧?〃〃没事没事,挺好的。〃周晓坡装大度的笑了笑,也没细看手机,就往怀里一揣。
女孩记得掉在前面的那支手机正是周晓坡的,就也没多看自己手中的,也往背包里一放。
车开到市区终